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慧的女兒:第五章 (序) 肇因於有一隻小狗出生時,被牠的兄弟姊妹壓斷了尾巴。 時代到了今天,飼主反而會抗拒去購買傳統手術斷尾的狗兒,所以像這樣有缺陷的「產品」,原本養殖場是應該要撲滅的,但是養殖場主人心念一動,反而將之當成重點商品。 果然在店家加油添醋的故事下,折斷尾巴的狗,反而很快就被賣了出去,價格也比與他同種的族群們高。 從此開啟了狗兒們的悲歌。 「老闆,這隻小狗怎麼比較貴啊?」 「喔,因為牠的尾巴折斷了。」 「尾巴折斷還比較貴?」 「唉,為了醫治牠,多花了很多成本,結果反而捨不得賣了,想說反正也不會有人要、不如價錢掛高一點,賣不掉就要自己養。」 流著眼淚的飼主們,總是特別疼惜有這樣故事的小狗,或許這是另一種斷尾求生吧。 對於不能被愛便無法存活的種族而言,這樣的命運只是尋常,並沒有是非對錯一說。 牠從小不辨人言,但是只要聽到「二十五號」,就知道有些什麼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由是這個詞和自己密切相關,自然也就認了起來。 「這次換哪一隻?」 「二十五號那一隻吧。」 那日狗兒從睡夢中驚醒,二十五號四肢被綁在治療床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牠開始嚶嚶低鳴。 人類高舉著鐵鎚敲下、隨後低鳴轉變成僅僅三個月大的幼犬哀嚎,在室內久久回盪。 不久後,牠就被一個溫柔的女人選中抱了回家。 離開玻璃箱中的世界,牠的雙眼睜得老大,原來世界這麼廣闊、一條街過後是另一條街,過後是另一條街無止盡的延伸。 女人走過一根又一根的條狀物,穿過好像無限長的馬路,直到進了一棟房連著房的建築物裡面。 新主人十分疼愛牠,不過、二十五號的尾巴搖起來不明顯,要知道牠開不開心,還得把手貼在牠屁股後面,才能知道牠有沒有在搖尾巴。 女人每天早上很早就會起床,盥洗梳妝、換上制服。 出門前,她會突然神情嚴肅、對著二十五號舉手敬禮,四十五度貼帽沿的手掌、一絲不苟的態度,連狗兒也能感受到一種凜然的氣勢。 「小白長官,我出門囉!」 「汪汪!」 然後昏黃的陽光照進室內時,牠便會到玄關正坐,等著女主人回來。 吃飯、洗澡、追逐網球或布娃娃,睡覺時間到了牠就會在床上不斷地搖牠那動不起來的尾巴,雖然女人經常一翻身就壓到狗兒,但是二十五號仍然堅持要貼著女人睡。 因為這樣牠會很安心。 日子一去兩年,女人的生活十分有規律,整齊制服早起出門、一臉疲倦深夜回家。 在這個行業裡要勝過男性,她必須要加倍的努力才可以。 那一天,市裡出了大事。 女人深夜接到電話二話不說就出門執行勤務了。 二十五號在隔天的黃昏癡癡地在玄關等候,等到天黑又天亮,卻等不到人回來。 牠日日夜夜對著門口哀號著,直到牠的嗓子啞了,還是沒能喚回女主人。 女主人一個星期沒回來,二十五號也就餓了整整七天,直到家裡出現了一隻青色的幽靈。 這隻幽靈雖然把小狗嚇得夠嗆的,但是多虧了他打翻飼料袋,二十五號終於又有東西吃了。 然後又過了兩日,一個披著披風的寬大身影,牽著小男孩的手,打開了玄關的門。 忠心的二十五號無視體型差異,嘶吼著衝上去就咬住了男孩的手。 男孩也沒有在意,就讓牠咬著,把牠抱了起來: 「爸爸,可以養嗎?」 男人環顧了一會兒室內,判斷飼主可能很久都不在了,如果把狗兒留著、恐怕也不成活。 「嗯。」 「耶~太好了!」男孩笑著說: 「既然是三月時收留你的,你就叫三月吧。」 還沒認清命運的牠在男孩手中掙扎嘶吼著。 