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戰姬(17)

第十七章：
槍帆兵周士傑和航海士黃南君正在馬公的網咖連線。三天前他們接到保防官胡婷羽的電話，說船會在今天停靠馬公，因此他們一早就搭飛機從高雄飛往馬公，準備在晚上收假。
海軍放假有分三種，一種是平日的左右班「放假班」，一種是周末的「點放」，第三種是一個月來一次的「輪休假」。每一艘船的放假班都是四小時，隔一天放一次，每次從下午五點到晚上九點。其中一個小時是收東西、聽長官做「離營宣教」、走出營區，然後搭車到市區；兩個小時吃飯、打電話、上網；最後一個小時坐公車回船上，並幫學長買東西。點放，就是從早上七點放人，晚上九點收假。這兩種都算是偶爾下船透透氣，只要在航海士廣播：「收假，大飯廳供應宵夜，本日放假班人員艦尾集合收假」前，穿好制服跑到艦尾飛行甲板站定，就算是收假了。
輪休假比較不一樣，通常可以放六天又十四小時（簡記為6D14H），但是也可能會縮短一些，要看船的任務而定。因為要放好幾天，所以都會選一名軍官或士官長來擔任放假時的負責人，每天要按時打電話給這位負責人回報自己在做什麼。收假時政戰還會請大家去廁所驗尿──當然，若是有做壞事的話，最好跟政戰士混熟一點，以免每次都被抽中。船若是出海了，船上會有人告訴這位負責人，請他通知所有在外輪休的人船預定靠港的時間和地點。大家收假時就要趕快想辦法跑去船停靠的碼頭，不然就是逾假了。
也有一種情況是，船本來預定要停某地，可是臨時任務改變，必須改停別的地方。這時候大家就傷腦筋了。機票若是訂好了，還沒付款票都還可以退；但是臨時說停在其他地方的話，要怎麼「生」機票過去，才是最大的問題。特別是夏天，澎湖遊客如織，往來馬公機場的飛機班班爆滿，若是沒有提早三個星期訂票根本一票難求。所以大家會提前一點回到馬公，寧願在馬公多待一會兒，出去玩、上網連線或是喝喝酒，也不要逾假未歸變逃兵。
周士傑跟黃南君兩個人就是提早回馬公，在網咖「相認」了。通常說要連線的話，馬公有一條「網咖街」；網咖街其實也不是華麗麗的滿街網咖，不過是有三間網咖開在一起而已。「放假班」時裡面總是擠滿了阿兵哥。為什麼網咖裡充滿了人呢？原來是地理位置優越：對街就是「大順」洗衣舖。只有大順有洗衣車會把大家洗好的制服用小發財帶進營區，下午航海士一看見大順的車來了，就會廣播「欲送洗衣物者至碼頭」。這時若是你有衣服要洗、或是有衣服要領，就可以衝去碼頭邊，非常方便。
不過對於很多男生來說，他們不一定是來連線的。三家網咖各有一位「看板娘」；對於當兵的人來說，店裡有正妹往往就是生意興隆的保証。不過，這都比不上另一家網咖，它在馬公市麥當○的七樓，裡面專門請巨乳正妹來顧店，而且穿著一個比一個曝露。我常常抱著麥當○上來玩遊戲，不過有很多人是來找女生聊天的。這一天，周士傑和黃南君便是在「麥七」相認了。
「妳也來連線啊？」周士傑揮了揮手，對剛進門的黃南君說。
「是啊。不然要做什麼？」
於是他們便從早上九點一直泡到了中午，點了麥當勞之後再泡到下午。周士傑想起藍鐵山士官長的宅男傳奇。那時他跟槍帆兵陳文駿正在後甲板敲鐵鏽。
「你們放假都在幹什麼？」藍鐵山士官長問；他駝著背、滿口檳榔渣，沙啞的聲音讓人很難相信他只有三十七歲。
周士傑才懶得抬頭理他，埋首幹活兒：「連線啊。」
「你們知道什麼叫做宅嗎？」士官長說：「你們這樣才不算宅。我本來都不了解你們阿兵哥為什麼放了假都不去玩，整天跑網咖有什麼好玩。所以有一次我就自己跑去了網咖。厚！結果開始迷上了網路遊戲，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陳文駿跟周士傑對看一眼，笑笑地點了點頭。
「結果後來我變成麥七的常客。什麼叫常客你們知道嗎？就是我有我自己的電腦。門口第一台那個一號是用來放音樂的，二號機就是我專用的。每次一出去我就坐上我的位置，他們都會保留給我。你們知道網咖包月多少錢嗎？」
周士傑跟陳文駿歪著頭看著士官長：「不知道。」
「六千！六千塊包一個月。什麼叫包月你們知道嗎？就是吃、住、睡都在那張椅子上。酒跟檳榔就一整箱檯過來放在我腳邊，喝完就自動補滿；要吃什麼就叫；睡就趴在桌上瞇著。一個月根本不用離開電腦。」
這時陳文駿忍不住發言了：「那洗澡呢？」
「還不簡單？」他用很誇張的口氣說：「每兩天不是有伺服器維修嗎？就在那個時候去旁邊找個旅館休息洗一下，再躺兩個小時就好了。我告訴你，你們這樣都不算宅。而且去網咖多好？不像油頭他們每次都去夜堵，花錢又累人，上次還把一個十三歲的弄到哭。」
周士傑常常把這個橋段說給大家聽，大家總是笑得合不攏嘴。每次進「麥七」的時候，不免都會多瞄一眼士官長專用席。只是我去的時候士官長都不在那裡。
就在周士傑跟黃南君兩個人虛擲光陰的時候，忽然周士傑的電話響了。
是一封簡訊。
周士傑本來在玩遊戲，一時不想去管什麼手機的。可是想到可能有重要的事，心裡還是有點七上八下的。他把眼前的怪打死之後，拿起手機，發現是保防官胡婷羽傳來的簡訊：
船改靠左營西一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