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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濟公 作者:cookie

第六話

葉君梅的心態調整的很快,這要把功勞算在逢甲夜市的無數小吃攤上。

俗話說女人失戀要吃,談戀愛的要吃,生氣了要吃。

以前濟公完全無法理解這句話,不過現在親眼見到,雖然還是無法理解,不過起碼可以接受了。

沈海雁髒話連篇,把唐軍皓、陳眉煙和葉君梅痛罵一頓,然後陪著剛失戀的葉君梅大哭一場,之後兩個女人開始吃逢甲夜市的大小攤子。

鹹酥雞、滷味、燒烤、章魚小丸子、可麗餅、拉茶、綠茶、香蕉王......

舉凡還在世時候吃過或是沒吃過的兩人都不放過,從第一攤往下吃,直到後一攤,每一攤都來一點小吃,吃飽了之後兩人還走進幾家服飾店,挑了幾件當場就換了起來。

葉君梅和沈海雁可沒在怕,反正沒人看得到,兩人飛快的脫下衣褲,換上一身潮裝。

葉君梅滿意的笑著說:「以前沒會穿小女生的潮服,現在我要每天穿,哈哈哈...」

沈海雁用力點頭跟著大笑:「對,不用管男人喜不喜歡,管我露多少大腿胸部,我就是要穿。」

濟公對他們的身材也沒興趣,自顧自的去觀察附近的治安如何,如果搶到東西要從哪裡跑,這是他的習慣了,現在已經變成一種很無聊的自爽樂趣。

兩人一直換衣服,一直到她們喜歡了,就變化成穿那衣服的模樣,最後才滿意的走出服飾店。

這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吵架的聲音,越吵越兇,三字經咒罵聲和女孩子哭泣聲不斷,三人好奇往前走,想看看是怎麼了。

一處攤子被幾個滿臉橫肉的流氓砸爛,站在最前頭綠色西裝的男人帶著墨鏡,冷冷的對哭泣的兩母女說:「到目前為止是五十萬,過兩天你再不還錢就是利滾利來算,三天後我再來如果沒有還錢你們兩個就準備跟我走,她馬的現在小姐缺很大,小的上班陪客人,老的也給我一起上。」

說完幾個人囂張的離開,留下附近不敢靠近的圍觀群眾和哭泣的母女二人。

「太可惡了,台灣到底還有沒有王法,這種高利貸吸血鬼太囂張了......」

眾人在流氓離去後開始批評喝斥那些放高利貸的吸血鬼,兩個大嬸走過來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母親,她的膝蓋破皮了流下一條血痕,女兒邊哭邊拿衛生紙幫母親止血。

沈海雁看的破口大罵,那些流氓混蛋根本是吸血鬼,只會欺負女人,她一面說一面要去找那幾個剛離開的流氓理論。

葉君梅拉住她:「小雁子,你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人了,你是黑白無常,你要怎麼去找他們理論,更何況,跟他們這種人有『理』可以講嗎?」

沈海雁被這麼一提醒之後突然沮喪了起來,對阿...已經不是人了,就算是要理論人家也要能看見你才行吧,黑白無常的舌頭很長,長得很驚人,問題是,人家又還沒死,怎麼看得到......

倒是濟公很不以為然,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要借高利貸人家也不是把錢送到你家,想來還是你們上門借錢,困難解決之後就不還錢了,這天底下還有這種道理嗎?

要是人人都借錢不還,那我們這些社會經濟循環專家要怎麼對那些酒店小姐交代?要怎麼對賣跑車的交代?要怎麼對同行交代?

社會不是這樣子混的嘛......

濟公對兩個女孩子的忿忿不平感到不屑,你們的腦子是不是浸水了,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出來,蠢阿......

攤子被砸了,母女二人當然無法繼續擺攤,哭著收拾攤子之後才慢慢離開。

沈海雁臉色陰沈的跟在兩母女後面,她的雙手微微顫抖,眼角好像還泛著淚。

葉君梅也沒有說話馬上跟上,濟公一瞧就知道兩人想幹什麼,報仇嘛,江湖就是這樣子。

濟公往前快步走到兩人前頭,一面走著一面說:「你們知道要怎麼報仇嘛?」

「我要砍掉那幾個爛人的雞雞,讓他們一輩子都沒辦法欺負女人。」沈海雁這時候的氣勢十足時的陰氣森森,幾個路人經過身旁的時候不不自覺得發抖,奇怪天氣不是還不錯,怎麼天氣突然就冷了。

「你們這樣子報仇?」濟公搖頭嘖嘖幾聲,冷冷的笑了兩聲:「有夠蠢的。」

葉君梅和沈海雁同時回頭,惡狠狠的看著濟公,一副你不說出個子午卯酉就要和你拼的氣勢。

濟公嘿嘿兩笑:「你們還沒搞懂狀況。」

「什麼意思?」沈海雁瞪著濟公。

濟公露出詭異的微笑:「給你們一個提示,不要把那兩個女人看得太好,也不要把流氓看得太爛。」

葉君梅和沈海雁兩人狐疑的看著濟公,不知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嘿嘿,不要嚇到,這不稀奇啦,你們兩個小女人根本不了解什麼叫做人性,聽聽我濟公老大哥的勸,人性就是人才會有的爛性,這不會錯的啦。」

葉君梅死死的瞪了濟公好一會而轉身追上那兩個女人。

沈海雁也跟在旁邊,雙眼一直看著那一對步履闌珊的哀淒母女,雙拳緊握。

她們慢慢的走,過了好一會而葉君梅突然轉頭問濟公:「為什麼你會這樣子說她們,兩個可憐的女人要自己活下去真的很不容易,你們男人為什麼不能多體諒他們呢?」

沈海雁也看著濟公,她的神情和葉君梅一樣,都帶著強烈的憤怒和不甘,憑什麼女人就該這麼可憐,憑什麼男人就可以如此胡作非為,憑什麼!

濟公搖頭嘆了口氣,說:「我最討厭你們這些女人的爛個性。」

三人一路跟在兩母女後頭,走了一段路拐了幾個彎,最後到了一條很小的巷子,走進一戶烏漆媽黑的低矮房子。

房子外頭有一輛壞掉的腳踏車和一堆破銅爛鐵,應該是屋主平時作資源回收時放的。

屋子隱約有一種不好聞的味道,濟公一聞就知道這是毒品的殘留氣味,心中嘿嘿笑了兩聲。

那兩母女進去房子沒多久,房子的燈就亮了,接著大吵的聲音傳了出來,而且很快的加入一個男人的咒罵聲。

先是互相咒罵,接著三人拼拼乓乓打成一團,桌子椅子亂飛,隔壁幾戶都不聞不問,看來這種狀況已經不是第一次。

濟公嘿嘿笑了兩聲,穿門走了進去,瞠目結舌的葉君梅、沈海雁跟著趕緊往裡頭走進去,客廳一片狼藉,所有東西都不在原來位置上。

「你是死人呦,不會去跟阿龍他們講,不要來攤子亂,他們把攤子砸了我們要怎麼賺錢,現在全家都靠這個攤子來賺,明天我還要去拜託人家修,你不知道這樣子又是好幾天不能做生意。」媽媽破口大罵,氣勢比起剛剛在夜市暴漲百倍之多,指東罵西,比起西楚霸王不遑多讓。

「你這個臭查某,我給你說過很多次了,阿龍他們那一群人都是白痴,你不要和他們說太多,你們多哭兩聲他們就會跑了,懂不懂啦...哭杯喔......」爸爸怒吼。

「你們不要吵了,我上次說的皮包到現在都沒買,你們每次都只會買毒來吸,我的東西勒?你們答應我的東西勒!」女兒的楚楚可憐完全消失,臉上滿是憎恨和發狂的咒罵。

濟公隨便找了一個沒翻的椅子坐下看戲,不理會旁邊呆住的沈海雁和葉君梅。

「你們看到了吧,兩個會吸毒的父母加上一個只會買名牌的女兒,欠五十萬只是小事一樁,地下錢莊真金白銀把錢給他們吸毒買名牌,現在要討錢又怎麼不對啦?」

「台灣的人很奇怪,只會怪地下錢莊的人討債手法很兇很沒人情味,我就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了,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難道我要你還錢的時候還要先跟你上香,搞不清楚狀況......」

