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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很爽,于是要来写两句。
画面还是很漂亮,上来的第一个镜头就让我大吃一惊,估计Bones也是想做出个先声夺人的效果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就一个慌不择路的人的主观镜头,崎岖的山路在这个奔跑的人眼前不断地跳动,搁真人电影里毫不出奇,可放到2维动画里,真不知要费多少功夫。记得当年看《千与千寻的神隐》,有一个千寻在花丛中前进的主观镜头,宫崎爷爷号称为了坚守手工画风,不避烦难,可碰到这种镜头还是只能交给电脑来处理。后来看大友克洋的《蒸汽男孩》,表现小主人公在躲避敌人的时候用了一个摇镜头,一下感觉画面就活泛了起来,可全片也就是止此而已。这种画面,满屏每一个线条每一个色块都在动,对传统动画而言是大大的奢侈,无论摇镜头也好,运动中的主观镜头也好,动画工作室多避而不用。结果这片子上来就是一段,记得后面表现无名赶路的时候还又来了一次,做得还有模有样,让人惊讶。如果不是最近二维动画技术有了什么重大突破的话,估计是下了大功夫的。
整部片子画面有很多地方美不胜收。千万不要被人物的草率画风给晃过,仔细看那些景物和用光,每一幅都美轮美奂。背景精美、人物粗疏似乎成了如今日本动画的一股潮流,《恶童》如此、《穿越时空的少女》如此,本片也如此,为何如此?我心中一直存有疑问。是因为人物细节太烦难,所以干脆略过?还是因为他们认为动画的强项应该是在表现景物?不解。
曾经听人说过日本绘画的一个特点,就是极其注意周边环境的描摹,反而对中间的人物不甚注意,往往草草几笔了事。好像还有科学家做过试验,让日本小孩和美国小孩一起画画,结果美国小孩总是从中间画起,把人放在正中,然后边角留白,而日本小孩则从边角画起,将周围环境画得极其工整,中间留白。有人解释,是不同的文化背景决定了绘画习惯之不同,西方人注重个人,强调人对于环境的主导,而东方人则注重环境,强调人对环境的适应和顺从。这大约可以用来解释日本动画里这股“景美人矬”的潮流。
故事没什么可说的,野心勃勃的属下、心灵受创的老兵、追求最强的剑客,都熟口熟面。有意思的是祥庵这个人物(竹中直人配音),出卖了仔太郎之后内心有愧,于是面对无名的质问反唇相讥;“你又比我好多少?”,分明是在将我们男主角的军么!一下子就把剧情发展的力度抬上去了!这一幕既刻画了人性的复杂面,又一把把剧情推向了最后的大决斗,要我说,是这出动画里排第一的好戏。中间无名的跋山涉水看似不合情理,其实也是在蓄积剧力,一直憋到他拔刀的那一瞬,剧情终于High了起来。动作片,要看的不就是这个么?
当然,无名徒步翻了几座大山,还能有余力打斗,深究起来也是个Bug,剧情让他在木头废墟下面埋了一阵,趁此机会交待了他放弃武士生涯的原因,相当于是一个“再生”的桥段,垫了一下,算是颇聪明的做法。
比故事更有意思的,是片中出现的形形色色的“异邦人”,从中可以看出日本人之异国观的一些有趣的症候。
和日本电影的传统一样,****人对于日本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威胁,主要是对主题起个衬托作用,好让电影说出它想说的事。所以对这部电影里的“****元素”,细究起来会很荒诞。明朝皇帝居然会和日本某藩主订立寻找仙药的契约是荒诞之一——那时候的“中日交流”恐怕主要还是由海盗和倭寇主导的吧?明朝宫廷里不明不清的打扮是荒诞之二。最搞笑的还是虎杖将监一箭射死领主之后,白鸾一行惊愕的表情:“我们的皇帝不可侵犯,他们的藩主就是个头领而已。”我笑喷——中国人砍下的皇帝脑袋还少了?他怎么不把天皇绑起来,让武士射射看?这样问题才容易看明白嘛!
