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另一邊,李忏陞拿著一瓶茶裏王跟一份報紙,坐在Ivy屋子對街的長椅上。他假裝翻閱報紙,並時不時地往Ivy的住家看去,Ivy的小套房就在3樓,是個相當好監視的點,如果有任何動靜,要衝上去也不會太困難。他已經事先翻過Ivy的信箱,大概都是一些水電帳單,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也都沒有人收信,而同公司的經紀人與她最後帶的藝人,都聲稱最後一次看到Ivy是在兩天前,也就是第二具屍體發現的那天,再來就沒見到她,手機也沒接,後來竟索性直接轉語音信箱了。跟Ivy比較好的一個經紀人說,她很情緒化,有時心情不好就會關機搞失蹤,常有的事,所以大家都見怪不怪。「是說想鬧失蹤能去哪裡?」李忏陞自言自語,因為他也問過鄰居,鄰居不是沒注意就是不知道有這個人,講難聽點,哪天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吧。一個人的跟監很無聊,已經在這裡蹲了三個多鐘頭,沒有任何的異狀,Ivy當然也沒有出現,家裡的燈也沒亮,李忏陞甚至有點想念珈啡,雖然只有一起「行動」過一次,但是珈啡那種體貼的回應,簡直打進他的心坎裡,兩個湊和總是勝過一個人發呆好。現在已經快凌晨兩點,是最想睡覺的時候。這邊是住宅區,除了長椅後方的OK便利商店,已經沒有什麼燈火,大概只要離便利商店三、五百公尺的距離,可能就一片黑;偶爾有幾個行人經過,但沒有人停留駐足。現下這時間,想要遇到Ivy也難吧?李忏陞在心裡想。李忏陞回想著這幾天的事情,從借調過來像跑馬拉松一樣地查案到現在,幫上忙的不多,婁子倒是捅得很「周到」,該做的不做,不該做的全做了,覺得自己又笨又沒用、長官又老愛找碴,讓他常常很想一拳打歪長官的下巴……不過話又說回來,長官也真夠辛苦,一個人要查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案子;而且他有注意到,長官常好幾天沒睡都在查案,脾氣暴躁一點好像也是應該的?想到這裡,李忏陞突然有點同情張尚峖。「呵啊……」李忏陞禁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為了趕走睡意,他隨意的翻了翻報紙,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新聞。「唰……唰……」悉悉窣窣的,一個像是什麼東西在拖行的聲音。李忏陞機警的抬頭張望,但四周並沒有什麼異狀。「唰……唰……」「救……救……」這次不止有拖行的聲音,還有細碎的說話聲。李忏陞覺得有點緊張,他站起來四處走走看看,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任何人或東西,他打開茶裏王灌了一大口,想要壓下緊張的情緒。「唰……救……唰……我……」聲音一直斷斷續續的出現,像是收訊不良個廣播;周遭黑漆漆的一片,除了便利商店照出來的光,根本看不見附近的情形。李忏陞鎖著眉、思忖著是否該往暗一點的地方過去察看,但眼下能照光的,只有他的手機,但也照不了多遠,頂多五到十公分的距離,於事無補。「救我!」倏地,有什麼東西抓住李忏陞的腳,他驚呼一聲便昏了過去。在昏過去前,只看到一片暗紅色的濃稠液體。「答、答、」一種有規律的電子音。李忏陞醒來,眼前是一片白,空氣中混雜著消毒水味,看起來像是在一間單人病房;規律的答答聲,是監控自己的心跳跟呼吸的儀器傳來。他看看四周,除了上次看過的警衛姜福坐在床尾的椅子上打盹外,沒有其他的人,身上的衣服已被換過,左手手腕上綁著一條軟的塑膠條,上面寫著一串數字跟自己的名字,右手的手肘血管上插著針,床邊吊著一包點滴。李忏陞試著回想自己發生什麼事,他記得自己是到Ivy家附近進行跟監,然後……然後……他看到一片紅紅的……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啊!」李忏陞大叫一聲,在一旁打盹的姜福被嚇得驚醒過來。「怎麼了? 」姜福站起身,一跛一跛的走向李忏陞,打量著他。「那個女人呢?有一個全身都是血的女人!」李忏陞激動的差點要把點滴給拔了。「瑞昕已經在幫她治療了。」不知何時,張尚峖走了進來。李忏陞轉向他,「呃,長官,那個……」「想問我怎麼知道是吧?我過去的時候你已經昏倒在地上了,你旁邊那個女的也是,半死不活。」「那這裡……」「這裡是辦公室樓上,我們有自己的小型醫院。」