三人打累了甩頭回去自己房間,也不管客廳滿是狼藉,連燈也沒關,水龍頭的水還流著,電冰箱的門還開著,葉君梅看得直搖頭,這種家庭能出什麼好貨色那是根本不用想。

葉君梅和沈海雁意興闌珊的往外頭走,在也沒有想要幫忙報仇的念頭,倒是濟公左看看右看看,一下子微笑,一下子搖頭,一副你們小女生什麼都不懂的姿態讓她們很生氣。

麥當勞二樓窗邊,葉君梅喝著可樂,沈海雁吃著聖代,濟公一口一口喝著從全家弄出來的大雕藥酒。

「喂,在麥當勞不可以喝酒。」葉君梅用手肘撞了一下濟公。

沈海雁吃光聖代,雙眼看著窗外兮來嚷往的車輛和人群,半天沒說一句話。

他們三個剛認識沒多久,對彼此都不是很瞭解,這次結伴出來執行公務也算是磨合一下,如果真的不行,到時候拆夥就好了,不算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葉君梅覺得沒差,沈海雁對男人很有意見,不過她說濟公已經死了,是死人不是男人,所以就沒關係,濟公哼哼兩聲也不和兩個女子瞎吵,他的師父黃金盜曾經告訴過所有徒弟,可以和女人上床,可以搶女人的錢,可以吃軟飯,可以詐騙女人,可以賣毒品或是假名牌給女人,但是千萬要記住,不要和女人講道理。

「和女人講道理的男人一定是白痴。」黃金盜做出最後註解,所以濟公從來不和女人講道理。

濟公很容易就觀察出來,葉君梅是個傻大姊,內心充滿成功的念頭,只是倒楣了些,遇到壞蛋,所以老公沒了,事業沒了,命也沒了。

沈海雁比較複雜,她明顯對男人充滿強烈恨意,對女人總是憐惜,這種女人以前不知道吃過什麼虧,濟公沒想過要問沈海雁以前的事情。

人都死了,那些事情都是過去了,你再恨再苦再癡情都已經過去了,何必呢?

夜市這件事之後,濟公開始了牛頭馬面的生活,路上看到幾個不長眼的野鬼作怪,根據規定,他抓住那些野鬼,丟進各家大小福德廟裡,自有陰司官員接手處理,這些活濟公做起來十分熟手。

沈海雁則是當起了黑白無常,常常要跑醫院和各地發生事故的場所。一個無常一次只能帶一個新生鬼魂到陰間去,但有時候會一下子死好多人,因此沈海雁是三人裡頭比較忙的一個。

倒是葉君梅可快樂了,她現在是月老,每天忙著砍小三,撮合情侶,手上的小剪刀和紅線沒停過,遇到男人有小三,二話不說就剪了,紅線一斷,兩人最慢一個月之內分手。如果有兩個男女真的看起來很適合,葉君梅手上的紅線就纏了上去,一對新的戀人很快的就產生,她把以前做業務的態度放到月老這一行身上,短短兩個月,台灣的結婚人口就上升許多。

總結的來說,剛剛接手業務的頭兩個月,三人的表現都不差,日子過的也不錯。

不過事情總是這樣,你覺得不錯的時候,往往會有「錯」的情況發生。

這一天,葉君梅和濟公坐在三人常去的玫瑰園喝下午茶。

玫瑰園是個好地方,葉君梅常常感嘆,以前怎麼不會多來這種地方,可以和心愛的人喝喝茶,說說聽了一百遍的笑話,人生這麼單純的過真的很好,可惜太慢了。

「我以前太笨了,只知道要推廣業務,結果把自己的命和愛情全部推走,唉......」

葉君梅一面感嘆自己以前太笨,一面挖大球聖代吃,大概是覺得反正不是人了,也不會胖,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吧。

濟公哼哼不屑的恥笑她:「我才不信......」

葉君梅瞥了濟公一眼,有點神氣的昂起頭說:「好歹我這個月是婚姻業績排行榜的第一名,台灣中區月老可沒一個有我的一半業績,這是我的天份,我要是下輩子投胎,鐵定會把自己的男人顧好,業績一樣嚇嚇叫。」

「別屁了,我告訴你,我師父曾經給我一句話,他說如果我缺小弟的話,就去找那些剛出獄的人來幹,絕對沒問題。」濟公喝完一罐大雕,神氣洋洋的說:「後來沒錯,我從來不缺手下,而且每一個都是高手,在苦窯裡蹲過的技術更好,臨場不會搞錯事,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葉君梅搖頭。

「笨!」濟公忍不住伸手打了一下葉君梅的頭罵說:「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會因為地震亂動,但是人這種東西阿,沒用的,你就算是怎麼改都沒用的,不管是什麼狗,吃過一次屎的就會吃第二次。」

「狗吃屎干我什麼事!」葉君梅惡狠狠的瞪濟公一眼,剛剛那一巴掌差點把她嘴巴的聖代打出嘴巴。

「你就是那隻以為自己不會吃第二次屎的狗啦,懂不懂?」濟公哈哈大笑。

葉君梅懶得和濟公爭論,乾脆直接把沒吃完的聖代往他頭頂倒下去,糊的濟公滿頭。

兩人你來我往,沒多久就把身上弄的亂七八糟,幸好他們一個是月老一個是牛頭馬面,要不然那玫瑰園早毀了。

沈海雁突然從地板浮出來,同時嚇了兩人一跳。

「小雁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嚇人,我雖然已經不是人了,可是膽子還是很小,不想提早去投胎,拜託拜託。」葉君梅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劈哩啪啦開始數落濟公剛剛的錯誤。

說了好一會而沈海雁都沒接話,臉色也不大好,好像有什麼心事。

「小雁子你怎麼了?是不是接到認識的人?」葉君梅看到沈海雁得神情,心頭頓時一跳,心想不會是因為小雁子收到資料,要接引死掉的人是認識的吧。

這難免,因為每一個領路人也就是黑白無常有時候還算年輕,像沈海雁就是,她才二十幾歲,不到三十,這種年齡的領路人有時候會遇到自己認識的人過世,那種感覺很奇怪,所以葉君梅猜想小雁子應該是遇到了。

濟公倒是不這麼認為,因為沈海雁的表情雖然有點怪異,但卻不是哀淒或是悲傷,可以說是像要說話,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模樣,「小雁子,你不會是便秘了吧?」

沈海雁瞪了濟公一眼:「你才便秘,你們全家都便秘。」

「好啦,他們家都便秘,怎麼回事表情那麼嚴肅?」葉君梅又取來一大碗的巧克力聖代放到沈海雁前面桌子,「吃幾口緩緩氣再說。」

沈海雁搖頭拿起湯匙挖了一大口往嘴巴裡倒,看得牙齒一向不大好的濟公牙齒直發麻,這麼冰的東西往嘴巴裡塞,小心牙齒痛、肚子痛、月經痛通通報到。

沈海雁三兩口就吃光一杯聖代,拒絕了再來一杯,沉默了一下後說:「小梅,有件事我想應該要讓你知道。」

葉君梅略帶詫異的問:「什麼事?」

濟公眉頭一揚,剛剛心中就覺得古怪,看來真的有事。

沈海雁雙眼沉著的看著葉君梅好一會兒才說:「我明天有個領路的case。」

沈海雁每天都有領路的業務,這並不奇怪,但她用這種表情和葉君梅說話,白痴也知道這case和葉君梅有關。

葉君梅的臉色突然變了,手上的湯匙緩緩放下,緊張的問:「是誰?你要領路的人是誰?」

濟公輕輕搖頭,三人認識的時間那麼短,葉君梅和沈海雁兩人共通認識的人才不過就是幾個,會特地需要告訴葉君梅的人答案只有一個。

「是唐軍浩。」沈海雁從口袋裡拿出一台平板電腦,她點了兩下,上頭出現照片,是唐軍浩,照片裡的他笑著,下面寫著民國101年,七月十八日,下午兩點三十七分,澄清醫院。

最下面則是時間倒數,距離現在時間正好二十三小時又五十分三十六秒。

葉君梅的臉部整個僵硬,無法置信的看著螢幕上的資料,那個熟悉的臉龐,最摯愛的男人再過二十三小時就要死在醫院裡頭?

濟公緊皺眉頭,怪了真是,那小子看起來不像是短命的人啊,怎麼才沒幾天就要死了?

「他現在人在哪裡?」葉君梅緊握雙拳站起來,往二樓大窗戶外頭跳。

濟公和沈海雁趕緊跟上,他們都知道葉君梅一定是想要趕緊去唐軍浩住的公寓,問題是,葉君梅要做什麼?

葉君梅是月老,可不是判官或是閻王,可沒權力干預這些事情,沈海雁剛接到公文時候心頭就在糾結著要不要告訴葉君梅,怕的就是她會失去理智。

現在可好,話都沒勸上兩句葉君梅就跑了,還跑那麼快,才幾秒鐘就不見影子,這時沈海雁真的開始後悔剛剛告訴葉君梅這件事情的決定了。

公寓內沒人。

葉君梅轉身準備往外頭跑,被沈海雁一把抓住:「小梅,你知道要去哪裡找人嗎?」

葉君梅一愣,神情更緊張了,她僅僅的握住雙手,焦灼的來回踱步,根本失去了方寸。

濟公倒是沒啥著急的四處看著,好奇的東摸摸西翻翻。

「這個時間你想他可能會在哪裡?」沈海雁提醒葉君梅。

葉君梅緊皺眉頭想著,以前這個時侯她總是在外面跑業務,一開始跑保險,然後是賣毒品送毒,根本沒注意過唐軍浩的時間和作息,她當然想不出來。

葉君梅急的都哭了,離他要過世的時間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個小時,怎麼辦?怎麼辦?

