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隊報到時,連長一眼相中同梯去做他的「地下傳令」,因為部隊屬性的關係,營部連沒有編制連傳令,但是當時的連頭是屬於敢吃敢拿且敢事後不認帳型的,加上後台頗硬,所以敢私設連傳令。那連傳令是做什麼用的?一言以蔽之,用錢買個人營外自由時間,以同梯為例子來說,當時連頭在19對同梯講說:「今晚11點我要看布袋戲。」於是同梯1910就可以自由離開營區,直到2230才回連上,除了布袋戲光碟,還有啤酒、鹹酥雞、手搖茶飲加香菸一支(一支菸是12包還是10包,忘了!)。當連頭看到啤酒及鹹酥雞,眼睛當然亮了起來,雖然嘴裡一再說:「我可沒有叫你買這些東西哦,成何體統?亂來!」但藏不住的笑意及自動自發的享用,早就說明了一切。至於茶飲及香菸則是用來「按倷」兼孝敬或是不屑或是眼紅的學長們,於是大家各取所需,相安無事。但真的是這樣嗎?同梯曾私下跟我訴苦,連頭吃喝玩樂就算了,反正他也願意用錢來換取自由時間,而家裡也應付得起這筆「額外支出」,但讓他幹在心裡或是不爽或是不願意的,是連上部分學長利用他「差勤」時,順便開一堆吃喝單子給他帶回來,但東西是有帶回來,錢呢?學長相互推來推去,推到最後,有人「見笑轉生氣」,有人「好歹話」一次講,更有人是一皮天下無難事,總而言之就是要同梯自己乖乖認了這筆帳。
至於營傳令照編制講應該是傳令兵才對,但營長們為了籠絡傳令及給予更多的方便(或是叫特權),硬是挪了營部文書士官掛上去。遇到的第一位營傳令姓朱,外號理所當然是「豬頭」,因為腦袋不夠靈光,做事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但有兩個好處:第一是營長交代的事務絕對能在期限前辦好,但就是不能獨立一人思考作業;第二是很安分不會亂跑串門子,營部大樓環境是整理的乾淨清爽;對每位進入營部大樓的人,不管官士兵或資深資淺或有事沒事,一律謙恭有禮對待。但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靠山雄厚,只因不想離女朋友太遠,所以才沒有到國防部或指揮部去「納涼」;附帶一提,後來營長出了大紕漏,雖然他已退伍,但感念在營時間營長對他「禮遇有加」,確定營長問題關鍵後,幾通電話還是發揮一定的作用,讓營長不必成為軍紀通報最佳男主角。
不過營長當時也覺得他不夠機敏,總是少了一點什麼,於是另外找營部士官掛名副營長傳令,實際上擔負起營傳令的職責,而「豬頭」則成了營部大樓專任保全,沒事就澆花整理周遭環境,有事就協助擔任接線生兼傳話員,讓營部三長不漏接任何一通重要電話或訊息。首任副營長傳令姓利,外號就叫「厲害」,反應一流加心肝夠黑夠狠,迅速就掌握住營傳令室的生殺大權,只是行事太辣的結果,被第二任副營長看不慣他的囂張氣焰,加上役期剩不到兩個月,直接遣回營部連待退養老,也著實讓曾吃過他的排頭或狐假虎威氣焰的營連軍官群,終於逮到機會扎扎實實的「報復」回來。第二任營長傳令姓陳,本來是營補給士,因為腦袋鬼靈精怪卻又能看人看時間看地點說話,遇人就講人話,遇神就講神話,上至天文星象下至地理山河都能講得頭頭是道,深受營區各官士兵喜愛,辦起事來自然無往而不利,所以被營長「拔擢」為傳令;不過也因為太「骨溜」,後來溜到號稱營區第一美女士官的床上,所以退伍時是右手領退伍令,左手順便遞喜帖給營長,因為女士官的肚子已經藏不住了。不過這傢伙的確擔當得起傳令這兩個字的精髓,當時營區高司參謀官老愛找營部及各連麻煩,多虧這傢伙應變迅速加人緣良善,多少化解了不少無所謂的挑骨頭找碴事件。
後來因應精實案組織人員再調整,新任營長決定回歸到單一營傳令的編制,於是取消了副營長傳令,只不過仍給傳令下士領章方便做事,至於原營部傳令兵員額就撥補到營部連警衛排出公差勤務站衛兵。
