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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紹賢【紅朝回憶】五部曲全部完+文革笑料集

typetin wrote:
溫紹賢【紅的回憶五部(恕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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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淚濕青春》

第六章  天涯芳草

🥲      (五)

元旦照例放假一天。除了在學校東、南、西、北各大門掛起「慶祝一九五六年元旦」的紅布橫額外,沒有舉行任何慶祝活動。唯一具有節目氣氛的表現,是食堂晚餐加菜。
白天,陳曉乾請蘇厚永進城看電影。看完電影出來,在街上碰到唐尤麗和張妙嫦。陳曉乾主動請她們上館子,她們欣然答應。
大家坐定,要了餐以後,張妙嫦忽然問蘇厚永:「早上聽說,你和卜雲一起上街去了。怎麼現在只見你們兩位?」
「誰說的?」蘇厚永問。
張妙嫦期期艾艾了一陣子,才說:「吃早餐時,我見到江一平,問起你,他就這麼說。」
「是這樣的,」陳曉乾插話說,「早餐時,我們和卜雲坐在一張桌子,江一平在隔壁桌。是我提議幾個人上街看電影的。後來卜雲說沒空,我們就兩人出來了。江一平可能聽頭沒聽尾。」
「江一平這人有點古怪。」張妙嫦不滿地說。
「古怪?何以見得?」陳曉乾問。
「他只說蘇厚永和卜雲兩人上街去了,卻不說你也一起去。」
「他是別有用心嘛!」唐尤麗指出。
「甚麼別有用心呀?」陳曉乾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你看不出來嗎?」唐尤麗笑著說,「他從去年元旦發動攻勢,到今天已是一周年了。」
「發動甚麼攻勢呀?」陳曉乾似乎還是不明白。
這一問,使唐尤麗大笑起來,而張妙嫦呢?則把頭低往胸部,雙頰一片緋紅。
陳曉乾才恍然大悟。他用手指敲著自己的頭,責備地說:「我這個人真的感到遲鈍,該死!」說完,天真地笑了起來。
唐尤麗立即飛來媚眼。
陳曉乾避開唐尤麗的媚眼,對張妙嫦說,「江一平不錯嘛!」
「你是說,如果你是女兒身,你會和他談戀愛了?」唐尤麗問道。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以事論事。」陳曉乾說。「我知道緣分這東西,往往是很奇妙的。你說對不對,蘇厚永?」他問一直不做聲的蘇厚永。
「這倒也是。」蘇厚永並不熱烈地說。
看見蘇厚永忽然一反常態,沉默寡言起來,他感到大惑不解,奇怪地瞅著他。
「咳,陳曉乾,我說,你唸書是個天才,對男女間的事,你卻是個蠢材!」唐尤麗的薄嘴唇一動,爆出了這幾句話來。
「不能這麼說,」蘇厚永開始活躍起來,對唐尤麗說,「人家開始談戀愛的時候,你還在流鼻涕呢!看問題要看實質嘛!」
這時,服務員把餐送來,這個話題就告一段落。過了一會,陳曉乾關心地問:「唐尤麗,你的近況如何?」
「碰上了那個瘋子,我還敢有甚麼活動嗎?」她是驕傲地說。
「前些時,你不是跟中文系那個英俊小伙子打得挺火熱的嗎?」蘇厚永說。
「是呀,但只和他交際了一個多月,早已成為過去的事了。」唐尤麗說。「起初見他風度翩翩,溫文爾雅,並表現得十分誠意,卻原來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怎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陳曉乾問。
唐尤麗猶有餘怒地說:「那天,他在酒店開了個房,引誘我到那兒,竟動手強脫我的衣服,被我打了兩個耳光,推倒在地。從此,他就不敢再找我了。」
陳曉乾進一步證實了自己以前的判斷:她雖然浪漫,但絕不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你打算以後仆旗息鼓了?」陳曉乾問。
「我打算在功課上下點工夫,有緣分來時再說。」她似乎成熟了許多。「還得請你多多幫助。」
「那還用多說!」蘇厚永做了一個鬼臉。
「張妙嫦立刻飛紅了臉,用手捏了一下唐尤麗的大腿。
「唷,你怎麼搞的!」唐尤麗忽然叫了起來,「我代你說話,你不單沒說一聲感謝,反而恩將仇報!」
這回,陳曉乾可真正是恍然大悟了。國慶節時,張妙嫦忽然對自己友好起來,後來又主動和自己接近,原來她是把自己當做「紅娘」,真正的目標是蘇厚永。這樣看來,張妙嫦也不蠢啊!
