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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長篇小說 - 慈愛幹架王(1.23更新 第十二章 疾速飆客)

第一章 - 衝突

「叭…叭…叭」

橋上的休旅車急駛而下,對前面的計程車視若無睹,手掌卻是未曾停止按壓那叫囂的大喇叭。

「鏘鏘鏘鏘鏘…」

載滿鐵製器具的貨車,由橋下右方挾帶一股萬軍之中取敵將之首的氣勢急轉而上,猶入無人之境。

警察伯伯戰戰兢兢的站在十字路口G點,指揮著各種不聽使喚的飛禽走獸,額上的汗水滴如雨下,他的使命便是保護自己能夠順利跟家人吃晚餐。

「噹…噹…噹」

早上7點10分的慈愛天橋下,一群拿著掃把的學生準備作環境整潔的善後工作。「快點喔…早自修要開始了,準備收一收回教室了。」衛生股長吆喝著。

「伯修,志杰又沒來掃地了喔。」一位長相清秀的女同學跟衛生股長詢問著。

「嘿阿,應該又是遲到了。我會再跟導仔說,請他處理。」

「喔…不一定要跟老師說拉,只是他一個星期都遲到三天,對其他有來掃地的同學不太公平,你可以當面跟他說,請他儘量能夠準時到校。」

「我跟導仔都有跟他說過了,嘸啥米效果。」伯修一臉無奈樣。

「伯修,我們這邊都整理完了,可以回教室了。掃具我已經叫人先拿回去掃具室放了,這包垃圾再順路拿去垃圾場倒好了。」一旁的俊良插話高喊。

「各位,收了收了,早自修了。」

馬路上壅塞吵嘈的喧囂,更加顯出了校園內的清幽沉靜。

校園旁的紅磚人行道上,出現一條獨自漫步的身影。

外露在褲頭上的左半邊白色制服衣擺,隨著走路的節奏迎風擺動。右肩掛著消瘦到猶如只剩一層皮的書包,同樣也是隨風搖曳。一頭簡單昂揚的短髮,雙眼卻是只留下豆芽般的隙縫讓視網膜透光而過。左腳上的帆布鞋頭像是櫻桃小口般一開一合吃著路上的小碎石。

「嗶嗶嗶…」嘴巴含著口哨的教管,快步走近。

「又是你,你每天都遲到,中午之前的每節下課,來教官室找我報到。」教官嚴厲的吼著。一張就是用來保家衛國的臉,終究是難掩驚人的氣勢。

「……喔……」無氣無力的回應,從嘴裡低沉的呼出。

「快回教室了,走快點…快點…」教官用手輕緩的推著猶如死屍般毫無抵抗力的肩頭。

涼爽的晨風,依然不停的吹撫在乾癟的書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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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輕佻的人影,高舉雙手,伸拉懶腰,並附帶偌大的哈欠,蹣跚的步入教室,完全無視安靜肅然的早自修氣氛。

「杰仔,最近很常遲到喔。你暗時系攏嘸立睏喔,厄郎哩作擦(作賊)泥。」坐在志杰後面的天啟,雙手十指交錯扶抱著後腦,面無表情的問道。

「哈………,麥悶(別問)哩。當然是…讀書讀太晚哩。」志杰帶上更大的哈欠,並加上無法咬合上下顎的模糊答話。

「靠夭,我攏嘸摘你何時變得這麼愛念書。喂,有啥米困難,共處來,我幫你處理拉。只要我有興趣,會幫你喬到好。」

「拜託耶,我甘午這麼軟,你當作我是誰阿。」志杰用睥睨的斜眼餘光,掃視了一下天啟。

「丁志杰、程天啟,現在是早自修耶,麻煩請安靜好不好,不要影響到其他想看書的同學,好嗎!」隔著一排座位之遙的葉慧欣不耐煩的出聲制止兩人繼續交談。

「報告班長,是。」志杰揚起一貫輕佻的笑容。

簡單一句話,頓時引起全班一陣小騷動,部分同學不經意又強忍似的竊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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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風,仍然是吹著炙熱與悶燥的氣息。

烤人乾的豔陽下,光禿龜裂的操場上,一條條搖擺的身影,隱約可見學子們搔著頭、腳尖戳乾土、摳背、抓屁股、甚至伴隨著低沉的譙罵聲。無視眼下的怨聲載道,講臺上的大聲公無情的凌遲著正值發育的心智,摧殘著青春活力的肉體,煎熬著六百多雙的耳蝸。

「高一的同學們大家早,進入慈愛高中,代表你們又進入了新的階段。新的開始就要有新的規劃,開學已經一個月了,各位的第一次期中考試快要接近了,希望每一位同學都能在課業上期許自己有更大的進步…」教務主任梁頤伴用噁心的擴音器在講臺上大聲嚷嚷,喋喋不休的描述著自己的期許與勉勵。

「幹,足愛提雄泥,課是都不用上了喔。」後排一名學生開始低聲抱怨道。

「靠妖咧,我早餐都不用吃了,聽他講完我都飽了。」站在左邊的同學也加入附和著。

「同學,教務主任在講話,有耐心一點,不要騷動,注意聽講。」班導師錦雀站在隊伍旁低聲警告著。

女班導已經懷孕三個月,挺著微凸的小腹,滿身大汗的試圖控制著同學煩燥的情緒與逐漸鬧動的秩序。

「…,各位同學啊,教務主任在這邊兩點事情宣達給各位,第一點…」教務主任的演講猶如是一捆無形的卷軸,無止盡的延伸、綿長…。

「第二點啊…」

「再來…」

「最後一點啊…」

「安娘畏啊,這個人是上輩子沒有說過話嗎,還是他的算數有問題,不是只有兩點嗎?甘系頭殼破康。不過,啟仔,這種情況一般來說你早就問侯到不知他先祖幾代去了,奈耶今天這泥掂(安靜)。」志杰語畢將眼神側向天啟。

「…嘸拉。」天啟平淡的回應。

「你是想要棒賽泥,怕譙得太激動噴嘎歸褲底攏系嗎,哈。」志杰又開始了輕佻的玩笑。

「我那魅賁,麻耶賁置你耶面,賁你耶嘴。」天啟面目表情冷冷的回應著。

「哈…。」志杰沉著笑聲,內心仍然覺得天啟有一點異樣。

「最後再次宣達…」

操場上,陣陣騷動的人影,聽到再「最後」的叮嚀,產生了更大的躁動。似乎一股又黑又濃的陰霾,正化作一隻巨手掌,恨不得立刻直接掐死那一張有生命的嘴巴。在眾人引頸期盼與忿恨殺意交雜的氣氛下,終於結束這慘無人道的佈道大會。各班級由班長浩浩蕩蕩迅速帶回教室,準備第一堂課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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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板又擾人的鐘聲響起,宣告著第一節課開始。每個星期一的第一節課,總是有著一股沉悶與不舒服,課堂上的老師們,總是強顏故作歡笑,想要激起學生對學習的熱忱,但下場總是令人不太能接受。光是看到這位手執教鞭的老伯伯,緩慢的蹬上教室講臺,充滿著青春活力的求學戰士們,也漸漸感到不支。

「起立,敬禮。」班長慧欣飽提內元,丹田一用力,便是一陣狂風怒吼。

「老……師……好…。」一陣陣有氣無力的回響,軟弱無比。

老伯伯點了個頭,身子微彎了5度,向全班作了一個示意。

「坐下。」又是一聲衝破120分貝,毀人清夢的指令。

「請各位同學翻開78頁,今天要開始講東北沿海的地形。」潺弱的身軀搭著幾近氣音的語調。

優美的摧眠之音才剛開始,便有數十位勇士相繼陣亡,而且毫無預警的,倒下的人數逐漸增多。

「杰仔,你甘嘸聽過雷虎這個人。」天啟手肘頂著木桌,懶洋洋的托著臉頰望向教室門口,若有所思的對坐在前方位置的志杰問了一句。

「……」

「靠妖,睏去阿喔,有沒有這麼累阿。」天啟輕輕的踢了一下前方的椅子,仍是毫無動靜。

在天啟視線中,沒有興趣的事,就算是36.26.28的全裸辣妹投懷送抱或是有中樂透頭獎的彩卷要贈送,同樣是不屑一顧。尤其在他嘴裡會出現一個令其疑問的名字,這樣的難得,卻在志杰的顢頇睡相裡流過。

呆板又擾人的鐘聲再度響起,宣告著第一節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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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學校後方的停車棚,除了上學與放學時間之外,一直都是少有人跡。也因此成為校園暴力、霸凌事件滋生的發源地。更多時侯是聚集了許多來自各年級的權利上位者。「慈愛刑場」便是乖乖學生們,為了警惕不要讓自己沉淪至此地而給予此處的封號。

「虎哥,那個新生會來嗎?看起來也是臭俗辣一枚拉,哈…哈…。」嘍囉一號在雷虎身旁叫囂嘲笑著。

「就算他不是臭俗辣,進來一個多月了,多少也聽過虎哥的英雄事蹟。他如果真的現在出現在這裡,才真的是見到鬼咧。虎哥,那接下來就按照正常程序走嗎,幾班的,要出動幾個人?」嘍囉二號耍著凶狠的表情向雷虎輕聲的問道。

「幹,敢在大門口撞到我,我叫他會失禮(道歉),他居然當面嗆是我自己走過去撞他的。這個奧少年,我今天不辦他,我虎仔改叫貓仔。幹恁老師咧……」雷虎嘴裡叼著菸越說越生氣,朝旁邊的腳踏車菜籃踹了下去。

菜籃子不堪這一踢,當場凹成廢鐵,並拔離車頭滾向牆邊。

「安娘畏,火氣這麼大,歸藍波火燒到菜藍子都掉下來了喔。喔喔…。」天啟食指抿著鼻子,輕蔑的說著,接著用小指摳著鼻孔。

「虎哥,你說的奧少年是他嗎?」

「靠妖咧,真的有不怕死的新生耶。」嘍囉二號接完嘍囉一號話尾之後,掄起拳頭往天啟走去。

「乎死,出代誌恁爸會處理。」雷虎雙眼已經到了快撐爆的狀態,只差青筋沒有在視網膜顯露出來而己。

就在嘍囉一號距天啟一步之遙,天啟瞬間收斂起笑容,往前跨了一步,手臂在空中貫出一條筆直而強勁的氣旋。

「啊……。」嘍囉一號只看到眼前一片黑霧,鼻樑應聲碎裂,兩條血柱直瀉而下。

嘍囉一號雙手摀著鼻子,眼淚同時潸然狂飆,身子側躺蜷曲在地,淒厲的哀嚎著。「啊…啊啊啊……啊…啊…。」

嘍囉二號見此情景,表情立刻呆滯、失神,一瞬間從腳底到頭皮完全發麻無法控制。

「幹。」雷虎全然爆發,將菸往前一吐,右腳猛然抬起、弓膝,渾身蠻力蹬向天啟。

天啟本能式的將右手臂格擋在臉前,鞋印儼然紮實烙在臂上。天啟不假思索,掄起左手往敵人臉頰便是強力一鉤。雷虎似有防備,舉起右手硬生生擋下這撲面而來的強擊,同時將架在天啟手臂上的右腳往前踹開了兩人的距離。

「啊…啊啊啊……啊…啊…。」鬼哭的呻吟聲仍不絕於耳。不難想像剛剛那一擊已經讓嘍囉一號萌生了一絲絲當個乖乖學生的念頭。

雷虎緊握雙拳,雙膝微彎,全身蓄勢以待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哼哼…,趣味吶。」天啟嘴角微微上揚,滿意的叨念著。

「幹,我看你對住院也很有興趣。如果不小心上山頭(出殯),我會多燒一點的。」語畢,雷虎舉腿向天啟頭部急掃而來,天啟野獸般的直覺卻是兩手同時護住頭部,只感到雙臂一陣刺痛。再度回神,同樣極速的弧線,截然不同的高度,天啟重心往後一躺,身子一弓,白色制服腰際處被腳尖劃上長長一道灰色鞋痕。

「這種力道跟速度的側踢,這隻小鳥虎不是嘴炮一族的。」天啟穩住身體,呈現防禦狀態,心中暗自驚嘆著。

雷虎左腳邁開,一步踏出,右拳挾穿雲破雨之力貫向天啟眉心。

天啟左臂斜抵左頰,身微傾,巧妙擋開並壓制正面而來的直拳,緊握右拳強勢反擊。雷虎見狀,被格開的右拳強壓而下,天啟頓失重心,雷虎瞬間化去逆襲而來的硬拳。

數度亂拳攻守之下,天啟雙臂紅熱不已,額上汗水直冒,呼吸略顯紊亂。反觀雷虎,深深長吸一口氣,狂怒之勢不減,氣態更顯威悍。

此時,天外一枚空鐵罐高速向著雷虎彈射而來。

「咚……。」雷虎舉起手臂護在眼前。

「鏗……鏗…鏗鏗鏗。」鐵罐落地,破了凝結許久的肅殺氣息。

雷虎眼神凜冽地掃向停車場走道,緩下張狂的氣焰,注視著遠站而無法清晰的身影。一張天啟熟悉的到不能再熟悉面孔,赫然出現。

「杰仔,你奈耶(怎會)…」天啟語帶訝異,不解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你是啥郎(誰)?」

「歹勢歹勢(抱歉),虎大仔,你好。我叫杰仔,我是天啟的換帖仔(兄弟)。醫生說我的手患有僵直彈射症,東西常常會拿不好飛出去,剛剛罐子不小心打中你,請你原諒。虎大仔,我知道你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可否給小弟一個面子,請你喝杯飲料,呷你正式會失禮(道歉)。」志杰語氣平和,不卑不亢的態度中面帶微笑,期望讓這一場紛爭能夠落幕。

「共(說)啥肖喂(瘋話)。你手的症頭我會再找時間幫你開刀。現在,只要他能跪下來,我可以考慮就先讓你們回去上課,啊吶嘸(如果不),你們可以走看看阿。」

雷虎語帶脅迫,毫無宛轉。

「虎大仔,大家都是同校的,古早人哩共(在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現在搞得這麼尷尬,以後路上見面也不好打招呼,放輕鬆麻。上課鐘聲也快響了,我們兩個在這邊先向你道個歉,下一節下課,我再跟啟仔各送一杯飲料去你班上,再慎重的跟你會失禮(道歉)。」志杰懇請的眼神中,仍略帶傲氣。

「先跪下來,說一聲歹勢(對不起)來聽麻。」

「喂…死白虎,不要太超過,尊敬你是學長,不然這邊是沒在怕的喔。」天啟再度按奈不住,語出羞辱。

「幹恁老師咧,很好很好。這位小學弟不是我不給你機會,你也看到了,你這位爛兄弟很嗆,免共啊(甭說了)。放學,天橋下。記得要來,不來…。哼哼,會很趣味喔。」雷虎冷笑一聲。

談判儼然破裂。志杰與天啟不發一語,兩人轉身,漫步往教室方向遠去,對雷虎的脅迫絲毫不放在心上。

「啟仔,你打算怎麼處理?」

「再說拉,小老虎沒啥好怕的,喵喵喵…。幹,你怎麼會雄雄來這裡。」

「麥悶哩。」

「哈……。」兩人一路開玩笑回到教室門口。

「啊!靠妖!我忘記找教官了。」志杰忽然高分貝叫喊出來。

悅耳鐘聲響起,令人軟趴趴的第二節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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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於高一菜鳥生澀與活潑的氣息,高二的獨棟教學大樓,散發出一股威懾全校的氣勢與格格不入的強硬。走廊底端,通往頂樓的三樓樓梯轉角處,擺放著由兩張長型木桌所合併而成的方桌。桌旁放著三張木椅,椅上座賓,象徵著人脈與權力無法被憾動的實力。四週數座長板凳,坐上此處者,代表擁有能力在方桌會議上發言的資格。

幽暗中帶點陰涼的狹小空間裡,現時又是煙霧瀰漫。

雷虎叼著菸坐在木椅上,身邊一名體型高挑精壯少年坐在長凳上,背靠牆壁,微瞇的雙眼與不苟言笑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虎哥,聽說你剛剛到刑場去熱身了喔。」少年冷漠的語調挑動雷虎心中一絲怨氣。

「呼…」雷虎深深吐出一口長煙。

「恁老師咧,你還敢提這件事,要不是你有跟我請假,我早把你幹翻了。不過,偶爾熱身一下也還不錯,活動一下筋骨。那兩個奧少年,我已經放刁(威脅),今天放學到競技場給你處理一下。」

「運動完感覺怎樣,有滿意嗎?」少年無表情的詢問著。

「還不差拉,這兩個奧少年感覺有點深度,找人幫我查一下吧,看是那所國中出來的。」

「我會負責。」

「幹,今天代班那兩個廢物。一個一拳倒,一個嚇到差一點閃賽,你是在那找到這種寶物的。記住,不要再讓我看到這種活寶了,叫他們好好讀書吧,不要學人家出來打殺。呼…」雷虎抱怨完,再度吸吐了一番。

「我會處理。」

菸盡,雷虎起身準備與少年回教室。此時,樓梯轉角處,一條人影轉入。

「喔,是蕭爺啊。」雷虎難得有禮的打了招呼。

「厚厚,真巧,這不是虎仔嗎。再坐一下,我請你哈一根,順便跟你討論一些事。」

蕭爺走上樓梯轉角處,隻手搭著雷虎的肩膀示意雷虎再度坐下。

只見蕭爺身旁走出兩人,一人立刻將木椅迅速拉出,蕭爺緩緩坐上木椅。一人立刻遞上一包藍色DUNHILL,蕭爺拿出一根後,另一人再度湊上打火機。

「順便給虎仔來一支。」蕭爺命令著。

雷虎再度坐回木椅,身旁三人也同時坐上長凳。

「蕭爺,有啥好事要拿出來分享的嗎?」雷虎嘴叼著菸,熟練的燃上火。

「呼…」蕭爺習慣性的瞇著眼吐煙。

氣氛突然為之一凝,沉默由方桌擴散直至充塞整個樓梯間。

「今年是我在高二的第三年,無法再留了。更何況,也有點累了,想說該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作一下自己的事業。」這些話由蕭爺老成的臉龐訴出,更顯得格外有魄力。

「雷虎,接下來的事,我想說要交由你作主。等我上高三後,就會準備畢業,方桌這邊的事我就不再過問與插手了。至於方桌會議的椅子,就由你決定繼續擺放三張還是兩張。」話語方落,蕭爺再度瞇著眼享受了幾秒。

雷虎頓時一陣錯愕,心中消化著蕭爺輕描淡寫的幾句話。

「那這件事是否該通知…」雷虎話未盡,蕭爺立刻睜眼,肅起表情。

「幹,是要通知誰。校長嗎?還是校工?。恁杯(老子)在這裡走跳時,你們這些死囝仔埔都還沒進這裡的大門咧。現在這裡是由我決定,我要讓誰有資格誰就有資格,不爽的話,看是要進刑場還是競技場都可以。」蕭爺情緒波動,將手裡半根菸往牆邊彈去。

「說一句實在的,如果不是恁杯不想要再挑起戰火,鬼帝我早就把他撈起來曬成乾了。何時輪得到他有那個資格坐在這裡,讓我時不時聽他靠妖,塞巴咧。」

雷虎一旁的少年突然臉露不悅,雙手握拳,怒目起身站於方桌旁。

「宙斯,注意你的態度。」雷虎見狀,毫不客氣咆哮著。

「蕭爺,不好意思,你繼續。這個我會處理的。」

「哈,兄弟麻,難免不想讓外人講,我瞭解哩。」蕭爺磊落的語氣,讓現場氣氛頓時舒緩三分。

「好拉,代誌(事情)說到這,也套(抒解)了啊,準備回教室抓牌支阿。虎仔,你如果有要落(下)牌,記得來找我,我幫你打折。」

「蕭爺,感謝拉,我有需要會找你的。」

「對了,最後跟你提一下,有聽過天榮國中的釘子與死神嗎?聽說跨區進慈愛來了。不認識嗎?沒聽過的話,叫你旁邊的幫你查一下吧,很有趣的。哈…」蕭爺起身準備下樓梯。

「蕭爺,剛剛你說的事,我覺得還是…」雷虎起身。

「下學期我會帶你進我的圈,剩下的你要自己想辦法了。好拉,先回教室了,保重了。」

蕭爺與身旁兩名學生,洋洋灑灑走下樓梯,消失於走廊轉角處。

「虎哥,為何要推掉蕭爺的器重?今天的話決定了你之後的權力。」宙斯依然冷酷的問道。

「幹,你不知道蕭爺就好比是我的大哥嗎!我對他…只有尊敬。」

宙斯望著雷虎嚴肅的表情,心中不解。似乎又是一段很長的故事。





第二章:法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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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 法則


「噹…噹…噹」

令人精神最為抖擻的一次鐘聲莫過於最後一節課的結束,它是釋放心靈的一種指標,也帶來了所有人一天之中最燦爛的笑容,至少是大部分的人。

「啟仔,我有事要先走了。你一個人行不行啊?甘耶賁賽?」志杰揹起只剩一層皮的書包。

「你當我是麻吉(麻糬)泥,你是沒見過啥叫無敵小鋼炮喔。」

「北七,看你這樣應該是死不了,明天見了。保重嘿!」

志杰說完,像是在趕飛機似的,快步往校門而去。

「靠妖,是咧衝啥貨。怎麼最近下課,都趕著回去。等我解決小花貓,再來看這個小子是在搞啥出頭(花樣)。」

天啟內心嘀咕著,腳步不知不覺往天橋下移動。

慈愛天橋下,正是慈愛高中最令乖乖學生聞風喪膽的禁地,也是驅使身為一個正常學生考上大學的動力。

弱肉強食正是形容這天橋底下五十坪大的空間。柏油路上到處是一灘灘乾涸而駭人的血漬,沒有人知道是否有學子在此失去寶貴的生命,但,唯一可以確定的,能豪邁走出這塊土地的人,將會全校皆知。

「來了來了…。」

「就是他。」

「聽說是高一的,不知是那一班的。」

天橋下,校園紅磚牆旁邊不知何時堆滿了看熱鬧的人潮,天啟雙手插在褲子的後方口袋,在人群指指點點下,由牆壁毀損的破洞穿越而過,來到了天橋底下。

「喔…喔…喔…」

「喔…喔…喔…」

圍觀人潮的鬼叫聲此起彼落,不知道的新生,會以為是Lady GaGa來校園開演唱會。

「各位學長們,久等了,今天擔任內場的是小弟章魚丸。請各位學長稍安勿燥。」

一名體重破百,看起來三十幾歲的高中生,挺著看似三個月的小腹,隨著四週的吶喊聲亢奮不已。

「今天的賭盤有兩輪,第一輪,是賭我們的犧牲者將會選擇的挑戰對手是眾神之神的宙斯,還是雷虎團底下的腥肉四人組。」

章魚丸話語一停,立刻拿出兩個偌大的塑膠盤,盤中各自貼著兩個斗大的「神」「肉」,並分別於兩個字旁,清晰可見兩個數字「1.5」「1.2」。

只見圍觀的學生,個個幾乎面目可憎,窮凶惡極的模樣,紛紛拔下掛於胸前的學籍資料牌,拿起數張「國父」便是往裝學籍資料牌的套子塞,甚至有人塞「小朋友」。

只見章魚丸托著塑膠盤在磚牆邊徘徊,一旁圍觀者紛紛將資料牌套往章魚丸手上的盤子丟。

「幹,我會昏去。杰仔選這種學校真的有辦法順利考上大學嗎?」

天啟內心竟然無奈中帶著一絲絲的興奮。

同一時間,遠在100公尺外的圍牆角落旁,兩條鬼祟的人影也同時盯著競技場的戰況。

「耗子,你在幹啥拉,我會怕拉。我要回家了拉。」

「怕啥拉,有我在你是在叫三小拉。」耗子不耐的對一旁哭哭啼啼的同學警告著。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如果等一下被發現了,我要怎麼辦,絕對會被二、三年級的玩死,快回家拉,快拉,拜託拉。」這位精神快崩潰的同學哀求著,眼框微微泛著淚光。