同梯姓陳,台南人,營區因為是行政後勤單位的關係,那一梯次只有我跟他兩人報到。但真要論起來梯數,他其實大我兩梯,差別在於他是一般兵,我是大專兵,新訓時間本就有差異,加上同梯的新訓營區爆發嚴重的法定傳染病,結訓完被迫「封」在新訓中心一段時間,直到疫情和緩才開始進行撥補作業,於是我跟他同一時間到營區報到,莫名其妙就成為了「同梯」。
不過多虧了他,得以安然度過軍中許多黑暗的傳統制度,例如新兵到營一定會經歷大地震,將個人黃埔大背包內的各項物品通通倒出,再逐一收拾整理,萬一出現不該有的「違禁品」,想當然爾的是一律充公,但眼睛好一點的,一定會發現「違禁品」沒多久就會出現在學長手中、桌上或是內務櫃裡,而學長也不客氣的公然「大方享用」,要是你人際關係夠圓滑,學長甚至還會找你一起享用,但甭想發還給你。當初到連也是來個新兵大地震,我自問沒有違禁品,所以任其傾倒拋扔,想說待會再收就好,不過臉色也給他難看到極點,因為這樣,所以被學長更加故意作賤。大地震通常是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當場給新兵下馬威,假的是藉機收「貢品」,我因為都沒有任何違禁品可供「沒收」,學長幹在心理口難開,於是藉機找碴挑骨頭;反觀同梯,菸就不用說,連清涼的裸體雜誌都好幾本,學長越看是越笑顏逐開,嘴巴一邊說道:「X咧!這菜鳥真不像樣,帶這麼多違禁品,唉!只好通通沒收,菜鳥,你有沒有意見?」一邊用手將各項「違禁品」給兜攏起來,交給其他學長們「代為處理」。這時同梯急忙回答:「學長說的是,學長說的對!不過菸錢是我跟同梯一人出一半,請學長明察!」
嗯?我不吸菸,哪裡是我出的一半菸錢?正用狐疑的眼神詢問同梯時,他用手勢暗示我稍安勿躁,結果學長哈哈一笑,幾句哈啦就了事,原本已被扔到大寢外的鋼杯,也遇到剛好回寢室的學長順便給「撿」了回來。好不容易整理到位,兩隻菜鳥被恩准可以去洗澡,浴室裡不禁對同梯發問,同梯笑笑的說:「論讀書絕對輸你,論做人絕對贏你,同梯仔,人情世事不像讀書那樣簡單!」此時又有學長進浴室洗澡,本著菜鳥不說多做的原則,還是乖乖閉上嘴巴趕快洗澡!
同梯因為有這樣的特質,所以被當時的連頭看上當起地下連傳令,只是太會做人的他,也因為這件事而升不了士官。當時我已經擔任營補給士代後官,雖然編制隸屬營部連,但營部士官的寢室是獨立出來的,而且歷屆營部士官為了安全與隱私,更嚴格規定非營部士官的弟兄都不能假借任何名義進入寢室,即使是尚未晉升士官的營部文書也不得進入,所以與同梯見面機會更是少之又少。但偶爾見面時,還是忍不住勸同梯沒事就趕快找理由卸下連傳令,以免惹禍上身,但正走運且當紅的同梯硬是回我一句:「你眼紅是不是?士官也沒有我這樣爽,不然你想怎樣?」道不同只好不相為謀,後來連頭調任到指揮部做幕僚,新任連長是過水性質又不管事,於是老兵當道掌權,同梯就成為連上之前對連頭積怨積憤積仇積不爽的犧牲品,從自由出入營區的紅人跌落到任人踐踏使喚的大門警衛排小兵,還是菜士官的我能做的,是假借補給庫房木棚需要修繕名義,讓同梯得以小憩順便發發牢騷,當時同梯問我若他有機會升士官,我是否會在士官團表決會議投贊成票?當下我也不欺他,直接跟他講完全不會有這個機會,一來連部士官缺已經補完,同梯的本職學能又沒有特別出色或與眾不同;二來同梯因為擔任地下傳令的關係,名聲早已臭掉,起碼營部跟高司士官群就過不了關;三來我其實有先徵詢過營輔意見,營輔以我代後勤官等同軍官,所以跟營參一代人事官一樣,已請營政戰士幫我說明不與會的理由,因此當時不會有參與表決的機會。
同梯聽完,臉上混合了不解、無奈與失志,那副神情著實讓人不捨,好一會兒他才起身跟我說:「同梯仔,咱兩人不虧是同梯,有你這位同梯算不錯,你願意跟我講實話,讓我不做白日夢,多謝!」
當下內心不禁浮現「同梯不同命」這句話,但其實我更感謝我這位同梯,畢竟社會大學的學分還沒有校園來的容易過關PASS!