「噢,原來這樣!」他指著蘇厚永的鼻尖。
「我們別說這些不中用的話好不好?」蘇厚永低著頭吃東西。我還得早點回去趕一份班上學生學習情況的報告,呈交給校長辦公室。」
吃完餐,大家互相取笑幾句,就回校了。
他們在大操場和唐尤麗、張妙嫦分手後,陳曉乾問蘇厚永:「你似乎對張妙嫦的熱情沒有半點反應。當然她是有點不自量。」
「其實我已經有了女朋友。」
「以前久未聽你提過。」
「你應該了解我的性格。」蘇厚永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十分把握的事,我怎好告訴你呢?」
「在結婚之前,誰也不能說有十分把握。」陳曉乾說。
「你不知道,我的問題與衆不同。」蘇厚永解釋說,跟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皮夾子來,從中拿出一張二吋大的照片,遞給陳曉乾,說道:「呶,這是我女朋友的照片。」
原來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少女的半身相片,其神韻完全像一位電影明星。
「她是北京音樂學院的學生。我們相愛了好幾年,但是……」他頓住了。
「但是甚麼呀?」陳曉乾焦急地問。
他猶疑了一下,然後說:「但是,組織尚未同意……」他又頓住了。
「組織同意甚麼呢?」
「三言兩語你是不會明白的!」蘇厚永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以後再向你解釋吧!」
陳曉乾不好再問。於是,兩人默默地回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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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衆芳暄妍

   (一九五六年一月~一九五六年七月)

🥲      (一)

轉入一九五六年,振奮人心的事特別多。
首先是一月十一日《人民日報》以大量篇幅,報導了前一天北京市各界慶祝資本主義工商業全部實行公私合營的熱烈情況,報導了當天北京市的大街小巷到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爆竹聲接連不斷,整個首都沉浸在一片歡樂的節日氣氛中。下午,北京市人民委員會召開資本主義工商業公私佔營大會,宣佈全市三十五個私營工業行業和四十二個私營商業行業全部批准實行公私合營。至此,北京市的資本主義工商業已經全部實行了公私合營。同日,該報發表《改造私營工商業的偉大勝利》的社論,認為北京市全部實行公私合營,「是對資本主義工商業實行社會主義改造的工作帶有全國意義的偉大勝利。這將進一步推動全國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的運動。」
最使廣大知識分子歡欣鼓舞的是,一月十四日,中共中央在中南海懷仁堂隆重召開關於知識分子問題的大會。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等五十七位在京中共中央委員、候補委員,各省委於市、自治區黨委和二十七個省轄市市委書記或副書記,中央和省黨政機關各部門負責人,全國重要高等學校,科學研究機關,設計院、廠礦、醫院、文藝團體和軍事機關的黨員負責人,共一千二百七十九人出席。
周恩來總理在會上代表中共中央,作了《由於知識分子問題的報告》,他在報告中明確地提出了知識分子「已經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的論斷:提出了「科學是關係我們的國防、經濟和文化各方面有決定性的因素」的思想,發出了「向現代科學進軍」的號召;提出了知識分子繼續「進行自我改造」的要求,並指出了改造的有效途徑。
陳曉乾和其他廣大青年知識分子一樣,在這樣的一派大好形勢下,對前途充滿了期望。
一月二十三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提出了《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提出「在一九五五年已經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農戶加入農業生產合作社的基礎上,要求各省廿市、自治區在一九五六年基本上完成初級形式的農業合作化,達到百分之八十五左右的農戶加入農業生產合作社。」要求「合作基礎較好並且已經辦了一批高級社的地區,在一九五七年基本上完成高級形式的農業合作化。