「羅善明,你如果再靠妖,以後不管遇到啥事,你都不要來找我。」耗子再次嚴詞警告著。

「喔…好…拉…。」善明用顫抖的雙唇勉強擠出違背內心的三個字。

「你知道站在橋下的那個人是誰嗎,他可是我們班的耶。真是太意外了,天啟怎麼會去卡到雷虎咧,阿米陀佛,佛祖保祐啊!」

「耗子,他…真的還有辦法…走…走出校門口嗎?」

「靠妖啊,當然是…」耗子頓了一下。

「…希望他還可以自己走得出校門。」

「中…中…中…午我看到你在跟他…說話,你是…勸…勸他不要來嗎?」

「善明,你可以不要結巴嗎,沒這麼緊張好嗎。我早上第二節下課就已經得知他被叫去刑場了,只是沒想到他安然的回來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雷虎要他放學赴約競技場。午餐時間,我打聽到要在競技場處理天啟的人選是宙斯與腥肉組,我告訴天啟,無論如何不能挑宙斯,寧願被腥肉組圍毆還有保住四肢的可能。」

「耗…耗…耗子,你看他…。」善明輕聲的喚著耗子,懼怕的情緒絲毫沒有緩和的跡象。

「靠…那個北七,他到底要作啥,他的行為跟中午不太鳥我的態度一樣白濫。」

耗子心中暗驚,也許今天過後,班上即將失去一個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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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四週凶神惡煞圍觀叫囂,天啟似乎不見任何恐慌反而緩慢的將手插入口袋中。

「喂,那位叫啥烏賊丸的,正面人頭的話我就選站在面前的這位同學了。不然,就是其他幾位了。」

半空中,一枚十元硬幣高速旋轉著,吵雜的叫喊聲瞬間也隨著沉寂下來。天啟舉手握起了硬幣,移至章魚丸面前,攤開了手掌。

「腥肉四人組。」章魚丸大喊。

「喔…喔…喔…」

「喔…喔…喔…」

腦殘的鬼叫聲再度溢滿競技場。腥肉四人組,是由雷虎精挑細選四名體重破百,身高185上下的「壯漢」組合,其中兩人更是在高二因品性不良而遭到留級的危險份子。一名穿著42腰跨褲,擁有34C傲人身材的海苔粗眉男,似乎就是引領腥肉組日漸粗壯的首領。腥肉首領冷眼看著眼前這名即將犧牲的小動物,手裡仍不停的抓著一片又一片的卡迪那往嘴裡塞。

章魚丸不輸給總統秘書的辦事效率,已經將第一輪的獎金發放完成。準備迎接這群賭徒的第二輪賭金。

突然,腥肉首領拿起一片卡迪那往前一彈。站在最前面的一名腥肉組員捲起袖子,搖搖晃晃往天啟逼近。一旁的宙斯雖是沒有動作,卻仍是表情嚴肅,殺氣十足。

「小瘦猴,你有沒有啥話要說的呢。」兩頰塞滿肥肉的大臉,嘲諷的問著。

只見天啟,迅速抬起右腳,一記近乎完美的側踢,目標正是那一顆肥滋滋的大頭。打前鋒的腥肉組員,雖然頭大臉腫一副極遲緩的模樣,倒是出奇的冷靜,立刻快速舉起左手護住正在運作的腦細胞。

天啟身體微蹲,左腳搭配腰力扭動,右腳在空中旋出一圈圓。相同的目標,不同的方向,腥肉前鋒頓時右臉頰凹陷、頭斜、身傾、腳軟、手攤、倒地。而嘴角似乎夾雜血水噴出一顆白色不知名物體。

短短三秒,卻是懾住在場每一個賭客、旁觀者及暗處的偷窺者。

眼看前鋒倒地,腥肉二號與腥肉三號同時逼向天啟。

腥肉二號二話不說便往天啟揮拳,天啟側身閃避,稍不留意,腥肉三號一記正面踹腳命中天啟左大腿。

天啟身體頓失平衡,就在試圖穩住重心的同時,腥肉二號再度重拳猛揮,天啟只能舉臂硬擋。

腥肉二號有如上癮一般,緊握十指,雙拳狂暴硬捶,腥肉三號也趁勢低腿一掃,準備將天啟絆倒後,交由腥肉二號將其完全壓制。

霎時,天啟雙腳一蹬,雙手壓地,一圈後翻,巧妙化開了雙面的夾擊,但雙臂卻也被捶得赤紅不已。

「你見過地獄嗎,讓死神帶你走走。」天啟目光瞬時透殺,令人全身發毛。

章魚丸看著天啟眼神,一種章魚頭被活活擰斷的恐懼感,由肛門直沖腦門。

腥肉二號無視這撲面而來的壓力,再度出拳欲痛擊對手,意識還來不及反應,右手已被天啟紮實的緊扣在腋下。

接著是更驚人的一幕。

天啟一動作,便是左肘對著腥肉二號的鼻樑光速般撞擊。一緊扣,又是一撞。

腥肉三號為救隊友舉腿便往天啟身上踹。

天啟絲毫不為所動,猶如無感。

腥肉三號停下腳,也許是危機意識感測,也許是死亡預言技能發動,腦中影像突然傳送著,下一個臉部血肉模糊,右手骨折,被打到連老母都不認識的人,就是自己。

「碰!」腥肉二號倒地,一動也不動。

「碰!」腥肉三號跌坐在地,腿軟而無法移動。

「等…等…」腥肉三號試圖暫緩這場單方面的屠殺。

天啟緩步走向腥肉三號,雙手猛然抓起一條肥腿,倏見一陀龐然大物騰空、旋轉、半圈、一圈、一圈半、二圈、脫離。

巨物被拋甩而出,一團肉球正面直衝紅磚牆。

「砰!」

老舊的磚牆散出大量粉狀物,噴出的煙霧不知是歲月風化的磚灰,還是宣告不治的血花。腥肉組員落地,磚牆上竟隱約可見一臃腫人形。

「轟…轟…轟…」

「叭…叭…叭…」

橋下一片啞然。傳入耳蝸裡的,只有橋上那無視人命的一台台鋼鐵怪獸所發出的噪音。

「剩下你了,腥肉同學,你要過來,還是要我過去!」

腥肉首領雖然卡迪那吃完,但嘴巴卻忘記閤上,經天啟一喊,才回神原來腥肉成員已經剩下自己一人。

「幹,你準備…」身為首領,仍不忘在進擊敵人時,叫囂一番。

話未完。

天啟快步奔向腥肉首領,一躍而上,右膝衝破腥肉首領反射動作所架出的雙手防守,猛烈爆擊那厚到不能再厚的性感雙唇與圓潤飽滿的雙頰。

圍觀者似乎還能隱約感到整個顏面凹陷的痛楚。

腥肉首領往後倒退一步,腳步踉蹌,也許是來不及倒下,也許是忘記怎麼裝死。

天啟著地,見敵人未倒,再度360度迴身補上一記旋踢。

圍觀者再度隱約感受到整個左半顏面神經失調與完全殘廢的耳鳴。

只見腥肉首領臉部朝下,撲倒在地。

不知何時,原本充斥於競技場的腦殘鬼叫聲竟完全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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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不耐的炎陽下,又見教務主任用那張有生命的嘴巴凌遲著底下莘莘學子。

「主任在這邊,慎重的跟各位同學宣達兩件事。」教務主任扭曲著臉訴說著。

「第一,同學在放學時間請儘快回家,不要在天橋上成群嬉鬧及開玩笑。昨天有同學啊,從天橋上掉下來,墜落就算了,還壓倒了校園旁的紅磚牆。受傷的4名同學現在還在慈愛醫院觀察中,雖然無大礙,但有人臉摔歪了,有人耳朵聽不見了,所以主任在這邊強烈的呼籲各位同學千萬要注意個人的安全及學校公共設施的完整。」

主任的板著臉,一副沉痛的模樣,心裡正思考著要如何向教育部申請超額的經費

來修建磚牆。講臺底下蠕動的數百條身軀漸漸開始燥動。

「再來,第二點……」

司令臺底下,無視臺上諄諄教誨的其中一名同學,打破了肅靜。

「競技場的規矩你知道嗎,啟哥。」

隊伍裡,刻意排在天啟右手邊的耗子,慎重的語氣插斷了綿延冗長的咒文,取而代之進駐了天啟空洞的腦子。

「耗子。」天啟望著前方。

「是,啟哥,怎樣嗎?請說。」

「不要叫我啟哥。」天啟望向耗子

「是,啟…啟……啟…哥同學。」

「靠妖泥。」

耗子無視天啟的臉色,淡然的繼續往下說。

「根據前前前輩所留下來的條例。高年級在競技場教育新生,為全校默認之行為。高年級生可以挑選幾組隊伍供新生選擇,每組隊伍可以一人、二人或者四人。而新生的下場大部分只有爬出橋下,或是被抬出橋下。一旦能夠走出橋下者,便是全校風雲人物。恭喜你,啟哥同學,你上頭版了,搞不好會有女同學要你在她們的椰子殼或小丁上面簽名紀念也不一定。」

「幹!難道教官或是訓導主任都瞎了嗎?」天啟用小指摳著鼻孔。

「虧你開學這麼久了,連慈愛的基本規則都不懂。」

「所以呢?」天啟興致缺缺的將小指的鼻屎往前彈。

「新生在被調教後,即使投書教育部長甚至找民代開記者會也沒用,因為這是除了新生之外的全校共識。從老師到主任每個人都會將這些事視為平常,聽說校長曾經親自說過在學校裡發生的任何事件都是教育的一部份。這個理念,貫徹至今,也就是全校所公認的慈愛法則。」耗子正經八百的解說,似乎欲罷不能。

教務主任那充滿活力的雙唇仍是啪噠啪噠不停的發出毀滅聲波。

「最後再提醒各位…」教務主任再次大聲強調。

「想不到慈愛這麼有趣喔。哈……。」天啟打了一個大哈欠,轉身看向右後方。只見志杰眼睛微瞇,全身搖晃,一副痴呆的模樣。

「睏三小。」天啟碎念著,便微蹲撿起小石頭往志杰臉上扔。

「啟哥,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如果沒意外的話,今天雷虎就會來找你了。」

「不要叫我啟哥。」天啟再度望向耗子。

「呃……」耗子無奈的垂著頭。

「再次提醒同學們,期中考將近了,請務必用心學習。」教務主任無數次的強調著。

「最後,請各班班長將各班帶回教室準備上課。」

隨著隊伍行進音樂響起,操場在一陣煙沙滾滾後,逐漸靜寂下來。隨之而來是第一節上課鐘聲迴蕩著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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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充斥著同學的嘻笑與打鬧,尤其是在老師未走進門口的那一段無政府狀態。「歷史」又是一個聽到就令人昏昏欲睡的課程,但嘈雜中的同學卻帶有強烈又莫名的興奮,這股熱血與活力彷彿遠如校長室都可以被感染。

「啟仔,你出名了耶,一早走在路上,就聽到有人在說你了。恁老師咧,不簡單吶。」志杰又開始了輕佻的嘴臉。

「睏霸啊泥,又開始要亂小了嗎!」天啟一貫的冷漠。

「為了慶祝這成名的一刻。」

「所以呢?」

「今日的便當乎你準啊。」

「呷賽。」

「哈哈哈…。」志杰笑起來的模樣,噁心到非常的欠打。

「同學…講話請小聲。」慧欣不耐的怒吼,抑止了吵鬧的擴散。

突然,空氣中漸漸飄來淡淡的香味,同學們更是瞬間屏息,似乎在等待著某種東西的出現。

一條豔麗的身影由門口悄然步入,一登上講臺便懾住全班同學的視線。奪目的深褐色大波浪捲髮,搭配氣質白晰的嬌嫩臉龐,胸前配著兩顆隨時都要引爆的彈頭。纖細的雙手不說,緊身黑色無袖T恤,連著花邊長裙擺動飄逸,踩著鑲鑽閃亮夾腳涼鞋,一股青春與活力淹沒了講臺下每一位學生。

「起…」

「不用不用,各位同學好。」

鳳菁豔是慈愛高中專任一、二年級的歷史老師,個性直率大方,教學認真活潑,不愛在課堂作形式上的問候,同學們私下皆稱呼為「歷史女神」。除了上課的同學,尤其是男同學特別專注聽講之外,校內男老師也不時看到鳳老師而忘了自己是誰。據傳叱吒慈愛的蕭爺,就是為了鳳老師而留級兩年的。

「來,各位同學,我們直接從夏朝的發展往下看。」

自然而不矯作的語調,溫潤著聽課人的耳朵。只見鳳老師拿起粉筆便往黑板龍飛鳳舞般的揮攦,除了幾名用功的女同學開始抄寫筆記外,男同學幾乎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的背影,也許除了忘記自己叫啥名字外,可能連父母也忘了。

整堂課就在熱血沸騰與血管膨漲的緊繃下,意猶未盡的結束了。

「呼…上歷史真是太累了。」

「因為你的血液都流錯地方了。」天啟語帶揶揄。

「唉…總比有人血液都流不進某個地方好吧。」志杰毫不猶豫的反擊。

「靠…。」

「哈哈,不過說真的,以你修道人的眼光,對女神給個評等吧,滿分五顆星。」

「4.5」

「噗,妖鬼擱給細禮。」

「喔,丁仔、啟哥,你不覺得上完歷史課,頭都很暈嗎。」耗子扶著木桌路過兩人身旁。

「靠餐啊,誰叫你磨了一整節歷史課的褲子。」志杰雖然語帶輕浮卻是一針見血。

「哈…哈…呵…呵…」天啟、志杰與走在耗子後面的善明忍不住笑了起來。

走廊上,一條吸引同學目光的身影經過。

「少年仔,叫你們班的天啟,下一節下課到二年級方桌來。」

突然間,一名整頭金毛、髮質明顯被燙壞、造型有如公獅的不良少年站在門口,對著坐在第一排的伯修不客氣的指示著。

就算在沒有髮禁的校園裡,這樣的裝扮仍然是獨樹一格。

伯修轉頭望向左後方,天啟見狀點頭示意,兩人內心各有默契。

「啟仔,紙白虎要請你吃雞腿了。」志杰瞇著眼,露出裝模作樣的表情。

「要請你吃雞毛拉,你昧嘸!」

「啟哥,有危險就喊一聲,我幫你…」耗子一臉慎重。

「衝啥?!」

「叫救護車。」

「靠妖啊。」

班上三五成群的同學們,看著不懷善意的金毛,議論紛紛,竊竊私語著。

上課鐘聲再度響起,全班同學再次在菁豔老師的諄諄教誨中,度過了用盡體力的一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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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的校園裡,二年級獨棟教學大樓仍然是充滿威嚴的屹立著。

雖然是下課時間,天啟一踏上教學大樓走廊,便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迫感。樓梯間斜視的眼神、睥睨的目光,觸得天啟有種快爆發的燥動。

天啟走上三樓,來到走廊盡頭,只見樓梯口圍滿許多二年級生。

「虎哥,那個奧少年來啊。」一名站在雷虎木椅後面的囉嘍輕聲報告著。

「乎伊起來。」

表情凶惡,面目猙獰的二年級生瞬間讓出一條路,天啟延著人牆窄道,往通向頂樓轉角處的方桌靠近。

「少年仔,恭喜你平安走出競技場。」

「感謝你的支持,不知你找我來有何貴幹?!」

「對於勝利者,你自己得到了最大的保障,從今以後,只要你不來弄我跟你所看到的這些人,還有妨礙我要弄的人,那麼現場所有人將可以保你順利畢業。」

「雷虎…」

「幹,是誰准你這樣叫的。」坐在長凳上的宙斯,怒氣飆升,緩緩站起。

「先讓他說完。」雷虎舉起手示意宙斯。

「…請你不要弄我們班的人。」

話一說完,現場一片嘩然,嘻笑聲與嘲諷語交雜蔓延。

「喲!想討保喔。」雷虎語氣輕蔑。

雷虎順手點了菸,用力的享受了一番。現場隨著煙霧逐漸散去,氣氛沉默,似乎靜待著結果的宣判。

「可以!三拳過後還站著,你將為你的班上贏得我雷虎的一句承諾。」

「直接來吧!」天啟毫無猶豫思索。

雷虎迅速起身,木椅應聲後倒。

天啟雙拳緊握,眼神盡是堅決,身體緊繃硬挺,絲毫不見退縮閃避。

只見雷虎上臂一勾,半顆拳頭已陷入天啟腹部。

「咳…咳…」

天啟腳步未移,身體卻承受不住強力衝擊,整個背部靠躺在牆上,肋骨猶如將肺、胃、胰、腎、膽綁勒一般,呼氣不能,吐氣不得,心跳更是瞬時加速。

「少年仔,你那係凍未條(忍不住),你可以還手,你的保障仍在。」雷虎嘲弄般的挑釁。

「麥廢話,來!」天啟挺起全身,勉強深吸一口氣。

「不客氣了。」

雷虎猛力橫拳往天啟頭部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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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鐘聲響起,喧鬧人群逐漸散去。

樓梯上,一條身影拖著雙腿,面帶疲憊神情,靠著扶手,緩緩步下。樓梯外,一條挺拔熟悉的身軀,靜靜等待著。

「啊…杰仔,你來這裡衝啥?!」天啟難得臉露微笑,嘴角卻有淡淡的血漬。

「幫你收屍啊…」志杰一個上前,接過手臂,將天啟撐在肩上。

志杰的玩笑仍然是開得毫無禁忌,但內心卻為眼前的這一幕有種說不出上來的安心,情緒也不由得激盪了起來。

「拜託耶,卡細力(小力)耶,麻煩你送我到保健室躺一下。」

「啟仔,我知道不管雷虎對你作啥,我攏相信你有達到目的。」

「你想麥共啥?」天啟聽得出,志杰漂泊不羈的表情下,存有極大的波動。

「當初你要跟我跨區來慈愛時,我們有說好不論是否有考上大學,都要從這裡順利畢業的,沒忘記吧!」

「厚厚,沒拉沒拉…,腦子沒壞怎會忘,廢話很多捏。」

「靠妖咧!你如果到時侯沒畢業,恁北就把你的小雞雞打爛!」

「幹…,我還怕你手折斷咧!」

空蕩蕩的柏油路上,兩條互相撐持的身影,不再有笑聲,不再有交談,卻是最堅毅的腳步向著保健室方向前進。





第三章:誓言,待續。



2012-01-26 22:54 發佈

popi159 wrote:
第一章-衝突「叭…叭...(恕刪)



頭香

先卡個位看文章囉~~~

第三章 - 誓言

「哦伊…哦伊…哦伊…」一台台車身印有大紅色「十」字的箱型車,圍繞著一棟座落於市區的米白色巨型建築來回奔馳。

大樓外面是熱鬧非常的街道,內部卻是時時刻刻上演著生離死別的,慈愛醫院就像是記述著無數辛酸血淚的故事集。

「護士小姐你好,請問一下508號病房怎麼走?」

「前面左轉第二間就是了。」

「喔…謝謝。」

天啟提著飲料,吸著空氣中瀰漫的藥粉味道,一步步踏向解惑的答案。

「扣扣…扣扣…」

清脆的敲門聲,回傳來噁心到不能再噁心的語氣。

「啥郎啊?!進來吧。」

門一開,只見一個兩條腿舉靠在病床鐵杆上,身體懸空,雙手撐在地上,面露痴呆表情的熟悉人類。而這名人類的面前,擺放在地上的,居然是國文其中的一課,但也只有那薄薄的一課。

「你咧衝啥小!」

「喲…啟仔喔,你奈耶來!算了,反正早晚你也會知道的,先坐一下吧。」

志杰雙手仍然撐著,似乎沒有要放下身體的打算。

「先回答我吧。」天啟拿出飲料,插下吸管便往嘴裡送。

「喔…,這是醫院版伏地挺身,病床式進階肌耐力訓練。」

「那下面那一本呢?」

「幹,叫你讀書你不讀,連這是國文第一課的文言文你也不懂。」

「為啥那麼薄?」

「當然是方便攜帶,走到那,念到那啊!」志杰一副理所當然的嘴臉,實在是只有噁心能夠形容。

「所以,你遲到真的是因為專心念書???」

「不然你以為我都跟小護士躲在廁所一整夜嗎?」

天啟再也按奈不住,拿起飲料作勢要砸向志杰。

「等一下!等一下!好拉,再等我三分鐘,我把這一課念完,我們外面聊。」

天啟不發一語,默默走向房外。

天啟喝著飲料,伴隨隱約不安的情緒坐在牆邊的靠椅上,準備等待志杰說明目前的狀況。

掛著508數字的房門被緩緩拉開,志杰臉上卻沒有如以往般的佻薄,反而一股哀鬱散發而出。心有所思並安靜的坐在天啟旁邊,手一攤便將後腦往牆上靠。

「還好吧?」天啟打破沉默。

「醫生說時間不多…」

「國二那次病發後,出院不久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奈耶…,是最近這兩個星期的事吧!」

「嗯…!醫生之前就有警告過,復發的機率很大,這次看來真的要撈起來曬乾了。」

「不過,看你剛剛…」

「我有答應過…」志杰迫切插話。

「答應啥米?!」

「阮爸要我不可以在他面前有任何的哀傷,我有說好。」

天啟聽著,沒有回應,卻也一時無從回答起。

「阮爸叫我不可以再抽菸,我也說好。要我不可以再打架,我還是說好。」

天啟含著吸管,卻吸不上杯內的飲料。

「阮爸要我一定要考上大學,我還是一樣說好。叫我如果有七仔,也一定要帶回來給他欣賞一下,我又說好。只要是他的要求,我全都說好。」

志杰停下言語,心緒卻是翻湧不停。

「幹你恁師咧,我叫他站起來陪我走出這裡,走出這棟雞掰又死氣的大樓…。他居然沒有回答我…幹…這是啥小。」

「砰!」志杰閤上雙眼,漲紅著臉,後腦往牆壁猛力撞了一下。

「是不是我要在他面前幹架、抽菸,是不是要把課本全都撕爛,制服剪破,才能讓他為了要巴我的頭,跳起來追著我衝出這座死人醫院!」

志杰猶如爆發一般,音量也瞬間飆高,但神情卻是無奈又無助。天啟無法分辨那血紅的眼,是忿恨還是悲傷。

天啟坐在一旁,不曉得如何搭話,更無法了解志杰內心的痛與苦,只是默默的陪著,也只能默默的陪著。

發洩後的志杰,雙肘撐在膝蓋上,垂低著頭,似乎陷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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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潤偌大的豔陽映射在活力十足的校園裡,青澀與稚氣的笑容穿插著國中生純真的言語。早晨的天榮國中,除了朝氣還格外的精神奕奕,更可以看出每個接送區的家長,對子女的呵護與期待。

「杰仔,好好聽老師的話,有聽到嘸拉。」一條黝黑的粗壯的身影,吼叫著眼前這名滿臉不屑的男孩。

「賀拉賀拉,就環(很煩)捏。」

「你身上有錢嘸拉,早餐艾呷(要吃)捏。」

「午拉午拉,我摘(知)拉。」

「下午你放學,恁北會在這邊等你,不要給我亂跑去玩,害我等嘸郎嘿。」

「會拉會拉,你快點去工作了拉。」

男孩的不耐煩灌滿全身。

「喂,要記得,不要跟別人打架。」凶惡的外表下,仍舊藏不住細膩的關愛與叮嚀。

「厚……。」

男孩的怒氣直衝天靈蓋。

「賀拉賀拉,恁北要來上班了,再見。」

「再見再見再見…喂…爸…騎卡慢耶咧拉。」

男孩不悅的摧促卻也轉化成動聽的語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青春活力的國中校園裡,除了學術的教育,更是藝術的陶冶與文化的修養。走廊上突兀的陌生人嘴角叼著菸,踩著藍白拖鞋,路過一間間的教室。

