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的很多论坛上面,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论调,那就是中国大陆硬件条件可能比较好,但大陆人民素质比台湾还差很多。
这个观点很有趣,倒是让我想到很多东西。
有一个基本的问题,那就究竟是什么是素质?
我越想越觉得有趣,但也越觉得复杂,不过我还是把一些简单的思路写下来。
首先礼仪的繁复本身似乎并不代表素质,这是01这样的论坛进行讨论之后相对比较认同的观点。可能网友觉得这个东西毕竟是表面工作,直言其事到略微寒暄到大段的排场话到鞠躬到磕头到三叩九拜,很难比较优劣,所以还是把素质当作道德来讲。
可是什么是道德,这个问题更复杂。
台湾的媒体喜欢拉屎问题,我就说一说我小时候在乡下的一些关于屎的记忆。
那时候中国的乡下处在变革前夕,化肥灌溉已经普及,拖拉机有的是一家一台,有的是多家一台,当然也有老农继续用牛车拉粮食。总之已经要开始机械化,但乡下也不少传统封建社会农村生活方式的遗存。
我们家不远的一个老头,也坚持着他自己的传统生活方式,那就是每天早上起来背着箩筐捡牛粪驴粪。北方乡下那时候很少柏油路乃至水泥路,黄土路飞尘可迷眼,出了村子的路边就是水坑柴堆小树林,小孩子嬉戏完就直接在树林里拉屎撒尿。老头当然有机会也会把这些粪便捡起来,毕竟都是一样的宝。
这在传统中国乡下,是一直都存在的。历史上文人墨客的田园风光后面,也都有着这样的生态。
我想,如果让老头描述出他关于屎的道德观,他应该会真诚地认为,多在别人家耕地里拉屎,也是一种做善事的行为。
这总是让我不爽,我想多数网友也会觉得不对。但我总要找一个相对具有普适性的标准来说明这种事情是不好的,或者说是落后的(其实这里仍然是有一个语言的小trick,为什么落,后两个字可以用来做道德判断,不过先不讨论这个,我在这里暂时这词用来表达这么一个符合多数网友想法的状态)。
道德上且不论,直观上的原因很好解释。就如同历史上的人们对贵族的标准一样,能够让人们慵懒地生活,住大房子,吃好吃的……为了更接近这个目标而采取的手段,就会被人们认为是进步的,哪怕人们要为它付出更劳累的代价。这当然是被很多人批评的人的异化,但也确实是人类社会的矛盾的现状。
站在这个角度上,我发现我批评拾粪老头的合理性反而被削弱了。作为现代人,我不愿意承认我们比过去更加功利,我们总是喜欢说社会在进步人们更加关注弱势群体而不是自我,但我又发现我们的社会进步的原因就是我们更为功利,更为直指目标。欧洲的殖民者撕破了其他地方各种小心翼翼的温情脉脉让自己强大,这才是企业家精神的来源啊。
很多人企图把平等和进取同时看做进步的标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如同人们把水和油起一个统一的名字一样,但它们本质是不会融合的。随着水和油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进步,谁有能保证什么事情呢。现代人握着水和油却同时批评水和油,当它们撕裂严重的时候人们应该怎么办。投机取巧解决不了问题,西方的哲学家自己也需要时时反思西方文明的方向,美国总统特朗普也算是提供了一个契机吧。
回到道德问题。我意识到现代社会的问题时候,我发现我站在现代角度过去对于很多社会问题的批评都没有意义了。我想批评拾粪老头,我也批评暴发户的自私炫富,但正如之前说的,现代社会人们认为进步的标准就是能不能建立一个生产力发达的,也就是物质条件更好的社会。至于其间的小而美,无非是为这个社会做了注脚,在生产力虚弱的地方也曾经充满了早已碎掉的小而美,它们只有依附于生产力才能显露出来。如果我强烈地既批评拾粪老头又批评暴发户,那不过是证明了我是一个虚伪的现代人罢了,掩耳盗铃只能是自己的问题。
如果我们退一步,从另一个角度做批评,那就是人类进步与否并没有特定标准,道德应该依赖于帮助人类生存的基本目标随着社会环境变化,那就接近于gcd现在的意识形态了。那我在都市里和拾粪老头在乡下的道德标准都是和自己的环境相适应的,我就更没办法批评他了。即使说他到了都市不能适应,但我现在到了乡下同样不能适应,我应该怎么合理化我的评判。
康德说,对于什么才应该是道德上善的,仅仅是合乎道德法则是不够的,而必须也是为了德性法则而发生。这个我一定程度是同意的。
知道道德法则的人很多,但基本上是一时一地的道德法则。符合规范,机器人也可以做到。但要懂得道德的产生,恐怕需要人们多一些宽容,思考更多一些。不然就不是道德上好的善的,反而可能因为局部道德准则的坚持而变成恶的。
我只能宽容一点,模糊一点。我得说,我更喜欢多元的大陆文化多一些。或许我又会被归类为精神白左了吧,大陆网友不喜欢,台湾网友也不喜欢。
yuyugar wrote:
...(恕刪)...
回到道德问题。我意识到现代社会的问题时候,我发现我站在现代角度过去对于很多社会问题的批评都没有意义了。我想批评拾粪老头,我也批评暴发户的自私炫富,但正如之前说的,现代社会人们认为进步的标准就是能不能建立一个生产力发达的,也就是物质条件更好的社会。至于其间的小而美,无非是为这个社会做了注脚,在生产力虚弱的地方也曾经充满了早已碎掉的小而美,它们只有依附于生产力才能显露出来。如果我强烈地既批评拾粪老头又批评暴发户,那不过是证明了我是一个虚伪的现代人罢了,掩耳盗铃只能是自己的问题。
...(恕刪)...
我知道現代人常常會說
先講經濟層面、再來講精神層面
可是 ...
那個跟我所熟知的「中國」,長得不太像