濟公好奇的回頭說:「他如果死了不是正好來陪你,你急什麼?」

葉君梅聽到濟公這麼說,當場癱軟在沙發上大哭,「我不要軍浩死,他不能死,他還有很好的人生,他不能死...」

「...軍浩是個好人,他每天都會關心我吃飯了沒,有沒有穿的暖,關心我的業績,關心我的心情,他是個好人,他不能死......」

葉君梅聳肩輕輕啜泣,「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我不配得到他的愛,但是他值得更好的人生,他不能死,他還那麼年輕,還有大好的人生和前程,他不能死......」

沈海雁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的職責是幫剛過世的人領路到陰司去,公文會送到她這裡代表軍浩會下到地府去,而不是上天堂,地府的命令是萬萬不能違背的,看來還是要等到事情發生之後,才能明白原因。

葉君梅不理會沈海雁的勸告,執意要找到可能正面臨危險的唐軍浩,她發狂的在外頭奔跑。

可是葉君梅忘了,她是月老,不是牛頭馬面或是黑白無常這種硬角色,月老是媒人,撮合對象她是專家,找人不是她的專長,所以三人在台中市跑了將近十幾個小時都無法找到唐軍浩。

這期間濟公有提醒葉君梅是不是要去找陳眉煙,看看唐軍浩是不是在她那裡,兩人趕緊往夜市附近找,不過葉君梅只知道陳眉煙爸媽的攤子在哪,壓根不知道她住的地方,急得葉君梅都快發狂了。

「我看喔,還是到醫院去等看看,反正公文上頭的資料寫的是澄清醫院,會出狀況應該就在急診室,如果有生命危險的話應該很緊急,大概死掉錢幾個小時去等就會等到。」濟公不想跑了,直接說出他的想法。

葉君梅很不想這麼做,可是她們跑了大半個台中,還問了好幾個路上遇到的陰司公務員,不過沒用,沒人認識唐軍浩是誰。

沈海雁看看時間只剩下十個小時,也勸葉君梅不要再外頭亂跑了,先到醫院去看看,也許會有什麼進展。

葉君梅這時候也沒什麼主意,勉強鎮定情緒,跟著沈海雁和濟公到澄清醫院去。

台中澄清醫院有兩間,一間在平等街,另外一間在中港路,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中港院區的澄清醫院。

「去急診室吧,有危險的一定會在急診室裡頭。」濟公回頭朝葉君梅說,後者緊張的點頭,有點不知所措,既害怕來到這裡還看不到人,又擔心人真的出現了,心頭實在是很糾結。

「嗯...」徬徨的葉君梅完全沒了主意。

三人很快的到了澄清醫院中港院區的急診室外頭,看著一輛又一輛的救護車進入急診室,其中沈海雁還見到好幾個黑白無常進出急診室,毫無例外的,進入的時候都是一個,出來的時候會帶著另外一個。

「小雁子,你們黑白無常是不是一定要在第七天才能把人帶走,可是我剛剛看到有個剛死的,也被帶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濟公當初是七天之後才被帶走,所以他有點好奇。

沈海雁搖頭,嘆口氣說:「有時候是七天,有時候不是。」

「為什麼?」

「台灣民俗有個頭七,那是給有執著心的新魂回家看看,要是沒有家,七天之內也可以帶走,趕快去孽鏡台,像我是頭一天就到地府了。」

濟公若有所思的點頭,側頭看了一下葉君梅,她雙眼一直盯著外頭,深怕有救護車進來沒有看到。

濟公搖頭,你要真的喜歡那個男人,等一下就可以相聚了,幹什麼一副沒收到錢的表情,女人喔,唉......

葉君梅的情緒不好,沈海雁和濟公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一輛救護車開了進來。

彷彿有感應似的,葉君梅站起來往救護車的方向衝過去。

沈海雁看了一下包包裡頭的平板電腦,上頭照片開始發光,一閃一閃的動著,看來就是這一輛沒錯。

濟公好奇的看了沈海雁的平板電腦,心中再度佩服現在地府的進步,不過回頭一想,每天都在死人,會有一些高科技人才進入地府服務,帶來一些改變這也是很正常的,要說每個剛成為陰司公務員的新手都能順利使用法術,那是扯蛋,所以用電腦才是王道,在台灣不會用電腦的人可是很少。

救護車停下,車上的護士衝下車,對裡頭的警衛喊:「患者大量失血昏迷。」

聽到護士的喊叫聲,急診室裡頭馬上衝出兩個護士和一個推著推車的警衛。

救護車的後面已經被打開,裡頭拉出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是唐軍浩。
第七話

葉君梅驚呼一聲,快步跑到推車旁邊,沈海雁伸手一拉把她扯回來。

「你在幹什麼?」沈海雁嘆口氣拉著想要掙脫的葉君梅。

葉君梅的眼淚從剛剛就沒停過,眼裡只有重傷的唐軍浩。

唐軍浩很快的被推進急診室裡頭,幾個醫師也跟著快步跑了過來,五個人圍著他,快速的搶救。

濟公是三人裡頭情緒最穩定的一個,所以他是第一個發現救護車的後面還跟著警車。

濟公對警察一向沒啥好感,看到警察出現,眉頭一皺就想離開,不過葉君梅和沈海雁已經跑進急診室了,再想想其實自己也沒啥好害怕的,也就跟著往裡頭走。

葉君梅和沈海雁一直跟在搶救團隊的幾個醫護人員旁邊,濟公沒興趣看那些,跑到外頭閒晃。

濟公原本就是閒不住的個性,在急診室晃了幾圈之後便往外頭走去,正好瞧見幾個警察在說話。

要是以前看到警察那是有多遠就走多遠,雖然沒被抓過,不過感覺就是穢氣,會倒楣。

不過今天例外,因為濟公不是人了,再說,陰司公務員牛頭馬面任務就是抓遊魂野鬼,這和陽間警察抓流浪漢的意思差不多,濟公當然不會害怕他們,便故意走過去,聽聽這幾個警察在說啥。

「......被害人叫唐軍浩,台中人,殺他的人好像是鐵龍那一個集團的人。」其中一個胖警察一邊寫一面說。

鐵龍?濟公想了一下,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比較瘦的警察揉了一下鼻子,面無表情的說:「如果是鐵龍他們幹的,他們應該都在中區火車站附近,去那裡搞不好可以找到人。」

「別傻了,鐵龍那些混蛋一定會找人出來頂,我看阿,隨便找個十七歲的白痴高中生頂一下,進去籠子裡頭幾年,出來又是一個賣毒的下線,他馬的。」滿臉橫肉的警察罵了一句髒話。

胖警察好像不滿那個罵髒話的警察,瞪了他一眼,不過沒多說什麼。

一直沒說話的警察站在一旁,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這才說:「我問過被害人的女朋友,她說他們不認識什麼鐵龍,被害人也沒有前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被人家砍。」

胖警察表情很無奈,「和鐵龍搞上邊的哪一個不是毒品問題?他們這群人除了販毒製毒之外,還是毒品的問題,他馬的台灣的法律為什麼不把跟毒品有關的人都判死刑,操!」忍不住的,胖警察也罵了一句髒話,剛剛那個罵髒話的警員瞥了他一眼,不過沒多說什麼。

這話濟公不愛聽,什麼不把跟毒品有關的人都判死刑,光聽這一點就知道那胖警察的程度太差。

要知道,台灣可是毒品大國,未來一定是整個太平洋的毒品中心,依濟公的想法來說,比起什麼哥倫比亞都還來的重要。

哥倫比亞算個屁,懂得中文字的人根本沒幾個,哪像台灣,台灣的環境多好,想看看,台灣的學生從國中時期就接受化學教育,只要是認識字的學生,學校都會不斷的灌輸化學觀念,什麼鋰鈉鉀銣銫鍅鈹鎂鈣鍶鋇鑸,哪個學生不是朗朗上口,就跟唱周杰倫的歌差不多。

什麼是化學?就是毒品!就是經濟!

濟公心目中對教化學的老師一直存著感念的心就是這麼來的。

化學老師每天兢兢業業的教導學生,為他們打下堅實的化學基礎,週期表、原子分子、溫度濕度、化學反應......哪一個不是製毒時候需要的知識?