樓主還能記得當兵時的許多風風雨雨,
真是難得,也讓我相當佩服,
想起在空特當兵的時候,大多是在體能上的要求,
與不斷的移防、下基地與測驗中度過,
也因為大家都要應付體能要求,
相對也不會有太多鉤心鬥角的事了。
當然也有人刻意偽造工作內容,但只是自我貶損人格而已,畢竟營部例行事務就那些,誰什麼時候該忙,誰什麼時候又該茫,資深文書心裡都有一個算盤,誰也不用騙誰,誰也不用怨誰,因為當初接職務位置的時候就大事底定,與其怨天尤人或自怨自艾,不如早點將工作處理完畢還比較輕鬆!當然有些營部軍官心血來潮,也會來翻閱紀錄,看看所轄文書有沒有「亂寫」?後來因為見解或填寫內容差異,幾位文書因此跟自己的小老闆產生摩擦及冷戰,營輔有鑑於此,索性下令紀錄本改由營參一保管填寫,每個營部文書固定隔天09向參一回報昨日工作事項,營參一休假則由第一順位保防士及第二順位預財士接替,確保紀錄不會出現中斷,營部軍官不能直接審閱,想看紀錄內容就到營輔辦公室去看個夠。
那這本紀錄有什麼好處?最簡單的,許多菜鳥文書首次面對業務獨立作業時,經常有不知所措的茫然感,向辦公室學長求救,但隔行如隔山,有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建議或進行流程,這時紀錄本就發揮作用,翻翻前幾任學長的紀錄,心裡有個底,做起事來也比較踏實,尤其是例行性的事務彙整上送,更能提早準備,不至於讓自己焦頭爛額又手忙腳亂。
但檯面上的公本紀錄讓部分學長覺得無法暢所欲言,於是不知從哪年前,營辦文書私下會流傳一本「交換紀錄」,內容文體不限,於是內容有最簡單的文字感言,也有新詩、單格或幾格漫畫及照片等各種表達方式,不過有兩個通則:第一是這本「地下紀錄」只限於義務役營辦士官抒發,而且看完笑完罵完幹完之後不得洩漏內容,以免自找麻煩或惹禍上身;第二是每月一本,當月結束就由營辦最資深士官用碎紙機碎掉,以免沒事無事卻生事多事。所以這一本內容多采多姿,從最簡單有力的大「幹」字(筆畫還要加粗加重)表達心情不爽,到活靈活現的四格漫畫,成了當時最佳情緒宣洩管道,只是,最多的,也是讓眾文書最欷噓感嘆無奈的,是每隔一段時間總有讓男人最痛的「兵變宣告」,當看或翻到有人貼上「前」女友照片時,只能寄予無限的同情及安慰;不過當時留下的「好傳統」,是不會有人對這些照片進行加工或寫一些辱罵醜詆女生的不堪用語,畢竟,有緣相知,無緣相離,何必去作賤對方呢?
第一任營輔也知道我們有這一本精彩的地下紀錄,蒙他老人家包容,從來不要求檢查內容,直接當它不存在;但第二任「豬頭」營輔就讓人不敢恭維,當他得知有這本地下紀錄,強勢叫政戰士拿給他審閱,於是營部眾家文書趕一個晚上的夜工,製造出一本符合軍中規定的假地下紀錄供他看個夠。也因為這樣,當時營部「紅帥」為了避禍,忍痛請營辦文書停止這項傳統,直到「豬頭」營輔離開再承繼傳統,但創業維艱守成不易,據副營長講這項傳統後來也沒有恢復,只留下幾許感嘆!