新主人對牠很好,但牠仍會想著那個每日在玄關敬禮的身影,偶爾會在睡夢中哭泣。 不過,在這個溫暖又倍受疼愛的環境裡,一年過去,三月終於也漸漸地適應新家。 那天,男人突然神情嚴肅的整理裝備,和男孩各自攜帶武器就出門了。 有過一次陰影的三月又再次被主人拋下,牠害怕極了。 不斷地用前爪刨著門縫,已經沙啞的喉嚨也一直嗷嗷嚎叫著希望主人回心轉意。 幾分鐘後,鐵門又喀拉喀拉地被打開。 皺著眉頭一臉無奈的男孩氣道: 「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只好抱起三月,一起出這趟遠門。 這是一隻小型犬微不足道的小故事,但是對三月來說,男孩開門抱起牠的瞬間,便是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1) 驕傲一世的陶祈來從沒想過心理素質會是自己最大的敗筆。 身負異界血統的她擁有源源不絕的能量,雖然現在解弦的強度還只能達到一階,不過要往上挑戰並不是什麼難事。 或許說她曾經這樣以為。 但是在終日走在生死線這條鋼索上的異法隊而言,沒有殺心的拳頭、就是沙包。 手持雙鞭亂舞,臉上戴著死去的引路少年人皮的鬼臉人輕而易舉地把小女孩玩弄在掌中。 「嚇呀!」 異端空門大開,陶祈來毫不客氣一拳擊中鬼臉人眉心,她明明都感覺到對方的神庭碎了,鬼臉人卻哈哈大笑,雙鞭反捲包圍而上,把祈來鞭得疼出淚來。 「好痛好痛好痛、可惡,這個變態的鞭子怎麼會這麼痛?」 在爛泥淖裡打滾的異端,為了生存,再詭異的邪門歪道都會學習,鬼臉人全身上下的骨頭全部都被打碎續接過、就像拼圖一樣隨時可以拆開又回復。 續接碎骨對他而言不過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喀喀喀…」 若論戰力,雙方或許相去不遠,但是戰況卻是一面倒向異端。 「好煩、真不想跟這個變態打!」 就很多層面來說,小女孩都不喜歡這個對手,心裡煩躁不已。 「小祈!」 正當祈來傷透腦筋的同時,一聲熟悉的叫喚從後方傳了出來,正是稍前在會場遇到的路江淮。 「路江淮!」 只見少年此時已經穿上樂驚餘為他準備好的秘密武器:「驅魔用外骨骼」西方政權研發的戰爭道具。 這是普世科技終於慢慢趕上驅魔師天賦的證明。 看似厚重的外披是隱含弦規則的輕金屬,外骨骼中隱藏有各種針頭,會隨著戰況對使用者注入激素、以求短時間內發揮超常的戰力。 這種軍用外骨骼對於中高階以上的驅魔師或許幫助不大,但是在路江淮身上卻飛躍性地提升了他的戰力。 人皮底下的眼睛看著路江淮發出精光。 心智瘋狂的鬼臉人對戰況的改變並沒有什麼擔憂,這種稚嫩單純的驅魔師來再多他都不怕,因為這些以善良自居的驅魔師們永遠都不夠狠。 不如他,拆骨剝皮的狠。 一個白袍模樣,有點像是僧人的行者盤腿在地,默默地念著自己的經文。 身旁是蟲群肆虐在年輕一輩的驅魔學徒身上。 為了不讓殘存的驅魔師逃離仙臺界去求救,鬼臉人的搭擋、「蟲師苦奉侯」正在剿滅這些無辜的少年們。 當他將目標處理完畢,準備起身時,突然一道黑箭破空飛來。 唰! 「嗯?」異端反手一彈,將能量在空中瓦解。 「天啊…好殘忍…」 隨後出現在苦奉侯面前的,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八歲大小的男孩。 「小心一點,他的驅蟲術很稀奇古怪。」 以及男孩的父親。 苦奉侯心中微微一動。 主位設下這次陷阱,準備一舉殲滅陶早慧和樂驚餘,本以為已經盤算好了不讓樂驚餘調動其他驅魔師。 可是卻依然多了許多計劃之外的「變數」。 看來樂驚餘的尸位素餐多半是演戲成分居多,這個高階驅魔師不似表面上為人所知的那般慵懶。 