一月下旬,廣州市實現了全市資本主義工商業的公私合營化。為了慶祝這一勝利,廣州市公私合營的工人、店員、資本家,手工業生產合作社的社員,郊區農民的代表,國營企業的職工代表,各學校教師於學生的代表,中國人民解放軍士兵代表,科學、醫務、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工程技術人員代表,省市各機關、團體代表和文藝團體等十多萬人,在越秀山體育場隆重舉行慶祝社會主義改造勝利聯歡大會。陳曉乾雖然沒有參加,但也深深感受到廣大群衆那種歡欣鼓舞的心情。
同時,私營手工業和私營運輸業的社會主義改造運動也達到高潮,個體勞動者的企業實行了各種不同程度的合作化。
丹芷到英國後,初時曾給陳曉乾來過幾封信,主要介紹那裡的生活習慣、風土人情以及她的學習情況。最近一個月來都沒有收到她的信,陳曉乾未免感到不安。今天,趁第四節沒有課,他跑到學校收發室去看看。
果然有她寄來的一封信。陳曉乾拿著信,走到北門外的江邊,找了個樹蔭下乾淨的草地上坐下來。信封裡只有一頁紙,云及她最近下了決心,爭取三年內修完學士課程後,再用二至四年修完碩士和博士課程,她說,今後如發現她的信稀少或簡短了,請他原諒。
寇蓮娜果然有預見:丹芷唸完大學一定會再修讀碩士和博士課程。他覺得這也是自然之理,一般人到外國留學,因機會難逢,能一氣呵成地取得博士學位,那是最理想不過的了。現在丹芷決心用六七年的時間連攻三個學位,其精神實在可嘉。有這麼一個賢慧向上的姑姑,陳曉乾感到十分幸福。
然而,這份幸福感不知道為甚麼忽然變成了莫名的悵惘。他將來能夠找到一個像姑姑那樣的姑娘作妻子嗎?
正當他在迷迷糊糊地痴想的時候,有人在他身邊輕輕叫了他一聲:「陳曉乾!」
他急忙掉轉頭一看,只見是林小春,她笑盈盈地站在旁邊,左手拿著一個書夾。
「噢,是你,林小春!」陳曉乾要站起來。
「不必站起來!」她做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坐著,而她自己理了一下衣裳,也在他身邊大方地坐了下來。
「怎麼樣,近來難得見到,功課忙,還是有甚麼別的事?」
「功課也忙,別的事也多。」陳曉乾說,順手把丹芷的信放進書夾裡。「你經常到這裡來複習功課的嗎?」
「天氣好時,我喜歡來這兒看書。這兒環境幽靜,空氣清新,而且,」她往後面一座古色古香的教學大樓一指,「我們的教室又離這兒很近。」
他覺得,林小春講話時,總是那麼不慌不忙,文縐縐的,每次和她在一起,他總感到中國才女那種傳統的文雅、蘊藉氣質。
你們系離這兒很遠,你是偶然來到這兒的吧?」她問。
這是第一次。」陳曉乾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來到這裡的。不過,我一向喜歡在江邊,看那悠悠的流水,使我想起兒時的往事。」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的聲音很低沉,頭也低了下來。
「你也有兒時不愉快的回憶?」她的話仍然是那麼文縐縐的,但卻充滿了關切之情。
「是的,日本鬼子攻佔香港時,我們一家逃難回內地,我媽媽在江北之濱被鬼子飛機的機關槍掃射死。後來,我天天到逐浪而下的江邊,幻想我媽媽會突然復活出現……」他眼眶潤濕了,聲音也哽咽起來了。
江邊一片沈寂。陳曉乾忽然聽到身邊有哭泣聲。
是林小春!他想不到這位才華橫溢、慷慨陳詞的少女,竟也這麼脆弱,被自己幾句話感動得哭泣起來。但他忽然又想:她可能也有甚麼不幸的遭遇?於是,他問道:「你也有慘痛的回憶?」
她點了點頭,然後用手絹輕輕揩去淚水,堅毅地抬起頭來,用顫抖的聲音說:「哪一個正直的中國人沒有一筆血淚帳!」停了停,她用平和的語調開始講述她的不幸遭遇:「我爺爺是武漢鐵路局的一個司機,一九二三年我爺爺參加了京漢鐵路工人二七大罷工,被軍閥吳佩孚活活燒死!我爸爸也是鐵路工人,參加了洪湖游擊隊,後來不幸被敵人俘虜,在漢水之濱被槍殺,屍體被踢入江中。我媽媽帶著我,在江邊呼天搶地,足足哭了兩天兩夜,此情此景,我還歷歷在目!」說到這裡,她雖然能控制自己的眼淚,但神色已十分愴然了。
陳曉乾一時想不出甚麼話去安慰她。