不過拜這項傳統之賜,雖然我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但對服役時遇到的人事物,還是會找時間寫在小筆記本上,也就成了現在軍中回憶的內容根據。
同梯因為比我會做人,因此備受連上學長喜歡,連帶我也受到庇蔭,以當時明文禁止的學長學弟制來說,連上是不敢公然進行晚點名看梯數操體能,但22之後的加班晚點名並沒有被「嚴格」禁止,因此到連報到第二天晚上,大門警衛排學長們已經磨刀霍霍準備找我加班晚點;同梯因為已被連頭看上當地下傳令,加上懂得適時孝敬眾家學長,因此沒被列入「加班名單」。但是當風聲傳出,收到訊息的同梯先給我暗示,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仍無動於衷,只想說以前學長撐的過熬的過,沒理由我做不到,同梯看我這天兵樣,乾脆找第一任連輔幫我解圍。於是當天晚點後,連輔以連政戰休假為由,將我跟同梯一齊找去做輔導,並由我擔任紀錄人員,但說實在的,輔導內容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例行程序,連帶紀錄內容也是三言兩語的簡單帶過,好不容易熬到24,連輔才放我們兩個回去休息,當然我也不用被加班晚點。第三天早上我師父在營辦約談我的消息一傳,看在師父及營辦準文書的面上,自然更不用再被加班晚點。
當時還未升任士官,所以得乖乖排站大門衛哨,但上下哨及是否攜槍都需登記表簿,萬一填寫錯誤,照連頭規定是得在當天22前找他核章確認,否則一次直接扣假4小時做抵代,然而18扣到22,依營區規定21之後的休假時間除非家人開車來接,不然就是得熬到隔天08才放,一來一往之間無異是要阿兵哥的命。而連頭又喜歡玩兵,沒事就跑去躲起來,直到21晚點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出現,所以晚點解散之後的連長室簡直是菜市場,一堆弟兄輪流排站在連長室,一個出才一個進的請連頭在各項表簿誤寫部分核章確認。連頭如果心情好,揶揄幾句已經是賺到天大的恩惠;如果連頭心情不好,成為他宣洩發飆的出氣桶更是家常便飯,但萬一發飆超過22呢?連頭也不客氣的大手一揮,或是大吼排隊弟兄滾回寢室準備就寢,那誤寫核章呢?自己打報告扣假4小時吧!不過連頭也不是公正執法型的,2230後經常看到跟他關係密切的學長,在連長室跟他吃喝聊天,所以得請託這些學長幫忙美言,讓連長願意核章。但菜鳥又不會做人的我,怎麼請得動學長?因此同梯以他地下傳令的角色,暗中幫我不少忙,最少我沒被扣到任何一次假,這都得感謝同梯的襄助。
後來我升任士官又轉到營預財士,擁有一間獨立小辦公室,而同梯卸除地下傳令後,只能站衛兵出各項營區公差,偶而我會假公濟私,假借名義請同梯到我辦公室閒聊休息順便小吃喝一下。曾經同梯不禁羨慕我的遭遇,也半開玩笑的問我能不能推薦他當營傳令?但他升不了士官我都不騙他了,需要一定背景的營傳令又如何能呼攏他?何況當時的營傳令正是營區當紅的「骨溜」,沒道理也沒理由貿然向營長推薦,而且我又算哪根蔥?營長會理會我才怪!到我成為連上「紅帥」時,同梯不禁哀怨比我早當兵卻還比我晚退伍,更嘔的是連「黑將」都排不上,雖然已是老兵一隻,要擺「檻棧」也不知道要擺給誰看?所以在我待退夜宴上,同梯有感而發,藉著酒意著實道出許多軍中心聲,而我也只能勸同梯再進一杯酒,畢竟退伍才是最真實的!
領到退伍令離營那一天,同梯有情有義的以上兵之姿自願站大門副哨,為的是當我踏出營門剎那,同梯可以持槍最敬禮向我道別,當下只能心領而不能也不可以舉手回禮,畢竟他是我的同梯,曾幫我擋下解決許多軍中問題的同梯,如果我回禮,那反而是有上下之別。但當同梯退伍時,我刻意到營區大門前歡迎他,畢竟是會做人的同梯,在場還有他的幾位朋友在等候,同梯出營區看到我,一邊快步走來給我擁抱,一邊嘴裡嘟嚷著:「同梯仔,你嘛是社會大學有畢業的,懂得人情世事道理了!」只是道不同還是不相為謀,同梯與他朋友到男人的土匪天堂去飲酒作樂做為退伍禮物,而我騎著愛駒回我的世界。
後來跟同梯斷續有電話聯絡,也見過兩次面,一次是他的婚禮,一次則是他的小吃店開幕。但隨著同梯的小吃店倒閉,而他的手機號碼不曉得是換號還是停號,就這樣跟同梯失去聯絡,或許也是緣分已盡吧!