所以台灣會有那麼多的製毒專家,雖然學歷不高,但總能製造出度很高的毒品,這些專家每每說起製毒這兩個字,各個神采飛揚,口沫橫飛,總是在不經意間感念國高中時期自然老師的教導。

學生從很小的時候就搞清楚了什麼是安非他命什麼是海落英什麼k他命,這當然很好,進了濟公集團之後可以省下訓練費用和時間,馬上就可以上手,剩下的就是銷售管道。

濟公旗下有好幾個傢伙專門訓練學生,尤其是十八歲以下的學生,先讓他們搞清楚毒品真的很贊,吃下去會很爽,只要不吃太多就不會死。

讓年輕的學生去賣貨,就算是被抓到也沒關係,反正台灣的學校那麼多,腦子不清楚的學生那麼多,要發展下線太容易了,隨隨便便一個月就可以弄出幾條下線,簡直就是濟公販毒集團的天堂。

年輕學生最好處理,因為他們早就被教育成沒有思考判斷的能力,男學生只要讓他們去刺青,請幾攤海產宵夜,稱兄道弟說幾句場面話,給一點小錢,給幾輛新潮的摩托車,他們就心甘情願的直喊老大,而女學生超級簡單,手機包包加零用錢就是一切。

一想到台灣教育,濟公真的是愛透了,每每要熱淚贏框。

幾年前,濟公吩咐專門處理毒品的手下,要落實細部毒品教育,讓下線清楚知道各類毒品的差異。

舉安非他命的例子來說,衍生物甲基安非他命效果會更好,只要買一顆吃下去,不僅運動力增強,跳舞會更帥,提昇異性競爭力,用功的學生會增加考試分數,注意力超級集中,手腳肌肉強壯的像魔鬼肌肉人,無論是跑跳游泳都不在話下,做什麼事情都可以達到百分之兩百的效果。

除此之外,濟公還曾經舉辦自家毒品錠劑外觀形象設計大賽,第一名下線可以銷售提成加一扒線,消息公布出去之後,獲得無數迴響,看看那些學生下線,哪個不是文思泉湧,藝術力量激烈到要爆炸?

這麼好的東西學生都可以接受,不就是因為台灣的教育十分徹底的關係?

蹲坐在小花圃旁邊,濟公一面回想,一面感嘆為什麼就是有人不懂。

有人買毒就有人賣毒製毒,製毒就需要原料,原料需要進口,這就要錢,而且是現金。

進口之後需要取貨,取貨要搭計程車或是自己開車,也可以是搭捷運或是騎摩拖車,這些動作哪一個不用花錢?而且取貨辦事的時候會肚子餓,肚子餓就會吃東西,哪一個不用花錢?

拿到原料需要租房子,租房子要錢。要買製毒器材,也要錢。做好了要銷售,要談利潤和成本,這也是教育的一環,你看看,這多重要?

而且,賣毒上游賣了毒品之後,就會花錢去消費。買大房子買大車子買大家具,買大手錶買大手機買平板電腦,買很粗的金項鍊,買很多正牌包包和很多名牌鞋子,買古董買茶葉養女人,哪一個不用花錢?這哪一個不是促進經濟交流!

沒事的時候上上酒家唱唱歌,想想看一家酒店裡頭有多東西?酒店的老闆、少爺、公主、賣酒的、賣菜的、廚師、裝潢、空調、廣告、水費電費營業稅......這其中的消費鏈幾乎遍佈每一個行業,想看看就知道,製毒賣毒品有多麼重要?

同樣的道理可以用在搶劫和放高利貸上頭,這些都是促進整體經濟交流的技術阿。

濟公忿忿不平的瞪了那胖警察一眼,沒知識的混蛋,就是你們這些人把台灣經濟給搞壞,沒事抓賣毒的人,難怪最近幾年的經濟那麼差,行政院還給你們加薪,真他馬的沒道理。

濟公蹲在路邊一面罵警察一面自唉自憐,那麼美好的人生居然已經過去了,早知道就不要去追那兩個搶劫的白痴小孩,唉...人家也是討生活而已,那個被搶的胖女人那麼胖,平常一定吃很多,那就表示她有錢吃東西,所以她有錢,會叫那麼大聲,搞不好是很有錢,所以被搶一點應該沒關係,唉...當初為什麼要追呢......唉......

「......那個應該就是被害人的女友。」胖警察指著剛從計程車下來的陳眉煙。

陳眉煙神情慌張,匆匆忙忙的衝進急診室,她也是剛剛接到警察的電話才知道唐軍浩出事了,至於為什麼出事,她也不知道。

急診室這時已經把唐軍浩的生命跡象拉回來了,準備要送加護病房,不過現在沒病床,要等調度。

陳眉煙站在急診床旁邊,臉上的淚珠一直沒停過,好一會兒才被警察請出去,說要問一些事情。

急診室外頭的走廊,警察先拿了幾張衛生紙給陳眉煙,讓她把眼淚擦了之後才開始問。

「陳小姐,我姓張,請問你是唐先生的......」姓張的胖警察問,旁邊還有一個警察負責記錄和打電話聯繫。

陳眉煙抿了抿嘴,把驚慌煩躁的情緒稍微丟開,深深吸了幾口氣之後說:「我是軍浩的女朋友。」

「你認識他的家人嗎?能不能聯絡的到?」

陳眉煙點頭,「他家裡的人都在台北,我已經用電話連絡過他們了,他們正趕下來。」

胖警察點頭,「等一下請你把聯絡電話給我,嗯......你認識鐵龍嗎?」

「鐵龍?」陳眉煙茫然的搖頭,「我不認識,是軍浩的朋友嗎?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胖警察又點點頭,「你知道唐先生在外面有沒有和別人結怨?或是財務糾紛?」

陳眉煙皺眉,她一面擔心著裡頭生死一線間的唐軍浩,一面要回答警察的問題,腦子很亂。

「我......我和軍浩是這一陣子才開始交往,對於他之前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陳眉煙搖頭,她對唐軍浩的了解還很淺,雖然喜歡他,但時間真的很短,唐軍浩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她。

警察正在問陳眉煙事情的時候,急診室內,葉君梅和沈海雁兩人站在病床旁邊,葉君梅一直流著眼淚,沈海雁正安慰著她。

濟公這時候也跑進來了,看著一直流眼淚的葉君梅說:「小梅子你哭什麼阿?等一下唐軍浩就會死掉,到時候你們有七天的時間可以說話,很多話可以聊阿,不要哭啦......」

葉君梅聽到濟公的話之後轉頭看著他,好一會兒後啜泣著說:「我哭的不是他快要死了,而是...而是......」

葉君梅一面說一面掏出兩張紙遞給沈海雁和濟公,兩人狐疑的接過紙,神情一愣。

只見唐軍浩的身上有條粗大的紅線從心裡頭延伸出來,最終端就是葉君梅的胸口。

那紅線發出瑰麗的光芒,不刺眼,任何人看了都覺得舒服。

沈海雁楞楞地看著紅線,伸手往前摸,什麼都沒摸到,不過紅線清晰可見,她失聲喊:「小梅,你不是已經用因緣剪這你們之間的紅線給剪了,而且綁在那個陳眉煙的身上嗎?怎麼又回到你身體了?」

濟公也同時喃喃說道:「他馬的這條紅線的顏色有夠漂亮,我身上怎麼沒有,這顏色和以前吸大麻時候看到的色彩好像,不會是有誰在點大麻吧......」

葉君梅任憑淚珠不斷往下滑,神情哀傷的看著唐軍浩,「他的紅線沒斷,我用因緣剪也剪不斷他給我的紅線,怎麼辦?小雁子......怎麼辦?」

沈海雁傻傻的看著空中無形卻越來濃的紅線,「他...唐軍浩一直愛著你,他從來沒有變過...就算是被月老的因緣剪給剪了紅線,他還是愛著你......」

「我不要他愛我......我不要他愛我.......我不要------」葉君梅放聲大哭,她趴在唐軍浩的床邊,眼淚滾珠似的下滑,哀號著呼喊著唐軍浩的名字。

「軍浩......不要愛我...軍浩...我不要你愛我......軍浩......你為什麼那麼傻......」

「我不要你愛我,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不配讓你愛我...軍浩......」

沈海雁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葉君梅,伸手拍拍她的背,她也不知道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子,早知道就不要告訴葉君梅了,唉......

