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達重視，
紀念日、情人節⋯，
專屬於女友的一天。
結婚後，有了孩子。
鼓勵孩子學習，
考完試、兒童節⋯，
專屬於孩子的一天。
都快忘了有多久，
未曾實現過
專屬於母親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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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陪母親到醫院看診；
午飯時，發現母親似乎
已忘了剛剛總共看了兩個科別。
飯後，和母親泡茶聊天，
一遍又一遍問著我，
何時再做檢查，醫師有安排嗎？
咦？我剛有確認過嗎？
下午，帶母親出門走走看看，
然後，我們進電影院看了場電影；
70歲，母親多少年沒進過電影院？
晚飯後，陪她一起逛賣場，
買了小啞鈴與沙袋，
教她如何使用器材訓練肌力。
回到家後，一進門就問我，
咦？這張是什麼？檢查單嗎？
我們何時要檢查什麼？
剛買這些器材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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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專程帶母親看的電影，
陸小芬演的 《本日公休》。
相似的背景，在那個年代，
一輩子開店顧店，撫養孩子長大，
青春年華，給了孩子，給了家庭。
電影裡沒有描述太多
養育過程的壓力與心酸，
我卻不由得想起
小時候懞懂成長的點點滴滴。
母親臉上的傷痕，
失眠、被追債，
因壓力導致的圓形脫毛症，
總是
一個人顧店、一個人睡覺、
一個人默默哭泣的身影。
電影裡，
母親寧可自己麻煩自己辛苦，
不願給孩子造成困擾的堅決。
每個畫面
都觸動著我的心弦⋯
無論求學、出社會、婚後，
每次從台北回高雄老家，
母親總是嚷嚷著
「
一趟路這麼遠，有放假要多休息，
不用刻意回來，這樣太累了 」
作為母親，有不惦記著孩子的嗎？
但她終究 把對孩子的體貼 擺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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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名稱叫《本日公休》，
凸顯出一天不營業的難得。
母親半輩子就跟電影一樣，
為了維持家庭經濟，
幾乎365天全年無休。
自認不夠聰明的母親，用盡全力，
經營著日漸不敵財團的小本生意。
慶幸自己沒有學壞，
看著母親辛苦，不敢增添她煩惱。
在我青春年少時，
常笨拙地想改變什麼卻飽受挫折，
內心其實充滿痛苦創傷，
卻又不敢讓母親知曉。
於是我們各自貼心地 暗自舔拭傷痕，
我就這樣慢慢長大、畢業、出社會。
而如今，母親愈忘愈多，
不知她是否仍記得，
有次我休假回老家住幾天，
準備返北那天，
母親騎機車載我到車站搭車。
騎往車站的途中，閒聊到一半，
母親突然問我⋯⋯
「
阿母好像從小都沒怎麼陪伴你們齁，
都放牛吃草，好像也沒有給你們什麼。」
「不會啦⋯」我回答。
「
那⋯如果有下輩子，
你還要來當我的兒子嗎？ 」
母親笑著問話。
在後座的我⋯
卻強忍著急竄到鼻頭的酸楚與哽咽。
我故作鎮定回答：
「當然要啊⋯」
感覺到母親嘴角揚起淺淺微笑，
享受著靜默。
而我的淚水，
從眼角偷偷滑落，
一滴又一滴。
從後座扶抱著母親的雙手，
也不自覺加了點力道。
想把堅定和滿滿的愛，
透過指尖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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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過兩天後，
母親將忘記我們今天看了什麼電影，
也將忘記我們逛了商場，
忘記我們去吃了哪間餐廳。
我今天
緊牽著她的手進餐廳，
緊牽著她的手到影廳，
緊牽著她的手逛商場⋯
有一天，當她記憶愈來愈消散，
希望她永不懷疑，也不忘記，
孩子透過指尖，想傳遞傾訴的愛。
永遠不忘。
2023.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