因為承辦的案件特殊,為了避免消息走漏,所以在辦公室的樓上又蓋了一間醫院,與其說蓋,不如說是裝潢,這一層隔了四間,一間手術室、三間單人病房,該有的儀器都有、設備完善;而電梯只有到七樓,八樓的部分是從七樓另外再接一道樓梯上去,因此除了內部的人員外,沒有人知道這邊還有醫院。這間醫院也只有瑞昕一個主治醫師,如果有需要增援人手,則會透過其他醫院再臨時調派;過來的都是一些院長級的老醫生,因為都簽署過保密協定,不會透露這邊的情形,老醫生們也樂得接受,畢竟,這裡可是酒店街啊。「你死不了吧?」張尚峖問,瑞昕幫他看過,只是暈倒,所以幫他吊了包葡萄糖。「嗯……」李忏陞點頭,但他還是覺得腦袋有點糊糊的,不太能思考。他還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昏倒之前。「醒啦小弟?」楊瑞昕也走進病房裡,還穿著綠色的手術服,她脫掉沾了血跡的手套隨手丟在門口的垃圾桶、邊走向李忏陞,伸手用食指跟拇指撐開他的左眼,另一手從褲子口袋拿出小手電筒照著瞳孔。「嗯。」手電筒的強光直直照進眼裡有些刺眼,李忏陞下意識的想別過頭,但楊瑞昕很快地再撐開他的右眼,再做一次同樣的動作。「可以……拿開了嗎?」強光這樣照實在很不舒服。「看起來應該沒事。」楊瑞昕收起手電筒,看向張尚峖,「那個女的現在隔壁病房。」「OK嗎?」楊瑞昕聳聳肩,「能做的都做了,看她造化吧。你撿到他們的時候有看到包包之類的東西?可以識別身份的?」「沒有,那女的就一個人,衣服破破爛爛,連個屁都找不到。」「好吧,等等我叫其他人查查。」張尚峖點點頭,「那個女的傷勢如何?」「一個字,慘。」楊瑞昕說,「兇手簡直是他媽的變態。」--sorry呀,電腦壞掉了,沒想到這麼多人在等文QQ...好感動>Q<之後恢復一天一貼喔,希望大家會喜歡:)
#14「為什麼?」張尚峖與李忏陞同時開口。「你們發現時,她已經失血過多,身上有多處皮肉外翻、邊緣處呈現焦黑的傷口,應該是用鞭子或什麼條狀物以非常快的速度攻擊所造成,這樣的傷一共有200多道,且傷口附近腫脹發紫、有些已經潰爛,每道傷口都沾黏了白色結晶物,我請組員化驗的結果是食鹽。」「食鹽……應該不能幫助傷口癒合吧?」李忏陞小聲的問。「廢話!」楊瑞昕與張尚峖幾乎是同時轉頭對著李忏陞喊。「你到底為什麼要收一個比豬還蠢的菜鳥啊?」楊瑞昕不耐地翻白眼,「想也知道食鹽不是用來幫助癒合,而是用來折磨受害人的啊,你沒聽過『在傷口上灑鹽』嗎?還是我現在幫你劃一刀、抓把鹽來抹看看?」「不、不必了……」李忏陞縮頭,不敢再作聲。「而且傷者的手指都被尖銳的物體刺傷,」楊瑞昕接著說。「刺傷,十隻手指嗎?」「嗯,十個指頭全都被刺得亂七八糟,造成指甲已有部分與指肉分離,跟拿老虎鉗拔指甲應該是差不多的意思,我覺得只有痛一次跟痛N次的差別;就連她的聲帶跟部分器官也都被不明液體灼傷,初步估計應是鹽酸。」「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這樣?」張尚峖道。「天曉得,而且她的肚子也被開了一個洞,不失血過多才怪。」楊瑞昕吐吐舌頭,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而且我有點懷疑,兇手是不是對醫學有狂熱或是個半路出家的醫科生。」楊瑞昕提出的論調倒是引起了張尚峖的興趣,「妳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懷疑兇手是CSI看太多嗎?哈!」「欸、這一點都不好笑好嗎,」楊瑞昕睨了他一眼,「我們學醫的是要救人,不是把人當實驗品或是為了殺人。」「是是是,楊大法醫在這方面可說是居功厥偉哩!」張尚峖半調侃式的恭維著,「但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不是跟你說她肚子被開了大洞嗎,」楊瑞昕頓了頓,「子宮不見了。」「那跟前兩具屍體的關係?」「你到底有沒有仔細把報告看完?」「李先生說他餓了,我先把李先生帶出去吃點東西,病人需要多補充營養啊。」姜福突然打斷兩人的對話,把李忏陞半抬半拉的要往病房外走。「可是我不……」餓啊。李忏陞話還沒說完,姜福用力的點了他一下,連個屁都發不出來,就被姜福拖出病房了。「我只有看死因,其他的地方我沒注意看。」張尚峖聳聳肩。楊瑞昕倏地抄起病歷板就往張尚峖的頭上敲,「老娘這麼辛苦在做解剖鑑識,寫一狗屁落落長的報告,是這樣給你拿來糟蹋的嗎!講不聽、講不聽,叫你把報告看完就是講不聽!」楊瑞昕越講一勁地猛敲。「啊……不要打了,我知道錯了,請饒了我!」張尚峖唯二不敢還手的,除了師傅外,就是楊瑞昕。