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我悄悄的走進病房，小豬側躺看著窗外並沒有睡著，我走到她身邊，她僅是看了我一眼，視線又回到窗外...
我把蛋白素放在桌上，在床沿坐下來。
我：「蛋白素..給妳維持肌肉用的」
我刻意先不說是小茜送的，以免有種一吵架就去找別人的遐想空間。
小豬沒回應我，好像我不存在一樣
我吞吞吐吐的開口：「我...」
小豬用沙啞的聲音：「我不想看到你...」
我無地自放，持續和她在冰冷的空氣中沈浸了一分鐘....
我：「我不是有心的..」
小豬仍然不為所動
我：「對不起..對妳講出了那些話..」
這時她的眼角又湧現了淚光
我：「這陣子有點難熬，我不該跟妳發脾氣的」
小豬：「那有？你只是實話實説罷了」
我：「那不是真心話...」
小豬：「狠狠的傷人再道歉，這樣算什麼？」
我：「對不起...」
小豬轉過身背對我又再説一次：「我不想看到你...」
結束了我們的談話，我輕輕起身離開了...
我在停車塲旁的花圃邊，坐了一個多小時，看著上面小豬的病房直到熄燈。
她只是因為身體逃不了...
傷害已經造成，似乎只有等時間使它慢慢消褪，感覺上現在做什麼彌補都是沒用的。
就好像那副手套、帽子一樣...
11月初小豬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體重剩下了42公斤，她正在以一個月一公斤的速度消瘦。
在那之後有兩個禮拜的時間，好幾次我和她在病房中都沒有對話，有說話也必須是我把問題重複問了第二次她才回應。
或許是因為久病，又或許是非親非故，也可能如同我說的仁至義盡了，我戒不掉公式化的去看她，但對於愧疚或抱歉的感覺倒是不再復存在了。
這條路很難很煎熬，一開始我決想不到會是如此的沈重與窒息。
但是我連可憐她的情緒都找不出來...
標靶治療剩下一個月就要開始，此時誰都會期待立竿見影的效果，但沒有藥物是可以修補裂縫的。
某一天我接到護理站的電話...
護士：「林先生，你最近是不是比較忙？」
我：「怎麼了嗎？」
護士：「想建議你一下，如果有空的話可以白天來看豬小姐，順便帶她去戶外走走」
我：「嗯！謝謝妳，我會的」
護士：「麻煩你了，要不然我們看她整天躺床上有點消沈，要知道病患的意志力在抗病時期是很重要的」
我：「好的，我了解了」
掛斷電話我深深探了口氣，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小豬需要一點善意，一點與我之外的人們互動的氣息。
她弟我是不敢去找的，怕徒增不必要的波動。
這時候我想起了小茜...
幾天後我打了個電話給小茜，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立場請她來看小豬，但一切狀況她似乎又很理解。
小茜：「所以..你不會在場？」
我：「沒錯，她應該也不希望我在」
小茜：「這樣好奇怪...」
我：「我想想也是...所以不勉強」
小茜：「我不知道要說什麼耶...」
這時我也覺得太尷尬了，與小豬的心結本來就該我自己去解，向小茜開口後現在又感覺很魯莽了。
小茜：「我考慮一下」
再過幾個禮拜就要開始標靶治療了，我不太明白在小豬身上會顯現的副作用是那一樣，會不會更不舒服，如果此刻能使她轉換心情什麼方式都值得嘗試。
11月中有天早上9點又接到醫院的電話，小豬昨晚疼痛難耐注射了抗痛藥物，還沒到中午我就又趕到了醫院...