濟公搖頭看著葉君梅的悲悽,沈海雁轉頭看了濟公一眼,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算了,讓她哭一哭,女人阿哭一哭就好了。」濟公想了一下後說,沈海雁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懂個屁阿,什麼叫做哭一哭就好,男人就是沒天良沒血沒淚沒肝沒肺,根本不懂女人為什麼要流淚,根本不懂女人可以為了自己愛的人付出什麼。

想到這裡,沈海雁也想到自己過去的一生,眼淚無法控制的往下掉,她不想哭給臭男人看,但眼淚彷彿壞掉的水龍頭,不斷滴著淚,那種哀傷,比起大聲哭泣更加令人震撼。

濟公嘆口氣,你們這些女人實在是太喜歡哭了,人世間阿,可以哭的事情太多了,要像你們這樣子隨便什麼事情都哭兩下,難怪女人常常說要保溼,市面上那些保溼產品會賣那麼好不是沒道理的。

「小梅子,剛剛我在外面看到你的男人的新馬子,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濟公故意說這些要轉移兩人的注意力。

果然,濟公這麼一說,兩人的注意力馬上就被轉移,也就停止哭泣。

其實濟公剛剛聽到鐵龍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靈光一閃,對於唐軍浩為什麼會被砍大概有個底了。

其實這很簡單,如果按照葉君梅的說法,唐軍浩這個人個性單純認真,這種人不應該會輕易惹上黑道。

但事情這就是如此,他不僅惹上了,而且還被砍到快要死掉,這種深仇大恨放在唐軍浩這種樸實的小伙子身上可能性只有幾種。

如果只有幾種原因濟公還可能要多想想,但看到剛剛床邊從唐軍浩身上延伸出來的紅線不斷纏繞著葉君梅的時候,濟公光用屁股想就可以推論出來,事情就出在葉君梅身上。

「她說了什麼,軍浩為什麼會受傷?」葉君梅問。

濟公用有點奇怪的神情看著葉君梅,一直沒說話。

沈海雁和葉君梅都在等他說,看到他在這時候還賣關子,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生氣,「那個女人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你在賣什麼關子,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哪裡耍神祕,你們男人......」濟公伸手阻止了準備要開罵的沈海雁。

深深的嘆了口氣,濟公神情淡淡的看著葉君梅說:「警察說他是被鐵龍的人殺的。」江湖經驗豐富的他早就想出來,問題應該是出現在葉君梅身上。

葉君梅一聽到鐵龍兩個字登時渾身僵硬,表情一片蒼白,她無法置信的看著濟公,彷彿剛剛沒聽清楚似的一動也不動。

沈海雁不是笨蛋,她一看到葉君梅的表情就知道鐵龍這個人不會是陌生人。

濟公沒有猜錯,葉君梅的確認識鐵龍,不僅認識他,葉君梅還是鐵龍的下線,當初會出車禍就是幫鐵龍送毒品,這才撞車死掉。

唐軍浩在葉君梅的手機中找到鐵龍的電話,透過各種方法確定鐵龍就是藥頭,他強烈的想要報復鐵龍,不過失敗了,這才被鐵龍的手下追殺,事情就是如此。

葉君梅從發呆中醒了過來,憤怒的幾乎要抓狂,對於自己當年的愚蠢和鐵龍對唐軍浩的凶殘都令她無法接受。

「我要報仇!」葉君梅陰冷著臉,原本清秀的神色完全消失,此時的她根本不像是為人牽煤拉緣的月老,反倒像是復仇惡鬼,仇恨的臉加上仇恨的心,葉君梅身上的粉紅氣息此時已經不見了,剩下的都是濃烈暴虐的怨恨。

濟公一看就知道不好,雖然已經沒見過走火入魔的人是長什麼樣子,但光看葉君梅這副鬼樣子也知道她的神智已經開始魔化。

當了幾個星期的牛頭馬面,濟公也認識幾個附近的同行,幾杯根本喝不醉的酒下肚,濟公知道了許多應該知道的行規和陰司公務員的基本常識。

話說每個陰司公務員都是人類死掉之後擔任,既然是人類,多多少少都還有些人間恩怨存在,雖說人死恩情滅,但業力可沒那麼容易消融,因此陰司公務員都很害怕會遇到之前認識的人,無論是仇人還是恩人,看到以前認識的人多多少少會產生瞋恨心或是情感,如果是情感作祟可能會讓陰司公務員辦事放水,而如果是瞋恨心當頭,更是會讓陰司公務員走火入魔,無法自拔。

此時葉君梅明顯就是開始走火入魔,濟公雖然對唐軍浩沒什麼好感,反正就是個為愛痴狂的傻子,不過葉君梅這段時間相處的還可以,不忍心看她走火入魔,伸手一巴掌往葉君梅後腦巴了過去。

濟公以前的力氣就不小,成為牛頭馬面之後為了要抓捕孤魂野鬼,身上時時帶著陰間寶物捕鬼鏈和醒神水,這兩個寶物平常就是用在心滿怨恨的仇恨鬼上,捕鬼鏈抓鬼一扣,醒神水一澆,孤魂野鬼的腦子就清楚了,不會只想著要復仇。

現在一巴掌打的葉君梅飛了出去,濟公一腳踩住七暈八素的葉君梅肩膀,伸手捏住她的鼻子,手一掏就把醒神水往她嘴巴裡灌。

醒神水這東西原本只要用灑的就有效了,不過濟公怕效果不夠快,乾脆用灌的,整瓶的醒神水咕嚕咕嚕把葉君梅灌的幾乎要撐脹肚子這才放手。

沈海雁這時候才驚覺兩人要打起來了,趕緊拉開濟公,伸手扶起滿身都是水的葉君梅,緊張的問她沒事吧。

濟公的作法非常即時,一罐醒神水灌進肚子,連月老都受不了。瀕臨走火入魔的葉君梅「醒」了過來,也不起身,坐在地上屈起雙腿,雙手抱著頭又哭了起來。

濟公最討厭女人哭,那聽起來真的很煩,看葉君梅好像沒有停止哭泣的意思,「小梅子,不要哭了,辦正事要緊,你那小子應該快掛了,小雁子該去接人了,等他把事情辦完,我教你怎麼處理鐵龍那群白痴。」

哭的唏哩嘩啦的葉君梅聽到唐軍浩快死了,又趕緊爬起來往急診室裡頭的病床走去,雖然人都快死了,不過就是沒加護病房,他的家屬又不在身旁無法辦理轉院,只好一直在急診室等著。

三人走進急診室唐軍浩的病床旁時,看到陳眉煙和她的媽媽站在外頭,兩人好像在說些什麼。

葉君梅壓根沒注意她們,沈海雁要準備接唐軍浩不能離開,倒是濟公對於兩個女人的表情有點好奇,便走過去聽聽看。

陳眉煙的媽媽在抱怨,唐軍浩沒事去惹那些黑道做什麼,不會是以前在黑道混的吧。聽得出來她對黑道十分反感,光憑這一點就讓濟公對她不爽。

對黑道不爽?你沒搞懂是不是,要知道當年老蔣要革命起事小蔣要殺人,哪一次不是黑道出手處理,老國民黨那些王八蛋事過境遷不認帳還來個治平專案,一清二清幾乎把台灣黑道老大抓個精光,渾然不知道黑道對台灣的民主發展有多大的貢獻,對經濟的交流有多大的影響,女人就是女人,沒見識。濟公最後下了定論。

陳眉煙對唐軍浩的感情是真的,所以她除了要安撫母親之外,還要聯絡唐軍浩的家人,不過他們認識的時間雖然不短,卻對他了解不多,除了見過他的妹妹之外,其餘的人都沒見過面,所以他現在也只能先聯絡唐軍浩的妹妹。

濟公聽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趣,反正等一下唐軍浩就要死了,誰來還不是一樣。

這時突然聽到急診室內儀器快速的聲響,接著好幾個護士和醫生就往裡頭衝去,濟公一瞧,大概是時間到了,他往裡頭走去,葉君梅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著,而沈海雁則是穿上了黑白無常的制服,頭上頂的長桶帽子幾乎都快頂到天花板,三人都知道結果,不過心情大不相同。

眼前的一切彷彿都沒了聲音,成了默劇似的劇情,按照早就決定的戲演下去。

一條綠色長線出現在儀器螢幕上,醫生宣告患者死亡,護士記錄,蓋上白布,通知陳眉煙,陳眉煙大哭,幾個警察皺起眉頭輕輕搖頭,陳眉煙的媽媽嘆口氣,急診室外頭好奇的病患交頭接耳......

