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心情和照片分享,沒有路線和行程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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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太陽下山前煮好麵,盤坐在帳篷前吃著煮好的晚餐,三五公尺前就有著流經紅葉溫泉區的北絲鬮溪,混著少許泥沙的溪水滾滾流過,山谷裡不時從上游掠下微風,山上的沁涼隨風飄來和著白天曬熱的河床,讓四周的溫度不斷的交錯變化著。
清明連假的最後一天傍晚,來泡湯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搭南迴線莒光號時認識了比我晚些上車也是一個人騎車來泡湯的泰哥準備回鹿野民宿過夜前告訴我,晚上在這露營,轟隆的水聲會讓人有睡在周遭都是溪水的感受喔!(我心裡想這也太棒了...)
所有人離開後,最後只剩我一個人包場,想著人生第一次的野溪溫泉露營體驗的夜場就要開始。
沒多久右前方岸邊來了一位帶瓶台酒米酒頭的男生,坐在溫泉池旁,他叫阿賢,他只靜靜的坐在岸邊啜飲著米酒頭,或享受或思考著望著溪水。
跟著阿賢來的兩隻健壯的中型狗狗(他說黃的叫笨笨,黑的叫Dofu,有比特犬血緣),一黑一黃,兩隻狗狗對溫泉沒興趣,但對我的晚餐比較有興趣,不時打量著我這邊,慢慢的靠近我。我向阿賢大聲問可以給牠們吃東西嗎?他說可以,於是分享了我的晚餐給兩隻狗狗,還好我煮的麵,鹽巴都加很少。
阿賢後來走來我這問我一個人來露營啊,我說對啊,騎車來的,中間平台上那輛腳踏車就是我的,他說下來時看到車,想說是誰那麼厲害把車扛下來。
問了狗狗的名字,後來聊了一下,這一下下就大約聊了三個小時,中間Dofu一直跑來我這塞乃,阿賢說我請牠們吃東西,就接受我了😂。但笨笨一直和我保持一點距離,看來牠是比較害羞的狗,阿賢說牠才是狗狗裡面的王,害羞的王很有趣。
我們聊了很多,很難想像的多,從他曾經在淡水和女友現在是他老婆一起住了十年的趣事,也聊布農紅葉部落和其他原住民的文化和困境、台灣人各個族群的血緣演變、台灣最近的政治包括即將到來的選舉、部落裡的中老年和年輕人的政治傾向,很多很多,很難想像我繞了台灣一大圈到了台東山裡野溪旁跟一位布農族勇士,在沒有開燈,借著星光中聊了好多東西,不時的邊聊邊乾杯,他以米酒頭乾杯,我以礦泉水代酒乾杯。
這三小時,光打逐字稿就可以寫一本書,摘錄一下就好。
早期陽明山有山豬,他曾被當地農民委託抓山豬,因為山豬會吃當地農作物,他說才十年前,現在應該還有山豬。
另外他說新北市的觀音山有野生土山羊,一樣...
阿賢說左邊紅橋那邊是出草的地方(出草不知道的google一下),與河對岸的卑南族常有互相對抗的事件。不過他說很久沒有出草這件事了,大概怕我害怕。
我說可以理解,以前先民的生活就是從大自然獲得食物和居住,為了生存就必須保護自己擁有的。
他說遠方山上有頭燈亮著的就是獵人打獵,叫我不要開燈比較好,我說開燈會危險嗎?他說其實也不會,因為族人都知道這裡有很多人來泡湯和露營。
我好奇問了一下獵槍的射程有多遠,他說30公尺,我說這不就要很靠近才能打中獵物,他說沒辦法,政府不允許獵槍射程太遠。
他說如果聽到槍聲不用怕,我說不會啊,知道就好。
聊到目前部落困境,目前來紅葉部落的觀光客還是以泡湯順便參觀紅葉國小和紅葉棒球紀念館的行程,很多都是路過,沒有什麼消費,對部落沒有什麼幫助。
我們還聊到關於原民文化維持、人口外流多和回流少的問題、如何維持生計兼維持部落原始樣貌、部落特色與行銷、紅葉少棒成為中老年記憶的一部分但不是年輕人的記憶,以及如何從社群網站打開紅葉部落的知名度有一番討論,我把我的想法和少許可以幫上忙的經驗與他分享。
當然也聊到政治,也聊台灣真正的歷史,不是黨國威權時期所教育的歷史。
阿賢對於原住民的未來是感到擔憂的,我說這需要原住民自己和其他很多人一起努力才行。
在紅葉村的溪岸旁能遇到一位這麼瞭解台灣真正歷史的原民朋友,能在很多知識見解上與我這麼相近的人,真是難得的緣份。
我說我也是原住民,我應該可能是:
平埔族,
加一點點北越血緣,
再一點點荷蘭或葡萄牙血緣,
或許再一點點漢族血緣,
再或許是否曾經有過一點點契丹和滿族血緣...
才有這麼熱愛自由、熱愛大自然、以及愛山愛海的我!
互道晚安後,阿賢才去泡溫泉,河岸旁沙石堆起來的溫泉池大概是他造的,他說晚上常從村子下來這泡湯。
睡前天空有些雲,從雲縫中透出幾顆星星亮著,睡到兩點多起來尿尿,走出帳篷,發現天空的雲都已散去。
於是走向池子平躺下來,讓溫暖的泉水混和著夜晚冷冽的溪水流過全身,往上看,眼前盡是滿天如鑽石璀璨般的星星。
我知道,山谷並不是真的安靜,有蟲鳴、有夜行動物走動著、遠處山林裡的狩獵、川流不息的溪水、風流淌過深林的聲音,當然還有我的呼吸聲。
整晚沒把露營燈打開,不是害怕獵槍誤擊,而是怕破壞了我對於這片山谷此時此刻的感受。
在這滿天星辰微光照亮下的紅葉山谷,我被賦予了此生唯一特別的寧靜感受。
如果你有機會拜訪紅葉溫泉,可以的話經過部落,買些東西,一瓶水也可以,多體驗感受一下與原住民朋友交流以及他們的生活,幫忙可以先從這裡開始,不要只當個匆促來去的過客。
U Ni Nang (烏尼南),謝謝!
(阿賢教我的布農語,下次要問他布農族真正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