護士：「她現在梳洗比較困難，看是不是要有個家屬固定時間過來比較好？」
這陣子我重心都放在和小豬的心結上，有段時間沒去瞭解她日常需求，這時顯的很心虛。
我：「我跟她討論一下」
剛進病房就見到小豬正在拿換洗衣物，她撇見我
小豬：「我要去洗澡」
我剛聽了護士的話，正想問她我能幫什麼忙
小豬：「你幫我..領一下錢好嗎？」
然後把提款卡拿給我：「領一萬」
我接過提款卡，看她一手推點滴架一手拿臉盆。
我：「要不要..」
小豬臉無表情：「不用」
看來還是沒原諒我
我在醫院樓下的大廳提款，看著小豬的帳戶餘額已經連做一次鏢靶藥物治療都不夠了
我在大廳的椅子上坐了半天，感覺這樣她很沒有安全感，於是又自己轉帳了一點點錢到她的戶頭，心想這也不用說了，讓她自己發現吧。
我又去買了牛奶，然後回到病房見小豬洗澡還沒有出來，於是我把東西放好，這時候聽到浴室裡傳來。
小豬：「你回來了嗎？」
我：「嗯！錢領好了！」
裡頭安靜了一下
小豬：「可不可以..」
我豎著耳朵：「怎樣？」
小豬：「你進來一下...」
我：「我進去？」
小豬感覺生氣了：「對啦！」
我打開門就看到坐在地上的小豬，上衣還沒扣好，穿了一支褲管就癱軟在地上
我趕緊過去扶她起來
小豬艱難的說：「我..我沒有力氣」
我彎著腰讓她趴在我背上
我：「沒關係..我來」
然後幫她穿好病服，扶她出浴室坐在床上，再進去幫她收拾盥洗用品。
收完後我回到床前幫她扣扣子，穿外套。
這時小豬屈辱的眼淚順著兩頰流了下來...
小豬：「就跟你說我是個廢人」
我：「怎麼說自己是廢人呢？」
我打開吹風機幫她吹頭髮，因為聲音太大我們都沒說話...
小豬的髮質很差，已經不再是我印象中的光亮滑順了，剛幫她穿衣服時感受到兩側的肋骨，也不再是我記憶中的豐潤。
吹完頭髮見到那罐蛋白素仍然未開
我：「妳吃的太少，我剛有買牛奶我倒一杯加蛋白素給妳？」
小豬無奈點點頭
恰好一杯牛奶打斷了小豬的尷尬，在她接過去的時候算是開始了我們的和解...
我：「以後兩天洗一次澡，我每兩天中午來幫妳穿衣服？」
小豬低著頭沒有回應
我很清楚她仍倔強，但是此時身子不爭氣，即便是不想原諒我也沒有辦法。
小豬：「你會怨恨我的！」
我：「當然會..我又不是聖人」
小豬：「那你幹嘛還來？」
我：「聖人也會犯錯，不來妳怎麼辦？」
小豬：「這樣你自己的人生怎麼辦？」
我：「所以妳乖乖接受標靶，不要再浪費我的人生了」
話到這裡我沒有再避諱小豬的病影響了我，此時要跟她再拉出距離或制定公約都是沒意義的高調。
她需要就是需要，我閃不了就是閃不了
喝完牛奶小豬還是把我趕走了
我沒堅持，因為抗癌本就是一場長期抗戰，如今她很誠實的讓我知道身體的無助，而現在我想清楚了，她必須跟我合作，要不然照顧她真的很辛苦，是自己過去給的仁慈太多了...
所以下一次見面又是兩天後了
這陣子小豬的食量一天比我一餐吃的還少，所以漸漸要幫她計算熱量與蛋白質的攝取。
「爛命一條」成了她僅能對抗病痛的態度，我很希望她弟弟會來看她，甚至是多少分攤照顧小豬，但是自從小豬母親葬禮那一天看見他們爭吵，至今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也不敢再問了。
又到了要幫忙小豬盥洗的日子，我中午來到醫院小豬發現竟然不在？
我看到剛使用過的臉盆和涼起來的浴巾，連點滴架也不見了？
我跑到護理站問護士...
護士：「剛剛有朋友來看她，她們推輪椅應該去中庭曬太陽了吧？」
我心中暗想有人來看小豬？
會不會是小怡或是之前的同事呢？
我回到病房看到桌上有一盒草莓，實在想不出是誰會來？
忽然我發現一個資料夾壓在枕頭下，抽出來一看竟是一張「受益人指定同意書」再往下看，就看到「郵政壽險」
翻開一看竟然是小豬的保單？
再仔細看受益人同意書，她竟然已經勾好了「未婚伴侶」，並且看到若因病死亡的賠償金額。
小豬想把受益人從弟弟改成我！？
我嚇了不止好大一跳，除了沒聽說過她有保險，還有她仍不想欠人的堅持外，難道她已經在準備面對死亡了？
我立刻想到了是否因為我們之前的爭吵，改變了她面對抗癌的心態？
我抬頭從病房的窗戶往外看下去，看到中庭裡有一個女生推著她在樹下，而那個女生披著一件紅色的披巾...