就像是每一個死在急診室的患者發生過的狀況一樣,唐軍浩的透明魂魄緩緩的飄出肉體外頭,神情好像有點恍神,像是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沈海雁還沒說話,一旁的葉君梅已經跑過去抱住了唐軍浩,大哭:「軍浩......軍浩......你為什麼那麼傻...你為什麼要那麼傻......」

剛成為新鬼傻呼呼的唐軍浩聽到葉君梅的聲音之後整個身體打了個機靈,好像醒過來一樣,睜大眼睛無法置信的看著葉君梅,「小梅...你...我......」

根本來不及說什麼,唐軍浩就用力的抱著葉君梅,兩人都哭了。

剛成為鬼的唐軍浩明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大概是以為自己在做夢,抱著葉君梅不斷大哭。

葉君梅也不解釋,同樣抱著他哭泣,濟公在一旁看得直搖頭,瞥了瞥嘴就往旁邊走去。

沈海雁也不急著抓人,反正有七天緩衝期,讓他們哭一哭穩定一下情緒,之後再來處理吧。

唐軍浩最終還是了解了發生什麼事情,不過他的反應並不是憤怒或是害怕,反倒是帶著喜悅的看著葉君梅,略帶激動的說:「我終於可以和你好好的在一起了,小梅,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分開。」

坐在醫師診療以上的濟公無聊的看著護士和醫師打情罵俏,沈海雁也不想打擾他們,給了葉君梅一個手勢之後便走到濟公旁邊,只是搖頭嘆氣。

「你不是看男人最不爽的嗎,幹什麼嘆氣?」濟公回頭問。

沈海雁瞪了濟公一眼,「男人都是混蛋,連保護自己都不會,還讓愛你的女人哭,沒一個好東西。」

濟公無言的看著沈海雁,這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被一千個男人強姦過還是被一萬個男人騙過錢,要不然怎麼對男人那麼痛恨,心理有病真的是......

過一會兒之後,葉君梅帶著唐軍浩過來,兩人手拉著手一副甜蜜的模樣,對兩人打招呼。

濟公看兩人一副姦夫淫婦的恩愛模樣,再看看不遠處陳眉煙的低聲哭泣,也只能瞥瞥了嘴,便說了:「先回去玫瑰園再說吧,你們兩個不要再我面前打波,那個小子你還摸小梅子的奶,我勒......」

塞林涼勒......

作者怎麼不再繼續寫下去了??
希望作者趕快出新文章囉
我先把「上帝的遺禮」貼完,已經寫完了,慢慢的貼。同時想新的。
太好看了,

標記標記!

免得找不到。

作者太強了。
期待後續..
好久沒看過這麼吸引我的小說,害我工作都沒做....
這篇小說滿有趣的,還一直"推崇"教育體系.
不過可以看出作者有蒐集一些資料喔.
很喜歡 cookie 大 這一系列的小說.

希望濟公能繼續更新下去啊 ~~~ (敲碗)
第八話


葉君梅和唐軍浩兩人親親密密的回到玫瑰園去,旁若無睹的親來親去實在令人扎眼,濟公左瞧又看最後決定走到兩人前頭,伸手抓起唐軍浩的臉,一拳就給他扁了下去。

一拳又一拳,濟公現在可是牛頭馬面,身上的陰司寶物原本就是用來抓捕孤魂野鬼,生前打架又是個中好手,唐軍浩莫名其妙被海扁一頓,連葉君梅都拉不住。

沈海雁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濟公要打唐軍浩,但男人打男人天經地義,不是打女人的話沈海雁可完全沒意見,反正已經是鬼,又打不死。

濟公用力扁了唐軍浩一頓之後,把完全癱軟的唐軍浩丟給哭泣的葉君梅,葉君梅生氣的大罵濟公,「你為什麼要打他,他又沒有惹你,你為什麼要打人......」

唐軍浩雖然不會再死一次,但濟公用的法寶用來打鬼可厲害了,痛得他哇哇大叫,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被打,只是恨恨的看著濟公。

濟公陰狠狠的瞪了唐軍浩一眼,「小子你不爽的話我再扁你一次,死小鬼。」

唐軍浩雖然很想和濟公打一架,不過身體還是很痛,濟公手上拿的棍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打起來很痛,葉君梅告訴他不要亂說話,濟公的脾氣可不大好,尤其他又是牛頭馬面,打鬼那是天經地義,唐軍浩只能摸摸鼻子自覺倒楣。

濟公其實也不是很在意兩人,不過畢竟是當鬼之後的第一個朋友,他只好勉強的提醒兩人:「我說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親了,他奶奶的活著的時候不幹,死了才一直摸,又摸又親你把我和小雁子當死人是不是?」

葉君梅此時滿臉幸福的窩在唐軍浩懷裡,兩人你濃我濃,葉君梅笑咪咪的說了:「我有想過,軍浩以前沒做過壞事,所以很有可能也會成為陰司公務員,他說他也要成為月老,這樣子我們兩個就可以繼續在一起了。」

唐軍浩興奮的點頭,經過葉君梅的說明,他已經搞懂地府狀況了,沒想到還可以和葉君梅繼續在一起,而且還是當陰司公務員,他當然不會反對,甚至連自己的家都沒想過要回去看一看,不過在葉君梅的鼓勵下倒是去陳眉煙的夢中託了個夢,要她忘了唐軍浩去尋找個良緣,葉君梅答應唐軍浩為了補償陳眉煙的癡心,一定會找一個非常愛她的對象來追求她,讓她一輩子幸福美滿。

「我聽你們兩個在放屁!」濟公冷冷一笑,給了一個中指和不屑的眼神。

唐軍浩猛地站起來,惡狠狠的瞪著濟公,「你這個傢伙,從一開始就針對我,是不是對我不爽,要不是你的身上有牛頭馬面的陰間寶物,憑你這個老傢伙能打贏我?」

唐軍浩豁出去的對濟公大吼:「你一直在旁邊嘰嘰歪歪,君梅的脾氣就是太好才會讓你們這些人欺負她,現在我來了,絕對不會放著她讓你欺負。」

一旁的葉君梅拉著唐軍浩安撫,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沈海雁也站在葉君梅這一邊,大罵濟公沒有同情心,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見不得女人獲得幸福。

濟公坐在靠牆邊的紅色大沙發上,手上拿著一憑剛打開的大雕藥酒,輕蔑的望了兩人一眼,「我告訴你們,我濟公這輩子最熟悉的制度就是犯罪和法律,用我濟公的大雕藥酒發誓,小梅子,你的小浩浩百分之九十以上不會成為月老。」

「你胡說!」葉君梅伸手把唐軍浩拉到背後,雙眼瞪著濟公。

「是不是胡說八道等頭七之後讓小雁子帶下去不就知道了。」濟公無所謂的攤了攤手,繼續喝他的大雕藥酒,一旁的沈海雁沒有說什麼,不過也露出擔心的神情,倒是葉君梅和唐軍浩兩人十分有信心,連續幾夜都情話綿綿不斷。

濟公也不理兩人,轉身往外頭走去,今天約了幾個剛認識的牛頭馬面在酒店聚餐,犒賞一下最近的辛勞,順道談一下最近發生的幾件小護士白天見鬼事件。

沈海雁也不想當電燈泡,最近黑社會火拼的案子不少,死掉好幾個小混混,她的業務量也增加了,每天都要多帶幾個新魂,見葉君梅兩人一直親一直摸接下來好像要脫衣服了,她搖頭離開。

牛頭馬面大多很豪爽,這大概和他們的工作性質有關。

這世界上惡鬼太多了,神經病鬼也不少。很多人死了之後根本不去地府報到,就像是流浪狗一樣到處亂竄,時間久了就會作怪。

很多人不知道,其實鬼也需要食物。用伊斯蘭教的說法,精靈的食物是碳。生活在台灣的每個人都知道,過年過節初一十五都需要拜拜,拜拜就會燒金紙,紙燒了當然就會成為灰,也就是碳,鬼就吃那玩意兒。

濟公常常在街頭看到有人大白天燒金紙,除了初一十五的日子之外,會燒金紙的大半是特種行業。

特種行業不斷在門口燒金紙,大概是希望可以「賄絡」過路好兄弟,拿了好處之後幫忙把客人推進店裡頭。

不過濟公看到的狀況根本不是這樣子,每當有人在門口燒金紙,就像是把一堆飼料灑到街道一樣,引來一群的鴿子和斑鳩,那些圍過來的鬼魂就是鴿子和斑鳩。

那麼,吃完食物的好兄弟會不會把客人推進去店裏頭當客人消費呢?

很多人一定會有這種疑惑,濟公以前也會懷疑這麼幹真的有用麼?成為牛頭馬面之後他就知道答案了。

你看過吃完飼料的鴿子和斑鳩會拉客的嗎?

這就是答案。

濟公原本就喜歡酒店,成為牛頭馬面之後這習慣沒變,反而更常去了。

因為不用花錢,不過還是有缺點,缺點是沒有小姐可以上床。

這是濟公最不滿意的地方。

「老大,我們都沒肉體了,想幹也沒用阿...我們牛頭馬面工會的理事長和上面談過很多次,希望給我們在放假的時候給我們肉體用一下,不過討論很久了,一直沒有結果。幹......」

說話的牛頭馬面叫做劉皮,和濟公以前的手下同名同姓,重點是個性很類似,所以濟公對他很有好感,揍了他一頓之後把他收為手下,算是成為牛頭馬面之後的第一個手下,意義重大。

「和女人打炮的事情等等再說,先說一下最近的小護士遇到鬼的事情,馬的勒,要是敢在我濟公的地盤亂搞,我一定要把那隻找出來給他一頓粗飽。」濟公一手拿著麥克風,另外一手熟悉的拿著遙控器點歌,熟悉的歌曲數字連續點了十幾首,趁著還沒撥歌的空檔說。

劉皮把喇叭聲音轉到最大聲,濟公最喜歡大吼唱歌,表現男子漢的熱情,至於唱什麼或是好不好聽,那...重要嗎?