「應該就是這間啊…。」

「爸…」教室講臺前,其中一名被罰站的學生喊了出來。

「靠北啊…你又被罰站了喔!厚,講抹聽捏…又跟人打架啊泥?」只見男子舉起手準備從這名男孩的頭巴下去。

「你好,請問是丁先生嗎?!」班導師開口即時化解了男孩的危機。

「喔!老師你好,我是拉。真歹勢,我家杰仔又帶麻煩給你了。歹勢歹勢。」

「丁先生,不要這麼說。只是志杰跟幾名同學一起在廁所抽菸,被訓導主任發現了,為了不讓他們被記過,我答應主任要請家長來學校面談一番。」

女班導輕聲的在教室門口說明詳細情況。

「喔,是這樣喔,那麻煩老師你借過一下。」

只見男子跨進教室,手一舉便往男孩的頭猛力巴下去,嘴裡的菸灰還飛灑了出去。

「幹,恁北,叫你不要學人抽菸,你還給恁北帶壞同學。」

男孩受了強勁衝擊,整個人撞向講桌,但卻沒有任何的辯解,只是沉默。

突如其來的咆哮與舉動,震驚了全班40張的表情。

「恁北抽了十幾年的菸,知道那對身體有多不好!知道習慣後有多難戒!恁北一直叫你不要走我的後路,當作恁北在放屁嗎!還有你們幾個,記得不要再抽了,對身體真的不好。」

其餘幾名罰站的同學仍是驚魂未定,頻頻點頭如搗蒜。

「老師,真正歹勢捏。有任何事情你儘管跟我說,我會教他好好作人的。」

「喔…好…。」女班導似乎仍是意識模糊,勉強回應。

男子嘴裡叼著菸,再度瀟灑的踏出教室。留下教室裡錯愕茫然的師生。

「啊…志杰,你有沒有怎樣?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爸會這樣。」溫柔的女班導終於再度恢復神智。

「抹要緊拉,我阿爸就是這樣,沒事拉。」

男孩眼神沒有任何的怨懟與驚恐,臉上的表情反而更加的堅決與自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走廊上一條低頭落漠的身影,倏然睜開雙眼,沉澱著頭殼中深植的回憶,同時也深深的作了一個呼吸。志杰腰一弓,站了起來,伸展全身筋骨,旁邊天啟已經不在位子上。

「啥米!何時走得也沒有在通知的喔!」

志杰一轉身便往508病房進入。

「疑…?怎會有這個?是啟仔…」

病房裡,躺椅上放著兩袋麥當勞套餐。志杰走向躺椅旁,打開那香氣四溢的兩袋食物,又是一陣沉思。

「你叫啥名字?!」

「我…我…叫…我叫…天…啟…」一名國小生顫抖著身體瑟縮在牆角,臉上散佈著幾處明顯淤青。

「你為啥會被打?」

「因…為…因為他們…踩了…我的書…包…,我…把他們…撞倒…」


志杰啃著雞腿漢堡包,回憶著第一次看到天啟時那無助的慘狀。臉上再度露出招牌的噁心笑容。

「對方有三個人…,你真以為你能救得了你的書包?」志杰扭曲著五官,疑惑的質問天啟。

「我不知道。」天啟茫然的看著志杰。

「你有病泥,為了一個書包被打成這樣划算嗎?不行的話,下次再討回來不就好了。」

「那為啥你行!」


「哈,北七。」志杰吸著可樂,嘲罵著印象裡的天啟蠢樣。

「啟仔,國三之後,有些事麻煩你處理一下。」

「幹,你說這是啥小意思?啥米叫麻煩!」天啟對志杰的用詞感到極度的不悅。

「阮阿爸出了一點事情,我想順利畢業,所以才拜託你…」

「靠妖啊三八啥拉…還拜託咧,你何時有要求,我拒絕的!有事,直接一句話,簡單就好。」

「那可以拿藍筆捅你屁眼嗎?!」

「幹,卡正經咧!」


人在無助時,最容易陷入珍貴的回憶,也許是撫平情緒的一種方式,或許也是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力量。志杰含著薯條,神遊在這股暖流之中。


陰鬱的烏雲籠蓋在校園上空,今天的慈愛,似乎有種壓迫的氣流即將襲捲而來。

志杰仍是拖著那前緣一開一合的帆布鞋,慵懶的進到教室,見到得卻是訝異的一幕。

「你這是啥意思?」只見伯修雙手用力抓起天啟的衣領質問著。

「放手…」

「你憑什麼替班上的同學作這種決定,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還是英雄?你說啊!」

「幹,放手。」天啟說完,雙手握拳,蓄勢待發。

「喂…都是同學,不要這樣,伯修,你這是在衝啥小?!放開拉。」一旁耗子拖著伯修的手,連忙勸說伯修緩和情緒。

「嘖嘖嘖,是怎樣,一大早來就要上演男模生死鬥嗎?」志杰一貫的語氣,慢步走向衝突的兩人。

「杰仔,你作為他的兄弟,你難道不知道他那天被叫去方桌的事嗎?」

「修仔,如果你也當啟仔是兄弟,就要相信他。」

志杰難得表情認真的回應著。

「就因為當他是兄弟,為啥是他一個人作這種事。」伯修朝著志杰大聲的回應著。

伯修一雙無法認同的眼神,凝視著眼前正被自己雙手舉抓的同學。

「你憑什麼,難道你認為班上沒有任何人敢挺身,沒有人敢站出來嗎?是不是在你眼裡,我們這些同學都是一群沒用的人!」

就在伯修嘶吼完的同時,天啟一手抓覆著伯修的後腦,瞬間往自己的前額衝擊。

「幹…,你咧衝啥!」

伯修痛得立刻放開天啟,雙手扶著那紅腫炙熱的額頭,有點不知所措的模樣。

「就因為是同學,是兄弟,所以我有這個機會,我不能放過。」天啟很肯定的回答。

「喔嘶…」伯修雙手仍是蓋在眉毛處。

「不管你聽到啥,已經過了。把你的力氣用在讓班上的環境整潔得全學年第一吧。」天啟淡然的回答

「隨便你拉!」伯修轉身準備回座位。

「修仔,你的頭…」天啟關心的問。

「雞巴毛咧,撞這麼大力。算了,死不了的拉。」

「各位同學,請坐回位置上,早自修已經開始很久了。」班長為早自修的衝突劃了一個美麗的休止符。

然而,早晨的事件卻只是這一天即將而來的風暴的序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鬧烘烘的走廊上,有人是輕聲說笑,有人則大叫咆哮,好像要在這短短的十分鐘裡宣洩滿身的壓抑。遠處,一群人浩浩蕩蕩掃開路上的同學行進著。

「閃閃閃…沒事的不要擋路!」一名髮留香菇頭,長相猥瑣、身材矮短的學生在前方叫囂著。

矮子身後一名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學生,頂著三分頭,面露邪佞笑容,雙手插在褲子兩邊口袋,格外顯得氣焰高張。緊跟在高個子身後四名看起來面惡心邪的高一生,更襯托出帶頭者絕非善心人士。

這幾名散發邪氣的高一生,在其中一間教室走廊停下。

「鬼哥,今天的目標是這一班。」香菇頭恭敬的回報著。

「嗯!」高個子冷應一聲,別頭示意全員進入教室裡。

教室門邊,「鯊魚群」圍在前排桌子聊天。

「幹,死大箍仔…卡閃咧拉…」香菇頭對著三名體型壯碩的女學生惡言相向。

此舉同時也引來教室內外的所有同學將目光對準了這一群外來的同學。

「喂…那一班的啊?!走錯教室了吧。」伯修坐在椅子上凝著臉,雙手抱胸叫喊著。

突然,兩年惡少由講臺走向伯修,其中一人隨手摸起一本課本便往伯修臉上砸去。伯修即刻舉手架開攻擊,一起身,右手順勢握起自己的鐵筆盒往惡少臉頰猛力揮去。

「啪!」

鐵筆盒瞬間解體,內容物在空中拋散,被擊中的惡少左頰泛紅,往身旁木桌撞去,當場跌趴在地。另名惡少見同伴被壓制,爆拳橫掃,欲置對方於死地。伯修卡在座位,只能將身體全力往後壓,閃避重拳。

「鏘…砰…砰」整排桌椅頃刻全倒。

惡少心有不甘,竟是再度跨過倒塌的桌椅,似是要趕盡殺絕。

坐在位置上的志杰緩緩起身,卻是思緒湧動,緊抓雙拳,額上居然冒出一滴滴冷汗。

「幹,北七啟仔是跑去那了?!再不回來,就要出人命了。」志杰內心煎熬猶豫,暗自焦燥的訐譙。

現實與承諾正強力拉拒,志杰心知一旦出手便再無可回頭。

然而,關鍵時刻,天啟卻是不在教室內。

就在惡少凶狠逼近之際,俊良立刻扶起正在一片狼籍中想要起身對抗的伯修。

「等…等一下,有話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俊良伸出右手,作勢想要緩和滿臉殺氣的惡少。

「凱仔…。」帶頭高個子終於出聲,制止眼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動。

凱仔用力踹開眼前的木桌,回頭扶起臉頰隆腫的同伴。

高個子氣定神閒的站上講臺中央,像是要發表宣言一般。

「各位同學,我叫鬼帝,同時也是鬼蠻堂的首領。鬼蠻堂是慈愛高中和平與法紀的組織,由本人與一些朋友所創立。有想要加入的,可以找前面這一位同學。」

香菇頭聽到指示立刻站到講桌前。

「嘿嘿,各位同學,你們叫我菇桃就好了,如果有想要叫我菇桃哥的,我也不反對拉。想要加入的同學,要先準備兩千元,再來找我辦理一些手續就可以了,謝謝。」菇桃用極其猥瑣的表情比手劃腳的自我簡介,倒是讓原本被混亂所驚嚇的同學,有著心情上的緩衝,但卻帶有一種令人噁爛的感覺。

「對了,這是我名片,請這位同學結束後,幫我傳發一下。」菇桃用有異味且溼臭的手把一疊名片遞給離他最近的同學。

菇桃再度退至講桌邊。

「各位同學,今天是鬼蠻堂成立的第二個星期,你們班則是隨機選中的第四個班級,沒想到這麼快就發生了一點小混亂,不過我不會介意。」鬼帝臉上的笑容猶如殺人魔嗜血後的詭佞,令人不寒而慄。

「今天來貴班所要作的事很簡單,大家都想順利的畢業,快樂的上學,只要每個月花一點點的小費用,就能保證每天上學跟回家一樣的快樂。每個人每個月快樂的代價只是少少的200元,第一次期中考後,我會來跟班長收費,到時侯我只需要錢跟沒有交錢的名單。班長…有聽到嗎?」

「喔…喔…嗯…」慧欣已經嚇到幾乎無法回答任何問題。

「班長是…死了嗎!」鬼帝低吼了一句,讓全班再度陷入無盡的壓迫。

「有…有…有」慧欣滿臉蒼白,呼吸急促不止。

「前幾個班的配合度還蠻高的,沒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不過現在竟然發生了,那…也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那位同學,你的費用就兩千吧,算是一點小賠償。」

「我燒給你比較快拉!」伯修再度不客氣回嗆。

「幹…,修仔你是在衝啥小拉。真的要弄死人你才甘願嗎!」志杰低聲斥喝伯修,同時整個人也涼了一半。

原以為逐漸回溫的場面,在伯修的一句話之後,漸漸昇至燃點。

坐在前排的善明,膀胱就好像被人用兩手強力擠壓一般,要爆不敢爆。

同時隔壁排的女同學,身體也微微顫抖著。

「那…如你的願,我會燒給你的。」鬼帝再度露出詭譎的笑容,雙眼直盯著伯修,慢步走下講臺。

「很好,我記下了。」鬼帝再度環顧班上的同學,邪祟的雙眼打探著班上的每個人。

就在鬼蠻堂一行人轉身準備離開教室之際,鬼帝眼角餘光掃到坐在善明旁的女學生,眼神立刻回睛一定。

「等一下。」鬼帝喊住其他人,轉而走向女同學桌旁。

「嘖嘖嘖,想不到一班少少的女生裡,也藏有這麼清純秀氣的高一生啊。同學,你叫啥名字?!」鬼帝輕聲的詢問女同學。

「啊…」女學生嚇了一跳,面對這群豺狼虎豹,魂早就不知飄到何處了。

「陽…陽…陽陽…羽…琳…」女學生膽顫心驚的回答著。

「別這麼緊張拉,喂,叫羽琳是吧!要不要當我女朋友,包你三年在慈愛橫著走沒人敢擋你!哼哼…」鬼帝就在所有人面前,當場示愛。

「我…嗯…」羽琳抖著嘴唇,腦袋一片空白,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鬼帝注視著羽琳,並將手輕輕壓在羽琳緊扣在桌上的十指。

「啊…」羽琳內心又是一震,眼眶瞬間染紅。

突然,教室後方,不明物體劃過恐懼的壓迫直擊鬼帝。

「啪!」清脆的一聲回響,驚嚇指數終於飆至最高點,壓力霎時破表。

一塊橡皮擦由鬼帝的額頭落下,不偏不倚掉在羽琳手邊。

教室後排,志杰儼然挺身佇立。鬼帝抬頭一瞪,不發一語。

兩雙直視的眼神各自心照不宣,僵持數秒後,鬼帝單手赫然舉起木椅,一個揮臂,木椅高速砸向志杰。

志杰雙手緊扣木桌,內心已作下最壞的打算。

倏忽,教室後門邊,一條敏捷人影也迅速舉起木椅向前拋甩而出。

「砰!」兩張木椅在空中撞出極大聲響,破裂的木片彈飛而出,班上同學各自掩蔽閃躲,眼前的景象再次憾動了教室內外的所有學生。

「扣!」志杰也緩緩的放下雙手抬起的木桌。

「啟仔!」志杰露出盼望已久的眼神,噁心又滿足的表情溢於臉上,心裡更是鬆了一口氣。

「喂,現在是在衝啥小。」天啟怒視著鬼帝。

一旁的菇桃躡手躡腳靠到鬼帝身旁,似乎在報告著相關情報。

「哈,死神…」鬼帝冷笑了一聲。

「班長啊…這三個人的費用就一人五千吧,其他人照舊。記得,期中考後,我會再來拜訪。」鬼帝指了指伯修、天啟、志杰。

「………」慧欣沉默不語,情緒接近崩潰。

「羽琳,下次我會再來聽你的答案的。祝各位同學上學快樂,考試加油了。哈…哈。」

鬼帝囂張的帶領一行人大搖大擺走出教室,走廊上圍觀的學生也紛紛躲避讓道。只留下教室裡被破壞後的凌亂與飽受恐懼而不安的情緒。

隨著上課鐘聲響起,這次的衝突在無人受傷的情況下勉強平安落幕,殊不知更大的風暴卻正在醞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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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拾過凌亂與整理完心情後的教室裡,少了好幾組課堂上最熱絡的交頭接耳,只剩下班導師錦雀解釋著韓愈「師說」的聲音迴蕩著。

座位上,仍是有幾名同學魂未回體,無法專注。

「杰仔,你有沒有想過出手的後果?!」教室後排,天啟難得目露凶光。

「啊…算了算了拉。反正沒事就好了。」志杰一副船過水無痕的痴呆樣。

「靠妖,共啥肖喂…不要忘記你承諾過的…」天啟見狀不由得怒從中來。

「噓!不要這麼激動拉,現在在上課耶。要不是你便秘卡在廁所,我會這樣看著伯修被攻擊、羽琳被騷擾嗎!」

「幹!我何時又便秘了?!」

「不管你是便秘還是結石,當時的情況實在太危急了。」

就在天啟與志杰一來一往低聲爭持中,耗子的座位竟悄悄轉移至兩人旁邊。

「喂!你們兩個在吵啥拉!」耗子劈頭便是一句質問。

「哦…你何時坐來這裡的?!」

「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鬼帝有多恐怖啊!」耗子無視志杰的疑問。

「……」志杰與天啟同時無言以對。

志杰伸過左手緩慢抓著鼠蹊,右手小指同時挖向鼻孔,雙眼茫然微瞇;天啟背部往後一躺,伸展了一個小號的懶腰,雙手十指交扣環抱著後腦。

兩人完全漠然,不屑一顧。

「愛其子,擇師而教之,於其身也,則恥師焉,惑矣!這一句很常考!同學要了解記住。這句話呢,是在說明…」

講臺上,班導師滔滔不絕,盡心盡力的傳授其畢身功力給每一位學生。

「喂…你們聽我說拉。」耗子不達目的誓不放棄。

「是有多恐怖拉,有比你打飛機打到出血還恐怖泥!」志杰拿著筆在那薄到只剩一層皮的課本上亂畫一通,順便回應著耗子。

「喂喂…不要作人身攻擊。就我知道,以鬼帝為首的鬼蠻堂成員裡面有許多二年級的學生,而且那些高年級生也都是照著他的指示在行動。這表示說,鬼帝以一個高一新生的身份,統御著校園裡的一個組織幫派啊!你們不覺得很恐怖嗎?!」耗子低著頭輕聲敘說著。

志杰托著腮,漫不經心的點頭。天啟則是慵懶的靠在椅子上,默默的聽著。

「目前倒是還未聽過反抗鬼帝的下場,因為到現在為止,好像也還沒有人敢反抗。但是,根據可靠消息回報,開學第二天在刑場裡,鬼帝曾被四五名二年級的圍住,鬼帝單手抓著其中一個人的脖子並將他舉起後,硬生生拋了出去。」

「嘶喔,我好怕喔,我都嚇溼了耶。」志杰捻著蓮花指,搖著上半身,娘炮般的表情猶如享受著被蹂躪一般。

「今天又沒吃藥了泥!」天啟手裡握著一顆揉爛的紙球,丟著志杰的後腦。

「不要再開玩笑了拉,如果真的出人命怎麼辦!至今還沒有人敢挑釁那個恐怖份子,你居然拿橡皮擦丟他,我看到都快昏了,安娘喂!」耗子前額抵著桌面,無奈的抱怨著。

「安拉,有啟仔在,極樂世界遲早會降臨這個班的。」志杰表現出信心十足的模樣。

突然,耗子好像受驚似的,猛然抬頭看著志杰。

「我剛剛熊熊想到一個更讓人驚嚇的內幕。」耗子撐大雙眼。

「你家的洛克今天預產期嗎!」

「靠妖,洛克是公的!」天啟再度用紙球丟著志杰的後腦。

「鬼帝本名叫爾先寧。你們有聽過學校還有一個叫爾先宇的嗎?」

志杰與天啟滿臉疑惑。

「爾先宇就是上次差點要跟啟仔在競技場撕殺的那個人啊!」耗子表情極度凝重。

「宙斯?那個小白虎的手下!」志杰不自覺加大了音量。

「對!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耗子肯定的回答著。

三個人忽然感到空氣一陣凝滯。

「曾豪辭、丁志杰、程天啟,你們三個聊天也聊得太大聲了吧。期中考快到了,你們還不專心聽課。」

「是。」志杰看著班導師大聲的回答,同時思考這突如其來的巧合。

志杰內心衡量著這巧妙的關聯,也許不久的未來,自己即將守不住承諾,心中終於有了一絲絲的沉重。




第四章:鬼神兄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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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 鬼神兄弟

平常總是罕有人跡的慈愛刑場,今日又是風起雲湧。數條滿是殺氣的身影,圍著兩人,雙方緊張對峙。

一名身材壯碩的高二生,手握木製球棒,散發著領導者氣息,睥睨著眼前被困住的兩人。

「又是宙斯底下的兩條狗,哼哼!只要跟宙斯有關的人,我都要搞到他血肉模糊。」帶頭者氣燄囂張的說著,流露出極度仇視的表情。

「哈…,廷哥,那他們不就一隻是天狗,一隻是柴犬。」站在一旁叫囂的囉嘍完全仗勢著人多,語出羞辱。

「哈…哈…。」

圍堵的幾名學生囂張的鼓譟嘲笑著。

「喂…肥廷啊,說話要過一下腦嘿,腫得那麼大顆不是給你拿來裝飾用的拉。」被圍住的其中一名學生終於向帶頭者出聲。

「天澤!阿喜仔跟小柯應該還在住院吧!看來你們可以在醫院開同學會吶。」肥廷木棒柱地,一副狠戾的模樣。

「把我們兩個約來這裡,看來你也很怕宙斯麻,死大箍仔(胖子)。」站在天澤旁的競柴也出言調侃。

場面就在雙方刀言劍語互攻之下,火爆衝突。

「幹!」肥廷怒火燃放,拿起木棒便往兩人方向揮去。

天澤與競柴驚覺,兩人同時反方向快閃跳開。

「抓起來!」肥廷指令一出,數名學生開始動作。

天澤與競柴見敵方人多,眼神交會示意,天澤拳一握,往前便是重重一擊,競柴隨後緊接抬腿一掃,叫囂的囉嘍當場被打趴。

戰火終於引爆,一群人展開混亂的圍剿,快拳交替錯落,一擊狠過一擊,但被困的兩人卻是頑強勇猛,囉嘍們只能以傷換傷,無法佔得便宜。

「啊…」一名囉嘍隻手掩面慘叫,跌坐在地,鮮紅液體由掌緣與臉頰滲流而出,一滴一滴濺灑著水泥地。

「啊…啊…」另一名囉嘍雙手包覆著自己的小卵囊痛聲噴淚,身子蜷伏在地翻來覆去,比死還痛卻是想死不能。

體力隨著時間消耗,伴隨著倒下的身軀,暴亂漸息。天澤嘴角朱紅斑斑,競柴臂上也露出深長血痕。

「呸!」天澤吐了一口血唾在地上。

「哈…你也太小看骨槌組了,憑這幾個人就想弄死我們兩個。」天澤眼神輕蔑的看著肥廷。

「錯了錯了,不是這幾個人,而是只有我會送你們上路。因為阿喜仔跟小柯就是被我親手送出去的。」肥廷誇耀著自己的戰績。

「死大箍仔,憑你這鳥樣要搞我們,等你家的公狗生小狗看會不會比較快拉!你…」

挑釁話語未盡,肥廷衝破防堵,木棒猛力向著競柴頭部揮擊。

「小心!」天澤大吼。

競柴側身閃避,木棒打中腳踏車,連帶勁力向旁一壓,數十台並列腳踏車頃刻全倒。肥廷一擊未中,順勢再回拉劈掃,

競柴閃護不及,手臂傷口受創併裂,當場血濺一地。

「啊…啊…啊…」

「呼…呼…呼…」

刑場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聲與痛苦的哀鳴聲飄散著,而殘酷的虐刑似乎仍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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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嗦…嗦…嗦…」

突然,一陣輕悅的腳步聲,悠悠蕩蕩傳入刑場。

聚眾茲事的數條身影瞬間停止動作,一席降至冰點、極度酷寒的殺意,由背後最深處撒攦而來。

對峙的所有人將目光全數投向刑場通往教室的迴廊上,幽暗的轉角處,漸漸浮出一條令人頭皮發麻的身影,就算是無神論者,此時也是多麼希望自己的聲音能被耶蘇或觀世音還是阿拉聽見,保祐自己的名字不會被列入社會新聞頭版的罹難者欄。

「宇哥!」天澤與競柴興奮得異口同聲。

「宙斯!」肥廷則是驚恐中帶著訝異,心中滿是不解為何眼前這名恐怖人物會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一、二、三、四、五、…八個圍兩個啊!」宙斯冰冷的眼神,掃視著眼前這場鬧劇。

「錯了,宇哥,是兩個挑八個!」競柴左手掌環握著打鬥中劃傷的右臂血痕,氣勢凌人,毫無一絲膽怯。

宙斯緩步走向戰圈,僅是一個步伐的前進,竟然牽動在場所有人的呼吸,肌肉緊繃不已。

「既然這樣…」

一句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宙斯以迅雷之速閃過肥廷,來到圍住天澤與競柴的囉嘍一號身邊。

「…一個也不要走。」

宙斯右臂瞬間環繞勒住囉嘍一號脖子,轉身一扭,囉嘍一號被硬生生勾起騰空衝向倒塌的腳踏車堆。

「幹!」囉嘍二號眼見死亡在前,決定豁命一拚,掄拳揮向宙斯。

宙斯側身閃過攻擊,隨後將整個左手掌罩向囉嘍二號臉部,五指猛力壓縮擠捏。

「啊!」一聲淒厲剎時籠蓋刑場百里方圓。

囉嘍二號頭痛欲碎,雙手垂落,雙腳癱軟,跪立在地。

「雞掰咧,啥米鬼啊…」囉嘍三號轉身想跑。

宙斯抓住囉嘍三號衣領往回一拉,右拳風掣雷行般貫向囉嘍三號頭部。

「嗆秋咧!你擱靠妖啊!」

「靠勢恁郎卡賊泥,白目小…」

宙斯轉頭,只見天澤與競柴正在毆打一名再無反擊能力的小囉嘍。

「輪到你了!」

「哈…哈…真是想不到會這麼快。」肥廷苦笑著。

「有啥遺言嗎?!」宙斯眼神漠然的令人破膽。

「開學前,有位新生叫鈿明的,你記得嗎?」肥廷表情嚴肅中帶著對宙斯的極度忿恨。

「不記得!」宙斯回答的毫不思索,但冷峻眼神中似乎滲有不一樣的思緒。

「哈…,當然不記得,你打斷過這麼多人手腳,區區一個未入學的新生你怎會放在心上。」

宙斯沒有任何回應,也不打算繼續回應。一旁的天澤盤坐在地,似乎若有所思,競柴卻是滿頭霧水。

肥廷閤上雙眼,深深作了一個呼吸,將木棒握得更紮實。

「去死!」肥廷睜開眼,發瘋似的舉棒揮掃,每一擊都要置宙斯於死地。

「碰…碰…碰…」

宙斯又閃又退,水泥地跟磚牆也因為棒擊打出一個又一個小凹痕。

就在肥廷一擊落空之際,宙斯趁勢捉住緊握木棒的手,前額猛力往前衝撞,肥廷當場頭暈目眩,宙斯手未放,膝蓋再往前猛然一頂。

「鏘…」

肥廷木棒離手,身體匍趴在地,手按著肚子,搖頭如搧扇。

宙斯緩緩拿起滾落在一旁的木棒。

「天澤!競柴!」宙斯下達指令般的呼喊。

「斷了所有人兩手的小指!」

倒趴在地上的囉嘍們,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寧願相信自己是被打到幻聽。

天澤與競柴毫不猶豫各自走向離自己最近的囉嘍,伸手往囉嘍的小指一握,用力向外一折。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鬼號頓時讓刑場變成煉獄。

