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聽人家說,錢不是萬能,但是沒有錢卻萬萬不能,這句話用在我們這種鄉下的小村莊最貼切了!
媽媽嫁給老爸之前,是個職業婦女,在北部的工廠上班,雖然天天都要加班,有時一天工作16小時,薪水還要全數寄回家,但是和婚後生活比起來,媽媽覺得那些日子還比較好過。
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媽媽是個很堅強的人,但是婚後的生活卻把她變成一個對生活不再抱期待的人。爸爸在家裡的立場非常的奇妙,爺爺奶奶一共生了4個小孩,兩男兩女,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排行老二的爸爸,不論爸爸做什麼,爺爺總是覺得不好,覺得他不對,甚至在那種最多三姑六婆講人八卦的小村莊裡,逢人就說大兒子的不是,好像爸爸過的越不好,他就有越多話題和人討論似的。
相反的爺爺非常喜歡我叔叔,加上叔叔的工作是警察,十幾年前的鄉下地方,家裡出了一個警察是多威風的事啊,走路都有風。不過叔叔並沒有和我們住在一起,在他和嬸嬸結婚後沒多久,爺爺就賣掉他名下的一塊土地讓他們到外地買房子了。
爸爸則是擔心他們老人家年紀大了如果有什麼萬一沒人可以幫忙,所以選擇婚後留在家裡。記得小時候一間不到4坪的房間擠了4個人!
爺爺非常喜歡發脾氣,一點小事都可以搞得全家雞犬不寧,每次一生氣就用力的把門甩上,讓大家知道他在不爽,要知道,一個媳婦每天在家面對這樣心情起伏不定的公公有多折磨。每天的驚嚇導致心臟出現問題,留下了永久的病根。
爸爸是一個忠厚的人,對朋友非常好,即便那些朋友都是一些看高不看低、要佔老爸便宜的人,他仍然與人保持良好關係,有時候媽媽看不過去唸了幾句,爸爸就會生氣的跟她爭辯,他不喜歡別人批評自己的朋友。
但是有時候老爸的確老實到讓人看不過去的地步,年輕時的爸爸,努力的工作賺錢,也會花錢去投資蘭花,因為朋友裡面,就是有人靠蘭花致富的。有一次,跟朋友買了上萬塊的蘭花,卻發現朋友送來的都是那種又小又爛的花苗,爸爸也沒有找朋友理論,只是默默的蹲在地上把那些狀況比較沒那麼嚴重的挑起來。
後來是因為朋友的兒子經過,看到地上那些幾乎要全數淘汰的花苗,順口跟爸爸講了一句:「李大哥,這些花都要爛掉了,要是在我家早就淘汰了,是誰賣給你的?」
爸爸回答:「你爸賣給我的」
當下那位兒子的臉色只能用尷尬來形容,後來大概是覺得這樣太扯,所以朋友退了爸爸幾千塊。
每次只要有客人來,爸爸就會準備茶葉泡茶,他的個性就是,只要朋友來,茶葉就會塞好塞滿,所以家中的茶葉沒多久就要補貨一次,雖說是補貨,其實也是幾百塊的茶,家裡除非有人送,否則不會有高價(一千元以上)的茶,記得有一次,一位阿姨送給我們一盒價位算高的茶葉,裡面有兩包真空包裝的茶葉,爸爸的朋友看了馬上就表現出一副很想要的樣子,當然最後就送給他了,還因為這樣被媽媽唸了一頓。
前面有說,爺爺並不喜歡爸爸,加上我們是親戚裡面家境較差的,所以連帶的他們看我們也是一副勢利的樣子,家裡有一小塊田地,種了一些水果和蔬菜,還有一個小水潭,裡面養了一些吳郭魚,明明魚苗是爸媽花錢買的,親戚的小孩卻常常一副沒事人一樣跑來釣完一堆也沒向我們打聲招呼就拍拍屁股走人。
再來就是家中的農作物了,爸媽花一年的時間施肥、驅蟲、每棵樹都要挑掉一半以上的果實,以免營養被吸收導致水果不甜,但是每年過年一到收成的時候,親戚就會攜家帶眷的特地從外縣市跑來我家,因為他們知道爸爸會讓他們摘免錢的,所以也毫不客氣的每年都摘好幾箱回家!
明明知道我們家一整年都是靠過年收成的錢過活,還是毫無節制。
我們地方的農會有農產品的比賽,家裡種的水果每年都是第一或第二名,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提高水果的價錢,因為害怕賣不出去,有一次爸爸的朋友拜託爸爸拿我們的水果來充當他的送去比賽,結果當年他朋友得了第一名,爸爸得了第二名,明明比賽的都是我們家的水果,但是當時也不能說什麼⋯
雖然爸爸對外人如此慷慨,對家人卻十分嚴厲!當初讀書時是申請助學貸款,那時有人向媽媽提議,家裡收入比較低的可以申請減免學費,但是卻被爸爸一句只要我們還有得吃,就不要接受人家的幫助而作罷。
其實這些情形都只是冰山一角,不曉得有沒有人有類似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