「災厄樂園。」 四字輕吐,伏地的蟲群頓時高飛,男孩這才發現原來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蟲子,多到取代了土地原本的顏色,所以一開始沒發現到。 「媽呀!」他頓時都覺得自己要患上密集恐懼症了。 「米勒、別慌,照我們練習過的那樣。」 這一對父子,就是祈來在一年前遇見的葉爾加與葉米勒。 葉米勒原本應該比祈來還要大上兩歲,卻因為閉屍四年,復活後依然是八歲樣貌。 由於當時他分掉了葉爾加一半靈魂,竟然意外地因此得到天賦。 「是。」 一聲應和,葉米勒長弓駐地,採高跪姿用射擊掩護父親。 葉爾加則如同以往,使用黑書傳承,手中黑劍捲動,不讓這些貪吃血肉的蒼蠅靠近兩人。 嚓! 看著自己飼養的蟲群一大片一大片的死絕,苦奉侯長嘆一聲,左右雙手中指各彈出一隻宛若蜜蜂的金蟲:「爆炸蠱。」 米勒相得精準,一箭射中其中一隻彈飛的小蟲,沒想到金蠱遇到攻擊便自行爆炸,範圍雖不如何、但是其威力已經達到連弦都可以解離的程度。 男孩見狀,忍不住大叫父親小心。 然而經驗豐富的葉爾加卻不覺得如何,一個魔典咒語封住了蟲的自爆術,便任其撞上軀體絲毫不以為意。 「喔?」 這麼精準的破解驅蟲術,這個「變數」是什麼來歷? 「…毒瘴。」一招不中、又施一招,眼見對方連破兩術已經殺近身來,苦奉侯在周身引爆各種帶毒蟲群之後,準備與對方短兵相接。 「米勒,退到上風處!」 毒氣成霧,不到數秒就已經將葉爾加包覆其中,短時間內他能用能量阻礙瘴毒,必須要想辦法盡早將戰鬥結束。 「幸好是我在這裡攔下這個異端…」 葉爾加的心中暗自慶幸,繁星政權絕大部分的驅魔師都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驅蟲術,如果苦奉侯遭遇的是陶祈來,小女孩此時恐怕已經按照對方計劃被擄了去。 蠱蟲攔不住敵人,雙方很快地短兵相接。 只見苦奉侯從袍裡伸出兩把狀似螳螂手臂的鋸齒彎刀,雙鋒一勾、險些叫葉爾加的黑劍就這麼斷去。 「你的驅蟲術是在哪學的?」激戰之中,葉爾加趁隙一問。 只見苦奉侯緩緩張開雙唇,伸出斷了半截的舌頭,表示自己不想講話。 「嘖。」 當初被托托重傷,隨後不久又分魂去救兒子,葉爾加這一年來可謂大病初癒,攻勢受傷體拖累。 相反的苦奉侯不僅眼光銳利、而且手段眾多,毒氣又掩去了蠱蟲的行蹤,不到半分鐘葉爾加就傷痕累累、還必須分心封住傷口,否則一接觸到毒氣就是痠麻潰爛。 「爸爸,我支援你!」 倏! 已經轉換位置的葉米勒聲音連同黑箭一起傳到,苦奉侯中箭同時感到十分意外,選擇用瘴毒戰術就是想掩去狙擊手視線,沒想到即使在毒霧裡,葉米勒的箭竟然依舊精準無比。 他不知道的是,這對父子因為經歷了前次事件,在手術後竟然多了一個精神相通的副作用。 噹。 黑箭透腕而過,苦奉侯單刀落地同時、葉爾加長劍橫頸而來。 蟲師眉頭一皺,多麼難得的經驗啊,這場戰鬥他居然要屈居劣勢了。 鬼臉人這一對搭檔的任務是殲滅驅魔學徒之後,挾持陶祈來牽制早慧。 通常苦奉侯在的時候,兩人會按照苦奉侯的風格行事,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任務完成,但如今搭檔不在身邊的鬼臉人就是個失控的虐待狂。 此刻他已經完全沉浸在凌虐路江淮的喜悅之中,只想讓少年承受更多的痛苦,看到他更加扭曲的表情: 「還可以再更害怕一點嗎?你的眼神還可以再更害怕一點嗎?」 「大變態,吃我一拳!」 看到異端莫名的針對路江淮,女孩兒也急了,但是鬼臉人的身體就像風中飄零的柳絮,無論怎麼拳打腳踢、物理層面的攻擊就像打在棉花上,他也毫無反應。 