肥廷完全被制服,趴躺在地,剩下微弱的喘息,宙斯一腳踩在肥廷左腕上。

「要降還是殘?!」宙斯眼神毫無一絲憐憫。

「呼…呼……呼…幹!呷…賽拉!」肥廷耐著痛苦喘息聲喊出一句永不低頭的氣勢。

「堅持,只會帶來永生難忘的悔痛;低首,才有獲得再次重生的機會。而你…」

話未畢,宙斯高舉木棒往肥廷手掌奮力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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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愛高中旁的紅磚人行道上,兩條吃著枝仔冰的人影在樹蔭下步行。迎面而來一群痞子國中生打鬧嘻笑著。

「喂…我認得你,你是慈愛的宙斯。」突然一名國中生指著其中一名正在舔著冰棒而且面無表情的人大聲喊道。

「等等等…一下,這位小弟,今天我跟宇哥心情還不錯,出來舔個冰棒消個懶趴火,你可以不要破壞嗎!」

「喂喂,你是啥小,我們佃明哥算是在跟未來的學長打招呼,你叫屁啊!」其中一名痞子國中生口氣惡劣的怒嗆。

突然,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扣住痞子國中生的脖子。

「這是對學長說話的態度嗎!」宙斯左手拿著正逐漸融化的枝仔冰,右手卻是青筋浮露。

「宇哥,算了算了,不要破壞吃枝仔冰的心情。」天澤拍著宙斯的肩膀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

宙斯鬆手一推,準備與天澤離開現場。

「咳…咳咳…咳…,宙斯就只有這點力氣喔。不怎麼樣麻!」受創的國中生不甘心受辱,再度出言尋釁。

出乎意料,宙斯與天澤竟是置之不理,悠哉的往前離去。

「靠!宙斯身旁都是像那種廢物、死娘炮喔!」

「俊仔,該停了。」佃明出言制止。

宙斯腳下一頓,轉向迴身,冷肅的眼神,讓眼前這幾位國中生不由得心生一凜。

「我讓你體驗一下當娘炮的感覺!」宙斯慢步走向國中生群。

「幹,乎係拉…」俊仔一聲吆喝,全員蜂擁而上。

人行道上,一場不同世代的鬥爭,毫無預警激起衝突的火花。宙斯與天澤的重拳,迅速綿密而又精準的落擊在敵人身上。

「碰…碰…!」

「碰…!」

數名國中生一個接一個趴躺撲街,或是撞樹倒地。

「你可以離開了…。」宙斯看著傷痕累累卻未倒下的佃明。

就在佃明還不及回覆之際。

「他留下。」宙斯指了指一頭撞向樹幹的俊仔,並逐漸向著俊仔走去。

「等一…」佃明還未來得及回答。

「啊…」

原是清爽微風吹拂的午後,校園牆邊卻是驚傳慘絕嚎叫。

「這就是你想要的娘炮!」宙斯腳踩著俊仔的小軟蛋,並持續掂尖向下施力。

「再來要體驗廢物了!」宙斯拉起俊仔軟弱無力的手臂,準備施以極刑。

「宙斯………學長!……對不起,請原諒我們,我代俊仔跟你道歉!我們錯了!」

佃明極力狂吼,企圖緩下宙斯怒衝心頭的血氣。

「他不配也沒資格!」宙斯望著眼神堅定的佃明,處刑的手仍未放鬆之意。

「我要挑戰你,宙斯學長!贏,拜託你高抬貴手;輸,我隨你處置。」

宙斯竟被眼前這名尚未入學的學弟激起了興趣。

「哈,我接受。」

佃明決定奮力一博救人,全身力道注於右拳向著宙斯面門狂速一擊。

宙斯卻是低身由旁一閃,瞬將整面肩胛頂向佃明胸口,並舉臂將佃明半身勾覆壓向牆邊撞去。

「靠…!是…『碎屍勾』!」天澤內心訝異到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碰!」

牆邊一聲沉厚撞擊聲,證明了宙斯壓倒性的實力,也宣告了佃明不堪一擊的殘酷。

「按照往例,處刑不會改變。我仍舊會拿走你的一隻手,但,你保住了你的兄弟。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不要想找人報仇。歡迎來到慈愛高中,學弟!」

宙斯對靠坐在牆邊的佃明平和輕聲的說著,佃明卻是連吸呼都有困難,更別說要回上任何一句話。

「記著!堅持,只會帶來永生難忘的悔痛;低首,才有獲得再次重生的機會。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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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教室的走廊上,一條附著冷峻臉龐的身影領著身後一群學生往樓梯口方向前進著。一群人沉默肅然的爬上幽暗的階梯,走向頂樓的陽台。

頂樓的木門被緩緩打開,空曠的水泥平台上,只有一個人手倚著牆邊看著學校中央的操場。

「鬼哥,人我帶來了。」凱仔走近鬼帝身旁輕聲回報。

鬼帝轉過身,邪銳的眼神掃視著眼前一群人。

「各位,不用介紹了吧。本人我…叫鬼帝,這應該眾所皆知了,身旁這位是鬼一隊的隊長叫凱仔,相信你們應該也都認識了。」

鬼帝揚著嘴角簡介,卻是讓人猜不透內心是喜、是怒。

「鬼哥,如果這裡只有你們兩個人,那我們就把目的直接嗆明了吧!」一名身強體壯的學生率先發言。

「喔喔…,當然可以。但是,等一下我還有一位朋友會來,不過那不影響,就說說你們的意見吧。」鬼帝語氣平緩的說著。

「鬼哥,我們10個人,就是不想付啥小保護費,要說我們代表全班那也不見得,因為還是有些死軟茄,寧願繳錢消災、付錢了事。」發言者的語氣中完全鄙視著未敢反抗的學生。

「哈…哼哈哈哈…哈哈…哼哼哈哈哈!」

鬼帝聽完話竟如發瘋似的放聲大笑。

頂樓陽台拂著令人涼爽的微風,鬼帝抬頭看著只有數片白雲點綴的無垠天穹,久久未動,若有所思。

「如果…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會選擇…」鬼帝似乎話中有話,語帶保留。

「付錢!我決定付錢,希望鬼哥可以給我機會。」其中一名高一學生突然大聲叫吼。

「幹…你是在驚三小!」

「喂喂喂…,你是沒看到現場只有咱幾個而已泥,你係想麥衝啥!」

「靠妖!臭俗辣,倒戈喔。」

「旦咧當去你就摘系!」

投降宣示一出,當場引來其餘九名學生一陣咒罵撻伐,然而反叛的學生卻是表情堅定,雙手貼腿側,卑躬低頭。

「喲…你叫啥名字?!」鬼帝感興趣提問。

「玉衡!我叫尤玉衡。鬼哥,可以叫我魷魚就好。」玉衡仍是躬著身體。

「哼哼哈…哈哈哈…哼哈哈…哈哈哈!」鬼帝再度揚聲大笑。

開曠寬廣的空間裡,好似被這鬼唱而起的笑聲完全填滿,始終摸不著頭緒的高一生們不自覺的開始感到毛骨悚然,

內心一種喘不過氣的壓迫感,逼得自已想要立刻逃離現場,但雙腳卻是使不上力。

「你…過來!」鬼帝示意玉衡站到自己旁邊來。

「皇哥,娛樂時間!」鬼帝對著頂樓木門呼喊,向是在對著某人暗示一般。

木門緩緩被推開,令在場所有人詫異的面孔,正在捋臂張拳,躍躍欲試。

驀地,一個箭步邁開,距離瞬間拉近,肘擊已經在一名學生臉上撞出血灑,尚未來得及作任何防護,第二名學生又是滿臉鮮紅橫溢…。

「是…『血刑肘』」凱仔愣睜著雙眼,目睹眼前慘絕人寰的極刑。

短短數十秒,高一生一個接一個躺下,倒落的眼神不見任何意識,也沒有呼天搶地的哀嚎。

「爽啊!」神祕莫名的學生停下了攻擊,緩緩的旋轉著手臂,猶如保養著噬血過後的鋼刀一般。

「皇哥!」凱仔禮貌的向神祕學生打招呼。

「喲…,凱仔你也在啊。咦…鬼頭,你旁邊那個要不要也讓我處理一下。」

「哈…哈哈,來認識一下吧,高二的凌皇,班上的人都叫他『血刑肘』,原因你剛剛有看到了。他,是鬼蠻堂副手。」鬼帝說得振振有詞。

「皇哥,你好,我叫玉衡。」玉衡恭敬的招呼,眼睛卻是離不開凌皇由手肘沿著手臂經過手指滴落而下的血液。

凱仔從口袋拿出面紙,作勢準備遞給凌皇。

「免拉,不就血而已!我旦咧落去洗洗就好。鬼頭啊,記得下次還有這種娛樂記得找我嘿。人最好是再多一點或是硬漢一點的,我先走拉。」

凌皇帶著滿足的表情,瀟灑遠去。

「玉衡,說說你願意付錢的原因。敷衍我的話就省下來,我聽了不滿意,你的下場會比躺在水泥地上的更辛苦喔。」

鬼帝雖然揚著嘴角,說出的話猶如千斤之重,毫無一絲玩笑。

「第一次見面,是在你來我們班說出你那學校家庭理論的時侯,不能否認,初次看到你只能用詭譎邪佞來形容你的怪里怪氣,並不覺得你有特別之處,更不要說是統御或讓人信服的實力。」玉衡說得句句中肯,毫不避諱。

「再來!」

「第二次見面,當我站上頂樓陽台,看到你的身影跟聽到你的笑聲,我強烈的感受到一股摧毀這間學校的怨念,你從來就不是為了錢在作你現在作的事,你想要翻天覆地,用盡你所有的力氣崩亂一切制度,破壞眼前這正在運作的現實。我決定付錢,只是要引起你的興趣,換得站在這裡出聲的機會而已。」玉衡言之鑿鑿,似乎對自己的言論充滿極度自信。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呵呵…」

「鬼哥…你…」

聽完玉衡對自己的評論,鬼帝幾近喪心病狂的笑聲,倒是讓一旁的凱仔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你夠強嗎?!」

「我從來不考慮自己是不是夠強,但我很清楚自己與對手之間的差距到何種程度!」玉衡語氣中仍是不失自信。

「鬼蠻堂堂下有三隊二團,鬼二隊的隊長肥廷,由於私人因素把自己搞到殘廢了,這個位置你有興趣嗎!」鬼帝試探性的詢問著。

「我再努力十年,也到不了宙斯的等級,我相信我不會讓自己走上跟肥廷學長一樣的路。更何況你擁有像凌皇學長這樣的兄弟。」

玉衡將話說得直接了當。

「哈!但你並沒有拒絕!」

「因為你條件還沒有開!」

「你認為你跟凱仔差多少?!」鬼帝指了指凱仔。

「伯仲之間,不相上下!」

「幹!注意你的態度,鬼哥讓你有機會發言,不是要聽你亂放屁的。」凱仔對玉衡的評測不由得怒火驟生。

「哈哈哈…,凱仔,卡冷靜咧。既然你敢說,那…」

「我沒有任何本錢,敢在鬼哥之前虎爛。」玉衡對著凱仔直接回嗆。

「那就…這樣吧!贏,你就是鬼二隊的隊長!輸,你就聽天由命了。」鬼帝說得一派輕鬆。

「鬼哥,我要附加條件。輸,他要隸屬我之下,而且要負責收齊他班上的所有錢,一毛不少。」凱仔完全不讓玉衡有翻身的機會。

「不論輸贏,錢都由我收。」玉衡堅定的眼神看著凱仔,信誓旦旦。

鬼帝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心中不覺熱血翻湧,一陣興奮。

「哈哈…趣味趣味,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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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殺的高二獨棟教學大樓,今日又是山雨欲來之勢。方桌旁的木椅,兩條威凜的身影泰然穩坐其上。

蕭爺閤上眼叼著菸,享受著短暫的寧靜,後方長凳上兩名熟悉的面孔不曾改變過;雷虎狷傲狂態,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散發而出,宙斯表情冷峻、神情漠然的坐於長凳上。

「嘶…呼……嘶…呼…」方桌上只剩下蕭爺歡悅般的低吟聲。

蕭爺與雷虎雙方人員散列聚集在樓梯兩旁延伸至走廊幾十公尺外,走廊牆邊一群大便蹲姿聚落,穿插著三七步站姿集團,更有人盤坐在地吃著漢堡、喝著飲料。

「呼…」

蕭爺吐完最後一口長煙,菸頭迅速往牆角飛彈而去,彰示著會議已然開始。

「幹!小鬼頭還沒出現嗎!係咧衝啥小啊。」蕭爺目露怒光,不悅的表情盡寫臉上。

「蕭爺,冷靜點!鬼帝不會不出現的,基本的義理他還是懂的。」

雷虎出言打圓場,身後的宙斯卻是不曾出現過的複雜眼神。

人群盡頭處,一條高壯的身影赫然現身。

「閃啦!閃啦!係嗟每啊泥(是瞎了泥)!是沒看到鬼帝與凌皇要過去泥!」

菇桃在隊伍最前頭大聲么喝著,身後一公尺處,鬼帝雙手插著口袋,奸黠的笑容仍是橫溢於臉上;凌皇並排而行,雙手插於褲後口袋,噬血的雙眼興奮到炯炯有光。

「蕭爺,小鬼頭好像來了!」長凳上的人起身來到蕭爺耳際報告著。

轉角處,鬼帝與凌皇赫然現身,並逐步踏上階梯。鬼帝身後一群人,隨之停駐樓梯口。

「喲!蕭爺、虎學長,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吧!誰叫你們的人把這裡都塞得這麼滿,害我這條路走了幾十分鐘哩。」鬼帝一邊抱怨著一邊走向方桌。

一旁凌皇走向長凳,眼神掃視著現場,似乎在尋覓著可供飽餐的獵物。

「幹!鬼帝,注意你說話的態度。」雷虎一出聲,便是氣勢驚人。

「哈!小鬼頭,想不到你來方桌也要帶一堆人啊,一個人不敢來嗎?!就算你帶這麼多人,也不能保證你就有辦法走得出這裡吶。」蕭爺看著氣焰囂張的鬼帝,語出揶揄。

「是這樣的,報告蕭爺跟虎學長,我想說人多才熱鬧麻!兩位學長覺得…我這樣…夠禮貌嗎!」

「小鬼頭,你真的以為林背不敢在這邊動你喔!哈哈哈…哈,你麻咧真古錐。」蕭爺話一停,只見兩條人影便往鬼帝走去;凌皇卻也同時扭動著右手手肘。

「蕭爺,請你冷靜一下!方桌會議不適合暴亂。」雷虎見濃重火藥味已悄然醞釀,趕緊滅火。

「天寒!熾原!」蕭爺叫住兩人,心中卻是快要抑不住開戰的衝動。

「鬼帝,找你來方桌是有要事討論。收起你的不屑與鄙視。」

「虎學長,有話就講吧,我有在聽的。我耳朵沒有包皮,每天洗澡也都有在洗。很乾淨的,不信你可以舔舔看!」

「啪!」

雷虎雙眉一蹙,右手猛力往桌上一蓋而下。

「寧!你敢再玩笑一次,我會折下你的手!」宙斯冷面、肅目,一句威脅引燃現場不同火花。

「哈…哼哈哈哈…哈哈…哼哼哈哈哈…」

頓時淒厲又囂狂的笑聲充斥樓梯間,鬼帝閤著眼、仰著頭,不停的笑著。

「你能怎樣!」鬼帝雙手攤在桌上,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

「鬼帝!我有話直說了。今天你能坐在這裡,在場每一位學長對你的容忍,並非是怕你,而是敬重你的能力。畢竟慈愛校史上,少有人能在高一就在自己身旁築起一道厚重的圍牆,所以…」

雷虎話未盡,又是一陣怪異的笑聲。

「喔哈哈哈…哼哈哈哈…!我該感謝各位學長的厚愛嗎!?」

「…最後一次的禮貌性談話,希望你對高一新生的行為能夠,適!可!而!止!」

「哼哈哈哈…!否則呢!?」鬼帝雙眼凝向雷虎。

「挑戰『炎雷天眾』會讓你了解到真正的慈愛是如何的…有趣…。」雷虎雙眼透著陣陣寒光。

「『諦天綱』作法會比較直接一點!看你是要住院躺病床還是住殯儀館躺冷凍箱!」蕭爺隨手拎起一根菸,熾原立刻向前燃上一火。

「那『鬼蠻堂』就拭目以待了。哈哈…哈哈哈…」鬼帝瀟灑起身,木椅頹然後倒。

「嘶…呼…」

蕭爺叼著菸緩緩起身,驟然,諦天綱成員猶如反射動作般肅然而立紛紛圍靠整個樓梯口。

方桌另一角,雷虎也站起雙腳,只見炎雷天眾成員迅速挺身補上人牆隙縫。

短短數秒鐘,整個鬼蠻堂被圍在樓梯口動彈不得。

「喔哈哈哈…哼哈哈哈…!時間還沒到呢!不需要這麼急吧。」

鬼帝語畢,便往樓梯邁步而下。

「對了!宇,我最親愛的大哥啊,希望下次能夠再聽到你對我的關愛啊。哈…」

「嘶…呼…」蕭爺再次享受的吐了滿口煙霧,並向著樓梯口甩手,示意讓道。

滿溢的人海開出一條人牆小徑,鬼蠻堂一行人穿越而過。行程中,一道銳利又邪殺的眼神餘光回望,不偏不倚正與宙斯視線相對。

「熾原!將高三的幹部們集合一下,就說要召開外星人入侵殲滅大會了。」蕭爺仍是一派的老練沉穩。

「宙斯,看來炎雷天眾下午也要全員到齊,準備開火了!」雷虎顯出凝重表情。

方桌會議結束,鬼蠻強勢掘起,擾亂了慈愛高中短暫而難得的平衡。而今,雷虎與蕭爺決定共同制裁日漸強大的鬼帝。





第五章:末日奇蹟,待續。
此文陪伴我渡過情朗的午後~期待續作
此文陪伴我度過寒冷的夜晚
我也很期待下一部作品
看完嘴角會上揚
還蠻厲害的
popi159 wrote:
第五章:末日奇蹟,待續。

續集要出了嗎??(等待中~)

popi159 wrote:
第一章-衝突

「叭...(恕刪)


打個卡,等續集~
第五章 - 末日奇蹟

又是喧囂吵鬧的下課時間,志杰坐在位置上隻手托著臉頰,微瞇的雙眼茫然的看著遠方,視網膜猶如聚焦功能毀損,好險沒有口水由嘴角溢出,否則依此模樣正是社會局深入關切的對象。

「杰仔,你甘嘸麥拎涼耶(喝飲料)?!」伯修抱著關懷獨居失智老人的心情詢問著。

「啥米啊!喔!幫我帶一杯烏龍茶,順便再一杯綠茶給啟仔,甘恩捏(感謝)。」志杰仍是表情迷矇,五官肌肉鬆弛。背後天啟睡得酣甜滿足。

「陰莖良,走了啦!」伯修對著正在與女生說話的俊良大聲呼喊著。

生殖器名稱就這樣迴盪在教室每個角落,格外刺耳卻又顯得異常溫馨。

「哈……」志杰上下顎拉開180度,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突然,志杰眼前龐然黑影襲蓋而來。

壯碩的巨型身軀迫得志杰立刻屏息凝神,黝黑的皮膚彷彿嗅得到淡淡碳烤焦味,浮著肉塊的雙頰搭配瀏海上繫著的粉紅大蝴蝶結正強烈衝擊著脆弱的視覺神經,緬靦羞澀的嘟俏小唇好像要傾訴著一道不能說的秘密。

志杰抬頭一望,身體不由得輕輕一陣冷顫,眼前正是漫遊在慈愛之海鯊魚群之一,擁有『鯊老大』之稱的金蔓莎。

「呃……」蔓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志杰吞嚥著口水,意識開始渙散,終於…

「金蔓莎,午啥米代誌嗎?!」志杰故作冷靜,強忍壓力脫口一問。

「志杰…你…」

「不要!千萬不要!一定千萬不能要!天公伯啊請你撥必(保祐)!」志杰無比的虔誠。

「跟耗子應該蠻熟的吧!」蔓莎說完,臉上小肉堆泛起了看不太出來的紅潤。

「呼…安娘喂!感謝天公伯啊!」

「熟啊!都熟透了,你要找他嗎?還是要問他啥事?!」志杰心中充滿對上天的感恩與對鬼神的尊敬。

「呃…那你知道他的生日是何時嗎?!」

「不知道!」

「呃…那你知道他有沒有想要啥米禮物嗎?!」

「不知道!」

「那如果我們約一些人陪他慶祝生日呢?你覺得…」

「賀啊!」志杰原本的慈眉善目竟揚起一絲絲邪惡嘴角。

志杰滿肚子的壞水開始沸騰,卑鄙的計畫自動在腦裡排列建構、編輯成冊。

「這樣的話…那他生日是…」

「下星期四,剛好是期中考的第二天。」蔓莎不假思索的回答。

「喔!對…沒錯…。」

「那…你有沒有比較好的點子還是慶祝方式呢?!」蔓莎睜大雙眼盯著志杰。

「咳!這個麻…那這樣好了。生日會的細節及參加人員交給我處理!至於你呢…呃…你可以想一下當天要怎麼讓耗子畢生難忘,也許你的禮物會就此改變他對你的心意也說不定啊…。記得!低調、保密。」

志杰正經八百的輕聲說著,蔓莎聽得雙臉小肉堆又更加隆起。

「好的!我會認真計畫的。那其他的再麻煩你了,謝謝!」

蔓莎羞赧轉身離去,雀躍的心仍是奮力彈起健碩的身材,努力輕盈的腳步讓人同感欣喜。

志杰望著遠去的身影,不由得再次一陣冷顫。

「啟仔…啟仔…緊起床啊,趣味的來了拉!」

志杰精神抖擻,一邊搓著天啟的毛髮,一邊拿筆敲著天啟的桌子。

「麥衝啥啦!」天啟瞇著雙眼,惺忪的看著志杰。

「剛剛…鯊魚王跑來找我說要約人慶祝耗子的生日捏。」志杰輕聲說著。

「…哈…所以咧?…」

天啟打了個哈欠,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準備埋頭再與周公大戰三百回合。志杰立刻湊近天啟耳邊,似乎在詳述著卑鄙的計謀。

「啥米!」天啟再度彈起,兩眼露出充滿興趣的眼神。

「安抓,想參加這場盛會嗎?!」

「聽起來蠻趣味的。」

「那參加人員名單你要幫我處理…。」

「啥…米…啊…」天啟用驚訝的口氣打算拒絕志杰的指派。

「你如果不想看戲,我也不會勉強你拉。」

「賀拉!賀拉!」天啟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

走廊上,伯修與俊良提著飲料,轉身進入教室。

「厚厚…又來兩名幫手了。」志杰暗自竊笑著。

「噹…噹…噹…」

隨著鐘聲響起,志杰的邪惡計畫也正式啟動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獨棟教學大樓深處,一間空著未使用的老舊音樂教室裡,炎雷天眾成員圍聚一堂。