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這是眾多義務役弟兄耳熟能詳的名言,但不合理的要求能達到什麼境界,相信更是許多人想要知曉的,或許大學同學留在成功嶺營區擔任新訓班長的一段話(大意)可以作為一個註腳:什麼叫不合理的訓練?那就是你覺得快撐不住撐不下去了,你卻還可以「更」住不拖累弟兄,那就叫不合理的訓練;但要是你流的是冷汗或手軟腳軟,請你趕快舉手,不要害我有當不完的兵。就這段話來說,如果已經「更」不住,「敢」(眾目睽睽之下,你敢第一個舉手表示撐不住嗎?隨之而來的冷嘲熱諷或加強訓練,甚至是莫名其妙的連坐法訓練,你敢舉手嗎?)舉手表示身體不舒服或的確需要休息,顯然是已經超出體能負荷,再強訓練下去,不出人命才怪!悲哀的是,多數訓練或體能教官本身體能都是一流的,幾乎無法理解為什麼他們做得到要求,而少數弟兄卻做不到?於是隨之而來的加強訓練或「更」住就是你的等傳統觀念,往往成了那些不幸喪命弟兄的最後一擊。
不過「中華民國」的媒體水準之低落,由這件事也可看出一二,請幾位受過禁閉室或明德班管訓的退伍人士,去做所謂的「不當管訓」爆料,還煞有其事的實地操練,麻煩幫個忙,姑且不論時空背景差異,起碼會進禁閉室的多數傢伙,軍中表現如何,任何當過兵數過饅頭的弟兄都知道實情,如今雖是牆倒眾人推,但也推錯方向了吧!
我沒有進過禁閉室,但服役時連上有弟兄被送過,原因這傢伙在家是少爺命,進了部隊卻是乞丐命,因為他做事只有三個不會:這個也不會,那個也不會,通通都不會。於是被丟到警衛排專站大門衛兵及出公差勤務,但這傢伙真的敢擺爛,出公差勤務沒兩分鐘就要躺下休息,任何斥罵指責都無動於衷;回到連集合場,值星班長處罰他面壁罰站,他老兄給你靠壁休息,不然就是要去醫務室看頭髮痛指甲痛等之類的「毛病」,惹得醫官當場給他難看,他也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甚至後來醫官拒收拒診,他也照樣跟值星班長報要去醫務室看診,實際是溜去營站摸魚,被逮到也是無所謂的神情,怎麼懲罰都是死豬不怕滾水燙。
那有沒有看不過去的老兵「夜點」?說起來這傢伙真的是夠齷齪,第一次被夜點才叫起床就當場嚎啕大哭,直接賴在地上又哭又鬧的,讓眾老兵面面相覷而不敢動手;第二次老兵們先蓋棉被再打,結果他掙扎出棉被後,直接跑到營輔投訴。營輔聽完後只好先懲處這幾位動手的弟兄,並要求連上人員不得對他進行「不當管教」,但同時也警告他不可繼續擺爛,否則一定送他進禁閉室。誰知言者諄諄,聽者藐藐,不知死活的他仍是狂擺爛,於是第三任連輔與營輔一起動手,真的送他進禁閉室,他還是無所謂,想說只是換個地方繼續擺爛而已。但從禁閉室出來後的他真的是換了一個人,各項動作表現比新訓時還要新訓,做事認真,回答更是大聲且有禮;只是當連上弟兄問起他關於禁閉室種種情形,他老兄則是餘悸猶存,連說都不願說。
希望洪姓下士事件能讓軍隊有所警惕,不要再發生類似這樣的悲劇,如果洪姓下士有一天能這麼回憶:「誰說「紅帥」不會被關禁閉(士官是悔過而沒有禁閉這項懲處)?我就被懲處過,老兵還真的是八字輕啊!」那無疑是他個人軍旅生涯中的五味雜陳的淚汗紀錄,也會是當過兵的男生共同話題,但如今留給家人無限的憂傷與茫然,一個好好的人就這麼失去了,真的是家庭最痛與不捨!