是小茜...
榕樹下小茜推著小豬的輪椅，兩人在交談。
小茜怎麼會在這裡！？
她真的來了？
小豬的樣子很自然，看起來甚至有一點愉快的感覺！？
我趕快下樓去中庭找她們，先是小茜看見走過來的我，向小豬示意了一下。
小豬回頭看見我：「我們女生想說話，你可以先自己去繞繞嗎？」
我措手不及：「喔..好」
然後我只好摸著鼻子到遠處的公園椅坐了下來...
我心想...
「她們不熟啊？」
「小茜為何沒跟我說要來？」
「她跟小豬能聊什麼？」
入冬的陽光很怡人，20分鐘後我有點想睡了，這時卻看著小茜推著她往回走，想必是要回病房了
我心想還是等到她們叫我再回去，同時兩個女人都在，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又過了20分鐘小豬打電話給我
小豬：「你上來一下！」
我要走進病房就見到小茜已經背著包包準備離開，桌上的草莓也洗好了用盤子裝著。
小豬見到我：「幫我送她回去好嗎？」
我點點頭，卻沒見到小茜有所推辭，感覺怪怪的...
兩人道別後，小茜沒猶豫的走過我身邊，說了一聲：「走吧！」
我不放心的看著小豬：「妳今天...」
小豬打斷我：「還好！我想瞇一下」
看著小茜在門口等我，看來今天是沒機會問保單的事了...
在回去的車上，小茜淘出那個文件夾...
小茜：「諾！給你！」
看見那個文件夾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事情了，我隨手把它往後座一丟...
小茜訝異的問：「你都不看一看喔？」
我：「在開車...」
小茜似乎感到我知道是什麼東西
小茜：「那就...你個資填一填蓋章，按照信封寄出去吧！」
我有點不是滋味，這種感覺很奇怪，小豬沒找我商量事情，還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了素未謀面的小茜？
我：「怎忽然跑來了？」
小茜有點像是被責怪的說：「我本來想放下草莓就走的，她就剛好醒來...」
我用質問的語氣：「然後請妳幫忙洗澡？」
小茜：「也不是...就幫她拿點滴...」
我心想隨便了，這也不是重點
我：「妳們都聊些什麼？」
小茜這時把頭轉向前方
小茜：「她跟我說你照顧她的事...還有怎麼認識，彈鋼琴、你夢到海邊然後就沒有了」
我：「就這樣？」
小茜似乎臉紅了，只是看著前方點點頭，但我知道不止這些。
她們的談話至今我仍然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現下與她們至少已經是朋友了，現在的處境除了小茜是自由的，我和小豬誰也改變不了，知道這些就夠了...
慢慢的我開始沒在生活中收到小豬的訊息，對話也是越來越短，我和小豬之間似乎有一張結界，是一種我過不去，卻是她不想過來的結界
11月迎來了第一個東北季風，這時候小豬的活動力越來越低，不知道為什麼，我似乎習慣了她的不愛搭理。
距離上次爭吵快一個月了，我依然在該來的時間來，為她處理生活鎖事，理論上她不至於氣我這麼久。
小豬的銀行密碼、印章提款卡甚至是證件依然都是我在保管...
那天我低頭滑手機，她翻身後看見我還在
小豬：「保險受益人的事你寄出去了嗎？」
我依然看著手機：「喔..我忘了」
小豬：「快去辦一辦好嗎？」
我放下手機：「說到這個，我是認為受益人最好該是妳的血親吧？」
小豬看著天花板：「你覺得他在乎嗎？」
我：「以免妳康復後還要改回來」
小豬：「你是真的覺得我還會康復？」
我不解：「為什麼不會？」
小豬面無表情的望著我，好久不曾這樣了，我伸出手想撫摸她的頭髮，但她別過頭去不讓我碰...