雷虎坐在中央木桌上,腳踩木椅,氣勢凜凜。

「人都到了嗎?!」

「虎哥,除了腥肉組被滅團全軍覆沒,組員全部缺席之外,其餘六組成員差不多都到齊了。」滿頭金毛的少年坐在木椅上,向著雷虎回話。

雷虎刁起香菸,順手一燃,用力吸了一口。

「呼…」

脫口而出的團團白霧仍是掩蓋不了雷虎懾人的眼神。

「兄弟們,我這邊有幾件事需要與各位討論一下,有意見者立刻出聲!」

現場所有人眼神一致認同。

「在談論正題之前,章魚丸…那個人你查到了嗎?!」

「虎哥,查是查到了,但…」章魚丸面有難色,欲言又止。

「係安抓!對方是有四條腿還是兩根屌嗎,有啥小不好說的。」

雷虎說完,又是一個有力的吸吐。

「…呃…那個少年叫左侖肆,是高一的新生,畢業於天榮國中。」

「塞恁老師咧…高一新生也敢來競技場看戲,而且還學高二生才會用的學籍資料牌套矇混下注…,最後還贏走了八千元…。嘖嘖嘖!章魚丸,這件事何時可以處理好?!」雷虎無法忍受被新生愚弄,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虎哥,棘手的是…他是…高一…」

「幹,找人約他下競技場,由你帶心宰組與宙斯讓他挑。」

「末…日…班…!」章魚丸輕聲語氣,卻是重重擊破雷虎思緒。

雷虎看著手上白煙飄飄,氣氛似乎凝結沉重。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雷虎沉默過後,竟是語出驚人。

「虎哥,安捏甘賀(這樣好嗎)?」天澤疑問。

「天澤,虎哥的決定就是炎雷天眾的動向,不用懷疑。」宙斯冷漠的語氣,一句堅信的肯定,頓時現場再無人出聲。

隨著菸頭再度紅熱,雷虎沉下燥動,會議再度進行。

「另外,還有一件事!天啟,確定就是天榮國中的『死神』,他已經為他們班上換得最大的生存空間。此後,各組員不能弄他班上的同學,請各位配合。」

「虎哥,那如果該班學生挑釁呢?」一名體型肥碩,頭頂毛髮微禿的高二生用他的大嗓門詢問著。

「靠餐啊!麻吉(麻糬),你嘛卡細聲耶,係麥驚西郎泥(嚇死人)!」另一名嘴唇豐厚,嘴型寬闊,身材練至倒三角的高三生回嘴嘲罵。

「歹勢、歹勢,我就供喂按蝦(說話大嗓門)。」麻吉仍是秉著高聲道歉。

「教練,沒要緊啦(沒關係)…!代誌到手,我來處理!」雷虎回應得肯定直接。

「嗯!」麻吉與黃金教練點頭示意接受雷虎的決議。

「進入正題!這次召集各位來此開會主要目的就是『滅鬼』。」雷虎一句話,憾動現場所有成員。

「虎哥,一旦開戰,全校就會進入極度動亂。校園任何角落便會不時發生流血衝突…,這種現象一定會引來教官與師長的關注,到時侯會很麻煩的。」一名身上散發濃濃樟腦味道的高三生分析著。

「喂!樟腦丸,你是跟章魚丸在一起太久被同化了泥,膽也縮得跟章魚一樣小了喔!怕就不要參戰,我不會笑你的,畢竟你明年就要畢業了,我可以理解。」麻吉用高分貝極度吼音譏諷著樟腦丸。

雷虎擺頭環顧教室裡所有成員,菸頭在木桌上被鑽壓而熄。

「各位,這次的鬥爭危險性有多高,相信你們都已經聽說了。結果絕不會只是皮肉傷擦擦藥、或是進慈愛躺個兩三天就能處理的。所以,有人不想弄這場的,可以先行離開,等待指示,負責後援的工作就可以了。」雷虎的發言仍是句句貫耳。

教室裡,炎雷天眾各組成員左右張望,但卻是無人離開位置。

「很好!既然大家都想玩這一場,那就把他搞大吧!麻吉,新生那邊的狀況就由你負責。」

「賀!交乎哇!」麻吉大吼一聲。

「蔥頭、章魚丸、黃金教練你們帶人各自掌握小鬼頭底下各隊的動作。」

「賀!」三人同時應聲。

「宙斯!番麥!你們就直接針對小鬼頭、凌皇等鬼蠻堂主力行事。切記!非到必要,不要任意動作。」

「嗯!」宙斯與番麥點頭示意。

「再來,我會跟蕭爺討論雙方的計畫與佈署,剩下就是等待最佳時機了。兄弟們,沒事的話就各自回班上吧。散會!」

走廊上,各組人馬陸續離開音樂教室。

會議過後,教室裡只剩下雷虎與金毛少年。

「番麥(玉米),你的眼神從剛剛就一直夾雜著不安與肅殺,你…在怕啥?!」雷虎語氣總是一針見血。

番麥凜然站起,實握的雙拳更加緊繃,手臂上的青筋隱隱浮現。

「虎哥,你知道我在末日班的過去!?」

「武鬥王!上屆末日班名列第三的男人。曾在班上連續單挑七人毫髮未傷,對手個個血肉模糊。但,這樣的人居然會甘願屈居第三,不再爭名。」雷虎描述當時的傳聞,卻也同時說出內心的疑問。

番麥垂下雙臂,鬆開死握的雙手,緩緩說出至今仍無法忘懷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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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愛高中,一所落於慈愛區的公立高中。相異於其他高級中學,慈愛高中的一年級班別裡,有著一個不存在編制內的班級–末日班。

行政大樓是慈愛高中所有教職員的辦公室與各級處室的集中地。三樓的校長室向外便可直接眺望高一教室與高二獨棟教學大樓全貌。二樓,校長室左下方的教室,便是末日班所在地。至於末日班為何會選在行政大樓內,只知道是校長所作的決定,卻也沒人再過問。

末日班的成員來自包含慈愛在內的各個學區,整個班級都是被教育界唾棄與放逐的學生。沒有人會在意未來,也不會想要記得過去,單純只是因為當下尚有一絲期待的心情盼望著,逼著他們在暗道裡走向閃著微光的出口。

進入末日班的資格,唯有符合兩項先決條件之一。除了與慈愛高中任一職員有特殊關係證明之外,另一個選擇則是繳出比一般新生高出數倍的學雜費。

末日班在開學的第二星期才開始會有教育學程,第一個星期是班上同學的『見面會』。

開學的第一天,班上聚集了擁有各自背景與故事的一群人。

黑板上,貼著一張表格。表格上面列著好幾欄班級股長職務名稱,名稱下仍是未填的空白欄位。

鬧哄哄的教室裡,有些學生似乎已經開始結黨分派,為往後的一年鋪一條平順的道路。

「喂喂…你們來看這張…」

四五個學生站在講臺上,對著黑板上的紙張議論紛紛。

「喂喂…後面還有附說明耶!說啥?!說啥?!」

「這系啥啊…名字填在表格第一欄者為本班班長,擁有絕對權力,所有人只能服從,不得異議。」

「還有還有…填第二格是副班長、第三格是風紀股長…分別擁有第二及第三絕對權力…,且不得向上抵觸…。」新生斷斷續續的念著表格後方所備註的說明條例。

「你們看…最後有註明…,依照送交當日始生效。」

「哎喲!竟然這樣…把我們這些人的名字都填上去不就好了。」

「不過…那單子要怎麼送交啊?!又要交給誰啊?!」

講臺上吱吱喳喳的討論聲,交雜著座位上開始熱絡的閒聊,環繞在這氣氛異常輕鬆自由的教室裡。

「絕對權力啊!齁齁…聽起來很爽喲。男的可以叫來幫我作事,女的可以輪流作我女朋友…嘖嘖嘖!我是在作夢嗎,有這麼爽的學校喔!」一名臉龐白晰俊雅的同學坐在位置上,雙眼炯炯有神的自言自語著。

「借問一下…這位同學,你是想要當班長嗎?!啊你是沒有看見我們一群人在這裡喔!」講臺上其中一名學生高聲回應著。

「唷…這位北泡泡柚蜜蜜(細皮嫩肉)的煙豆桑(帥哥),看來你走錯教室了喔。」講臺上另一名學生挑釁著。

「哈哈,歹勢!歹勢!我對跟查埔仔肢體接觸沒有興趣,我只想跟妹仔接觸而已。但如果有人敢把名字寫在第一個,那我會讓他…從、這、個、學、校、消、失!」

俊俏面孔竟是微笑的說著強勢語氣。

「安捏啊!這樣林北就寫寫看拉,齁…你說好不好啊!小白臉。」

「歹勢!我叫刑南啦!」

話語一結束,刑南起身往講臺走去。

「靠妖咧…林北擱大主廚咧!」

「哈…哈…哈哈哈…」

就在嘲笑聲中,刑南已來至講臺階前。

「白臉仔,啊嘸你係想麥安抓!」

刑南將頸椎左右各拉了一下,猶如在熱身伸展一般。

驀地,刑南轉腰側身,一個箭步踏上,回身一記猛力鉤拳,笑聲猶在,咧張的嘴露著白齒未來得及閤上的學生竟是硬生生往教室門口彈射出去。

「……………………」

突如其來的一擊,教室頓時鴉雀無聲。走廊上,一名學生倒趴在地,嘴裡不停的湧出血唾。

「喂…這位同學,你出手過重了。」一頭滿是金髮的學生開口破除沉默。

「唉…!又是一支槌槌。」刑南語氣充滿無奈。

「算了…。喂!你們有誰可以把他撈起來的,我挺他當班長。」

刑南再度自顧自的喊話,並往一旁木桌坐上,準備欣賞接下來的好戲。

數對耳蝸接受到這意外降臨的訊息,全身彷彿注入了強心針。

「那我先來…」一名高個子走向金毛學生。

高個子一邁步,渾厚的拳風壓向金毛面門。金毛全身聚力舉肘格擋,右腳同時猛然往前躍蹬。衝擊力道之大,由金毛右膝沒入高個子腹中三吋可見其威力。

高個子雙膝落地,雙手抱著肚子,呼吸困難般的低沉呻吟著。

「啊…啊啊…」

「吼嘶…嘶…嘶…」

教室裡,散亂倒落的木桌椅顯示著不久前的殊死鬥爭。倒下的軀體是戰敗者無法反駁的事實,地板上鮮紅的血漬寫著所付出的代價,痛苦的哀嚎猶如歡呼強者而吹響的凱歌。

「哈…金毛仔,要當班長不用這麼麻煩拉!把白臉幹爆的話,就是第一了。」

一名坐在教室最後排的學生,雙腳翹在木桌上,兩手環抱胸前,兩隻椅腳撐住木椅悠閒的前後晃動著。

神祕的同學雙腳落地,緩緩起身往坐在木桌上的刑南走去,同時繞轉著兩隻大臂。

「喲喲喲…這位同學,我不想跟你接…」

話未說完,神祕學生一個躍身掃腿,勁飛的速度往刑南頭部劃去。

刑南下意識立刻舉起兩手硬擋,卻見木桌載著刑南橫向偏移數十公分。

「喂…我還沒…」

不等刑南出言制止,神祕學生再一記由上而下猛力捶擊,刑南即刻雙手在前額交叉承阻,而底下木桌隱約可聽見龜裂聲響。

神祕學生見攻勢再度受阻,瞬間拉起左肘加右掌輔助往刑南臉部極速撞去。

「鏘…碰…」

刑南應聲後倒,木桌也隨之裂成兩半。

「……………………」

教室裡再度一陣沉默,神祕學生的左肘沿著前臂流下一滴鮮紅的液體。

「…這…雖說刑南是在未準備好情況下遭受攻擊,但這個人的速度跟力道…、特殊的攻擊方式,竟然完全壓制住刑南…。而刑南在毫無防備的情勢下,仍是硬接下強力的攻擊…這兩個人…實在…很可怕!」金毛少年內心對眼前這場勝負感到無比的震憾。

「喂…金毛仔,看到沒?!這樣不就是班長了嗎!哈哈哈…,誰有興趣再來的?!」

教室裡沒有任何回應聲響,只剩下微微的吸呼聲與週遭同學的竊竊私語。

「好!既然這樣…金毛仔,名單就由你上去填吧。你叫啥名?!」

「呃…叫我番麥就好!」

番麥尚未反應出最高權力的實質意義,卻已經感受到這個位置遙遙無期。

「哈哈…番麥喔!你看你要填第二或第三隨你,第一個位置幫我填一下吧!」

「喂…那你叫啥名…?」

「項-凌-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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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四個男生圍在牆邊,正在協商著可怕的計畫。

志杰對著另外三人描述著內心期待的結果與活動必要的犧牲。

「…以上,就是大概的流程。」

「杰仔,你確定這樣壽星隔天有辦法來考試嗎?」伯修滿臉疑問,但嘴角仍不斷的揚起。

「這不是重點!」志杰說得冷血無比。

「那接下來要怎麼準備呢?」一旁的俊良詢問著。

「首先,名單確認和人數統計由啟仔負責。包廂訂位與場地選擇就交給修仔處理。陰莖良準備到時需要用到的道具。這樣的分配應該沒問題吧!」志杰熟練的分派著工作,猶如一切早在預料之中。

「旦咧!旦咧!我有問題。」天啟感到不對勁,立刻發問。

「啟仔,你屎尿很多捏。別人都沒問題,你是問個屁啊…」

志杰對天啟的發言表現得非常不耐。

「杰仔,啊嘸你的工作咧?你負責啥米?」天啟雙眉緊蹙質問著。

「我當然是把人員名單列出交由你去詢問確認啊!還要想說可能需要那些東西,才能讓陰莖良去事先準備啊。」

志杰說完,對邊三人同時兩眼一瞇,開始摩拳。

「幹麻這樣…!哈…都是二三十年的老朋友了,不用這麼計較啦!」

志杰兩掌一拍,隨後伸手搭著天啟與伯修肩膀,矇混帶過的意圖十分明顯。

遠處,一名頂著超級刺蝟頭,左眼角一道短淺疤痕的學生,往四人方向邁步而來。

「喂!好久不見了。」

刺蝟頭一句招呼引起志杰與天啟驚訝的表情。

「阿肆!」志杰與天啟同聲驚呼。

「好啦。那計畫就暫定這樣了,你們聊吧。我跟陰莖良先進教室了。」

伯修與俊良向阿肆點頭示意,便走進了教室。

「釘仔…四神仔…恁最近過得如何啊?」名喚阿肆的少年熱絡的問侯著。

「喂喂…你麻卡拜託耶。叫杰仔跟啟仔就好啦,這裡已經不是天榮了,你這樣稱呼很招搖捏!」志杰對著阿肆輕聲的提醒著。

「普普通通啦!不過你怎會也到慈愛來了?我跟杰仔都以為你不會再進學校了,想不到…」天啟表情充滿著疑惑。

「這個有時間再跟你們說啦!今天來,本來是要請你吃飯的咧,沒想到居然也會在這裡遇到釘仔。這樣剛好,找個時間一起吃飯,哇準(我請)!」

「啊嘸你係中樂透泥?不然為啥要請這一攤啊。」

志杰眼神上下遊移,打量著眼前這位老朋友。

「問這麼多衝啥啦。時間看你們方便。對了!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一定要來告知你們。」

「啥小啊,這麼神祕。」志杰一貫的輕佻語氣。

「我那一班啊,有位很恐怖的人物,如果你們有遇到,千萬千萬不要跟他起衝突。他很好認的,那個人兩手手臂上都各刺著一排奇形怪狀的符文,也不知是那一派的密宗或邪教。總之…」

「聽你的感覺,他是有在修嗎?」志杰硬是插話。

「我不管他是陰陽雙修還是英文重修,反正你們就不要跟他有任何牽連就對了啦。」

「哈…是怎樣的符文,好像很有趣!」天啟跟著隨後接話。

「趣你的柑仔大水餃咧…我是真的在警告你們耶,麥練肖喂啦!」阿肆突然表情嚴肅。

「賀啦賀啦。阮兩人會卡注意咧。」志杰抓著頭髮,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噹…噹…噹」

無情的鐘聲響起,宣告著友誼的聯繫將近結束。

「喔喔,上課了啊,我要準備來走了。兄弟,恁保重嘿。有決定好時間再打我家電話通知我。掰啦!」

阿肆說完,轉身便快步離開。

「喂…阿肆…,你是那一班的啊?怎麼都沒看過你啊。」志杰對著遠去背影,高聲喊問著。

阿肆回頭,用手指向隔壁行政大樓,隨後又揮舞著手掌。

未停下的腳步就這樣往樓梯口奔馳而下。

「啟仔,他是說他的教室在隔壁棟嗎?!我怎麼都不知道行政大樓還有教室啊。」

「我也莫宰羊。」天啟兩手一攤,直覺回答。

「而且…他最後的揮手,不像是在說『再見』,比較像是叫我們『不要找他』。難道…他因為被強迫上學,結果…起肖了。」

志杰與天啟在一堆假設與問號中,默默的走進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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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臺上,一名三十出頭的數學男老師正解釋著邏輯思考在生活上的應用。

志杰坐得筆挺,專心的吸收著前方捎來的知識之音。

「海馬不是馬,小明不是馬,所以小明是海馬。各位同學可以想想這句話到底對不對?」男老師用輕快的語氣、活潑的節奏,啟發著學生的推理能力。

志杰表情凝重,思考著老師所丟出的問題,絲毫沒有發覺隔壁座位的風吹草動。

「啃…小明怎可能是海馬,小明是一個人吧!啥小問題啊,老師甘係上課上到扒袋了…」

天啟難得沒有睡著,而且也同時參與著這腦力激盪活動,並嘴裡嘀咕著。

「嘖嘖!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都讀高中了,連問題點都聽不出來。」志杰露出非常不屑的表情。

「你如果能解釋到我信服,中午我請!」天啟不服氣的拿出勝負賭注。

「哈,這還不簡單。海馬是小明的綽號,小明是本名,那海馬不就是小明了。切!我中午要吃牛肉飯喔。」志杰信心滿滿的說著。

「呃…好像…有點道理…」天啟側著頭,半信半疑。

「靠妖啊…聽不下去了,兩個人一搭一唱的,是在演相聲泥!」

一旁傳來耗子聲音,志杰跟天啟同時詫異了一下。

「喂…不要管海馬了啦。我有事情想要問你們!」

「啥米代誌,共!」志杰回答得直接了當。

「剛剛下課時,在走廊和你們說話的那個人…跟你們很熟嗎…?」耗子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啥郎啊…喔…你說阿肆喔!他是我跟啟仔的國中同學,是個非常噁心的人。除了嗜賭還酗酒,不過不會白嫖就是了…哈哈哈。」志杰數落一番後,開心的笑著。

耗子沉默了幾秒。

「…呃…杰仔、啟仔,你們兩個有聽過慈愛的末日班嗎?」

天啟默默的搖了搖頭。

「嘿係啥?是補習班嗎?!還是美術班?!聽這個名字會不會是啟智班?!」志杰完全摸不著頭緒亂猜一通。

「賀啊賀啊,哇攏摘啊(我瞭解了)!」

耗子舉手作勢,阻止志杰沒營養的猜測。

「末日班…是慈愛很有名的一種特殊體制。班上的學生,據傳都是一群品性極其惡劣,甚至有傷害、輟學、暴力、竊盜等記錄的青少年。而這些人就算被親屬逼著就學,也沒有學校敢收他們當學生。但是,慈愛高中卻可以透過特殊關係或繳付高額學費讓他們就讀。不過,這些人在高一的新生名單裡是查不到的…。」

志杰與天啟兩人無話可回,只能任由耗子繼續說明。

「然而,末日班的新生如果撐過一年級,升上二年級後,便會以轉學生名義編入各普通班,這時才能算是正式成為慈愛高中學生。否則,該名學生在這之前的任何行為,皆不被學校承認。還有最恐怖的…,末日班的班級幹部都是由武力程度來決定的,並且擁有絕對權力。這些帶頭者,被一般學生們冠上了駭人的稱號,『末日武鬥王』。」

「喔…,這間學校實在是越來越有趣了。」天啟眼睛閃著興奮的目光。

「喂喂…那這跟阿肆有啥米關係啊?!」志杰露出了一絲絲關切的眼神。

「哇耶昏去,看樣子你們還不知道!剛剛和你們說話的那個人,應該是叫『左侖肆』沒錯吧!他是今年…我們這一屆的第二武鬥王。」

志杰與天啟心中豁然貫通。

「難怪…」天啟回想著下課時的情境,嘴裡咕噥著。

講臺上,依舊是傳來老師的諄諄教誨。

「各位同學,有跟大家說過,上課時侯有三不打,不打瞌睡、不打嘴炮、不打飛機。那位同學敢再挑戰的,我會好好的賞你個爽快。」

警告的言語,迴蕩在教室裡,對著不安份的同學飄襲而去。

「還有還有…,這你們一定也不知道…末日班還被稱為『末日奇蹟』。原因是末日班的成立,為學校帶來了可觀的利益盈收,可以說是慈愛的經濟奇蹟。另一個奇蹟是,末日班學生可以升上二年級,並且…畢業的機率…。」

耗子幾乎將畢生所知訊息一口氣全盤托出,絲毫無視數學老師的邏輯理論與言語警勸。

志杰看著窗外,向行政大樓望去,內心有種說不出的詭譎。

鬼蠻堂與炎雷天眾、諦天綱正式決裂,面臨隨時可能開戰的火爆局面;加上末日班神祕的存在,更多不為人知的黑暗教育體制,即將導出一幕幕失控的社會版頭條。




第六章:筆墨生死,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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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筆墨生死


走廊上,人來人往,紛紛攘攘,絲毫感覺不出期中考試迫在眼前。嬉笑聲伴隨著吵鬧、奔跑,甚至連吼叫也是不絕於耳。

教室裡一條呆坐的身影,無視週遭吵嘈喧嘩,若有所思的盯視著攤在桌上的紙張。

「羽琳,耗子的生日要舉行慶生會,你要參加嗎?」天啟輕聲的詢問著。

「好啊!那時間跟地點呢?!」羽琳回應得乾脆直接。

「這個星期四,剛好是期中考的第二天。晚上六點,大喇叭KTV。這個時間你可以嗎?」天啟再次確認。

「沒問題啊。」羽琳露出清純甜美的笑容。

「靠…這麼好說話喔。那能不能請你幫忙一件事。」

「你說看看,可以的話我就幫你。」

天啟停頓了一下,思考著是否能請羽琳代為執行。

「那…能幫我問問霸王妃嗎?看她願不願意參加。」

「哈…。如果她知道我是幫別人代問,你知道結果會如何吧!還有,千萬千萬不要讓她聽到『霸王妃』這種怪里怪氣的名詞,不然你可能參加不了後天的期中考,嘻嘻…。」羽琳賊賊的瞇起雙眼。

請求已出,天啟鐵了心,決定厚著臉皮請羽琳破例協助。

「啥米啊…。喂喂,你跟她不是班上最要好的嗎?這種事應該…」

「對啊,所以身為小妹的我,非常了解大姐是一個怎樣的人。這件事要靠你自己了,好好保重吧。」


天啟皺著眉頭,久未活化的腦細胞高速的轉動著,想像著任務失敗的不堪與凌辱。

「啟仔,你麻卡拜託耶,這種比你勃起還簡單的小事你也辦不好,枉費你跟了我這麼久,連屁怎麼放都沒學到泥…」志杰噁心鄙屑的嘴臉滔滔不絕的譏諷著。

天啟努力讓自己穩下心情,並深深的一口呼吸。

「幹!與其被羞辱至死,林北歸去棒乎去啊。」

天啟自我激勵,精神喊話一番。隨即,起身走向不由自主膽顫的方向。

「呃…霸…呃…席湘妃…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天啟輕和語氣中帶點顫抖。

「衝啥小,午喂共來(有話就說)!」

天啟無奈的看著眼前這位同學。

精緻的五官、嫵媚的眼神、美豔的外貌搭配姣好的身材,初次相見定是感到驚為天人的冷豔女神。但是,一開口,卻是驚心動魄仍不足以形容的震撼。

「咳…耗子的生日要舉行慶生會,你要參加嗎?」天啟小心翼翼的詢間。

「賀啊。啥米時侯啊?」湘妃輕柔的聲音,口氣卻是剛硬乖訛。

「這個星期四,期中考的第二天。晚上六點,大喇叭KTV。」

「安娘喂啊,別人在準備考試,耗子要過生日喔!」

「噓…麻煩低調點,因為要給耗子一個驚喜啦。」

「講話就要講清楚咩。查埔郎,共喂甘吶查郎咧!」湘妃用鄙夷的語調數落著天啟。

「歹勢…歹勢。」

天啟氣勢完全被壓制。

「齁…你這衰樣,真看不出來,那隻鬼頭王來我們班亂的時侯,你會跟他對嗆捏。不錯不錯,你要保持那種氣勢啦,聽到沒有。」

「是…是。」

「靠妖咧,那隻鬼頭王,如果被恁祖嬤堵到,我要把他的龜頭拔下來搗碎、攪爛、曬成乾,灑在海邊隨風飄。」湘妃義憤填膺的吼著。

天啟看著眼前如此嬌豔妖麗的女生,說話卻是肆無忌憚、氣質盡失,不由心中一股莫名的感傷。

「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恁祖嬤麥來看冊啊。」

「喔…賀…。」

天啟鬆下一口氣,表情疲憊的往座位走回。剎時,天啟對湘妃的外貌與潛在靈魂的極大反差萌生了一絲絲探索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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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如戰場,學子們握筆成刀,揮墨如灑血。鐘聲響起,便是生死交鋒。一場戰役下來往往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勇士們持著武器,面對試卷上密密麻麻的敵人,筆鋒落下就開始煎熬的體力消耗與心靈壓迫,一不小心失神,將換取到不能被諒解的責難與父母跟鄰居的子女比較之下的恥辱。