使用能量法術又會被巧妙化解,兩個稚嫩的驅魔師在經驗上吃了大虧,一路難以扳平。 人生第二次實戰,路江淮的內心真正感到恐懼。 在外骨骼的防禦下,他雖然沒有留下什麼傷痕,但是異端的長鞭卻痛得讓人難以忍受。 普通的疼痛可以透過肌肉力量來分散,腐蝕灼燒這種痛苦、路江淮都自認可以忍受,可是鬼臉人的鞭子有一種詭異力量,被鞭打時彷彿直接被針頭挑動神經,怎麼顫抖也抖不去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每一次鞭擊過後,他都忍不住想退卻,若非祈來還在此地,恐怕路江淮真的就要轉頭逃跑了。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拳頭在顫抖: 「這就是精神傷害嗎?」 鬼臉人的臉皮沒有表情,但是在路江淮的眼中,越看越發恐怖。 唰、長鞭回捲,祈來只能大叫可惡。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身經百戰,足以應付各種敵人,沒想到和慣於人殺人的異端相比,那些經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可惡,如果是爸爸的話一定…」 精神破壞是鬼臉人的拿手好戲,無論這些驅魔師再怎麼防禦他的攻擊,也無法抵擋那種深到骨子裡的疼痛。 他們最後都會崩潰在他跟前,哀嚎著請求他不要再打了。 「祈來,這樣下去我們會輸。」雙腿不住顫抖的路江淮覺得自己精神快要到極限了,他強逼自己鼓起勇氣孤注一擲: 「這個異端不怕物理攻擊,我幫妳製造一個空檔,妳用閃電把他電死!」 「路江淮!」 不等祈來同意,少年便結印招喚出光明之劍,並且仗劍衝向鬼臉人。 對方僅僅只是舉起鞭子,他就覺得自己的雙腿要軟了,但路江淮還是把牙一咬,乾脆直接飛撲過去。 這種不怕死的精神鬼臉人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不在意,凌虐可以再慢一點,這個少年遲早一樣會崩潰的。 「碎玻璃之道…」 長鞭動地捲起、像颶風一樣壟罩在少年身上,路江淮用盡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撐起防禦,他的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但是從肌膚上傳來的那種疼痛讓他有想哭喊的衝動。 「狼神…大雷震!」 路江淮死死撐住不讓自己精神崩潰,後方陶祈來血脈沸騰,空氣中的分子開始弦解,匯聚成巨大的神雷自天而降! 「喀喀喀…」發出笑聲的鬼臉人看著空中雷霆,正想躲避,卻發現自己的長鞭被路江淮給扯住了:「喔?」 就這麼一個停頓之間,閃電雷鳴貫體而過。 轟! 「嘎啊啊啊!」 一擊得手,祈來盡可能的把餘電用拳頭全數打進麻痺的鬼臉人體內: 「你再閃啊!」 對驅魔師來說,只要完全剝奪一個人的能量,就能在不傷及性命的情況下讓對方失去知覺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制勝不一定要生死相搏。 雖然腎上腺素和情緒同時爆發的祈來已經很不容情了,但她還是本能的沒有直接對鬼臉人下殺手,這就給了生命力強過蟑螂的異端一線生機,錯失了真正逆轉戰局的機會。 碰碰碰碰! 在一陣暴打之後,鬼臉人順著祈來一記上勾拳翻飛出十五公尺,獲得喘息的空間。 他早就知道會這樣了。 這個小女孩或許很能打、但是殺不了人,只要跨不過這一關,鬼臉人就有隨時可以脫身的把握,他可以無止盡的玩下去。 