農業的中國裡面,大概不乏農苦的人民
可是,中國文化的瑰寶,好像恰恰剛好在這農苦的時代土壤裡,更顯它的光輝
再想一次吧,這個時候的中國,所展現的文化之寶
哪一個不被內戰戰爭摧殘,哪一個不被外國搶去當成人家的國寶
為什麼?


如果是,我寧可教日本人早早的把漢唐文化全部丟到太平洋底也罷

行至水窮處,與人云亦云。〔薪水是零元,還活得下去〕。
二戰時英德雙方在北非對峙,一開始德軍勢如破竹,英軍節節敗退。但到了後期德軍陣營疾病叢生,導致戰事不利,反倒是英軍能保持士兵健康,關鍵就是英軍有嚴格的廁所建置規定,但德軍則是到處拉野屎。
這是 NGC 歷史節目講的。
水云 wrote:
我知道現代人常常會...(恕刪)
你的意见是认为我关注物质层面而不是精神层面,我想你误解有点多。我是指出了现代性的问题,以你熟悉的汉唐为例,汉唐所代表的当时的“现代性”问题和现在西方社会的问题是很类似的。汉唐当时的“现代性”首先建立在他们相对于周边民族生产力发达很多的基础上,如果去掉这一层,那些精神层面的东西不能用文字,武力,建筑,遗迹保存下来,在别人看来就和非洲小朋友的某个小创意没有区别。甚至在精神层面,他们对物质的武力的崇拜也不逊色于现代人。同样的,他们关于社会进步的标准也类似于我们,他们也喜欢广屋高宇。他们有一点好处是他们经常直言不讳地歌颂高堂美酒开疆拓土,放在今天,那也是应该歌颂gcd武统台湾。当你把这个事情审美化之后,这本身就是精神世界的内核,这也与大航海时代的西方的进取精神没有区别。同样的,汉唐也有关于弱势群体(卖炭翁,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诗歌,无非就是哪个精神内核占主流罢了。现代的进取和平等,唐人也有不斩楼兰终不还和武皇开边意未已的区别。只是如果终南隐士卢藏用批评李白好为官的话,我只能说这是很不适合的。现代社会里的所谓中产阶级,偏偏只能当卢藏用那样的人。这个异化是非常不合理的。
水云 wrote:
我知道現代人常常會...(恕刪)
DESPACITO wrote:
不提有著幾百年悠久...(恕刪)
这恰好是个很有趣的问题,很直观地表现出了现在中国社会不同群体价值观的不同。事实上在一些人眼里,本来是社会所共有的土地,就如同苏轼的赤壁清风明月一样的,一部分人铺上沥青建好围栏,其他人就不能进入或者只能按照规定的方式进入,这就是有问题的。我不评论价值观的对错。不过这确实可以让人思考,这是是一个阶级挤压另一个阶级的空间吗?这是现代性所不能避免的吗?这里的互相理直气壮的关键点在哪里,是人性还是社会性?
很有趣,我觉得我还是喜欢模糊。我基本认为,机械遵从道德规则并不是道德上的善,为了道德准则更有价值。但这一点,我想我也暂时只能模糊地坚持。
另外,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做点有益的思考。台媒的促狭很容易传导到普通人中,你结尾提到抄家,我明白你的讨论思路。这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喝彩和自己的心里满足,但确实是没有意义的。所谓蓝绿恶斗,很多台湾人都说自己很讨厌,但这种不负责任的讨论氛围是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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