所謂的小護士見鬼事件就發生在上個星期三,中興醫院的第二院區 B棟七到八樓是醫院給護士居住的地方,這個月月初有十個實習生報到,醫院就安排她們住在八樓的五個房間內,每個房間兩個實習生。

在上個星期三的晚上,有個剛值完班的小護士回到宿舍倒頭就睡,睡到晚上之後就拿個盥洗用具到浴室裡頭洗澡,脫衣、洗頭、抹肥皂都很正常,問題就出在她洗完澡走出浴室之後,她的床緣坐著一個老頭子。

老頭子很老,面無表情,直楞楞地看著小護士,被嚇傻的小護士壓根都沒想到自己寢室怎麼會出現一個恐怖的老頭子,兩人對看幾十秒之後,小護士尖叫奪門而出,等她帶著警衛和宿舍管理員回到寢室的時候,老頭子不在了。

所有的人都說是小護士太累了,所以安慰了她之後,所有人就離開。

剛實習的小護士被眾人的話給弄矇了,也以為自己太累了,所以當她在半夢半醒之間又看到老頭子睡在她旁邊的時候,她第一個反應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太累了。

不過當她睜開眼第二次清清楚楚看到老頭子面無表情的臉時,小護士的尖叫傳遍整棟宿舍。

這是第一個案例,接下來是第二個,第三個...然後整棟宿舍就沒人敢住了。

這件事情很快的經由乩童捅到城隍爺那裡,暴跳如雷的城隍把醫院附近的牛頭馬面給臭罵了一頓,要他們馬上把那個老頭子給抓回地府。

濟公眉頭一皺,「城隍為什麼會那麼生氣?該不會是那醫院有他的股份吧?」

劉皮驚訝的看著濟公老大,他也是剛剛才查出來的,沒想到濟公光憑推論就知道狀況。

「城隍的第三個兒子就是那間醫院的董事長,孫子就是院長,媳婦就是副院長。」

濟公微微一笑,果然如此,這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更不會有ˊ緣無故出手的公務人員,這道理在陰間同樣適用,如果城隍爺和那家醫院沒關係,即便那裏鬼魂滿天跑,他都不會張開半隻眼,所以濟公很能夠體會城隍的憤怒。

「中興醫院那裡不是我們的區域,管他的。」另外一個手下郝球說。

劉皮偷偷地看了濟公一眼,有點搞不懂老大想幹什麼,濟公是他見過最危險的人,雖然不知道生存是幹什麼事的,不過絕對不會是無名之輩,在這樣的人手下幹事情,也不知道是好還不好。

濟公可沒想要統一整個地府,那不實際,也太花時間,這種事情在當人的時候還可能發揮一下,現在好不容易輕鬆了,當然要慢慢享受一下,每天打打落跑鬼,抓抓壞鬼,日子說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既然沒有靠近濟公的地盤,所以濟公也沒打算去找那個色鬼老頭子,不過接下來連續好幾天都聽到有人在傳那麼老頭子很難抓,出動好多牛頭馬面都沒人抓到他。

隔兩天又聽到消息,色鬼老頭子不只出現在中興醫院,附近幾家有宿舍的醫院都有護士看到他,搞得最近民間法師和牧師生意大好。

濟公也很疑惑,這老頭子怎麼會那麼喜歡女護士宿舍,難道真的是個護士控?

這一天濟公又來到玫瑰園,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唐軍浩已經確定要下去報到,沈海雁應該會帶她下去,葉君梅大概也會跟去吧。

不過濟公一走進去就看到兩人坐在沙發上,葉君梅滿臉愁容,沈海雁好像在安慰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梅子怎麼啦,怎麼臉色不大好阿。」濟公拿出隨身攜帶的大雕藥酒,仰頭喝下。

葉君梅幽幽地嘆了口氣,一副好像被拋棄的模樣。

沈海雁看到是濟公來了,點點頭之外也沒說什麼。

「是不是你家那小子沒法當上月老對不對?」濟公自信的笑著說。

葉君梅幽怨的抬頭望著濟公,沒有說話,倒是沈海雁想起來幾天前濟公說過唐軍浩應該沒有辦法當上月老,便問:「你怎麼會知道唐軍浩沒法當上月老。」

「很簡單。」濟公也不打算打啞謎直接說了,省得這兩個女人又發瘋,倒是兩人聽他這麼說,趕緊抬頭看著他。

「你們沒有注意到他住的地方外頭有空桶子。」濟公說。

沈海雁滿臉疑惑的皺眉搖頭,葉君梅也跟著搖頭,什麼桶子?怎麼沒看到,不會是濟公亂說的吧。

濟公也不理會她們的疑惑,又說了:「那些桶子我猜應該是在放廢油的。」

濟公這麼一說,沈海雁和葉君梅都想起來了,沒錯,唐軍浩屋子外頭放了好幾個桶子,那些桶子好像是裝油的沒錯。

「唐軍浩是賣滷味炸雞排的,家裡頭當然會放油,有油就有桶子,這有什麼奇怪。」沈海雁說出心中的疑問。

葉君梅以前雖然和唐軍浩住在一塊,不過她都只顧著賣毒,可沒去雞排攤幫過忙,會想起油還是濟公提醒的,沈海雁這樣子說她也點頭,對阿,賣雞排滷味的當然會有油桶,這有什麼奇怪的,又和唐君浩不能當月老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們去查一下的話應該可以查出來,我想你們家的小鬼應該是長時間使用廢油炸雞排來給客人吃,所以沒有辦法當陰司公務員。」濟公公布答案。

沈海雁一愣,葉君梅也著一愣,然後大怒罵:「胡說八道,君浩什麼時候使用廢油來炸東西,你簡直是亂說,君浩賣油賣那麼久了,我從來沒聽說過他用廢油,你亂說!」

沈海雁的表情也不好看,什麼用廢油來炸東西給客人吃,這種話能亂說嗎,開什麼玩笑,這種罪可不輕。要知道如果使用廢油炸東西賣給客人,結果客人的健康出現問題,這之間的因果可是要承擔的,罪很重的。

濟公搖頭嘆口氣,他可沒有想過要說服兩人,「你們大眼瞪小眼的罵我幹什麼,你們兩個一個是黑白無常,一個是月老,這幾個月工作下來總會認識一些人吧,調一下資料不就知道了?」

沈海雁和葉君梅兩人同時閉嘴,濟公的話有道理,兩人互看一眼同時起身,雙手捏了個法訣就消失了。

幾個小時候兩人再度出現在玫瑰園,看那麼表情濟公就知道他說中了。

「你怎麼知道君浩......」葉君梅很想多問一些,不過顯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問什麼。

濟公心中冷笑,笨女人,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

「你家小子要供應你生活雜支開銷,不用多,一個月三萬就好,隨便想也知道,在逢甲夜市擺攤絕對不會太便宜,如果只是討生活那是絕對沒問題,不過要提供你額外開銷的話,他一定會想辦法搞一些開源節流,用廢油當然也是節流的一種方式。」

濟公的腦子非常「社會」,人家想不到的事情在他看起來不過是很普通的道理,社會嘛,總是這樣子運轉的。

葉君梅聽到濟公「開破」道理,整個人像是被定身一般,完全無法動彈。

原來...原來還是自己的關係!又是自己吸毒惹得禍!如果不要吸毒...如果當初沒有吸毒......今天一定可以和軍浩一直在一起,為什麼自己要吸毒?為什麼?為什麼......

葉君梅傻傻的看著濟公,兩眼無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雖然知道葉君梅應該不會「猝死」,不過看到她那副呆樣,還是有些擔心。

沈海雁搖頭嘆息,沒想到唐軍浩一副人模人樣的好男人,居然會用廢油來害人,想起剛剛查到的資料,總共有四十三個人因為他的廢油而生病,雖然沒有人因此死亡,不過卻有四對情侶和十七個家庭因為生病而產生變故,也影響了他們未來的人生,這些因果當然都要算在唐軍浩身上,這大概是當初他為了要多賺一些錢絕對沒有想到的吧。

第九話



葉君梅雖然哀傷,不過唐軍浩很快的就被發入輪迴,送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了,至於是什麼地方,葉君梅和沈海雁都問不出來,最後還是濟公出馬,這才知道唐軍浩已經投胎到印度去了。

「印度......」葉君梅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整個人都楞住了,她知道一旦投胎,唐軍浩將不會在記得她,無論愛與不愛,他們之間都只剩下回憶了。

這一天天氣有點冷,葉君梅回到唐軍浩的公寓,沉默的待了一夜,沈海雁想跟著過去,不過濟公告訴她最好不要去,「人家正在思念以前的恩愛日子,你過去是要幹什麼?」

「我去安慰小梅子阿,男人最沒用了,這時候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沈海雁斜瞪了濟公一眼後跑掉。

濟公搖頭,有夠白痴的,什麼女人才會了解女人,如果真的是這樣子的話,當初就不會有異性相吸這句話了,女人也只要和女人結婚就好了,幹什麼找男人上床,真不知道是誰生的傻妞......

