“華生,你在為巴黎擔憂?”福爾摩斯在窗檯邊輕輕問道。
我走向窗邊,與他一起望着貝克街,“多麼平靜的倫敦。”我感慨着。
“難道不是因為英國人奴性重?”福爾摩斯敲了敲玻璃。
我掃了他一眼,吃不准他是不是在揶揄?“歇洛克,我更希望生活在一個有序的社會之中。”
“我們還有皇室,貴族,等級森嚴,不可逾越,當法國人將路易十六夫婦送上斷頭台時,大英帝國在幹什麼?”
“不,歇洛克,每個國家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利。”
“法國人也在尋求自己的道路。”
“可是巴黎局勢令我感到緊張。”
福爾摩斯笑了一下,“因為大波波娃在巴黎?”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判斷能力,“是的,她前天剛去了巴黎,本來我忙完診所的事,應當在明天與她匯合。”
“你有沒有聯繫過她?”
“有的,她說在酒店裡還是安全的。”
福爾摩斯打量着我,“酒店裡?你是知道法國男人手段的。”
我有點心神不寧,“胡說八道。”我掏出一根煙,顯出輕鬆的樣子。
“香榭麗舍大街,Alfred Sommier酒店,3059號房間,大波波娃小姐兩天來只離開過酒店一次,並且迅速返回,始終一個人吃飯,休息。”
我頓感放心,“你在巴黎有暗探?”
“巴黎每一家高級酒店都有服務生為我工作。”福爾摩斯似笑非笑。
“親愛歇洛克。”我給他倒了杯水,“你覺得巴黎騷亂還會持續嗎?”
福爾摩斯坐在了沙發上,“你不為大波波娃擔心了?”
“我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我堅定地說道。
“我對巴黎的街頭運動並不在意,那是法國佬常態。”

“民主自由的國度。”我不懷好意地笑着。
“我只是覺得有件事很有意思。”福爾摩斯若有所思輕輕說道。
“凱旋門博物館被砸?”
“不,華生,那是破四舊,我關心的是輿論。”
“有人在煽動?”
“恰恰相反,西方大媒體全部收起了人權大旗,哪怕法國內政部允許使用催淚瓦斯也視而不見。”
“不對嗎?連地鐵都停了,有人騎摩托車還撞死在路障上,巴黎需要儘快恢復秩序。”
“華生,如果濃煙滾滾的是莫斯科街頭,強行抓捕幾百人的是俄羅斯警察,你覺得《紐約時報》和《費加羅報》會如何發稿?”
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睛,想了一會,“譴責俄羅斯,並呼籲普京先生下台,人權組織趕往莫斯科,為抗議者提供食物和資金……”
福爾摩斯微笑着點了點頭,“還有一個最大的差別,所有非西方國家城市的街頭運動,都會冒出領袖人物,那怕是個傻子或騙子。”
“對,巴黎騷亂沒有任何值得包裝的領袖人物。”
“華生,並非不值得包裝,而是西方媒體自覺地拒絕讓領袖人物出現。”
“我記得有個長得像越南人的香港小混混上過《時代周刊》封面。”我努力回憶着。
“令人惡人的手法。”福爾摩斯冷笑着,“它們統一口徑,用懶漢,暴徒來形容抗議者。”
“連網絡都採用了這種說法。”
“報道總是在提醒人們,有多少法國警察受傷,有多少文物被毀,有多少人出行被阻……”福爾摩斯晃了晃水杯。
“難道這不是事實嗎?福爾摩斯,癱瘓社會是不對的。”
“烏克蘭基輔2014年癱瘓數月,火光衝天,西方不是在歡呼民主的到來嗎?為什麼到了巴黎,信息選擇標準完全相反?”
“法國亂了,不符合西方的利益?”
“華生,巴黎自發的抗議被批判,而有的國家沒有衝突,西方跑到煽動衝突,這樣的把戲一再上演。”
“全球網友大多接受了西方媒體的說法。 ”
“輿論的可怕也在於此,黃馬甲的動機被歸結於汽油漲價。”福爾摩斯搖了搖頭。
“黃馬甲就是法國司機服裝呀,歇洛克,汽油漲價威脅着他們的生計,不對嗎?”
“華生,你能將一戰歸結於薩拉熱窩行刺事件?”
我也搖了搖頭,“不能,那只是導火索。”
“輿論在欺騙全歐洲,有人怕巴黎會成為震中,引起馬德里,羅馬,倫敦的地震,你還記得2008年羅舍爾港法國漁民抗議柴油漲價引發全歐洲浪潮嗎?”
“蝴蝶效應?”
“華生,目前油價並不高,用這個理由騙不了多久的,人們憤怒是因為馬克龍取消了富人稅,遷移稅,把財政危機轉嫁到平民身上。”
“上個月馬賽危房倒塌壓死了好多人,但馬賽市政府的錢又花在了非洲和中東難民身上。”
“巴黎上街的是白人為主,還有人趁火打劫。”福爾摩斯喝了口水。
“聖母的憤怒?”
“他們總是對的,選擇了馬克龍,又馬上唾棄他。”
“歇洛克,馬克龍真是為富人服務嗎?”
“不對,華生,馬克龍是為超級富人服務的,這是奧朗德說的。”
“法國佬的確又懶又浪,跟德國佬不一樣。”我壓低了嗓門。
“反核成了政治正確,政府關掉核電站,並對非清潔能源課重稅,這難道不是求仁得仁嗎?”福爾摩斯給我遞了根煙。
“歇洛克,中國工農紅軍代表什麼?”我相當好奇。

“長征精神。”
“他們能走到終點嗎?”
“塞納河的寒風和法國軍隊會讓他們冷靜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