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
我回老家了…但什麼都消失了…
我依稀記得在有三房兩廳的老平房四周有佔地約百坪的大庭院
種滿了各式的花草 果樹 還有實驗性種來自己吃的有機蔬菜.
但現在回想起來只有桂花及曇花的香味讓我印象最深
因為在我孩提時半夜曇花都會盛開 爺奶都會叫我趕緊把剪刀找出來給他們趕在花在變小之前把他們剪下來然後放在客廳的老電視機上.讓他們把房子薰香一晚.到了隔天早上奶奶就把他們變成了早餐.
很難想像吧!曇花變成早餐!我還記得奶奶就是把整朵花切成三四段然後加入冰糖還有一點自家的桂花蜜再來打個蛋就變成一碗冰糖曇花焥蛋.
因為花的關係所以口感上有點像是有芶點芡然後帶點淡淡的曇花香.奶奶說這對氣管很有幫助.
當然到現在我也沒有去考證究竟對氣管有沒有好處.但是現在回想起來爺奶對於什麼節氣該吃什麼都很清楚還有就是他們兩位老人家都活到96歲更不會讓我去懷疑他們的養生之道.
回過神來..這些人事物都不見了 我腳下踩的只是一個回憶 在11.12年前當我逃離這個老平房之前我從來沒想過他會消失,也更沒想過再他消失前我能抬頭挺胸的再進這個大門………
[紋路]
大約在我三歲多左右父母親就離異了直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離婚我也不想深入了解或許他們雙方都有各自的苦衷吧!
但是我很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們離婚後應該要照顧我的爸媽換成了我的爺爺奶奶.我爸並沒有跟我們一起住因為他再娶也再生了兩個弟弟可能他擔心所謂傳說中的後母不會對我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所以就把我留在鄉下在爺奶來照顧我吧?
我到現在還是這樣認為.
但是每次的學費他都沒有少給或許他這樣子就認為他做到為人父的職責了吧?可能有是因為叛逆期作祟不想再接受父親”責任上的供給”所以自高職到專科自己一直都半工半讀 因為唸工科所以晚上就到自家附近的鐵工廠上班做黑手 隔天早上再繼續上課 回想起來那時的黑手學徒在台南的鄉下一個月還有30K左右呢!出師了也有將近快40K上下!不知為啥現在22K會變成一種標準呢?是年輕人不願意低就還是真的大環境比起10幾年前還差所以要共體時艱呢?啊!離題了…
就在某一晚拖著疲憊的身驅及一身油污的衣物回家時一進門大姑就開口說:你去領個四千塊來明天一早去繳電話費!(這句話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因為這是引爆我離家出走的最大原因)
大姑他已經嫁人也有一個女兒大我約六歲,我自小就叫他姐姐把他當成親姐一樣看待但是奇怪的是明明已經嫁人為啥還要跟爸媽住在一起極少跟我姑丈相處往好處想可能是想要照顧爺奶吧?但是妳嫁去的地方也不遠啊!也可常來回啊!真的很令人匪夷所思
自我開始半工半讀後對於家中的一些基本付擔如買菜的費用及一些基本的水電開銷我都會搶著付,因為我覺得我終於可以幫忙爺奶負擔一些生活費用讓我心中有一種:我終於長大了 我也可以幫忙負擔家計的那種成就感.
雖然爺奶他們是公教人員退休,不太需要我的支出但畢竟他們把我養了那麼大,有能力回饋的時候我覺得就不應該吝嗇.但為啥我大姑跟我伸手要電話費4000多塊的時候我會那麼火呢?在十來年前桌機電話能打到4000多是一件很難讓人想像的事吧!我現在想起來應該是那時他有在玩股票常常打去聽一些”名嘴”的盤勢分析有關,我記得那時最有名的好像有一位叫”譚清連”老師讓我最印象深刻.那好像都是以秒計費且費用不便宜.但我大姑也是一位老師剛退休這些你自己造的業你要自己擔啊!怎麼會叫一個晚輩來幫你付錢呢?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
而且常在我爺奶面前拿我跟他女兒比較,因為我這堂姐從小唸書一路都很順利從省南女到北部的某大學大傳系再到國外NYU攻讀碩士,我也非常羨慕及崇拜她.
但我跟我這姐姐比起來就差了十萬八千里!唸了個二流高職再唸了個三流專科然後到工廠當黑手.這樣的對比當然也就被我大姑常拿來比較.但我對我姐至今還是非常敬愛他因為他不會因為這樣而對我有高一等的姿態.
就因為種種多年的壓抑及不滿就在這一晚爆發,我嘴上跟我大姑說:好!我等等洗好澡就去領錢.但其實我一洗好澡就開始把我一些重要的證件跟輕便的衣物放到一個小包包內.當我正在打包時我看見我奶奶因為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紋路..我流下淚來.因為我不知道這一走何時才能回來…但我發誓如果我回來一定會比現在更好而且讓人不能再拿我跟其他人比較.
我摸黑騎著摩托車往我女友的租屋處出發……這一走再回來已快相隔七八年.....
3月17號 更新
[茫然]
毫無計畫的離家出走讓我騎往女友租屋處的路上感覺好寒冷，明明就是夏天半夜的省道騎起來應該格外的舒服，為什麼我會覺得冷…
不知道女友睡了沒…但是電鈴還是要給他按下去不然我今晚鐵定要睡公園…女友從鐵卷門的信箱孔看到是我，並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就問我說:怎麼那麼晚還不回家?明天不用上班嗎?你摩托車上那一包是什麼?
她一連串的問題我並沒有一一的回答，我只淡淡說了一句:我離開家裡了，可能之後要跟你一起住.
不過我相信她心理已經有了答案.
一整夜我沒有闔眼一直等待著清晨的來臨，我心中非常清楚的知道如果要完全斷了家人能夠找到我的連結我應該要做什麼樣的準備.
手機馬上辦停號當然之前要先有新的門號，所有會寄到家中的私人信件轉到就近新辦的郵政信箱，當然現在的公司及所有的親朋好友同學等等在短時間內都不能連繫(這一斷就好幾年…也讓我損失了不少知心好友…)
接下來就是找新工作總不能讓女友養我吧!透過女友的關係也順利的南科園區找到不錯的工作.第二階段新的人生就此開始…
在這段新的人生剛起步階段每個夜深人靜時我總會想爺奶，他們就像是我的爸媽一樣把我拉拔長大，
但現在我完全不知道何時才能有所成就，何時才能抬頭挺胸的走進大門回家探望爺，到底需要多久時間?回去的時候他們還健在嗎?每次想到淚就不自覺的流下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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