我嘆口氣：「標靶治療是目前全世界公認最有可能治癒的方法，我們就要開始了，妳要有信心」
小豬仍是看著天花板：「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我：「妳最近是有什麼事嗎？」
小豬沒回答只是搖搖頭...
我：「樂觀一點好嗎？」
就這樣兩人沈默了一會
小豬打破沉默：「小茜是個好女生...」
我點點頭：「妳也是...」
小豬：「你要珍惜的事物還很多...」
我：「不要講那些傻話！」
慢慢的我們的關係淡化了，她寧願花每次300元請其他看護幫她沐浴盥洗，也不再讓我帶衣服回去洗，更不讓我碰她或是抱她，我不清楚她是怎麼了，更合理的說她正在推開我...
這次她難以再當傷害我的野獸了，可是我不是她，我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在她視角可能完全不同。
所以她也不曾提過她和小茜之間說了什麼。
但我還是機械式規律的去醫院接受她的疏離...
幾天之後，我們要面對的一樣沉默的場景...
我：「我寄出去了」
小豬緩緩睜開眼睛：「嗯..那我就放心了」
我笑道：「放心什麼啦！」
小豬：「你知道嗎？」
我：「知道什麼？」
小豬：「我完全沒讓我弟知道我癌症的事」
我愣了一下：「他知道不是比較好？」
小豬岔開話題：「我餓了..」
我急忙跳起來：「妳想吃什麼？我去買」
那天難得看見她對我笑：「我想吃麥當勞！」
我：「我去買！」
然後就急忙衝出病房，今天的小豬應該是心情很好，不但和我聊起她弟，還要我去買麥當勞，不知道怎麼了這使我感到興奮。
帶回麥當勞後，小豬吃的很開心
小豬：「我都忘記麥當勞的味道了，好好吃喔！」
看她大口咬下漢堡，連我都覺得快樂了起來
我：「那下次來我再買？」
小豬點點頭：「一樣要牛肉的！」
那天小豬吃光了一整個套餐，顯得很滿足
小豬吃完後感覺很放鬆：「標靶治療是12/2開始吧？」
我一邊收垃圾：「沒錯！」
小豬：「到時你又要天天跑醫院了...」
小豬很少主動跟我談療程的事
我：「妳不討厭我當然天天來」
這時她伸出手撫摸我的臉...
小豬帶著笑意的說：「我心情身體都不好的這段日子，委屈你了...」
聽她這麼一說，本來委屈的事也變的不委屈了
我笑說：「酒少喝了，變養生了」
小豬：「你休息幾天好好放鬆好嗎？」
我：「那妳...」
她打斷我：「12/2再幫我帶麥當勞過來」
我心想不如順她的意：「那妳不無聊嗎？」
小豬笑著說：「我都在睡覺，你才無聊勒！」
我：「那妳有什麼事再打給我？」
小豬點點頭仍是充滿笑意

我：「趁機回老家一趟...」
這時小豬忽然抓住我的衣領，湊上來深深的吻上我的嘴唇，就好像9年前我們遊走北海岸那天一樣
11/29我離開了醫院，那天因為小豬對我難得的溫柔讓我心情很好。
我感受到她的好意，養足精神好面對標靶治療，那晚睡的很安穩。
隔天因為打定主意沒要去醫院，中午和同事們一起吃午餐，也第一次交代了我正在照顧生病的女朋友。
那天小豬只傳了一次訊息給我
「放你幾天假，好好跟朋友喝個酒吧！」
看到她心情不錯，我感覺很安心
對我們而言當下這個空間是需要的，我陪著小豬，她又何嘗不是在應付我呢？
我回傳「等妳好一點，這次一定要到那個海灘！」
小豬回傳一個笑臉
當晚我約了阿賓、陳少還有阿宏去海產攤喝了個大醉。
阿賓：「怎麼？捨得理我們了嗎？」
我：「不是啦！她最近食慾有起來，接下來又要換療法，說是要我跟你們出來放鬆一下啦！」
阿宏：「怎麼一樣是在酒店認識，我都遇不到這種的？」
我：「會不會是因為你有老婆？」
說完每個人都哄堂大笑
陳少：「我們撞一杯祝她早日康復啦！」
那一晚是我久違的兄弟聚會，至少有半年沒跟他們一起喝酒了，確實讓我懷念起過去自由的自己，氣氛輕鬆的幾乎讓我忘了小豬還在醫院。
如果小豬是健康的，不知道她今天會不會來？
會不會和我一樣開心？