但她忽然激昂地說:「國仇家恨,我永記心頭! 我知道,我家的慘痛經歷,是與我們國家和民族近一百多年來的遭遇密切相關,因此,」她凝視著溫順流過的江水,「我作為一個共產黨員,將獻身於建設一個真正的、永不變色的社會主義社會,以保證我國人民,我們的子孫後代,不再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陳曉乾這才知道她是共產黨員,這使他感到非常意外。
可能是看見他十分驚訝的表情,她笑了起來,說到:「怎麼?覺得我這個共產黨員跟寇蓮娜截然不同嗎?其實共產黨和其它政黨一樣,在政治思想上並不是鐵板一塊的,你學習過《中共黨史》應該知道這點。」
聽了她的解釋,他就覺得合情合理。
我們正在建設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但還沒有建成,」她繼續說,「因此,我們作為國民的一分子,就應如憲法規定的那樣,有權和責任去監督國家機關及其領導人,包括中央一級的領導人,去按照十分繁多真正的社會主義原則辦事。」
「難道中央一級領導人的馬列主義水平,不比我們高千百倍?」
「從總體來說,人民的洞察力是比個人為高的,而個人處於特殊地位時,往往又會忘乎所以。」她停了停,然後看著陳曉乾的眼睛,問道:「你沒有意識到近年來個人崇拜的苗頭有所發展嗎?領導幹部的特權越來越多嗎?尤其令人擔心的是,那些無形的特權越來越多。」
「但是,比起國外來,他們所得到的特權是微不足道的。」
「是的,但是,我們要建設的是一個逐步消滅人剝削人的社會主義社會。問題不是在開頭時這種特權有多少,而是這種特權是不斷擴大還是縮小。」
「我回來才一年多,了解的情況不多,所以難作比較,我倒想聽聽你的高見。」
「這個問題牽涉到理論與實踐兩個方面,一下子也說不清楚,以後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好好交換意見。」她嚴肅地說。「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的就是,你的同班同學寇蓮娜,就是幹部特權的第一批犧牲品!」
「寇蓮娜是第一批犧牲品?」陳曉乾不禁愕然。他不僅覺得林小春的話意外,更感意外者,林小春竟然知道寇蓮娜的私事。
「寇蓮娜不知道,你當然更不知道,她的愛人是我爸爸的堂表兄,是農村長工出身,早年參加農民運動,後來又到了延安,現在是省廳級領導幹部。他原來在鄉下已有糟糠妻,但解放後當了高官他就把她拋棄了。前幾年,由於快六十歲了,身體也多病,為了照顧他,組織上經多方努力,說服了寇蓮娜嫁給他。」
「怎麼寇蓮娜又同意呢?」陳曉乾惋惜地說。
「一來是心軟,經不起組織的反覆工作,但更主要的,大概是她要藉著他的政治力量,讓自己扶搖直上!」
「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她終於會後悔的!」
「當一個人迷戀於一樣東西的時候,往往是至死不悔的。對於權力迷來說,就更是如此。」
「不過,他也不一定要找一個如此年輕貌美的女人做妻子的嘛!」陳曉乾不平地說。
「這就叫做特權!」林小春下結論地說。「當然,理由是有的。現在革命成功了,當了高級幹部了,找個年輕有文化的女黨員,既可以在生活上照顧自己,在工作上也可以作私人祕書,將來若然當了外交官,還可以有一個能幹而漂亮的夫人陪伴呢!」
聽她說得如此嚴肅,他就更難於插嘴了。
「特權將會導致社會倒退!」她用肯定的口吻說。見陳曉乾沒有做聲,她補充說:「你不妨多讀幾本馬克斯的原著,多讀一些歷史,這樣,你就會明白這個問題多麼嚴重!」
「好的,我當花點時間去探討這個問題。」
「是了,我上次跟你講過要組織詩社的事,你物色到甚麼合適的人了嗎?」
「我交際不廣,識人不多,不過我還是認識了一位十分合適的人。」
「是誰?」
「是新聞系的岑蕙。」
「英雄所見略同!」林小春高興地鼓起掌來。
「你也認識她?」
「是的。她的確是個難得的女孩子。」林小春讚賞地說。「此外,我發現董志強老師也很有見地,我曾和他大略地談了一下這個問題。他認為,我們應該組織一個中國問題研究社。」
「但我更感興趣的是研究詩歌和文學。」
「我看這沒有甚麼矛盾。」她說「不如我們先不固定為一個專題組織,大家先聚合一起,討論喜歡的問題。」
「這也好。」陳曉乾同意了。
🥲      (二)

陳曉乾曾寫信問丹芷她寒假是否回香港,但是,一個月過去了,學校快要完結,尚未接到她的回信。他感到忐忑不安。近幾天來,他幾乎天天往學校收發室跑,但總是失望而回。
今天上午上完三節課,他又去收發室,仍然是失望而返。他感到十分納悶。難道她生了病?抑或是生了他的氣?但這似乎沒有理由,因為大家一直還相處得很好,從最後收到她的那封信中,也看不出有甚麼異樣。那麼,為甚麼她不回信呢?也許是寄失了?