濟公的手下越來愈多,憑著過人的腦子和手段,濟公很輕易的把整個台中幾個區域的所有牛頭馬面都招攬成手下,每次出門都有人招呼,又好像回到以前的日子。

手下多,知道的事情自然就多,濟公幾乎每天都會聽到那個好色老頭子的情形,那老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護士控,台中大小醫院的護士休息寢室幾乎都被他逛遍了,已經有超過幾十個護士親眼看到他的存在,這件事情不僅把城隍給氣炸了。

台中城隍下令出動所有的牛頭馬面,要把那個護士控老色鬼抓回地府受審。

一時間,數百個牛頭馬面像是陽間警察要抓通緝犯一樣,各個荷槍實彈在各大路口巡邏,每個大小醫院的護士寢室都不斷有牛頭馬面探訪,這下子不得了,見鬼的人數猛然暴增,而且從原先的老色鬼變成牛頭鬼和馬面鬼。

城隍廟裡每天都有人去燒香拜拜,除此之外,天公廟、土地廟、媽祖廟、大小佛寺、基督教堂等等都充滿各路香客,醫院的離職人數很快的破表,大小醫院都充滿護士慌,在醫院見鬼的事情從傳聞成為各大媒體爭相報導的焦點,輕易蓋過美國職籃林書豪的「林來瘋」現象。

玫瑰園裡,濟公輕鬆自在的喝著大雕藥酒,沈海雁和葉君梅都在,兩人聊著天,從林書豪真的很帥一直說到街角那家牛肉麵不知道是不是用美國牛肉煮的,天南地北無所不說,就和還活著的時候一樣,兩人故意要這麼做的,想要保持一下自己還是身為人類時候的記憶。

很多人都知道,人死了,很多記憶會消失,而成為陰司公務員之後,這種情形會更快,大概是因為每天和鬼在一起有關,久而久之就會忘記自己也曾經是人,所以大多數的陰司公務員都喜歡說說當人時候的事情。

「濟公,你們牛頭馬面是怎麼一回事,怎麼連個色鬼老頭都抓不到,要不要我們黑白無常幫忙阿。」沈海雁突然想起最近轟動的色鬼老頭,又挑起她心中不爽男人的心,忍不住對濟公說。

「那個色老頭阿,我也沒注意,不過聽說上頭下令要趕快把他抓回來。」濟公聳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身為黑白無常,因為業務不同,所以沈海雁並不需要去注意色老頭,不過因為太常聽到有人在探聽了,所以才會忍不住問。

「那個老頭也太離譜了吧,專挑護士下手,實在是個怪人,喔...不是,是個怪鬼。」葉君梅喝了一口咖啡。

對於他們這些陰司公務員來說,時間不像是身為人時候的那麼重要,如果沒有任務在身,怎麼耗時間都沒人管,所以濟公也不在意的和兩人聊起天。

這時候又有幾個牛頭馬面來了,劉皮和郝球第一個出現,他們兩個最近好像看上葉君梅,每天都會藉機過來像濟公老大請安,其實連流浪狗都看得出來他們是要追求小梅子。

濟公看出來了,他沒意見,沈海雁看出來了,意見很大,她不喜歡男人,連同男鬼也不喜歡,不過現在仍在曖昧狀態,還不需要阻攔,如果需要她才會開口阻止。

葉君梅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對劉皮和郝球兩個保持著適度的禮貌和距離,那個態度就像是行止合宜的業務。

隨著兩人的出現,話題也就沒有繼續老頭子話題,兩個男人要向一個女人示好,再加上旁邊有個極度厭惡男人的女人存在,「戰火」就變得十分精采。

不過這一切濟公都沒興趣,追女人幹女人這些事情對濟公來說太無聊了,除非是設計一場超級大的犯罪,否則對他來說還真難引起興趣。

倒是護士控老色鬼這件事稍稍引起他的注意,從他的江湖經驗來說,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當然,也就不會有無緣無故出現的護士控。

一個老色鬼護士控一定是早就有的習慣,絕不會是阿我死了,以前當人的時候不能偷看護士換衣服,現在死了,就光明正大的看吧,這只有網路小說才會出現這種爛事情,稍稍正常的人都應該可以想得出來,老色鬼一定還是在人的時候就對護士有獨特的好感,所以當了鬼才會留戀不去,換句話說,要知道那是誰真的很簡單,用電腦查一下一定很快會知道。

不過,以前就聽說人死了之後腦筋會變直,所以台灣有句俗話叫做「死人直」,就是說人死之後的個性會變得憨直,現在看起來果然是真的。

濟公一下子就分析到狀況以及該如何處理的方法,不過他沒興趣去查,即便那是城隍下令也一樣,對他來說,老子想做事給你面子,老子不爽做你叫天公伯來也是一樣,這就是濟公的個性。

不過還有見事情令他好奇,那就是那個死鬼老頭子到底是怎麼躲的,怎麼有辦法躲過上百個牛頭馬面的追查,這很奇怪。

要知道每個牛頭馬面幾乎都是抓遊魂的好手,他們的工作原本就是抓鬼,平常一個糟老頭子鬼魂抓起來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哪知道現在上百個牛頭馬面居然無法找到一個普通的老鬼,怪了真的是。

不過除了色鬼老頭之外,平常的業務還是要做,濟公如果收到公文,他就派人去把遊魂抓出來交差,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濟公手下抓不到的野鬼,一時間,被稱為台灣第一牛頭馬面的濟公聲名大噪。

濟公聽到自己多了一個綽號就知道事情不妙,對他來說悶聲發大財才是人生最好的哲學,出名絕對不會是好事,只有劉皮和郝球兩個傢伙,跟了一個名聲顯要的老大走到哪都有人誇耀,鼻子都快仰天了。

濟公最不喜歡發生的事情很快的出現,他的名聲連城隍都知道了,直接下了一份公文給他,要他在一個月之內把那個護士控死鬼老頭子抓到,送進地府裡頭,如果愈時那就以瀆職論而懲處。

「幹他娘的,這是什麼鬼命令,幾百個牛頭馬面找不到的事情要我們老大一個月之內找到人,去他馬的......」劉皮知道後破口大罵,郝球也連續臭幹了城隍好幾聲,倒是沈海雁和葉君梅兩人不動聲色的看著濟公,他的神情好像一點都不擔心,該不會是想跑路吧。

「看你們兩個的表情,是不是以為我想跑路,不想幹了。」濟公突然轉頭對沈海雁和葉君梅說。

沈海雁和葉君梅兩人被濟公突來的話給「囧」了,有點尷尬的笑了笑。

「我只是想濟公你的腦筋那麼好,這件事情應該難不倒你。」經過一段時間相處,葉君梅對濟公的了解越來越深,從認識他以來,好像還沒見過他預料事情失準或是辦事失敗,回頭這麼一想,找色鬼老頭子好像也不會太難才是。

沈海雁雖然討厭男人,不過她並不否認,濟公是她認識最聰明的男人,雖然有點老了,不過聰明就是聰明,「你應該沒問題吧,那個老頭子好像很會躲,一群牛頭馬面找了他一個月都沒找到,你行嗎?」

「老大,我們乾脆找牛頭馬面工會理事長去和城隍喬一喬吧,哪裡有這種事情,想當年我當警察的時候就是被長官這樣子搞才會退下來的,那些坐辦公椅子的老頭沒一個好人啦。」劉皮忿忿不平的說起當年他當警察時候的被長官「搞」以致於無法升官的事情,對於那些坐在辦公室下令的人,他一向沒有好感。

郝球生前是個賣牛肉麵的老闆,生性豪爽,對於那種在背後捅人的小人也十分厭惡,「對,我回家託夢給我家小兒子,他老婆的娘家祖先有一個現在在北部的地府辦事,叫他往上說一下,不要讓城隍太好過。」

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大多是抱怨城隍不公平,也想了很多方法要幫濟公,不過濟公一直沒有說話。

「喂喂喂,我們四個說的口水都快乾了,你馬說句人話來聽聽。」沈海雁見濟公好像在發呆,伸手推了他一下。

濟公微微一笑,搖頭說:「你們不用擔心,我想,我應該知道那個老頭子在哪裡。」

沙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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