即使在慈愛高中這種提倡生活教育的制度下,分數的高低仍是掌握著學生帶給老師所不能被改變的印象,排名的順序更是決定著別人投以何樣的眼光來評斷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勝者為人,敗者該死,戰場如此,考場更是殘酷。

天啟坐在位置上,兩眼呆滯的望著滿是問題的紙張。

「唉…再猜下去,都可以參加百萬富翁了。幹!這些人是都吃飽了撐著嗎,怎會有這麼多問題好問呢!」

有多少學生的青春被題目的答案所否定,回憶裡盡是些鬼畫符的記號與外星人文字。然而,有人就是以產生考題來賺取金錢,卻也有人以解決各種難題過生活,在這不起眼的一問一答間,令人無法想像它是如何的流轉著莫大的利益。

天啟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志杰也不會,班上的所有人也都不能,但,身為學生就只能接受這不人道的宰割。

天啟看著試卷上的姓名欄,想起往後三年不知還有多少張生死狀要簽,不由得一股悲怨感充斥心頭。

隨著戰鼓鳴響,志杰表情專注,手上神兵未曾停過的揮舞。此時,背後一道意志消沉、萎靡頹喪的眼神正在凝視。

「幹!真的假的,杰仔…你在考試嗎?!安…娘…喂…。」天啟猶如注入興奮劑般精神為之一振。

志杰似乎沒有聽到天啟的讚嘆語,手腕仍是持續的扭動著。

「奈午可能…!不過,看他的樣子,他是認真的!」天啟嘴裡輕聲嘀咕著,內心不敢置信。

在天啟印象中,少有見過志杰如此嚴謹的態度,即使能夠憶得起認真的表情也都血肉模糊了。

教室前排,耗子一副賊頭賊腦的模樣,準備使用左右觀察法窺探敵軍的情資,卻赫然發現敵人正在偵察著自己那殘破不堪的訊息。或許,利用假情報讓對手跌個肢體癱瘓而成就自己,也是一種高超的戰術應用。

「嘶…嘶…」

窗戶邊,伯修抓著頭,發著怪聲,就是回想不起到底昨晚是看了那些書,怎會腦子深處只有男人跟女人裸著身軀作著奇怪的動作。

不知情的同學會以為伯修正絞盡腦汁在思考,殊不知本人正在氣血湧動,沉浸在無止盡的肉慾世界。

當然,戰場上總是免不了會有投機份子。投機也是一門藝術,要如何表現出精湛的演技、熟練的動作、逼真的視覺效果,都決定著能否在煙硝過後仍是倖存者。然而,投機雖是只求生存,但如果祖上有積德,搭配天時、地利、人和者,更甚而可能求得勝者之名。

坐在善明後面的小胖,不時的翻著自己的手掌,掌心裡可能刻著神秘的古老解謎梵文,或是夾藏著薄如蟬翼的精緻小抄片,可以解開眼前所遭遇到的困惑。

「嘶…」

突然一聲清透吸吮迴響在嚴肅莊重的教室空間裡。

「喂…!到底是那位啊,睡覺還給我睡到吸口水。考卷敢給我糊掉試試看!」監考老師怒皺眉頭,開口吼罵。

「哈…哈…」

教室一陣笑聲起落。

「守仔…守仔…,靠妖啊,卡注意耶啦,睏甲淬瀾(口水)攏滴落來啊!」伯修小聲對著隔壁座位的同學警告著。

隨著時間分秒流逝,場上的勇士們更加戰戰兢兢。

「噹…噹…噹………」

鐘聲響起,宣告著第一回合的結束。

「杰仔…杰仔…你擱午活咧嘸…?!」天啟輕輕踢著志杰的椅子。

志杰毫無反應,兩手靠在桌面上,呆滯的靜坐著。

「啥…不會真的考試考到往生了吧!」

天啟起身,走到志杰右前方,準備檢查志杰是否仍有呼吸心跳。

志杰緩緩抬頭看著天啟,臉上五味雜陣的表情,僵硬的肌肉卡得五官無法自然聚合,微開的雙唇不知是要表達喜、怒、哀,還是悲。

「啪…」

天啟從志杰的臉頰順勢一摑,發出清脆的聲響。

失智的眼神瞬間聚焦,志杰驚訝的看著天啟。

「幹!原來這就是考試的感覺啊…。」

「杰仔,你是中風還是抽筋?!為啥你看起來跟智障一樣。」天啟冷冷的瞇著眼看著志杰。

「啟仔…,從我有印象讀書到現在,完全不知考試是在幹啥吃的,我剛剛終於體會到了。你知道嗎…當你看著題目,會覺得答案好像已經呼之欲出,但是又沒辦法下決定選擇時的心情,就好像你已經看到敵人揮拳來的方向與力道,但速度之快卻讓你閃不及的那種快感與挑戰…。」

「可憐,考試考到變痴呆了…」

天啟由一臉迷惑,轉而嘆氣搖著頭,慢慢走回座位。

「喂喂…啟仔,你聽我共啦…」

「停!停!停!我不想聽你練肖畏!你可以靜靜的準備下一回合的比賽,我要先趴一下了。」

「算了算了…我想你可能也不會了解…你還是繼續練你的睡夢痴漢拳吧!」

志杰坐在位置上,繼續享受著測驗所帶來的新鮮感與刺激。背後,天啟抬起頭,嘴角揚起認同的微笑。

「噹…噹…噹………」

鐘聲響遍整個校園,宣告著第二回合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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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半天的撕殺,下午沒有課程的壓力。面有倦容的學生們,開始生龍活虎的討論著可以打發時間的場所。網咖、保齡球館、撞球館、籃球場、甚至麥當勞都在討論範圍內。

相異於娛樂場所,部分學生選擇留在教室念書,或是決定轉戰圖書館繼續補充戰力,因應後續兩天的激烈戰場。

「杰仔,旦咧你麥去叨位?!」天啟一邊踢著前方的木椅一邊詢問著。

「呃…去找小護士開港吧!」

志杰攤坐在位置上,一副疲累的模樣,也許早上三回合的激鬥,讓志杰犧牲了不少腦細胞。

「無聊!」天啟毫無興趣。

「喂…等一下有要吃午餐嗎?!」

志杰奮起精神,揹起猶如一張薄皮的書包。

「賀啦!旦咧吃完飯順便去醫院看一下你阿爸。」

「攏耶賽。你歡喜就好。走了!走了!」志杰摧促著天啟。

擁擠的校門口,充滿了正午的陽光能量,學生的臉上掛著賺到自由的歡樂,卻也夾雜著考試壓力下的憂愁。

「啟仔,你麥呷啥?!」

「凊彩啦!攏賀哩!」

「啊嘸你甘午麥呷我耶賽,還凊彩咧!」志杰鄙屑的眼神掃視著天啟。

「靠妖泥。」

「哈…哈…呵呵…」志杰笑得猶如沒有自制能力的猿長類一般。

「杰仔,前面那個是不是…」

「啥米!咦…是羽琳耶。」

志杰定睛一看,發現走在前方不遠處的女學生正是班上同學。

「啟仔,走啦,過去打個招呼,搞不好可以順便約她一起吃飯。」志杰捶了一下天啟,示意跟上。

「喔!不過,她怎麼沒跟霸王妃一起走啊?!」

「你等一下就可以問她了啦。」

志杰與天啟快步前進,就在接近羽琳之際…。

路旁,四名熟得不能再熟身影,就算化成灰也無法忘懷的臉孔,集聚在牆邊嬉笑玩鬧著。

快步前進的兩人同時為之一震,瞬間停步,四目相望,無法置信的表情隱約顯示著不安。

「啥小…」志杰吼叫一聲。

「剉賽…杰仔…你麥安抓辦?!」

就在兩人遲疑之際,羽琳正從路旁嬉鬧四人組的眼前優雅而過。

「幹…爆了!」志杰又是一聲驚呼。

「果然…」

四人組由羽琳後面迅速跟上,並開始在羽琳身旁進行搭訕與言語上的戲弄。

情況好似早已被志杰與天啟內心料中一般,但兩人卻又無法阻止這意外降臨的變故。

「現在呢?!」天啟無奈的問著。

志杰思考了數秒。

「我去把他們引開,你帶羽琳往隔壁巷子走,送她安全的回家。」志杰表情嚴肅。

「開啥玩笑,還引開咧!卡拜託耶,你跟你阿爸有約定捏,我來處理他們啦!你送她走!」天啟強烈反駁著。

志杰橫起手刀往天啟手臂劈去。

「啟仔,麥鬧啊!死神殺不了天榮四獸的,不要硬幹。咱兩人也有說好要一起畢業的,不要再肇事了。」

「啊你…」

天啟話未說完,志杰立即插斷。

「我答應我爸的,不會違背。所以我會閃開,不會出手的,而且他們四個對我應該也比對你有興趣吧!」

語畢,志杰從一層皮的書包裡,拿出幾疊薄到幾乎查覺不出有存在感的課本殘章遞給天啟。

「啟仔,替我收好,下午幫我送來,謝啦!」

「喔!」

天啟接過那被肢解過而薄到不像樣的課本,塞進自己沒有放任何一本教科書,但卻是裝滿異物的書包。

「準備了喔,不要害我跑得要死要活,結果你人沒有給我救到捏。」

志杰拎著書包皮,頂在頭上,吸了一口氣,往前方的混亂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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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寬廣的柏油路上,四名穿著天榮高中制服的男生圍住一名長相清純甜美的女同學。沿路,不時傳出其中兩名男生的笑鬧聲。

「同學,我看你長得蠻漂亮,皮膚又好,你的臉頰看起來很好舔耶!嘻嘻…嘻嘻…,我可以跟你當個朋友嗎!」一名身材肥胖的男同學毫不避諱的詢問。

「靠…你連自我介紹都沒有,當個屁啊!」旁邊一副獐頭鼠目的嘴臉,看起來城府極深的同學不客氣的吐嘈。

「同學你好,我叫史畢基,是天榮高中一年級的,同學都叫我嗶基,有這個榮幸認識你嗎?!平常除了喝喝咖啡,到處郊遊踏青之外,偶爾還會在圖書館看看當代文學家的著作。剛好你今天也是期中考吧,下午正好可以跟我去念念書,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當一個現代文藝青年呢。」

不誠懇的表情、做作的眼神加上油腔滑調的言論更顯出嗶基心機之深沉。

「切…都麻在圖書館、咖啡廳樓梯旁,觀察女生內褲,還真敢說咧。」胖同學嘴裡念念有詞。

「靠!朱常…掂去啦!」

「哼哼…」

一旁,另一張冷峻臉龐冷冷淺笑,不發一語。

羽琳沒有任何回覆,手緊抓的書包背帶,低頭快速前進著。身旁四人似乎沒有要讓羽琳離開的意願,仍是緊緊跟隨圍堵。

「辛仔,快點啦!你快脫隊了!」嗶基對著走在最後端的壯碩學生喊著。

羽琳兩手緊緊抓著書包,內心抑制不住的恐慌表露無遺。

「不…不好…意思,可…可以…讓開嗎,請…請…請你們不要再…」

羽琳抖著唇勉強出聲,殊不知,顫抖的語句卻是更加刺激四獸的野性。

「不要害怕麻…聲音真甜啊…厚厚」嗶基臉露變態,面目可憎到了極點。

突然,朱常伸手抓住羽琳手臂,淫穢表情居然無預警的瞬間逼近。

「啊…………」

一道尖銳不和諧的驚厲叫聲,縈繞在空曠的柏油路上。

霎時,一條身影從四人背後跳躥而出。

「借過!」

神秘人影後腦上披掛著輕薄的書包皮,挺起肩胛往走在最後面的學生撞壓而去。彈開後,神秘人影立刻一腳踩定,另一腳鉤起朱常的左腳往前拖拉而去,右手臂順勢往嗶基臉頰橫掃而過。

「歹勢!」神秘少年再度大吼。

「碰!」朱常肥短的身軀被絆倒在地。

「幹!」嗶基手掌摸著紅熱的左臉頰,忿恨情緒逐漸取代錯愕驚惶。

「這個人…?!」

一旁冷眼少年腦中瞬間探索出似曾相識的背影,立刻作出指示。

「喂!抓他!」

「啊………」

羽琳被這完全摸不著頭緒的衝撞再次喊出內心止不住的惶恐。

巷子裡,被書包皮蓋住後腦的少年拚命狂奔,不停的穿梭、轉彎,只求能夠擺脫追擊。

背後,三名惡煞窮追不捨,死命緊跟。

更後方,氣喘吁吁的胖子搖著兩支手臂,想要趕上前面三名同伴的速度。

早已數不清越過幾個路口,神秘少年仍是不敢放慢腳步,臉上汗珠斑斑,制服也一片溼黏。

「呼…呼…呼……呼…呼…」

志杰呼吸急促的垂靠在路旁圍籬,雙手撐著耗盡體力的身軀。

「呼…呼…呼……呼…呼…」

不遠處,另一道同樣匆促的喘息,向著志杰逐漸靠近。

「靠…!」

志杰打算再戰百米,準備起跑。

「…釘仔!」

逐漸淡去的久遠稱呼引來志杰短暫的遲疑,手裡的書包在地面拖行,志杰背對著身後熟悉的追趕者,佇立原地。

「哈…哈…原來…你躲在慈愛啊!」

「……」志杰沒有回應。

「你以為離開天榮,跨區別校,就可以閃得過獵補嗎!哼…哼…,不止是你,死神也別想跑,被你們弄過的天榮七首已經整合完成了。想想接下來你們要怎麼活下去吧…哈哈…」

「……」志杰仍是沉默。

志杰拖著在地上磨蹭的書包,往前走去,不發一語。

「剛剛那女的是你們班的吧!嘻…」

志杰拳一緊,兩眼利芒頓閃,心跳猛然加速。

「天榮的…敢動到我班上…任何一個人,我第一個就貫穿你!晏、飛、揚。」

復仇般的挑釁竟是換來恐怖的宣誓,志杰與飛揚國中時的怨火此刻再度延燒。

「哼哼…你以為你還是兩年前的大鋼釘嗎,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擋得下百噸大錘。」飛揚冷漠的眼神毫無畏懼。

志杰腳步再度往前邁開,腦袋一片空白。拖行在地上的書包,猶如此刻志杰的心情,沉重而複雜,但卻是無法宣洩積聚心中的怨氣。

「記著!慈愛高中…會因為你…而天翻地覆的。哼…哼…你等著吧!」飛揚說得斬釘截鐵。

志杰只能無視叫囂,忍著怒氣,腦細胞運算著與阿爸所約定的誓言,跟班上同學逐漸熱絡的友誼要如何取捨。

深沉的呼吸、急促的心跳,晏飛揚手掌扣著後腦,盯著志杰遠去的背影,仇視的眼神就像切不斷的浪流,洶湧不息。

也許,下次見面便是避無可避的流血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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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斜,餘暉僅存一絲微光映射著逐漸甦醒的鬧區。瞬間的交替,取而代之的是絢麗閃礫的廣告招牌與各種發光體的交錯照明。

大喇叭KTV門口旁的騎樓下,幾位穿著便服的高中生有說有笑,絲毫感受不出任何的課業壓力。

「啟仔,名單咧!」

「那!置這啦,沙去!」

志杰從天啟手中接過慶生會人員參加名單。

「我、啟仔、修仔、陰莖良、羽琳、霸…呃…湘妃,目前已經有六個人到了。」志杰看著手上名單核對人數。

「杰仔,你包廂都處理好了嗎?!訂幾人的啊?」伯修一旁提問。

「我作事,你放心。穩耶!穩耶!再等下一批人到就叫啟仔先帶你們進去了,除了男主角,今天的女主角也還沒到咧…真慢捏!」

「喂!你們幾個,今天一定要讓主角永生難忘啊,不然,恁祖嬤就把你們幾個剝光拖到夜市裡行乞…」湘妃說話仍是一派的豪氣不加修飾。

「嘶…」

突然,天啟兩眼睜大望著前方,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氣音。

前方,由班長慧欣帶領著鯊魚三人組往集合地點慢慢的靠近。

「安娘喂!」伯修發出驚嘆語。

「靠!你們幾個幫耗子準備這麼一個大禮喔,你們跟他真是生死至交耶…厚厚厚。」湘妃用平民語助詞發聲讚賞著這一群籌備生日會的同學們。

「嘻嘻…好可愛喔!」羽琳半掩面容,笑得開懷十足。

「咻…」

志杰嘴唇微開,手裡名單竟隨風而落。

「志杰,你紙掉了耶。」俊良在後方提醒著已經痴呆的志杰。

慧欣後方,鯊魚三人組佔據了眾人視線,尤其是鯊魚王蔓莎更是吸睛度百分之百。

金蔓莎全身純白連身洋裝,腳踩大紅高跟鞋,頭上撐著緊繃到不能再繃的粉紅蝴蝶結髮箍,妖異的腮紅暈潤著充滿彈性的雙頰,搭配著略嫌豐厚而佈滿唇蜜的雙唇更是別有一番令人心跳加速、驚呼連連的韻味。

「喂!你的紙啦。」俊良拿名單甩著志杰沒有反應的側臉。

「啥?!喔…喔。慧欣、于晴紗、尹莉莎、金…金…金蔓莎。四個也到了。」

志杰用微顫的雙手拿著名單,臉上仍是無法置信的表情。

金蔓莎表情嬌羞,走在晴紗、莉莎、慧欣身後,奪人心神的妝容與無法掩蓋的巨形光芒讓在場眾人瞠目結舌。

「不好意思,稍微慢了點!今天是蔓莎重要的里程埤,所以我精心幫他梳妝打扮一番。還不錯吧!」慧欣得意的展示著令人匪夷所思的成果。

「呵…很可愛啊!」羽琳真誠的看著蔓莎,甚至感興趣般的向前觀察。

「哇…不愧是包著糖霜的巧克力棒。夠新奇!」志杰一旁小聲碎念。

「對。上下還沾著甜甜草莓醬。有創意!」天啟接著補充。

「厲害厲害,大挑戰!」伯修更是讚嘆。

不知是設計者理念太過新潮還是美感功能嚴重毀損,才能創作出如此令人驚豔而且作風大膽的作品。

「哇!你們都到了喔。」

眾人身後,善明驚喜般的跟大家揮手招呼。

「善明也到了。那就剩下主角跟…」志杰看著名單,口中念念有辭。

「杰仔,還有誰還沒到啊?!」伯修東張西望,看是否還有認識的同學在附近徘徊。

「還有…靠…剩下打手槍三兄弟了,有夠慢的,也不打快一點。」志杰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來了!」天啟指著柏油路另一邊。

官天達,外號判官,外表斯文,超強記憶與推理能力猶如整個人便是一顆移動式的大腦;段元守,外號神手,長相俊挺,個性隨和,據傳擁有最強悍的精準度,立志成為職業魔術師;戈蠻斨,外號蠻牛,面貌敦厚,體形壯碩,個性豪氣粗獷,曾蟬連二屆井道國中地下拳擊王。

這三人各來自不同的國中,卻在因緣際會下,成為形影不離的「達」「守」「斨」兄弟。

「嗨!各位。」元守向所有人招手示意。

「哈…吸口水咧,考卷溼了你就剉賽了。我還以為你在吸大香腸咧,這麼大聲。」伯修不客氣的一見面就調侃元首。

「胎割鬼咧,嚨毋摘啊系哩素啥!」湘妃心直口快,表情嫌惡鄙屑。

「喂…喂…卡拜託耶。吸個口水是有這麼嚴重泥,一見面就一直炮轟我,我又不是今天的主角。」

「哈哈…呵呵…哈」

一群人在大喇叭KTV門口旁互相吐槽嬉笑著。

「啟仔,你先帶他們進包廂吧,耗子應該也快到了。我就直接在這裡等他了。」

「嗯…。」

不久,天啟便領著所有人往大喇叭包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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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慈愛鬧區猶如一座不夜城。

KTV、夜市、球館、影城、舞廳、遊藝場…等,到處都是擁擠的人潮,在這龍蛇混雜的環境裡,一群帶有濃厚高中生氣息的學生們,由大喇叭KTV包廂裡走出,歡愉的表情顯示出意猶未盡的快樂。但,其中一人,卻是神情僵硬、恍如被極刑凌遲過一般。

一群人在門口討論過一陣之後,便各自決定夥同由相同方向離去的朋友同行,除了彼此互相照應,也可降低發生事故的風險。

在前往慈愛醫院的路上…。

「嘻…嘻…。」

「妳有沒有這麼爽啊!從進包廂笑到現在,你是得病了嗎?!」

「嘻…嘻…你才有毛病咧,想出這麼多變態的方法在整壽星。」

「拜託!是你的好姐妹霸王妃逼我要讓男主角永生難忘的耶。哈哈…」志杰露出了功德圓滿的笑容。

「呃…,謝謝你。」羽琳突然語氣認真。

志杰仍是一副沉浸在奸計得逞的喜悅中。

「哈…哈…。啥?謝啥啊?有啥好謝的!」志杰滿臉疑惑。

「最近三個星期,你算已經救了我兩次了耶。」

羽琳雖然語氣輕柔自然,但在白晰清秀的臉龐下,眼神仍是閃著一絲絲的驚惶。

「喔!救你的應該是天啟吧!哈,你要謝應該要謝他的。」志杰說得絲毫不在意。

「哪!這個…」

羽琳從口袋拿出一塊似曾相識的橡皮擦作勢要遞給志杰。

「疑!這個我好像在那裡有看過耶…」

「噗…這個是你的啦!」

「是嗎?!」

「對啊!你忘記你拿它丟鬼…的…頭嗎,而且啪的一聲,然後它就掉在我的桌子上了。」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我怎麼覺得我的橡皮擦好像忽然不見了。」志杰突然恍然大悟。

「喂喂…,你也太誇張了吧。不過,你家是這個方向嗎?!你不是住天榮區的,怎麼會往慈愛醫院的方向呢!」羽琳鎖著眉頭不解的問著。

志杰沉默了一下。

「因為…,我阿爸,他住院了…」

秋天的風中,夾帶著幾分涼意與溼氣。志杰與羽琳聊著各自對生活的期待與未來的目標。

突然,前方數名不友善的身影在黑夜下蠢蠢欲動。

「等一下!」志杰橫手攔住羽琳前進。

「…怎麼了嗎?」

「我有不好的預感,等一下可能要注意一點。」志杰面色凝重的提醒著。

陌生的數名黑影就像接到指示般,跟著帶頭者逐漸往志杰與羽琳緩步逼近而來。

「你就是丁志杰嗎!」

帶頭者來到兩人面前,一見面就是不懷好意的詢問。

「係啊!恁想麥安抓!」志杰不輸對方氣勢的口答。

「魷魚大仔,他旁邊就是鬼哥要的那個女學生耶!」

尤玉衡身旁的少年,恭敬輕聲的報告著。

「很好!男的讓他倒下,女的抓起來當禮物。」

玉衡指令一出,身旁七八名少年紛紛磨拳擦掌,準備一躍而上。

「喂!你們是鬼帝的人!」志杰緊著眉頭,面帶怒氣。

「問上帝吧!」

昏暗的月光下,志杰與羽琳被鬼蠻堂旗下所屬的鬼二隊擋路,志杰面對眼前的凶神惡煞,心中竟是浮想起其他同學的安危。

而今,鬼蠻堂即將開始以大規模的戰力,開始掃除任何反抗的異己份子,一場腥風血雨已悄然籠蓋慈愛高中。





第七章:鬼亂,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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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i159 wrote:
第七章:鬼亂,待續。