也希望洪仲丘在天堂好好休息,剩下的就由我們來推動改革,昨天的集會悼念只是第一步,更希望也是最後一次,從此台灣不再出現這樣的軍中黑暗與弊端!
1.陣營具:除了車輛、軍械外,凡是屬於3D而具體存在都歸我管,大至大型辦公桌,小至廚房的筷子,整個單位看的到的東西,四分之三以上都歸我管,而全單位的庫房裡,三分之二也都歸我管。當時手上的陣營具的帳卡破三百張。
2.被服:所有軍中用的到的上衣、褲子、鞋子、冬季外套、軍毯等等所有看的到的棉織品、絲織品都歸我管,還要更期幫所有軍官補給衣物。
3.油料:所有車輛會候用到的補給、使用物品都歸我管。使用油、加油軟管、加油桶等零零星星的東西都是。
4.糧秣:就是廚房人員及廚房會使用到的東西,包括食用米、食用油、戰備口糧,都歸我管,不只要管,還要負責按時去補給。
5.健保業務:就是要做全民健保,要辦些轉進、轉出、加入等事,還要每月外出對一次帳。
6.沒有明確歸屬的雜務:就是接科裡一些志願役軍官擺爛或不願意做的業務,因為科內參謀擺爛(了不起上班時間禁止外出,假照放,錢照領),事情沒做好,帳就會算在中校科長身上,他就會被上校司令抓去狂罵。而中校科長怕出事,擺爛的業務就會推到義務役身上,所以能者多勞,事情做的愈好,工作來的愈多,直到被壓垮時,別人的業務還是往你身上丟。做不好,帳算在你身上。像我的本業是經理業務,我曾因全民健保(人事的業務)沒做好被記過一支警告。
7.另外,教育召集時,除了軍械外,全部參加教召人員的食衣住行也通通歸我負責。衣服、褲子、鞋子、床墊、床套、紋帳、碗、筷子,所有用的到的也都我要去張羅。
這些業務放在一般實兵單位,其實沒什麼,反正人手很多,很多人喜歡出公差,順便[打茫];但在我們這個單位就很慘了,做到流汗,被嫌到一無是處。這麼多事就放給一個經理官做,每次去勤務排要人,就是沒人,每次檢討就是成為被炮轟的對象。大學生臉皮薄,愈是被罵,愈是去做;愈是去做,被罵得更慘。
記得有一次師裝檢前,二顆泡泡的參謀主任主持師裝檢前的部內會議,從頭到尾,除了檢討那位上尉後勤官學長的軍械外,就是檢討我的經理業務,當然免不了被炮轟一頓,那一次參謀主任他禁了我的六、日休假,並指示勤務排的排長將單位內所有的人員來支援我的經理業務。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星期六上午,一大早,我興奮的走去大門口旁的勤務排要人,發現整個單位裡的人員空空蕩蕩的,到處找人的結果,驚訝的發現志願役的中士班長懶洋洋的站在哨台上站衛兵,一問之下才發現,因為休假的休假、值勤的值勤,勤務排裡連找個阿兵哥來站哨的都找不到。很諷刺的,參謀主任為了要我完成業務,前一天對我講的那句話「我叫全部單位裡的所有兵力來支援你,你利用這兩天把所有的業務做完」,立即在我的耳邊嗡嗡響起。那個禮拜結束後,我又被檢討了,這次換成是上校司令當著大家的面數落我,「我們經理管無能啊!...」
對啊!還真是無能啊!下部隊在那個單位呆了一年一個月,小過被記了兩支,警告好幾支。在退伍前幾天,上校司令約談了我,就如同別人一樣,他也拿了一個[光榮退伍]的小木牌給我,跟我說,他知道我一定很恨這個單位,並說他幫我把所有的小過、警告都消掉了,但其中有一支師部記的小過,他沒有權力消掉,說完就叫我下去了。沒想到事情過了十年,記憶遇是這麼鮮明,這回憶還真是難忘啊!從此之後,我對軍人沒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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