11/30雖然昨天喝多隔天我依然準時到了工地，那天星期六工人不多。
大約中午釣蝦之神小羅找到了我
小羅：「兄台！據我夜觀星象，今日蝦星正中，估計必須大咬！」
我：「依兄之見...吾是否張羅酒菜？」
小羅：「不可不可！汝為慣性放鳥之人，不可信也！」
我：「兄何出此言？」
小羅一臉狐疑：「吾懼矣...」
我：「兄莫怕！弟痛定思痛，今日取得休書一封，必定有始有終！」
小羅：「當真？」
我：「當真！」
小羅：「果然？」
我：「果然！」
小羅：「那咱該當如此辦理！」
說著伸出兩根手指：「保底兩斤！」
我：「甚好！」
我也不知道為何遇到小羅就自動切換成古文體，不過當日他不負釣蝦之神的威名，釣了兩斤半！
那日和一群工程師們喝了快一箱半的啤酒，很久沒跟他們廝混十分開心，幾乎忘記這是我第三天沒去醫院看小豬了...
依稀記得喝醉前，小茜傳過訊息給我
「你有把保險的事辦好吧？」
我因為酒壯了膽，居然回傳
「她悶久了...妳別隨她起舞...」
但我相信那是我的本意
當晚看著一張張年輕人的臉，他們都和小豬年紀差不多，倘若她沒有被病所困，應該也是這樣開懷的笑著吧！？
晚上11點多散會了，我以為我會叫計程車回家的但是沒有，看著空無一人的人行道我感到莫名的孤獨...
好久了...
真的是好久了...
有好久一段時間做什麼都是我獨自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我開始往家的方向走去，這時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喝酒...
這些日子我的心裡住了一個人，但是生活卻是落單的，每一個特別日子，甚至是我的生日都在醫院。
開心時不能分享，難過時得不到安慰，寂靜冷清時我始終一個人，就像這一刻漫無目的的就只是走路...
我走的東倒西歪卻不在乎，如果在酒醒之前能回到家就好
此刻的我如同按著快復原的傷口在享受痛覺，我全心全意的沈浸在寂寞之中，就好像想藉一桶冰水把自己淋醒...
然後我就哭了
小豬為什麼一直沒起色？
到底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
誰說標靶治療就會好？
標靶後倘若還是沒有起色怎麼辦？
我跟她到底還有沒有機會？再次這樣手牽手走在街上？
還有沒有機會，她再次陪伴著我不要讓我這麼孤單？
若最後只剩我一個人怎麼辦？
我就這樣從11/30走到了12/1
凌晨兩點，我終於走到家了，簡單的打理後我精疲力盡，用了最後一絲力氣爬到了床上...
就在沉沉睡去之前，竟然在凌晨三點收到小豬的信息
「你到家了嗎？」
「我現在好痛...」
「我覺得好不舒服..」
我想回應她，可是睡意來襲連打開訊息的力氣都沒有，就拿著手機就這樣睡著了...
我不知道她那時怎麼了？
如果當時我知道，那日絕對不會離開她...
我會握著她的手直到結局
直到最後那一刻
一頭黑髮時期的她可憐卻韌性
胖嘟嘟的她樂觀又體貼
金髮時期的她妖嬈又撫媚
而病榻上的她驕傲且堅強
有時候我們把人分類的太快了
小豬用自己最青春美好的9年向我展示了一個小女人的一生...
待續
故事進行到了最後了，結局之前先一起欣賞連結全故事的「月光奏鳴曲」吧！
我的生日在六月，而小豬的生日在八月，是故事名稱的由來，是我在過去9年直到2024年底的真實經歷改編而來，故事中的角色在現實中都有原型而且也都在看喔！
感謝在這時代仍然耐心閱讀文字的各位，讓我們一起迎接最後的結局到來吧！
好看請留言讓我知道你在看！
很好看就請你分享出去！
我是灑狗血的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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