這篇好長,終於看完了~~~
第七章 - 鬼亂


大喇叭KTV門口耗子慶生結束,眾人在討論完各自回家的方向後,便隨著同路的同學結伴離去。然而,眾人卻不知鬼蠻堂人馬早已展開大規模伏擊。

志杰與羽琳兩人在前往慈愛醫院方向的路上,遭受玉衡所率領的鬼二隊擋住前路。

「等一下!同學,有話好說麻。要玩,我可以留下,讓女生先離開吧。」志杰試圖與玉衡談判。

「也許別人有的商量,但你…沒機會!」玉衡眼神一凜,同時劃出手勢。

「鬼帝!」志杰突然手指前方,瞬間大吼。

現場所有人立刻驚疑轉頭,志杰凝神,同時奮力振臂,一發強而有力、迅速無匹的氣勁射向玉衡眉心。

「啪!」

清脆聲響,橡皮擦在半空中高彈而飛,玉衡頓失重心,身子微微傾倒,踉蹌數步。

「跑!」

志杰轉身喊叫,順勢拉起羽琳手腕,往反方向快速奔離。

「幹!捉到打斷他的手!」

玉衡握拳撫壓著痛處,下令高喊,鬼隊少年全數狂馳急追。

勢危的兩人在巷子裡逃竄,背後急摧的腳步聲倉促的令人膽顫。志杰拉著羽琳,路途已不知拐了幾個彎,呼吸也逐漸倍感壓力,但眼角餘光閃動的人影伴隨耳邊呼嘯的風更是驚心。

羽琳被志杰拉著前進,腳步的律動已追不上身體變調的移動,羽琳一個失神,脫序的步伐往前蹭了一下。

「啊!」

羽琳驚聲一喊,瞬間的拉扯,兩人頓時阻步原地。

「喂!起來,我揹你!」

志杰表情雖是慌張,但緊迫之下仍是果決無疑。

志杰腰一沉,羽琳立刻將氣空力盡的柔弱身軀靠上。完全空白的腦袋,連紅燈該行還是綠燈該停,水燒火還是火澆水都無法判斷,羽琳只能完全照著志杰的指示。

「嗒…嗒…嗒嗒……」

追趕而來雜沓紛亂的跑步聲清晰迴響在身後,不停的逼近。

「呼…呼呼…呼…」

志杰偏離大路,在橫亂縱錯的小巷不停的鑽梭。

「叭…轟轟轟…」

「叭……」

「呼…呼呼…呼…」

志杰逐漸緩下移動速度,停站在斜坡高處前不停的喘息,下坡盡處橫隔著一條車來車往、車如流水的交通要道。

羽琳微弱的聲音在志杰耳邊傳遞,恐懼的內心再煎熬也必須向眼前這位真正的勇士致上歉意與謝意。

「對不起!很謝謝你又…」

「對!如果…我揹不動妳…,那…就真的要…對不起…你了。」

志杰立刻插話,即使破碎而勉強完整的回應,卻是讓人完全感受不出有一絲絲驚惶的佻薄語氣。

「現在…妳有兩個選擇,一…犧牲妳一個,二…犧牲我們兩個…。」

聽似有所選擇的決定性問題,卻是無從避免犧牲自己的可能,羽琳以為自己因為太過害怕而神智不清,滿臉錯愕。

「什麼?!」

「你沒聽錯…選一個吧!快!」志杰趕著羽琳作決定。

羽琳洶湧而無法平復的思緒,再次被志杰的問題颳起內心一陣更大波瀾,崩潰的情緒終於再難壓抑,淚痕隨著白晰清透的臉龐落滑而下。

「我…我…呃…」

「二!那抓好!」

志杰大喊一聲,眼神直盯著前方猶如心中盤算著不可預知計劃。

「幹!麥造!」鬼隊少年在後方嘶吼著。

志杰兩手臂環著羽琳雙腿,身子前傾微彎,兩膝伸拉低蹲,作出往前衝刺的預備動作。

「三!」

「二!」

「一!」志杰獨自默數碎念著。

倒數完畢瞬間,志杰蹬腳邁步猶如強弓疾射,往斜坡狂衝而下,加速,再加速。

橫向六線幹道上一隻隻煞不住的鋼鐵異獸急駛猛掠,迎面撞上如果沒有粉身碎骨也是身首異處。

志杰毫不遲疑跨出每一步,堅定的氣勢連羽琳也深受震憾,環繞在志杰頸上的雙臂不知不覺勒得更緊。坡道上急速移動的兩人,逐漸接近生死線。紮實的步伐沒有因遲疑而減速,更沒有因恐懼而退縮。

距離幹道最後三十公尺…。

二十公尺…。

十公尺…。

「啊………啊………」

「叭…」

「叭…叭…」

「吱………」

在橫越第一條路肩白線當下,志杰耳朵竟被尖銳魔音貫得疼痛難耐,超近距離的極度聲波包覆著沉重又響亮的鳴笛聲與煞車聲排山倒海撲蓋而來,志杰將環著雙腳的手臂扣得更緊,羽琳也同時緊勒志杰脖子。

「靠妖!肖耶!」

「啥小!伊兩耶是打算自殺泥!」

斜坡上,鬼隊少年們發出無法置信的驚嘆與討論。

柏油路上,車浪掩去奔逃而過的身影。

「魷魚大仔,你…看…」玉衡身旁一位少年發出驚訝語氣,指著道路另一端。

路旁,志杰單膝脆地,臉色蒼白,痛苦表情溢滿整張臉,右手著靠在路邊阻隔牆上,左手仍是緊扣著羽琳的腳。

「咳咳……咳…羽琳…放一下手…」

「碰!」

羽琳鬆開雙手,全身攤軟跌坐在地上。

「呼……呼……咳…」志杰呼吸急促得像氣喘發作。

「呼…呼…」

數次吸吐調整後,志杰緩慢挺身站立,並轉頭看向遠方斜坡高處。志杰與玉衡兩人隔空四目交會,此時,志杰臉上竟露出一貫輕佻又驕傲的笑容。

「志…杰…」羽琳也漸漸恢復理智。

「哈!回家了,走!」

志杰拉起雙腿完全使不上力的羽琳,並將其扛撐肩上,往前而去。

「喂!妳還好吧!明天還有考試耶,沒問題吧!」

「呃…嗯。」

「還記得你家的路怎麼走吧!」

「呃…嗯。」

「喂!你還是第一個讓我這麼累的女生,而且我剛剛差點死在你手上耶,有必要勒這麼緊嗎!」

「呃…嗯。」

「不過,你前面那兩…咳…倒是貼得我蠻舒服的…咳咳!」

「呃…嗯。喂!丁志杰…你很低級耶!」

「哈…哈!」

志杰與羽琳這一對奇妙的兩人組合僥倖的脫離危機,但志杰內心仍是極度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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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志杰與羽琳遭受埋伏的同時,在天榮區與慈愛區交界處的慈愛公園附近,天啟與湘妃也被一群陌生少年囂張攔路。

「靠咧!原來是胎割鬼頭的人,上次欺負羽琳的帳恁祖嬤還沒跟你們清算捏。」

湘妃慓悍姿態讓鬼團少年們感到訝異萬分,一旁,天啟默不作聲。

「疑?!南哥呢!」

「他剛剛好像在講電話,說著說著就不見人影。」

「算了,反正目標在前,照鬼哥指示,讓他們明天無法考試。」

兩名鬼團少年竊竊私語。

突然,一名少年默默走近,一把抓起湘妃左手腕,要將其拉遠離天啟。

「啪!」

湘妃不慌不亂,怒眉一皺,舉起右手,往少年臉頰猛力摑去,赤紅腫熱的掌印緊實的拓在少年左臉。

「幹!」

少年漲紅著半邊臉,表情由詫異轉為忿恨,緊握的拳往湘妃面門怒然轟去。

「碰!」

一旁天啟迅速舉手,攤掌,在湘妃眼前數吋之差硬是接擋下少年暴怒的一拳。天啟將少年往自己方向拉近,左手掌在半空俐落掃開,向著少年另一邊臉頰高速搧去。

「啪!」

無比清脆的皮膚接觸聲,站立一旁的鬼團少年們睜著雙眼,嘴角抽動,不敢置信今日的獵物居然是能一擊將人搧飛的怪胎。

「喂…快點…快點…快叫南哥回來,不然會滅團的!」

天啟板起臉孔,向著鬼團少年們逐步逼近。

「是鬼帝叫你們來的嗎!那表示應該不止我們遇到包圍了。看來不出手不行了。」

天啟眼神匹變,嘴角微微上揚,看似輕鬆的姿態卻是令人感到肅然殺氣盈身。

「乎係!林背不信我們這麼多人圍不死他!」

語畢,七八名鬼團少年往天啟方向衝殺而去。

凶惡少年們紛紛掄拳往天啟要害描準揮打。天啟眼前亂拳四散,一時之間竟也無法回擊,只能巧妙閃躲與舉臂格擋。

「啪!碰!」

再敏捷的擺動,終究是避不過四面八方而來的飛拳,天啟身體承受著暴雨似的狂擊,但強硬的雙臂始終不放棄抵抗,銳利的眼神正鎖定著任何可能的目標。

「啪!碰!」

就在亂拳圍毆之中,天啟迅速伸出雙手往前扣著其中一名少年的頭部,一個蹬地彈跳,天啟弓起膝蓋往少年鼻樑撞衝而去。快速站定後,天啟立刻轉移目標,橫臂,舉肘,揮拳,往一旁少年頭部厲掃而過。天啟再度迴身,舔去嘴角的血痕,隨手抓起一名少年猶如發狂般的連續直拳重重落在敵人臉部。

「呼…呼呼…呼…」

極度混亂後,四週只剩下陣陣的喘息聲。

「…才這樣…就沒搞頭了嗎!小軟茄們!」

天啟冷冷的看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微微蠕動的身軀。三名圍在天啟身旁的少年露出懼怕的表情,驚恐的內心驅使著腳步逐漸倒退,不敢向前。

「啊…衝啥,放開啦!」

背後,突然而來尖叫求救的語氣牽動著天啟的思緒。

一名少年手扣湘妃頸部,另一手拉扯著長髮,將湘妃完全控制。

「擱唱秋啊!給我站好,臭屁囝仔咧。有種再動動看…」

少年一邊警告著,一邊抓著長髮用力搖晃著湘妃的頭,湘妃被少年粗魯的扯勁弄得痛苦難當,兩眼頓時溼紅。

「啊……放開啦,你甲恁祖嬤…卡注意耶…啊…」湘妃表情痛苦,仍是不甘屈服的叫喊著。

天啟收斂起睥睨玩笑,雖是站立不動,殺氣卻是滿身狂流怒竄,腎上腺素驟然衝升。

「驚啥!喂…你們幾個弄死他啊!」

即使優勢佔盡,天啟身後的鬼團少年仍是不敢靠近半步。

終於,湘妃痛至難耐,忍無可忍,腳跟往後猛力一鉤,全身傾力向前壓倒。

「碰!」

少年來不及反制湘妃的瞬間動作,雙手一鬆,湘妃重重撲倒在地。

「你擱想麥走…」

眼見湘妃掙脫,少年急忙彎腰準備再次擒抓人質。

驀地,一道飛馳的黑影,一記斜角45度的側踢由地面拔拉而起,向著少年頭殼不偏不倚騰掃旋切而過。

「咻…砰…」

少年就在鬼團團員們的親眼見證下彈射飛起,浮漂在空中的身驅絲毫無視地心引力的往水池極速噴撞。

「啥小…這是…是…是當初一腳踢掛腥肉組隊長的招式…」

「是傳…傳說中的『死神剃』…他就是天榮國中的死神…」

「靠妖…走…緊緊緊…緊來走啦…」

驚慌失措的三名鬼團少年丟下同伴,自顧自的往不同方向奔跑離去。

「呼…,喂!霸王妃…沒事吧!」天啟關心的慰問著。

「呃…謝謝!不過…」

湘妃抬起頭,溼紅的眼眶帶著一絲絲的不解,疑惑中帶著微微火光。

「你剛剛叫我啥…」湘妃語氣由輕柔轉而質問。

「剉賽…呃…嘸啊…嘸代誌!」

湘妃伸手作勢要抓天啟,天啟立刻反應退開。

「程天啟!你是不是都在背後偷說我壞話。」

「妖壽喔!我嘸啦!」

公園裡,一場恐怖的生死衝突終於落幕,取而代之是石磚上所倒著的一具具怵目驚心的傷體。今夜過後,寧靜的慈愛公園仍舊是秀麗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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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喇叭KTV門口分道之後,葉慧欣、余伯修、段元守三人便往郊區的方向前進著。

「班長啊!你跟大鯊魚認識很久了嗎?!」伯修詢問著走在前方的慧欣。

「嗯啊!我國中三年都跟她同班,她個性很可愛,雖然人大隻了點,皮膚也黑了點,但她對朋友就像對姐妹一樣,很貼心,也很溫柔。」

慧欣望著前方,面搭微笑說出自己內心所感受到最真切的蔓莎。

「所以…,你今天真的是用心良苦的在幫他妝扮啊!」

「嘿啊!還特地考試一結束就陪她回家準備了耶。」

「這樣啊!哈…」伯修看著走在一旁的元守,苦笑了起來。

「不過…說真的,我有一個疑問。元守,今天只要是你翻牌,每次中槍的都是耗子,你是不是故意要整他的啊!也太厲害了吧,是真的他運氣都這麼不好嗎?!」慧欣疑惑的看著元守。

「咳!身為一個專業的魔術師,這種事你覺得很難嗎?!呵…呵…」元守志得意滿的挺著胸膛,驕傲到下巴都快抬得比額頭還高。

「哈…哈…」

三人悠然的閒聊討論著慶生會上的點點滴滴,絲毫沒有注意到後方一群人影正快速的接近。

「很High麻。不曉得等一下,你們還能不能說話咧!」

伯修三人同時停下腳步,感覺情況似乎不妙。

「應該…記得我吧!」帶頭少年來勢洶洶,口氣十分不友善。

「是鬼蠻堂,鬼一隊首領,凱仔!」元守看著凱仔,內心隱隱燥動不安。

「喔……!那一天在教室要攻擊我的那個瘋子嗎!哈,有何『鬼』…『幹』啊!」伯修想起了之前的不愉快,出口便是挑釁語氣。

「修仔,這裡交給我,帶慧欣趕快跑,先護送她回家!」

元守湊近伯修,輕聲的交待伯修立刻保護慧欣離開現場。

「啥小啦,你要我丟下你,自己跑走喔?!開啥玩笑。」

「喂!不要爭了。他們人多,我們沒勝算,你一定要帶她走。我拖延完,會往其他方向跑!記住,時間不多。」

「你行不行啊?!」

「你忘記我叫啥了嗎?!是神手,是神手捏,超越神的精準之手捏!好啦,你可以快滾了,緊緊緊。」

元守摧促著伯修立刻離開,同時也往前跨出一步;伯修也漸漸後退靠向慧欣。

正當所有人困惑之際,元守緊握的拳頭平舉在凱仔一群人面前,手掌朝上一攤,掌心出現數顆彈珠;於此同時,伯修也推著慧欣快速逃離現場。

「想跑咧!追上!」凱仔一聲令下。

鬼隊少年往前邁步準備追趕的同時,元守立刻拿起一顆彈珠,拉肩,甩臂,驚人的臂力搭配精確的準度,彈珠宛如火藥擊發挾帶穿鋼透鐵之威射向最前方少年。

「碰!」

少年雙膝脆地,手蓋嘴唇,痛苦的表情居然叫喊不出任何的聲響。少年緩緩移開雙手,看著滿是鮮紅淋漓的掌心,而破裂滲血的上嘴唇,甚至隱約可見斷碎的齒痕。

「嗚…嗚嗚…嗚…」少年躺倒在地,摀嘴哀鳴。

其餘鬼隊少年被這道狠快如光射,強勁如炮擊的小小彈珠搞得不知如何是好,現場一片鴉雀無聲。

一名少年不信邪,舉步前跨。

「啪!」

少年猶如被子彈射穿頭部般整個人仰躺後倒,鼻孔瞬間湧出兩行血泉,鼻樑粉碎紅腫,身旁同伴既是害怕又是同情,但卻是無人敢靠近協助。

「驚啥小!」

凱仔怒喊一聲快步往前衝去,元守立刻鎖定目標再度投射。凱仔迅速側身,擺頭,閃躲而過。

凱仔猛然向著元守迫近,飛快的一拳已從元守臉頰劃過。

元守迴身避開攻擊的同時,手中彈珠也散落一地,鬼隊少年見隊長突破火線也全數往元守怒奔而來。

元守眼見情勢不利,竟從背後掏出一包裝滿不明粉末的透明塑膠包裝。

就在眾人即將圍住元守之際,元守將神秘包裝捧拿在前,奮力一拍。

「砰!」

少年們頓時感到視線迷濛,煙霧瀰漫,眼前的獵物也悄然隱跡消失。

無法掌握與探知自己身處於何種環境最是令人懼怕,少年們急於想要釐清頭緒,卻又不得不屈服在心理與生理恐慌交替作用之下,突然…。

「哈啾…哈啾…哈啾…」

「哈啾…哈啾…哈啾…」

「哈啾…哈啾…喔…!是胡椒粉!哈啾…」

停不住的反射動作,欲罷不能的噴嚏聲響迴盪夜空。馬路上,乍看一群少年皺鼻噴氣,痛哭流涕,怪異景象倒是頗為奇特。

無可預料的奇思異想,荒誕怪謬的行為舉止,凱仔首次遭受極大的莫名羞辱,而且對象還是剛進高一的新生,凱仔不甘願的怒火無盡延燒。

「哈…啾!喔…凱仔,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處理?!」

「鬼哥那邊我會回報!明天通知一下,鬼蠻堂三隊二團全數集合高一班級,我要讓所有高一新生知道,鬼蠻堂才是真正的慈愛最強,而鬼帝正是慈愛最恐怖的惡夢。哼哼!」

不平靜的夜晚卻只是暴雨前的序幕,鬼蠻堂大規模的伏擊出乎意料的引來更多無法控制的變數,也讓鬼蠻堂將目標完全鎖定於一個班級。

明日,又將是另一波的濤天巨浪襲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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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的早晨迎來學生們青春的微笑,即使仍有最後一天的硬仗要打,慈愛校園裡依然是活力不減。

耗子洋溢著喜悅由校門口往教室方向前進,沿途卻是依稀感受到一股迥異的氣氛輕輕瀰漫。

教室裡,多數的同學已經開始作最後的衝刺,準備一舉結束這惱人的測驗。

「耗子,早吶!昨晚…」伯修見到剛踏進教室的耗子,立刻問候。

「哈!OK的!昨天…謝啦!」

耗子選擇性遺忘那不愉快的變態慶生,腦裡只願記得朋友所給予的祝福與難得的真心。

「呃…喔。沒事就好,沒事沒事。」

耗子若無其事的往座位走去,伯修卻是不安眼神看著隔壁位置一副痴憨表情趴睡的元守。

「叩叩!睏!擱睏咧!」伯修輕輕的敲著元守的木桌。

隨後,蠻牛與志杰也分別同時由前門、後門各自走進教室。然而,蠻牛腕上一圈細白的繃帶也立刻引來伯修與教室後方的天啟注意。

「哈!午告忝(累)!」

志杰一坐下,一顆頭便倒落在桌上神智不清的打著哈欠。

天啟起身,伸手從背後衣領將志杰拉起。

「喂!昨晚沒事吧!」

「啥米啊!你都沒事了,我是會有啥代誌啦。」

「昨天…你應該也有遇到鬼蠻堂的人吧?!蠻牛跟伯修應該也都有!我跟霸王妃也是。」天啟口氣難得的嚴肅。

志杰瞇著雙眼,看不出是沉思還是累到失去意識。

「杰仔,等一下考完試就立刻離開吧!」

「喔!賀賀賀!你是有沒有這麼緊張啊?!」志杰對天啟的嘮叨顯出不耐煩。

不知是暴雨前的寧靜還是考試壓力緊繃,凝重的早自修終於結束,最後的測驗開始。

「噹…噹…噹」

鐘聲響起,最終時刻的努力不容一絲鬆懈,班上的同學紛紛埋頭苦幹。

出乎意料的,在接續而來的三十分鐘裡竟無人陣亡,但卻也不是盯著躺放在面前的紙張或是左顧右盼期待著隔壁鄰居。

「扣!」志杰猛然站起,椅子向後方天啟桌子撞去。

志杰順手抓起考卷,往講臺方向走去。

「這位同學,你…」

「老師,歹勢!我肚子痛想要棒賽,考卷我已經寫完了,可以先交卷去廁所嗎?!」志杰面有難色般的說著。

「喔…!」

監考老師接過試卷。卷一離手,志杰立刻飛快奪門而出。

「他是快噴出來了嗎?!衝這麼急!」監考老師打趣的念著。

教室後方的天啟看著志杰奔去的背影卻是稍稍鬆緩了一口氣。

志杰的怪異行為成為測驗期間的特殊插曲,空氣中的肅穆粒子逐漸隨著時光流逝飄散清空。

「噹…噹…噹」

新生入學以來所能感受到的第一次重大戰役,就在這一刻結束落幕。走廊上,教室裡瞬間鼓噪喧囂,學生們除了計劃玩樂,似乎沒有其他選擇。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這股輕鬆又自由的心情時,教室門邊不知何時圍聚了一群陌生的學生,少年們似乎有備而來,個個充滿殺氣並故意推開靠近的學生,班上同學竟是全數被阻擋在教室內無法出入。

「喂!那一班的啊,衝啥小!」伯修站在位置上大聲咆哮。

人群中步出一張張各自熟悉的臉孔。

「啊!是昨天…的…的…那…個人!」

羽琳站在湘妃旁,緊緊的抓著湘妃的手臂,臉色蒼白驚惶不已。

「喲!昨天的胡椒粉好吃嗎!」

元守看著凱仔,挑釁的語氣縈繞在空氣中震蕩著現場所有人。

「哈…哈哈!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散發邪氣的少年群裡,傳來一陣宏亮又輕蔑的笑聲再度衝擊著教室裡逐漸失控而不安的情緒。

蠻牛立刻轉頭望向門邊,手掌不自覺環著腕上繃帶!