他在到食堂的路上,邊走邊想著,迎面忽然走來一個人,似乎很面善。他定睛細看,原來是失蹤了大半年的費宏輝!他正想跟他打招呼,卻忽然想起蘇厚永說過,他是和中文系特務分子李炳權一起被捕的,所以心中不禁一驚,就別開面孔,急步向前走。
這時,費宏輝已走到他眼前,竟對他說:「陳曉乾同學!你別害怕,我已無罪解放,今天回系上班了。」
陳曉乾這才止了步。只見費宏輝瘦了些,也憔悴了些,但神情仍和以前那樣謙恭和氣。
他問道:「你曾被抓去坐牢?」
「不叫坐牢,叫隔離審查。」他平靜地說。「我有一個在中學時的同學是反革命分子,他有一些問題牽涉到我。現在搞清楚了,組織放心了,我也一身輕。」
看到他很開心的樣子,陳曉乾也替他高興。心想:共產黨是通情達理的,審查清楚了,沒事的就無罪釋放,照寇蓮娜說,還賠禮道歉。

吃完午餐回宿舍,又聽到黃有為和江一平在辯論些甚麼問題。
「應按照法律辦事嘛!公民有人身不受侵犯的自由嘛!」黃有為激動地說。
「隔離審查又怎能算是侵犯人身自由呢?」江一平反駁說,「既沒有要他勞動,也沒有不給他吃飽飯,只是要他專心交待問題而已。世界上有哪個國家這麼優待嫌疑犯的?」
「費宏輝是嫌疑犯嗎?」趙永生問。
「怎麼不是!」江一平肯定地說。
「他若是嫌疑犯,就應把他送往公安部門。由檢察機關提出起訴!為甚麼把人家一關就關了八個月?」黃有為忿忿不平地說,「把人家關了二百四十天,還叫做優待嫌疑犯!」
「你是說,我們黨委搞錯了費宏輝?」江一平氣壯如牛地問道。
「我認為是搞錯了。」黃有為也大聲地回答。
「那麼,你對這場肅清暗藏反革命分子的政治運動,抱甚麼態度呢?對我們學校黨委的肅反工作,又如何評價呢?」
「你不要用這些大帽子來嚇唬我!」黃有為反駁說,「人民日報的社論講得很清楚:有錯必糾,而且賠禮道歉,你學習過嗎?」
「賠禮道歉?」江一平哪會相信。

黃有為立即跑到他的床頭,拿來《人民日報》,把用紅筆劃住的一段話指給江一平看,江一平啞口無言。但過了一會,江一平又說:「費宏輝參加過三青團,審查他也沒錯。」
趙水生插話說:「審查制度,中外古今都是有的,因此,審查幹部,不能說是錯,問題是把人家長期關閉起來審查,是否妥當。」
「對。」黃有為對江一平說:「上次和你辯論時就說過,如果超出法律範圍去審查,就一定弊多利少,」然後,他嚴厲地盯著江一平的臉孔,「有些人就可以胡作非為!」
這時,何家昌回來了,他向房裡的同學宣佈:「明天文體活動時間,大家集中到系辦公室,選舉系學生會生活福利委員。」
「原來不是由三年級的蔡漢生當的嗎?」陳曉乾問。
「他不當了。」何家昌說。
「為甚麼?」趙水生問。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政治上有問題吧?」
陳曉乾暗暗吃了一驚。蔡漢生比江一平更加積極,生活更加樸素,而且又是個團員。他在政治上怎會有問題呢?