「嘻嘻…欸、不對!」他此時才突然想到,好像、陶祈來才是主要目標,隊長還在等著他抓住這個女孩去牽制陶早慧:「欸…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異端的腦中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 鬼臉人一方面想繼續沉溺於折磨路江淮,另一方面又無法抗拒神原管生的指令,紀律和混亂的衝突讓他的精神病再次發作,陷入失常的狀態: 「隊長…不對不對不對…我要聽隊長的話…不不、要這樣?還是那樣?」 「瘋子…」 轟! 正當戰況不斷逆轉同時,仙臺界、神原管生與樂驚餘作戰場所突然傳來一聲驚天爆炸,爆炸聲音甚至穿過了結界! 陶祈來、鬼臉人、葉爾加、苦奉侯同時。 只見巨大的冰柱衝天,隨後又被火焰炸開,已經失去星球自轉、氣候變化功能的小界面竟然開始烏雲驟雨! 「……」望向遠方的苦奉侯判斷神原隊長戰況已經過了關鍵時刻,如此說來,再繼續執行任務也沒有意義: 「蛹世輪迴…」 因為某種緣故、對驅蟲術研究透徹的葉爾加一見異端施術、知道這是退敵之前的必殺之技,立刻指揮孩子做出應對: 「米勒,他要逃了!」 只見苦奉侯切開姆指,血液噴濺蟲屍身上,群蟲屍體之中、竟然還有寄生蟲,異端血液加速這些寄生蟲成長,頓時遍地繭殼! 葉米勒盤據至高點,光是從外圍觀看綠色霧氣裡面的蟲子就已經噁心得他頭皮發麻,真不敢想像如果換做自己和這個蟲師對上會如何? 「不要分心去想這些。」 「是。」 父親的聲音在腦海中浮現,葉米勒雙目一定,忽略周遭噁心蟲繭、死死盯住苦奉侯。 群蟲奮起、對葉爾加做出最後反撲,苦奉侯身形倒退脫出戰圈,葉米勒尚未成熟,黑箭的狙擊他並沒有看在眼裡。 倏倏倏! 葉米勒連續三箭都沒能擋住苦奉侯,額上急出汗來。 「哼。」苦奉侯不屑地笑了一聲,雙手一拍,背上竟憑空長出四張宛若蛉蜓翅膀的蟲翼。 葉爾加知道這些寄生蟲厲害,不可以冒險,便囑咐米勒道: 「不可以讓他去針對祈來,爸爸馬上就趕到,你先追過去!」 狂態畢露的鬼臉人雙鞭時而如陣雷暴起、又會忽然冷靜沉穩,兩人越打越沒信心,有一種快要不知道怎麼出手的感覺。 陶祈來先天上有優勢,一昧拼命倒是還好;路江淮的心中已經留下陰影,深怕外骨骼對他注射的激素退去,自己當場就要崩潰。 結界外的爆炸聲傳來數分鐘後,身在戰圈中央的鬼臉人突然毫無徵兆地放下手中雙鞭,像是停機了一樣不再動彈: 「疑?他來了。」 「怎麼了?」 「管他那麼多,揍他就對了!」 跟鬼臉人交手這麼久,祈來也打出了一些心得,不要去在乎這個異端的精神狀況,就算他停手、打就對了! 正當小女孩要再次施展雷電之術,突然空中振翅嗡鳴之聲大作。 嗡嗡嗡- 倏! 呆滯的鬼臉人高舉右臂,一道迅捷無比的身影掠過、同時將他拉上空中。 「什麼!」 陶祈來驚呼一聲,雙手閃電如砲彈射出! 轟! 一擊不中,異法隊的兩人轉眼已在數百公尺之外,追之不及了。 「要走了嗎?」 「嗯。」 鬼臉人把雙手都交給搭擋,有些感傷地看著地面: 「那個男孩子…長得好像…」 「好想殺他、從腳指開始…慢慢地…」 遭受雷電轟擊,已經焦爛的人皮面具此時慢慢滑落,露出了異端真面目,原本嘶啞的嗓音也變得乾淨清晰: 「好想要那個,把他…然後就讓他這樣活下去…」 對於發作中的搭擋,苦奉侯並沒有說什麼。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像鬼臉人的保母了,沒有必要再做他的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