总的来说,这片子里的****人主要还是老大帝国形象,为了衬托蛮夷小邦的强悍和泼辣而存在的。
无名和罗狼似乎是两位西方人,让两位南蛮代表武士精神在日本国土上厮杀决胜负,除了日本漫画里“脱亚入欧”的传统之外,好像也跟日本ACG里最近的多元文化风也有点关系。虽然不敢象《混沌武士》那样大玩特玩,这部动画里也要稍微意思一下,以示紧跟潮流。最近听说日本政府终于承认阿伊努人是一个民族了,看来时代大风向如此,动画里有此反映也不足为奇。挺有意思就是了。
最后还是要谈谈动作,这片子最好看的一场动作戏我觉得还是罗狼和无名小桥相遇那一段,细密、工整而流畅,充分反映了日本人一丝不苟的作风,难得的是又灵气十足。一开始,小溪边抽陀螺的孩子和垂钓的老头,烘托出恬静的气氛。结果以罗狼挑战为转折,居然这些细节也变得充满悬念起来。难得的是又和战斗场面配合得丝丝入扣,拉一下镜头和寓意看看:
陀螺转出筛子外——预示形势起了变化。
小伙伴问“怎么了?”男孩望向桥上,有两人对峙——抓人注意力屡试不爽的招数。
中景两人对峙,浮云掩日,特写罗狼手中刀光黯淡——肃杀的气氛,妙笔。
老人打哈欠——拖开观众注意力
水中浮子一沉一浮,似乎有鱼上钩——无名要暴露身分了吗?
罗狼突然进攻——一静一动,最妙的一笔。
无名闪躲,脚下的泥土落到桥下的老人脸上——老人惊醒,狼狈。
无名的斗笠被劈开——也很狼狈。
无名被逼到桥边,泥土落下水中,桥下鱼和老人受惊——继续狼狈,泥土把两个场景串起。
角力,“为何不拔刀,你的刀只是摆设吗?”分开,对峙——张力继续
鱼线断了,老人倾倒——老人与鱼的角力结束
一人传来消息,罗狼作罢——桥上的角力也结束
老人悻悻地望着水中——失望
罗狼悻悻地望着无名——失望
罗狼策马离开,无名松了口气——终究没有暴露身分
水中断线的渔漂流向下游——鱼终究没有上钩
这一段一板一眼,拍得极其工整,镜头严格对仗,寓意互相发明,严谨之余不失神来之笔,可惜对于影片主题没什么帮助,就是好看而已,格局不大。比不上《尘埃》里面多线索齐头并进的挥洒自如,飞花落叶入手皆化为利器,那才真是动作场面的神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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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很爽,於是要來寫兩句。
畫面還是很漂亮,上來的第一個鏡頭就讓我大吃一驚,估計Bones也是想做出個先聲奪人的效果出來。其實也沒什麽,就一個慌不擇路的人的主觀鏡頭,崎嶇的山路在這個奔跑的人眼前不斷地跳動,擱真人電影裏毫不出奇,可放到2維動畫裏,真不知要費多少功夫。記得當年看《千與千尋的神隱》,有一個千尋在花叢中前進的主觀鏡頭,宮崎爺爺號稱為了堅守手工畫風,不避煩難,可碰到這種鏡頭還是只能交給電腦來處理。後來看大友克洋的《蒸汽男孩》,表現小主人公在躲避敵人的時候用了一個搖鏡頭,一下感覺畫面就活泛了起來,可全片也就是止此而已。這種畫面,滿屏每一個線條每一個色塊都在動,對傳統動畫而言是大大的奢侈,無論搖鏡頭也好,運動中的主觀鏡頭也好,動畫工作室多避而不用。結果這片子上來就是一段,記得後面表現無名趕路的時候還又來了一次,做得還有模有樣,讓人驚訝。如果不是最近二維動畫技術有了什麽重大突破的話,估計是下了大功夫的。
整部片子畫面有很多地方美不勝收。千萬不要被人物的草率畫風給晃過,仔細看那些景物和用光,每一幅都美輪美奐。背景精美、人物粗疏似乎成了如今日本動畫的一股潮流,《惡童》如此、《穿越時空的少女》如此,本片也如此,為何如此?我心中一直存有疑問。是因為人物細節太煩難,所以幹脆略過?還是因為他們認為動畫的強項應該是在表現景物?不解。
曾經聽人說過日本繪畫的一個特點,就是極其註意周邊環境的描摹,反而對中間的人物不甚註意,往往草草幾筆了事。好像還有科學家做過試驗,讓日本小孩和美國小孩一起畫畫,結果美國小孩總是從中間畫起,把人放在正中,然後邊角留白,而日本小孩則從邊角畫起,將周圍環境畫得極其工整,中間留白。有人解釋,是不同的文化背景決定了繪畫習慣之不同,西方人註重個人,強調人對於環境的主導,而東方人則註重環境,強調人對環境的適應和順從。這大約可以用來解釋日本動畫裏這股“景美人矬”的潮流。
故事沒什麽可說的,野心勃勃的屬下、心靈受創的老兵、追求最強的劍客,都熟口熟面。有意思的是祥庵這個人物(竹中直人配音),出賣了仔太郎之後內心有愧,於是面對無名的質問反唇相譏;“你又比我好多少?”,分明是在將我們男主角的軍麽!一下子就把劇情發展的力度擡上去了!這一幕既刻畫了人性的復雜面,又一把把劇情推向了最後的大決鬥,要我說,是這出動畫裏排第一的好戲。中間無名的跋山涉水看似不合情理,其實也是在蓄積劇力,一直憋到他拔刀的那一瞬,劇情終於High了起來。動作片,要看的不就是這個麽?