「那麼,候選人是誰呢?」趙水生問。
「是我們班的江一平同學。」
「還是等額選舉嗎?」黃有為關心地問。
「等額選舉,這是我們憲法規定的。你不贊成嗎?」何家昌嚴厲地問。
「但是,我看不出競選有甚麼壞處!」黃有為不滿地說。「等額選舉,由上級領導人預先圈定候選人,要我們參加這樣的選舉,不是多此一舉嗎?」
「怎會是多此一舉呢?」何家昌說,「這是行使你的民主權利呀!比如,你不同意選他,你可以棄權,也可以把他的名字叉掉,另外寫上你要選的人嘛!」
「當然我可以不選他,也會有許多人不選他的!」黃有為不屑地說。「但是,他是由組織提出的候選人,最後他一定會以簡單多數通過當選的,這就極不公平!」
「這裡是社會主義社會!」江一平面有得意之色,「所謂競選只不過是資產階級的假民主,也是狗咬狗的把戲。我們的國家,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民主專攻的國家。你不相信黨組織推薦的候選人嗎?」
「那就要看被推薦的人是誰了!」
「這說明你對黨的領導並不是絕對服從!」
「這是你說的!」黃有為加重語氣說,「比如蔡漢生,學期開始時選舉系學生會,我就沒有投他的票!」
江一平狼狽了一下。
過了一會,何家昌說:「蔡漢生的情況是個別例子。現在的問題是:你對我國的選舉制度不滿!」
「你也不能這樣扣帽子嘛!」趙水生說,「黃有為只是想提出改進選舉的意見。」
「他想用資產階級那一套來改造無產階級!」江一平似乎受到了啟發,氣勢洶洶地說。
黃有為大聲地反駁:「如果說,資本主義社會中所有的東西都是資產階級的,那麼,不僅競選是資產階級的,連選舉本身也是資產階級的了!我們還要選舉幹甚麼?」
陳曉乾本來不打算表態,但看見黃有為一時激動,忘乎所以,於是便說:「不能說,資本主義社會中存在的東西全都是資產階級的。選舉這一事物,恐怕到了共產主義社會還會存在,可能是形式不同罷了。我們現在選舉人民代表,選舉學校學生會主席、副主席等等,經過黨組織與各方面人士協商後提出候選人的做法,應該說。是一種民主的方法,因為協商本身就有讓各方面群衆進行比較的意思。」
黃有為想了一想,然後說:「陳曉乾說的倒有點道理。」他掉過頭來對何家昌說:「你們卻是以勢壓人!不過,」他又對陳曉乾說:「不等額選舉的候選人,也可以經過黨組織和各方面人士協商後提出的呀。」
大家都似乎解答不了這個問題,於是辯論就不了了之,各人先後散去。
🥲      (三)

寒假回到香港,陳曉乾才知道,丹芷沒有回來。據他爸爸說,丹芷不久前來過信,表示她考慮到寒假時間短促,根本不夠時間乘輪船來回,而乘飛機的機票又太昂貴,所以到暑假時再說;她還告訴他,說她已寫信告訴了陳曉乾。陳曉乾感到十分奇怪,他怎麼 收到她的信呢?是不是被人截了去呢?如果是的話,為甚麼呢?
