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身上只剩二十八塊!」小豬對著從口袋裡掏出來的零錢抱怨著。
「別看我,我比你還窮,身上只剩這張”兩百萬”(發票),拿去用吧。」 阿翔看到小豬意有所指的目光正看著自己,還不等小豬開口,自己就先說了個冷笑話打發他。
不過這句冷笑話可沒辦法讓這悶熱的夜晚稍稍降溫一些。
「操!沒菸又沒看到人,我們在這邊傻等餵蚊子喔!」小豬不耐煩的抱怨著並回頭對著我說:「黑仔,吉哥說十點沒錯吧?怎麼都快十點十分了,他怎麼還沒到?」
「啊災,我剛有CALL他啊,不過沒人接。」我一臉無奈的回答小豬。
「吉哥說的”好康的”最好是真的,要不然這個月就沒搞頭了。」
「我也希望啊,口袋空空,這個月還有6天要撐耶!」阿翔附和著小豬的怨言。
「都快熱死了,就安靜一點吧。咦,那個人好像是吉哥。」我指著一台逆向騎來的摩托車。
「哈哈,不好意思,剛剛那攤的朋友硬是拉著我喝,好不容易才脫身。」吉哥打哈哈的應付著我們,隨即看到小豬的臭臉後笑著說:「喲,小豬轉性啦,今天竟然沒抽菸,要做乖寶寶啦,哈哈!」
「不是不抽,是沒菸抽!」小豬是個不折不扣的菸鬼,認識他都知道他是個菸不離身的人。
「不早說,吶,這包七星拿去。」吉哥邊說邊從機車置物箱中亂大方的拿出一包菸丟給小豬。
有菸抽的小豬樂得開懷,把菸打一打後就猴急得拆開封包,立即點上一根菸開始享受那吞雲吐霧的快感。
安撫好臉最臭的小豬之後,吉哥就對我們說”好康的”是怎麼一回事。
「等下呢,就跟我去一家小吃店,那家老闆欠我朋友錢不還,我朋友要我幫他去跟那個老闆”提醒”一下,讓他不要忘了還錢。」吉哥一派輕鬆的對我們說。
鬼靈精的阿翔馬上就對著吉哥賊笑:「原來是這樣啊,那跑馬費應該有吧。」
「還好啦,都是朋友嘛,算是幫他個忙,等下宵夜我請。」吉哥就是那種能摳盡量摳的人,此話一出,我們三個的臉馬上垮下來。
吉哥見勢馬上就補上一句:「好啦,除了宵夜,一人三千的紅包,夠好了吧。」
一聽到才三千元,我們難免大失所望,但摸一摸空虛的口袋之後,也就無奈的答應了。
在把機車車牌跟臉用口罩遮住之後,我們四人就飆到位於某巷弄中的一家快炒小吃店前;當然,吉哥說是去”提醒”那位老闆,我們也知道不是用口說的,一到店裡就看到吉哥拿起小吃店的椅子在店內亂砸,我們三人既然拿了工錢,也就跟吉哥一樣,拿著店內的東西到處破壞,直到吉哥對著一臉惶恐的老闆說了幾句話後,我們才大搖大擺的走出店外,騎著車揚長而去。
在把機車都處置妥當後,我們一行人走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裡採買著吉哥請我們的”宵夜”。
一到店裡,吉哥還亂大方的對我們說著:「盡量拿,這灘我請。」
我們三個心裡當然很不是滋味,因為隨便去找個小吃攤吃都比便利商店好,但想到才剛砸完一家小吃店,我們就低調點吧。
一行人拿著菸酒、一堆熱食跟零食,就在便利店外面的桌椅上痛快的吃喝著。
也許是三杯黃湯下肚,大家說話的聲音也就越來越大聲,說話的內容也就越來越不顧慮。
正當吉哥去路邊小解完後,他看到一位騎著腳踏車的阿北(閩南語:老伯)進去便利商店裡買東西。
本來這也沒甚麼,但大概吉哥已經喝到茫了,等老伯從便利商店出來之後,他就對著那位老伯說:「哇!阿北,這麼晚了還沒睡啊!哈哈」「怎樣,睡不著啊,要不要去鬆一下,我介紹你一間不錯的,哈哈哈!」
我們看著喝茫的吉哥對老伯的瘋言瘋語也是笑笑罷了,不過那位老伯卻不在乎的一面走一面看著吉哥,而吉哥看到老伯這種態度反而火了起來。
「喂,我在跟你說好話,你還敢青我啊,是活久嫌膩了嗎?」吉哥邊說邊作勢握起拳頭要向老伯揮去。
我們三個看到這樣,就馬上衝去拉住吉哥,希望他不要結外生枝,畢竟我們幾個剛剛才做過一件案子。
但已經發起酒瘋的吉哥仍然對著老伯喊著:「死老猴,別走,有種再看啊!看、你是再看三小!」
那位老伯不發一語的騎著腳踏車遠離我們而去,我們三人本想沒事了,但吉哥卻還喊著:「死老猴,你還敢看,林老師的,看三小!」
我想不對啊,老伯應該是背對我們離開才對啊,難道他敢停下來繼續面對吉哥這個瘋酒鬼嗎?
等我抬頭看向老伯時,發現那位老伯真的還在看著吉哥;不到一秒,我就覺得這畫面實在詭異,一個背對著我們的人怎麼可能還看著我們。
那位老伯的頭180度反轉過來看著吉哥,雖然他的腳騎著腳踏車,但我發現那輛腳踏車就在原地不動、沒有前進。
我跟小豬、阿翔都嚇到腿軟而跌坐在地上,拉住吉哥的力量消失後,吉哥就向前走了幾步,仍作勢要去打人。
在吉哥走了幾步之後,他突然不動了,也安靜下來了,隨即像我們一樣跌坐在地上。
就在此時,那位老伯倒車飄向吉哥而來,吉哥彷彿不能轉身,只能坐在地上慢慢向我們三人這邊移動過來,等到吉哥退到我們身邊時,我看到吉哥的眼睛張得好大,眼中充滿血絲跟淚水,他應該跟我們一樣是想閉眼卻不行。
阿伯越飄越近,當他飄到吉哥眼前時,我們隨著吉哥的慘叫聲而昏死過去。
當我清醒時,我發現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同時,手上還被銬著手銬,而我隔壁跟對面所躺的人是小豬、阿翔跟吉哥。
看到我醒來了,外面的警察就進來詢問我們昨天砸店的原因跟後來所發生的事,而我也從警察的口中得知
我們被送到醫院來的經過,還有為何被知道砸店的人是我們。
昨晚那家便利商店的工讀生聽到吉哥的慘叫聲後,就出來外面查看發生甚麼事了,當下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我們四人,他本以為我們只是喝醉酒而已,但看到吉哥全身抽搐、眼睛翻白後,就叫了救護車把我們送到醫院。
在到了醫院之後,恰巧被砸店的小吃店老闆因為受傷也進了同一家醫院,本來,我們幾個在砸店時有戴上口罩,照理說應該沒那麼容易被認出來,但當吉哥一到醫院時就開始大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由於聲音實在很大,在急診室中的老闆聽了耳熟就跑過去看,一看到吉哥的眼神就認出當晚砸店的人是他,當然,一同被送進醫院的我們也因此被警方先上銬再說。
最後,我跟小豬、阿翔都因傷人、毀損及恐嚇罪被判了幾年牢,而吉哥則因為精神問題住進了精神病院,現在,我在晚上看到路上有人騎著腳踏車時,就會不自主的低下頭去,很怕哪天又遇到那位”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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