當然,無名徒步翻了幾座大山,還能有余力打鬥,深究起來也是個Bug,劇情讓他在木頭廢墟下面埋了一陣,趁此機會交待了他放棄武士生涯的原因,相當於是一個“再生”的橋段,墊了一下,算是頗聰明的做法。
比故事更有意思的,是片中出現的形形色色的“異邦人”,從中可以看出日本人之異國觀的一些有趣的癥候。
和日本電影的傳統一樣,天朝人對於日本是一個外強中幹的威脅,主要是對主題起個襯托作用,好讓電影說出它想說的事。所以對這部電影裏的“天朝元素”,細究起來會很荒誕。明朝皇帝居然會和日本某藩主訂立尋找仙藥的契約是荒誕之一——那時候的“中日交流”恐怕主要還是由海盜和倭寇主導的吧?明朝宮廷裏不明不清的打扮是荒誕之二。最搞笑的還是虎杖將監一箭射死領主之後,白鸞一行驚愕的表情:“我們的皇帝不可侵犯,他們的藩主就是個頭領而已。”我笑噴——中國人砍下的皇帝腦袋還少了?他怎麽不把天皇綁起來,讓武士射射看?這樣問題才容易看明白嘛!
總的來說,這片子裏的天朝人主要還是老大帝國形象,為了襯托蠻夷小邦的強悍和潑辣而存在的。
無名和羅狼似乎是兩位西方人,讓兩位南蠻代表武士精神在日本國土上廝殺決勝負,除了日本漫畫裏“脫亞入歐”的傳統之外,好像也跟日本ACG裏最近的多元文化風也有點關系。雖然不敢象《混沌武士》那樣大玩特玩,這部動畫裏也要稍微意思一下,以示緊跟潮流。最近聽說日本政府終於承認阿伊努人是一個民族了,看來時代大風向如此,動畫裏有此反映也不足為奇。挺有意思就是了。
最後還是要談談動作,這片子最好看的一場動作戲我覺得還是羅狼和無名小橋相遇那一段,細密、工整而流暢,充分反映了日本人一絲不茍的作風,難得的是又靈氣十足。一開始,小溪邊抽陀螺的孩子和垂釣的老頭,烘托出恬靜的氣氛。結果以羅狼挑戰為轉折,居然這些細節也變得充滿懸念起來。難得的是又和戰鬥場面配合得絲絲入扣,拉一下鏡頭和寓意看看:
陀螺轉出篩子外——預示形勢起了變化。
小夥伴問“怎麽了?”男孩望向橋上,有兩人對峙——抓人註意力屢試不爽的招數。
中景兩人對峙,浮雲掩日,特寫羅狼手中刀光黯淡——肅殺的氣氛,妙筆。
老人打哈欠——拖開觀眾註意力
水中浮子一沈一浮,似乎有魚上鉤——無名要暴露身分了嗎?
羅狼突然進攻——一靜一動,最妙的一筆。
無名閃躲,腳下的泥土落到橋下的老人臉上——老人驚醒,狼狽。
無名的鬥笠被劈開——也很狼狽。
無名被逼到橋邊,泥土落下水中,橋下魚和老人受驚——繼續狼狽,泥土把兩個場景串起。
角力,“為何不拔刀,你的刀只是擺設嗎?”分開,對峙——張力繼續
魚線斷了,老人傾倒——老人與魚的角力結束
一人傳來消息,羅狼作罷——橋上的角力也結束
老人悻悻地望著水中——失望
羅狼悻悻地望著無名——失望
羅狼策馬離開,無名松了口氣——終究沒有暴露身分
水中斷線的漁漂流向下遊——魚終究沒有上鉤
這一段一板一眼,拍得極其工整,鏡頭嚴格對仗,寓意互相發明,嚴謹之余不失神來之筆,可惜對於影片主題沒什麽幫助,就是好看而已,格局不大。比不上《塵埃》裏面多線索齊頭並進的揮灑自如,飛花落葉入手皆化為利器,那才真是動作場面的神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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