由於丹芷不在,陳曉乾感到十分寂寞,於是,過了農曆年之後,他就告別了他爸爸,返回學校了。
回到學校,看到校園有點荒蕪,也十分冷清。絕大多數同學都回家去了。
班裡留下來的同學有蘇厚永、申紀夏和江一平。
陳曉乾這時才想起,蘇厚永在歷次假期中都留校,他也才想起,他從來沒有談及他的家庭情況。於是他就找了個機會問他。
「為甚麼你老是不回家呢?」
蘇厚永聽了,嘆了一口氣,回答說:「其實,嚴格來說,我早就沒有家了。經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我的父母兄弟姊妹,一個個死於戰火之中。我是由叔叔帶大的,在北方一間公學受教育。」
陳曉乾這才明白,為甚麼他的普通話講得那麼好。
「你叔叔現在在哪裡呢?」
「在外省當省委書記。」
「是個大幹部哪!」陳曉乾用尊敬的口吻說。「你為甚麼下去探望他呢?」
「以前我放假總是去看望他的。近這幾年,由於我結識了我那位女朋友,他就囉嗦得了不得,所以,我對他就敬而遠之了。」
「是呀,你上次說,組織尚未批准你和你那位漂亮的女朋友談戀愛,這是怎麼回事?」
蘇厚永又想了一下,然後吩咐說:「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一定要嚴格保守祕密。」
陳曉乾答應了。
「我那女朋友的父親是原國民黨的廳長,坐了幾年牢,然後放了出來,被安排在一間工廠做工。」他慢慢地說。「但是,我是個烈屬,又是軍人,和這樣一個家庭出身的姑娘結婚,是不獲批准的。」
「甚麼是烈屬呀?」
「就是革命烈士的家屬。我爸爸是個烈士。」他繼續說:「我叔叔甚麼都可以答應我,就是這個問題沒有商量的餘地。他曾多次向我發脾氣說:「共產黨的後代,怎能跟國民黨員的女兒結婚呢?共產黨的省委書記,怎能和國民黨的廳長對親家呢?」
「既然她也是個大學生,是未來的國家幹部,怎麼不可以呢?」
「他就是有那個偏見。他說這樣會影響到我將來入黨,影響我的前途!」他歇了歇,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事實上也是有影響的。我申請入黨兩年多了,毫無進展。」看見陳曉乾面露不安的神色,他說:「不過,你倒不必擔心,對於從香港和海外歸來的人,要求並不像對我那麼嚴格。」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叔叔和組織都不同意我和她繼續發展感情,因為他們要把我培養成黨的幹部,只要我放棄向那個方向發展,我就可以繼續和她相好。」
「你決定為愛情而犧牲自己的前途了?」
「我也可以和你一樣,首個專家嘛!」他苦笑了一下。我並不是愛情至上。她的確是個好姑娘,無論人品和學業,都是極好的。」
通過這次談話,陳曉乾更了解蘇厚永的思想和家庭、社會背景,他也進一步了解到,為甚麼他得到組織如此信任,但卻不是共產黨員的原因。

🥲      (四)

下午下了課,陳曉乾看見在當眼的地方貼著大張海報:學校戲劇社周末在大禮堂演出曹禺四幕長劇《雷雨》。他發現,在演員表上有岑蕙的名字,她當導演,同時飾演女主角繁漪。
上學期末,陳曉乾就聽過學校正在組織戲劇社,唐尤麗叫他參加。他對戲劇是有興趣的,而且他正選修英美戲劇課,原來是打算參加的,後因忙於準備考試,而唐尤麗又沒有再提此事,所以就忘記了。
由於是岑蕙擔任女主角,陳曉乾自然要去看這齣話劇了,唐尤麗也極力慫恿他去看。
以岑蕙的年齡和生活經歷,飾演繁漪的角色應該是十分吃力的。然而,出乎陳曉乾意料之外,她演得維肖維妙,博得了全場觀衆的好評。人們紛紛打聽她就讀於何系、何班級。她一下子就在學校出了名。

兩天後,陳曉乾在文體活動時間到戲劇社報告。當時中文系一位姓吳的同學正在負責導演一齣反特的獨幕話劇。看見陳曉乾來報名,他高興地說:「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找一個像你這樣的演員。」
然後把他一份油印劇本給他,一邊說:「你就演台灣特務組長吧!」
陳曉乾打開劇本,看見題目是《海濱激戰》,再看內文,講的是沿海軍民聯防,破獲了台灣派遣的特務小組故事。特務組長是美國中央情報局訓練的,是一名精幹而心狠手辣的特務骨幹。
陳曉乾頓時感到不快:為甚麼要他演這個角色呢?他的外貌像特務嗎?