「啥…啥…啥小!是項…項…凌皇!」耗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輕聲碎念著。

「各位,事情很簡單。只要大家互相配合一下,無關的同學絕對不會出任何的意外!只要被點到的同學乖乖跟我到刑場就可以了。」一張猥瑣的臉正在告知事情的程序。

「喂!你應該是叫菇桃是吧?!要去刑場的人你快點一點,讓其他同學離開吧!」元守不客氣的語調直接指示著菇桃。

「急啥!放學時間才剛到,刑場還未淨空咧,要死也不用這麼急!」凱仔怒瞪著元守,昨晚之辱記憶猶新。

時間在肅殺的空間中以一分一秒的龜速經過,蒸騰的怒氣與緊逼的壓力讓教室充滿一團隨時會引爆的火藥。一旦走火,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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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近慈愛醫院的街道上,一名穿著制服的高中生快速奔跑。憂急迫切的面容中,狂佻的雙眼卻是異常堅定。

「呼…呼…呼…」急促而清晰的喘息聲不停迴繞。

突然,少年在一棟白色大樓前緩下了腳程,內心雖是抗拒卻仍是不得不走進這最不願也最不想再靠近的建築物。

「砰砰…砰砰…砰砰」

越接近目的地,心跳的抖顫越是顯著。少年的思緒竟開始逐漸模糊,原本決毅的衝勁在此時卻是一點一滴的消散。轉眼間,少年已默然停佇在508房門前。

「碰!」

志杰用力推開房門,向著早已習慣的病床走近。

「爸…」

志杰在床邊瞬間聲嘶狂吼,兩膝猝然往地板著落而下…。











第八章:破封,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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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 破封

放學後的慈愛停車場空空蕩蕩,水泥地上斑駁的黑紅汙漬描寫著不堪的回憶,多少歷史走不出遮雨棚的陰影,再耀眼的陽光依舊是穿不進在此受創迫害的心靈。此處,不僅是黑暗的角落,更是令人喪膽的「刑場」。

今日的刑場吹著一股淡淡的腥風,戾氣在空中穿梭起伏。鐵杆旁,窮凶極惡的獵人們正在等待獵物進網。

眼前,凌皇領隊;身後,凱仔與玉衡緩步同行,菇桃隨行在側。

菇桃旁的少年守著羽琳,不客氣的驅使向前;背後四五十名鬼蠻堂旗下少年圍住五男一女往刑場而去。

「哈…哈…來了嗎!」

鬼帝坐在鐵杆上,垂著頭,摸不著頭緒的笑聲與看不見表情的詭異讓天啟等人不由得心寒膽慄。

「嘻嘻嘻…把那女的帶出來!」鬼帝抬起頭指著湘妃。

兩名少年抓住湘妃由人群中拖拉出去。

「給恁祖嬤放手!閃啦!」

伯修、蠻牛眼見同學受辱,一股怒火竄燃全身。同時,天啟卻是異常冷靜的將手搭壓在兩人肩上,意圖按捺暴衝的情緒。

「抓啥小啦!喂,你這隻死鬼頭,你就不要被我…」

「啪!」玉衡突然一掌往湘妃臉頰摑去。

「……」

現場頓時一陣默然。

「喂!你敢再出手摸她一下,我會掃斷你的頭!」天啟臉色一變,語出恫嚇。

「拜託!不要打她!」羽琳終也抑制不住,出聲請求。

此時,鬼帝起身緩緩走向羽琳。

羽琳眼見前方一條高壯的身影帶著不可測知的心思逐漸逼近。

「妳救不了任何人!在刑場,妳最多…只能救得了你自己。」

鬼帝說完同時伸手搭著羽琳肩膀。

「妳…有考慮好要當我的女朋友了嗎!」

羽琳腦漿翻騰完全無法思考現下所接收到的資訊,簡單一句問題已是讓羽琳神茫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

現場只剩等待一句答案的結果,空氣中的音波緊緊牽動著在場眾人的思緒。

「請…請你…請你拿開你的手!我…我…不想跟你作朋友!」

羽琳強忍住微顫的嘴唇,對著鬼帝吼出內心最深切的害怕與厭惡。

「嘻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呵…呵呵…」

鬼帝手掩著雙眼抬頭向天,一陣失控瘋亂的笑聲綿延整座刑場,詭謬、淒涼、喪心病狂。

「喂…把這兩個女的拉到一旁去。」凌皇出聲,指示著鬼蠻堂少年將羽琳與湘妃押至鐵杆旁。

被包圍在人牆中的天啟開始扭動著腳裸,全身散出一股即將無法壓抑的怒流;身旁,蠻牛也雙掌拗轉,蓄勢待發。

「嘖嘖嘖…我居然被拒絕了。哈!真是趣味。那接下來,再告訴你們一件有趣的事。昨天你們解散後各自遭到了襲擊,其實是你們裡面其中之一透露情報給鬼蠻堂的。猜猜看,是誰呢?!哈…哈…」鬼帝看著天啟五人,煞有其事的說著。

「共啥肖喂!」伯修立刻怒喝回應。

「哈哈哈哈…緊張嗎?疑惑嗎?最好的朋友就是在挖洞給你跳,在背後捅你一刀的人捏。你們敢跟這樣人繼續配合,同聲共氣嗎!啊哈哈…」

此言一出,神手、蠻牛雙眼交會,同時面對其餘三人各退一步。伯修也立刻靠向俊良,猜疑眼神打探著眼前另三位同學。

鬼帝揮指作勢,人牆瞬時擴散開。

刑場中央,五名原是同舟共濟的同班好友,卻在鬼帝的流言催化下,三種不同的心思互相對立。

「靠!判官不在,不然他就可以替我們辨別出是否真的有內奸了。」

「判官好像在我們被圍走後,快速的往行政大樓去了,是要去通知教官嗎?!」

「嘸摘捏!現在要怎麼辦?」

蠻牛與神手交頭接耳,輕聲討論著。

「如果真的要在生死關頭追究這種小事的話,那就乾脆投降,跪下來請求加入鬼蠻堂不就好了!何況…,如果是達成某種協議,待會一出手不就立刻知道誰是『內鬼』了嗎,不然…就是一同生死!兄弟,你們怕了嗎?!」

天啟語盡,竟是毅然決然邁步走向鬼帝。

「哈…原來有共識了啊!這樣就更有趣了。鬼兄弟們,讓他們只剩下呼吸的功能吧!」

鬼帝指令一出,眾鬼少年紛紛面帶殺氣往五人圍攏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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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的校園只剩下仍在迷惘中徘徊的學生找不到真正可以離去的大門。

安靜的行政大樓玄關前,判官迅速步入,雙眼不停尋視著圓柱邊與天花板角落懸掛的監視器。

判官貼牆側身,在探測的隙縫中閃身前進,而目標,正是慈愛的禁忌,末日班。

在這個不被承認身份而特立存在的編制,似乎沒有外界所想像的髒穢、鬥歐及滿是塗鴨的外牆,甚至沒有任何一桌一椅遭受破壞的痕跡。

「老二胚!都過了厚?!」

「是要過啥小啦!K鐵啦,看到沒,鐵支啦!最後一張了,拉。」

「旦咧!旦咧!柳丁!」

「幹!」其餘三人異口同聲,不敢置信眼前如此強勢的牌型。

「算錢算錢!怪物50,老二Double。」

教室門邊,兩張桌子組成的大方桌儼然成為金錢流動的戰場。另處,一群人正在交流著成人歡樂世界的文化知識;更有人正在教室後方剝高麗菜、洗金針菇、倒肉片,興致盎然的煮起火鍋。

除此之外,夢周公、看佛經、背地圖、摸麻將、編頭髮、畫素描、桿麵粉,學生們分別進行著各種令人好奇而又有趣的活動,教室裡猶如是社團與市集的全面綜合體。

走廊上,兩條人影蹲坐在地,互相展露著腳上的刺青。

「同學,請問一下,你們有認識一位叫左侖肆的人嗎?」

「哎喲!普通班的人居然會來這裡,你不知道這裡是禁地嗎?!末日班跟普通班是完全不能有交集的捏。」其中一名末日班少年面露鄙屑的說著。

「而且,你誰啊,左哥是你說要找就找的嗎?!來來來,給你兩個選擇。一,給我們兩個一人一千元,你可以安全的回去,我們當作沒看見。二,當場讓你趴下,拖你的屍體去見教官,你大過,我們表現加分。」

「厚!厲害捏,這樣你也能拗喔!」

「當然!普通班就是軟而己。」

兩名末日班少年語出刁難嘲諷,口氣更是脅迫威嚇。

「兩位,我會來這指名找左侖肆,表示有相當程度的準備了。事關左侖肆兄弟的生死,如果你擔得了這個風險的話,你可以儘管出手。」

判官眼神露芒,語氣嚴肅,反倒震懾兩名末日班少年。

「靠妖!是在唬我嗎?!」

「你可以試試!」判官毫無畏懼,口氣堅定。

突然,兩名少年背後站出一條身影。

「啊嘸…現在是有啥困難啊,峰仔。」

「啊…啊,左…左哥,沒有啦。就這個人說要找你,我們兩人在幫你關心看看是啥米事情啦!」

「嘿啊!嘿啊!」

「如果沒事,我們先進教室休息了。」

兩名少年帶著驚慌表情立刻快步躲進教室。

「少年仔,你啥郎啊?」阿肆不解的詢問著。

「你好,我叫官天達,朋友都叫我判官。」

判官看著眼前少年頭頂刺蝟頭,左眼角一道短淺疤痕特徵,心中推想此人便是本屆末日班的第二武鬥王,左侖肆。

隨即,判官遞過一張紙條交給阿肆。

「這啥小啊?!末日班…左侖肆…死神…這張紙啥郎乎你耶?!」

阿肆看過紙條後若有所悟,立刻面露擔憂逼問判官。

「天啟!他跟我們班上一些人被鬼蠻堂人員押至刑場了。」判官立刻解釋。

「走!去刑場!」

正當阿肆起步離開末日班之際,背後傳來一聲叫喚。

「阿肆!要離開嗎?!你已經有前科了喔,注意一點!」

一名雙手手臂各刺著一排古梵文符號的少年用低沉的嗓音警告,微瞇的雙眼似乎睥睨著這個弱小又無知的世界。

阿肆頓停腳步,回頭一探究竟。

「鳳哥!嗯…沒問題的。」阿肆轉頭舉手示意。

「跟我來吧!」判官信誓旦旦的語氣。

行政大樓走廊上,兩條人影繞著樓層邊牆迂迴前進,猶如刻意閃避監視追蹤。

「你叫判官是吧!明知這裡是禁地,為啥還冒險上來?!」

阿肆跟在判官後方,快步行走間,心中疑問仍是不吐不快。

「兄弟有難,非來不可!」判官回答的毫不遲疑。

「讚!不過,你走這裡…是要…」阿肆話語倏停,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繁複而又綿雜。

「既然這裡是禁地,防護監視一定到處都有,不管是普通班或是末日班的學生只要是隨意進出這棟大樓被抓到,輕則大過,重則退學。全校共有128台監視攝影機,行政大樓就有19台了,要救人一定需先自保,現在走的路線剛好可以籍著死角安然通過而不被教職員發現。」判官條理井然的解釋。

阿肆簡直不敢相信判官從容的說明到底是從何而來的自信與肯定。

「你在玩我嗎?!你怎可能知道學校的監視器架設位置及數量,你有證實過?而且,我好像有看過你…」阿肆嚴肅的表情下充滿著疑惑。

「在偶然的情況下,我看過了放在職員辦公室裡的監視器架設位置圖,不小心就將他背下來了。還浪費了我兩天去查看全校所有的監視器位置。至於…你有看過我,應該是因為某種怨念而產生的印象吧!」

「背…背下來?!你把位置圖背下來?」

阿肆雖是驚訝,但急促的腳步卻無因此放慢。

「緊耶(趕快)…!」

兩人急行來到行政大樓玄關,便迅速往刑場方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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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亂起首,整個刑場猶如競技台。

天啟火力全開,環掃的旋踢不再留情,勁馳的腿風怒刮少年頸上鬼頭。

蠻牛雙拳在握,一擊便是直瞄鼻梁,短拳再往下巴頂鉤而起,霸道蠻橫的氣勢再現當年地下拳擊王之威。

伯修、俊良兩人通力合作,一纏手一亂足,一連打一擋消,一攻一守間雖然優勢十足,但鬼少年蜂湧無數,兩人逐漸被逼離中央戰圈。

面對人牆圍堵,神手花招再現。

「不怕痛的就儘管向林北來!」

神手雙手插入口袋內,兩手隨即各拿出方形塑膠盒向著空中往鬼少年們揮灑而去。

「這是啥小啊!」

「喔…嘶…!」

「啊…嘶…!」鬼少年們紛紛發出刺痛的叫喊。

數以百計的圖釘飛落在鬼少年的頭上、臉上、肩上、臂上,一陣陣針扎錐刺的觸感狠狠臨降。

正當眾鬼少年以為圖釘攻擊消退之際,神手由腰後再度拎出一排球串,一顆顆高爾夫球被釣魚線黏接成串,約莫十來顆左右。

「喂!你們準備好了沒!」

神手立刻由釣魚線上扯下一顆高爾夫球,瞬間抬腿、拉背、擺肩。一發白色光影往前方其中一名鬼少年臉部彈射飛去。

「啪!」

「砰!」

鬼少年閃躲不及,臉頰頓時紅腫意識模糊往側邊傾倒,球挾餘勁再向一旁彈轟至另一人額頭。

神手完全不留一絲喘息,高爾夫球一顆接續一顆上手,接連狂射。眾鬼少年雖是勉力迴避,卻只是目標替換,球下犧牲者依然持續。

「哈!」

神手一聲冷笑,眼前的鬼少年們或為躲避、或不幸成標靶、或被人推撞,一群人彷彿骨牌般攤躺擠塌。

「啊!啊!啊!」

痛苦慘嚎不絕於耳,用手撐地者被散落的圖釘貫刺指掌,倒地者更是以肉身壓上針尖。

另一邊,天啟出手之狠也令圍堵的眾鬼少年興起一絲退怯念頭。天啟凝力揮臂,向著進攻而來的敵人頭部連番轟擊,受創的鬼少年逐一倒趴,水泥地上隱約蒸著血霧。

「乎系啦!麥驚!」

鬼堂少年人多膽壯,以人海戰術狂掩死神身影,天啟縱使神勇無匹也是難敵眾鬼亂拳,迅猛的腳力被強力牽制,武動的胳膊也同時受阻。

「啊喳…」

「幹!乎系…」

一來一往的腥光血影,逐漸將困戰的五人逼至死亡邊緣。

「閃開!」

凌皇剎時穿過人牆,伯修、俊良未來得及反應,肘擊已在兩人臉上撞出慘不忍睹的凹痕。凌皇面無表情,動作未見停止,迴身間,無情重拳一波又一波灌注在逐漸失去意識的兩人身上。

「砰!」

俊良倒地不起,滿口鮮紅。

伯修身形擺蕩眼神渙散,勉力強撐的腳步再也挺不起重傷的身軀,雙膝猝然跪落。

「俊良!」

「伯修!」

一旁,好友聲聲叫喊,仍是喚不回迷矇的意識,更是阻止不了殘虐無道的行為。

「不…不要…」天啟對著凌皇盡力嘶吼。

凌皇沒有任何回應,只是緩緩側過身,忽見右腿拔地拉起往伯修側臉掠斬而過。

「幹!」

蠻牛見狀,怒喝一聲,挺起雙拳護住頭部迅速往凌皇方向奔衝。

「想麥衝啥小!」

凱仔不甘示弱協同玉衡分別由蠻牛兩旁逼近夾擊,蠻牛感受壓力臨身立刻舉起雙手格擋攻勢。蠻牛以一挑二,面對兩人欲置之死地的凶殘攻擊,蠻牛踏腳躍動閃身迴避,面前雙臂仍是不忘破敵壓制。

羽琳眼神呆滯直盯著無法收拾的混亂,親眼見著同學染紅倒下。

「是…是不是…真…的…要屈服鬼帝…,才…才能…停止這場惡夢!」

「靠夭!羽琳,你知道你在說啥嗎?!他不會放過我們的,他根本就是有病!」湘妃怒瞪著鬼帝,言語毫不避諱。

此時,距離刑場不遠處,一名臉龐晰白俊俏的少年一付若無其事的模樣往暴亂的人群悠然靠近。

「南…南哥!」一名鬼少年驚叫。

「喔喲!這麼熱鬧啊。呿…真無趣,全都是男…」

「啊哈哈哈…,刑南你慢了捏。高級品都準備好在等你了耶。嘻哈哈…」鬼帝撇頭瞄著湘妃與羽琳。

「哇!這…這那來的啊!」刑南專注的觀察著湘妃和羽琳。

「啊哈哈…不過你只能選一個,條件讓你開!」

「那就裡面那三個換這一個…」刑南肯定的指著湘妃。

「成交!嘻哈哈哈…」

刑南眼神匹變,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手持高爾夫球的神手。

刑南閃身迅速穿過人牆,踩上倒在地上哀嚎的肉體,快步奔向神手。神手見刑南來勢洶洶,手上白球立刻轉移鎖定目標。

「咻…」

白球疾射而出,觸擊目標剎那,刑南側頸擺頭巧妙躲過。神手驚覺竟是為時已晚,刑南已然進入攻擊領域。

「恁跛啊咧!又是查埔耶…胎割嘎麥系!」

不知是對同性厭惡的怨念還是對異性追求的執著,一股讓人不能想像的憎恨伴著拳頭紮實的深烙在神手的臉頰。

「砰!」神手當場噴飛,全身攤軟著地。

「元守!」

場外,羽琳兩條淚痕傾流而下,再也無法控制。

「啊……………!」

蠻牛大吼,情緒悲憤難抑,決定豁命拚死一人。

蠻牛放棄防禦,雙手緊緊扣在凱仔雙肩,整顆頭奮力往凱仔臉部撞擊而去。玉衡見凱仔掙脫不得,向著蠻牛連番重擊捶打。

「碰!碰!碰!」

凱仔血流滿面神智恍忽,再無反抗之力;蠻牛殺紅了眼,雙手始終不放,一顆頭仍是不停的撞擊在敵人面門。

「哈!」

一聲冷笑,蠻牛放開雙手,舉腿聚力往前一蹬,凱仔被踹飛躺倒在地,而蠻牛也同時後仰,無聲倒落。

「喔喲!剩最後一支。」刑南看著傷痕累累的天啟。

「哈哈哈哈哈!爽啊!擱來啊!」

天啟發狂似的吼著,腳下臥躺著數十名身軀,動也不動。兩旁,鬼少年圍著天啟卻無人敢再向前。

刑南表情冷漠,不以為意的逐漸逼近天啟。

緊要時刻,阿肆與判官同步邁入刑場。

「四神仔,你奈耶舞尬安餒(搞成這樣),狼狽捏!」

阿肆語氣輕浮,一派從容的看著天啟。

「啊!難道…慢了嗎?!」判官看著眼前驚人的景象錯愕不已。

「喂!叫判官是吧!武力不行的話,旁邊那兩個小妞是你們班的吧?!給你處理。前面那隻大的,我來!」阿肆輕聲叮囑著判官。

話停,阿肆不慌不忙往人群舉步走去,眾鬼少年感受一股懾心壓迫而紛紛讓道。

「哼!」刑南冷呿一聲。

「鬼頭,走向刑南那個你認識吧!沒關係嗎?!」

「哈…哈哈…武鬥王,跟大胃王同類型的排名嗎。哈哈…那種廢物交給刑南綽綽有餘。」

凌皇靠在鐵杆旁與鬼帝準備欣賞這一場不同世代的武鬥王對決。

就在阿肆與刑南即將交鋒之際,遠處隆隆腳步聲震土揚塵向著刑場而來。

「噠…噠…噠!噠!噠…」

聲勢浩大的陣容逐漸逼近,隱約可辨兩幫人馬同聲齊發,相應抵達,帶頭者正是「諦天綱」蕭爺與「炎雷天眾」雷虎。

「小鬼頭,對方才小貓兩三隻,你就要出動軍隊啊。厚厚,還挾持人質咧。那看到我們這麼多人,你是不是要引爆核彈啊…哈!」蕭爺高聲調侃,挑釁著鬼帝。

「鬼帝!夠了。叫你的人收手,啊嘸…」雷虎出言恐嚇要脅。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哈哈…」

病態般的笑聲再度張狂飆飛,刑場猶如陷入地獄般的亂流。

「虎哥!廢話可以省下了。要麻就幹,不然就…滾!蕭爺…要喊普勒萬嗎?!哈…哈…」

鬼帝正式宣戰,身旁凌皇挺身而出。

雷虎後方,宙斯手插口袋默然往前踏進。

「喔!是宙斯吶…鬼頭這隻讓我來…我等超久了!」凌皇臉露興奮,彷如噬血之狼尋見鮮紅肉塊。

「厚厚,小鬼頭長硬了啊。幹!今天如果不把你弄到軟掉,林北就折屌自盡!」

語盡,蕭爺左右兩邊的熾原、天寒赫然現身,準備加入戰局。

刑場上,情勢劍拔弩張,三方勢力水火對峙。鬼帝仍是一臉從容,絲毫感受不到被圍剿的壓力。

「哈哈哈…啊哈哈哈…既然大家都興致高昂,那就…開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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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後的校園原本該是充滿歡樂與輕鬆,但在刑場卻是充斥著血戮鬥毆的殺伐聲。

「你知道嗎!宙斯…去年…如果不是因為末日班的限制,你可是全校中…我最想挑戰的人吶!」凌皇亮著眼,語氣激動。

「那你該感謝末日班的限制救了你一命,讓你現在還能夠在這裡講話。」宙斯冷漠回應著。

「啊…哼…」

凌皇扭動著手臂,一股自信與殺氣揉合成的勁力隱隱而發;宙斯手按頸部,撇頭熱筋,兩眼愈見凜冽。

人群中央,阿肆與刑南眼神交會,各自謹慎。

「高一的死小鬼,而且還是男的,平常是有沒有在洗澡啊,不要弄髒我嘿!」

「死白皮膚的娘炮,你等一下應該不會吐口水加尖叫吧!」

「小鬼,你頭上種仙人掌是要防止缺水死亡嗎?!」

「娘炮,你剛從墳墓爬出來嗎?!怕屍臭味太重,所以才喝下一整罐香水是吧!」

「疤男,你眼角的疤是偷看母雞生蛋被啄傷的吧!」

「白子,你是因為基因突變才會變得這麼死白的吧!」

出乎意料的兩人在眾鬼少年的包圍網中一來一往互相羞辱嘲罵,身旁眾人一片寂靜,只剩兩人尖酸刻薄的言語傳遞著。

「靠!啊嘸現在是怎樣…是在婆媳過招嗎?!」蕭爺點上菸看著人群中的兩人無厘頭叫罵。

「真沒想到刑南居然也是鬼蠻堂成員之一,這倒是讓我驚訝了。而那個男的,應該是本屆末日班第二武鬥,左侖肆。據說左侖肆也是天榮的,難不成他是為了死神那小子來的?」雷虎態勢沉穩,盯著刑南與阿肆。

「哈!看來今年的高一會有驚人的爆點喔!幹,可以簽8結尾的喔。08、18、28、38…」蕭爺讚嘆之餘仍不忘逼明牌。

另一旁,菇桃與玉衡也走向蕭爺身邊的熾原與天寒。

「是高二的菇桃與高一的魷魚,熾原你挑誰?!」天寒看著熾原詢問著。

「啃!嘿啊擱共,拎北要來火燒菇桃,另一隻讓你去作寒天魷魚!」

熾原強勢語氣一出,身後寒冰部隊與熾焰部隊人員立刻摩拳擦掌。

雷虎身後,各組首領也蓄勢待發。

麻吉、黃金教練、章魚丸、蔥頭、番麥、天澤六人為首的旗下六組人員也準備放手一搏,目標正是,「滅鬼」。

「鏘…鏘鏘…鏘…」

火信即將引燃全面毀滅之刻,刑場彼端處傳來清脆玻璃瓶碰撞聲。

熟悉的身影逐漸踏入瀰漫濃濃火藥味的刑場,現場驟然驚起一陣訝然。

「係伊!」雷虎輕啐一聲。

「杰…杰仔!」天啟不敢置信,心中一股怒氣陡升。

「志杰!」羽琳與湘妃同聲輕喊。

「釘仔!」阿肆嘴角微揚,心中莫名振奮。

志杰兩手各持兩罐玻璃空瓶,一樣輕佻的神情,卻含帶著一股截然不同的氣勢。

「喔喲!是開演唱會嗎?!是那個樂團在亂搞啊?!」

志杰一邊說著,同時走過雷虎與蕭爺身旁。

「修仔…陰莖良…蠻牛…恁老師咧!」

志杰語氣愈見加重,突然大吼一聲,右手一揮,空瓶竟如脫弓之箭往鬼帝旋射而去。

「鏘!」

鬼帝左手橫拳一捶,玻璃碎片橫飛四散。鬼帝斂起笑容,怒皺的雙眉中,一股似鬼如魔的邪氣狂放攀升。

「羽琳、湘妃閉眼、壓身低頭!」

志杰怒吼瞬間右手再舉,疾飛的空瓶往扣壓羽琳的鬼少年頭部強砸而去,志杰立刻再接過空瓶對著挾持湘妃的另名鬼少年頭部瞄準猛力勁拋。

「啊…啊啊!」

一陣尖叫聲過後,判官立刻拉著羽琳與湘妃往雷虎與蕭爺方向躲去。

志杰見人質安全,手中最後一空瓶再次射出,狙擊對象仍是–鬼帝。

「鏘!」

鬼帝迅速閃身避過,空瓶擊中鐵杆彈碎裂飛。

「鬼帝!今天釘子要在你身上貫下畢生的烙印!」

「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出現在刑場的志杰竟是正面挑釁鬼帝,全場局面到了幾乎失控地步。

戰爭,於焉爆發。









第九章:傳說,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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