台灣的法醫很少、薪水又低,很多人念了醫科都想往大醫院發展,沒人想天天對著死人吃飯,所以命案大多都是找現場附近醫院的醫生支援,或者是有簽約的法醫,但有簽約的法醫畢竟也只算是兼職,沒辦法24小時隨侍在側,像楊瑞昕這種肯陪他拚命的專職法醫真的少之又少了,何況自己手頭上的案件多半又不是什麼普通命案,如果命格不夠硬,恐怕也做不久;而楊瑞昕不僅八字重,又有祖先英靈護體(依稀記得徐福那賊老頭說過她是宋朝楊家將的後人),根本是不二人選。所以,只能任由楊瑞昕揍了。門外,姜福跟李忏陞伏在病房窗邊。「傻小子,不懂得察言觀色。」姜福看了李忏陞一眼,咯咯竊笑。「……」李忏陞看得一楞一楞,內心百感交集,一方面同情長官的處境,另一方面又覺得有人替他修理長官一頓而想拍手叫好。末了,李忏陞有感而發:「女人……真可怕!」# # # #位在郊區的一棟廢棄大樓,五樓的樓層卻透出鵝黃色的光暈。「Apollyon,事情處理得如何?」一名男子站在窗邊說道。「還差最後一個,但近日之內可能無法行動。」「嗯?」「我在抓第三個的時候,被聖物打傷了,」Apollyon咬著牙說,「我沒發現她身上帶了玫瑰鍊。」「這種事情我可管不著,我想,主人應該也不想聽到這種話吧。」「Satanail,我們都有共同的目標、服侍共同的主人,你應該不需要這樣落井下石。」Apollyon冷著臉,「你來找我應該不是只想聽我說這些吧?」被稱為Satanail的男子轉過身,對著Apollyon露出一抹詭譎的笑,「沒錯,我今天來找你,是需要你的大軍。」「身為外交使節的你,應該不適合帶兵吧。」Apollyon皺皺眉,「更何況,現在最主要的任務,不是把主人從無底深淵救出來嗎?」「那是你的工作,」Satanail說,「所謂的外交,就是藉由各種合作與手段壯大我方實力,難道你覺得主人回到地上、發現什麼都沒有後,會開心嗎?」Apollyon沒有說話,他不得不認同Satanail的講法。的確,如果等他拿到鑰匙、救出主人,但什麼都沒有,可以想見主人會有多憤怒。許久,Apollyon伸手從胸口挖出一隻金色的蝗蟲遞給Satanail,「拿去,希望你不要亂來。」「我的兄弟,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Satanail把右手放在左胸前、微微彎腰,便沒入在黑夜裡。# # # #這裡是一個很深很黑的地方,Ivy努力的往前跑,跑到兩條腿都沒知覺了,不管跑多遠,就是看不到出口。「別跑──!」忽男忽女的聲音從Ivy的身後傳來,很近很近,似乎就要追上她。「求求妳饒了我!」Ivy大叫,頭也不敢回、也不敢停下腳步,只是一個勁兒的拚命衝。「好處都讓妳占盡了,我的丈夫、還有我的錢,這口氣我吞不下去!」「啊──!」Ivy倏地驚醒過來,她睜開雙眼警戒地看著四周,周圍什麼也沒有,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也沒有那個搞不清楚是翠翠還是忽男忽女的怪物,只有一片白。她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幾坪大的空間沒有別人,只有自己跟一些儀器,很像是醫院的地方;她緩緩坐起身想下床,卻感覺到腹部一陣吃痛,「匡啷」一聲,使不上力站穩便摔在地上。「沒事吧?妳現在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多休息。」一個穿著白袍的女子推門進來,迅速地將她伏起放到病床上。「這裡……是哪裡?」Ivy開口,卻發現聲音沙啞、比鴨子的聲音還難聽,「我、我的聲音?」「妳好,我是楊瑞昕,是妳的主治醫生。」楊瑞昕拉起Ivy的手、左右看看又放下來,再拿出小手電筒檢查她的眼睛,「看起來妳是好多了,只是還需要花些時間做重建與復健手術。」「那我的聲音……?」「妳喉嚨還很痛嗎?」「有……一點……」Ivy回答,喉嚨的乾澀感讓她忍不住想咳嗽。「妳的聲帶被酸液灼傷,這幾天還是少說話,會好得快些。」楊瑞昕避重就輕的說,看她這樣,實在很難開口,告訴她聲帶被氯化氫的質量分數超過40%的強酸灼傷,復原的機會渺茫。Ivy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楊瑞昕從床尾抽起病歷板跟筆遞給Ivy,「因為妳來的時候沒有證件,所以沒有填妳的名字,麻煩妳在基本資料的地方寫下稱呼妳的方式,不用本名也沒關係。」Ivy接過病歷板,在上頭寫下「Ivy」三個字。楊瑞昕先是一愣,接著揚起嘴角,「看來張尚峖那傢伙是遇到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