「我不會演這種角色!」他拒絕了。
「你別小看這個角色,演得好不容易哩!」那同學說。「你來自香港,該有點感性知識吧?」
原來他把香港與特務連繫起來。於是,陳曉乾站了起來,正想進一步解釋,但那位同學又忙著去招呼另一個來報名的女同學。「就這樣吧!」他把手一擺,「後天文娛活動時間來排練吧!」他就把陳曉乾置之不理了。
陳曉乾決定不參加戲劇社了。
走出大禮堂,他見到唐尤麗正從側門走出來。唐尤麗熱情地和他打招呼,並問道:「來這兒幹甚麼?」
「報名參加戲劇社。」
「那很好嘛!」她和他並肩地走出大禮堂。「你這樣做也算是捧我的場呀。」
學校戲劇社是由學校學生會主辦,也是由唐尤麗直接領導的。
「我原來也是這樣想的。」陳曉乾說。「但是,他們要我演特務,我就無能為力了!」
「甚麼,要你演特務?怎麼這樣糟蹋人呢?」唐尤麗有點生氣地說,「他們憑甚麼要你演特務?」
「本來演戲嘛,只是角色合適,演正派、反派都沒有關係。不過,中文系那位姓吳的同學,把特務和香港等同起來,似乎從香港來的人與特務都有點關係。所以我就拉倒不幹了。」
「原來是這樣,」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事實上,絕大部分美蔣特務是從香港招募的。他的聯想能力也太豐富了。」
「總之,在這種思想指導下,要我演特務的角色,我是不會幹的。
「我完全同意!」她附和著,「這會影響你以後的形象的。」歇了歇,她建議說:「我推薦你當戲劇社的常務理事,好不好?這樣你就不必受別人編排了。」
「我沒有辦戲劇社的經驗,怎能擔當此重任呢?」
「這個不妨,因為你正選修西洋戲劇,有理論知識。」她鼓勵說。「戲劇社設五名常務理事,文科三名,理科兩名,現在文理科各有了二人,文科的就是中文系那位叫吳奉添的同學和新聞系的岑蕙,現在加上你,就齊了。」
聽見岑蕙是常務理事,陳曉乾也就不再推辭了。
「岑蕙真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子。」陳曉乾讚揚地說。
「你和她很熟?」她問道。
「不太熟,只交談過一次。」
「她有甚麼了不起的地方呢?」
「她進校之初,在校刊上發表的長詩《何處有香丘?》,不是轟動了全校嗎?上學期她在省報上發表的報告文學《紅棉之歌》,不是好評如潮嗎?還有她飾演繁漪維肖維妙(維妙維肖)的出色表現,還有……」
「打住!」唐尤麗擺了一下手,笑著說,「還有她貌美如花,是不是?」
陳曉乾笑了笑,點了點頭。
「可我勸你別打錯了主意!」她略為放慢了腳步,「她是個出了名的『石美人』哪!」
「我心無旁騖,這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偷偷地瞟了她一眼。她得意地含笑不語。
「但是,你何以見得她是個『石美人』?」
「據統計,她自進校以來,追求她的人,光我們學校,就有二十多人。但都遭到她狠狠教訓,要他們把大好時光和精力放到學習上,以便學好本領,將來在社會主義建設中作出貢獻,以後才談論個人的感情私事。」
「這不等於她是『石美人』呀!」陳曉乾說,「她不過是要先國後家罷了。」
「不過,她的確是心高氣傲,恃才傲物。上學期,師範學院中文系有一位年輕講師給她寫了一封信,不知道是一時疏忽還是弄錯了,把唐朝詩人柳中庸誤寫成柳庸中,她就在報章上寫了一篇散文,提到此事,並套用前人的詩句,寫一首極盡諷刺之能事的詩,詩文是這樣的:「中庸將來作庸中,十年窗下少夫工:如今不許為師講,貶去鄉間作民農!」她把這四句詩最後兩個字都顛倒過來,使那位講師一時聲譽掃地。」
「我倒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爸爸是師範學院的教授,我怎麼不知道?」
「不過,有些人的確是不學無術,虛有其名。」
「我認為她有點過分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十隻手指有長有短嘛!」
「你這份菩薩心腸好是好,只是這一來招來了不少狂蜂浪蝶!」陳曉乾笑著說。
「嘿,你又來取笑人!」她嬌嗔地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吃吃地笑了起來。
他卻一本正經地宣佈:「據我掌握的最新數字顯示:我校追求你的學生為四十八人,岑蕙為二十四人。但你在校時間比岑蕙長,所以勢均力敵。你們兩人可以競選校花!」
她突然停止了腳步,又用她那雙媚眼瞅著他:「四十八人?連不連你在內?」
「如果連我和江一平在內,就是齊頭半百!江一平的那首情詩,就抵得上五個人!」
聽見陳曉乾提到江一平的情詩,她臉頰頓時飛紅起來。她一步上前,竟扭住他的耳珠子。
「喂,放手!」他推開她的手臂,「幹嗎要扭我的耳朵?」
兩人不禁呵呵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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