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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崛起以及崛起後在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坊間流傳的版本更新很快, “G2”的話題剛剛炒熱,冷不防一記“當中國統治世界時”的悶雷又轟然炸響。身不由己的時代,“被加冕”的中國以及中國人,也就身不由己地構思起重現漢唐氣象的大目標。
  
  “九天閶闔開宮殿 萬國衣冠拜冕旒”。雄漢盛唐,是多少中國人魂牽夢縈的瑰麗時光。把大目標定位在重現漢唐氣象,是激情民族主義者,也是相當多庸碌平和的中國人共同的光榮夢想。是啊,美麗,如果可能,為什麼不去綻放呢?
  
  但是,穿越千年時空,際會21世紀風雲的當今中國和中國人,還有必要回溯舊日的氛圍麼?
  
  那一次次重復綻放的花朵,似乎永遠在揭示人類歷史發展的自然周期律。中國歷史的千古興衰,重復輪回,中間有數的幾個幾十年盛世,要拿多少黑暗苦難歲月來置換?就是在漢唐氣象的多少次回味把玩中,中華文明始終沒有走出那個千年的大格局,沒有開辟一個新天地。
  
  漢以後,是五胡亂華,正統華夏文明退踞東南,中原大地在血與火的洗禮中完成民族融和,幾百年亂世掙扎才有唐。唐以後,又是新的五胡亂華,對華夏文明的沖擊更為凌厲,宋、明兩代遭遇相同的滅國之災,華夏生靈塗炭,招致幾百年神志傾頹,幾墮萬劫不復之境。
  
  把這一次的崛起又定位為重現漢唐氣象,會不會又落入歷史輪回的窠臼呢?即便美夢成真,我們有實力把全世界掌控調度一番;然後呢,又風水輪流轉地重新蟄伏,以跨越千年的耐性等待再下一次的復蘇?
  
  我想,當此國勢如潮沖決一切之際,中國應該厘清一下自己的思緒----潮漲,有可能吞沒什麼,包容什麼,摧毀什麼;潮退,又可能卷走什麼,遺棄什麼,改變什麼。如果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那麼,在享盡一時尊榮的福報以後,後世子孫也許將在茫茫苦海中飄搖。
                                    
            為此,是不是應該有一個新的思路----我們的大目標,就不僅僅是要準備風光登場,還應該盤算大戲謝幕以後的何去何從。換句話說,在中國奮力攀登世界第一強國的路途中,要順便把下山轉場的路探好,當她順應時勢收場時,不是黯然退隱而是華麗轉身,可以一身輕松地去開辟新的天地。
OK,什麽才是中國值得爭取的大目標? 替天行道,恢復世界人種-人文分布的自然均衡性。
我們都知道,世界上本來有白、黃、黑三大人種,有多音節的拼音文字和單音節的表意文字兩大語言系統,有相對平衡的世界人種和文化基因多樣性的自然分布。西方殖民擴張對全人類未來的人文-自然生態造成了毀滅性的破壞,不可逆轉地改變了世界人種的自然分布狀況。這種擴張與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所有民族的、文化的擴張不同,沒有那種漸進的、相互交流、相互融和滲透的互動過程,而是完全的征服和斷滅。所謂的地理大發現,實際是土著民族被種族滅絕的悲慘經歷。在攫取了全球所有的剩余地理空間資源(南北美洲、大洋洲、西伯利亞)後,歐洲人已經從根本上化解了本土的人口-自然資源矛盾,獲得了相較於其他地區、其他人種的生存空間和自然資源的絕對優勢,這種絕對優勢無疑是影響人類均衡發展的一場嚴重生態災難。伴隨這場災難的還有文化基因多樣性上的生態災難。今天,除了亞洲部分地區以外的世界各大洲各民族都被迫采用幾種歐洲語言作為官方語言和學習、工作語言,基督教、天主教也作為世界上分布最廣、信眾最多的宗教控制著人們的心靈。如果歐洲-美國系人群在科技和生產力水平上把其他人群拉得足夠遠,文明間的對話與沖突將不復存在,其他文明只有面對消失未來的永恒黑暗。
這種可怕的局面當然是有違天道的,顯然,從人口數量、種族、文化特征和其它各種內外在條件來看,擔任這種“替天行道”角色的人選就宿命地落到了中國身上。
如何實現世界人種-人文分布的自然均衡性呢?本人提出一個“12345”的量化指標系列:
1——做世界第一流的文明大國。除了經濟規模最大、經濟實力最強,創造實體財富最多以外,在政治控制力、政治影響力和軍事實力方面也居於世界首位,然後,更深層次的思想、文化、科學技術的創造力和影響力也成為世界文明的主導力量和方向之一。
2----為世界上多音節的拼音文字和單音節的表意文字兩大語言系統的平衡發展優化語言環境。讓中文成為世界範圍內的兩大(英、中)國際交流工作用語之一,中文標識成為國際交通、旅遊線路的常備文字之一,中文成為東南亞、澳大利亞、加拿大各國的法定通用文字之一,而中、日、半島、越南建立統一的中文通用字庫和書面-網絡交流平臺,漢字文化圈全面復蘇。
3----維護世界白、黃、黑三大人種在人文、經濟等領域發展的公平性和均衡性。站在維護世界人權,維護文明多樣性和清算種族主義罪惡的道德高度,給予逆歷史潮流而動的新種族思潮和反移民政策以堅決打擊,使這些地區的主體民族在移民控制上失語,無法阻擋區域地緣政治形勢和人文形勢的滄桑巨變,從而實現去殖民主義和去單極化時代的人口-人文逆向流動,使各大洲的人種人文分布狀態與自然資源的擁有狀態向比較均衡的方向傾斜。維護白、黃、黑三大人種在世界政治、經濟和文化領域的公平發言權和利益分享。(為此,中國人口的基本數量和質量的控制應註意正確把握)
另一個3,註意保持中國在第一、第二、第三這三個產業的按比例均衡發展,全產業覆蓋,防止美國式的產業升級,丟掉中低端產業鏈的實體。
4----在地緣環境上實現“四海之內皆兄弟”,在全世界範圍內成為仁慈厚道的長者之國;海外生存空間探索達到“四至”,海外利益和戰略空間延伸至四大洋,在南北極地勢力擴展居第一陣營,在所有戰略咽喉通道都有單獨或合作的安全保障力量;國內和周邊國家的快速交通網絡實現四通八達,消除瓶頸。
5----限制性最低標準:確保占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下限,占世界五分之一的經濟總量下限,還有加權平均後的占世界五分之一的自然資源貯備及消費量下限,占世界五分之一的科技實力下限,占世界五分之一的文化影響力下限,占世界五分之一的信息流量下限,占世界五分之一的旅行交通運輸流量下限,占世界五分之一的生存空間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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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一下這個“12345”的量化指標系列。
1——做世界第一流的文明大國。這個沒有什麽疑義,如果不能在經濟、政治、軍事、思想、文化和科學技術方面占據世界一流位置,那麽後面的2345就沒有實現的基礎條件了。
沖刺第一強國,必然要把權力、意誌的能量釋放出去,作用於世界,然後再承受外部世界的力量反饋。按照中華帝國的氣質遺傳,最本能的沖動就是揚聲威、宣教化,讓海外蠻夷對我天朝大國畏威懷德,對於那些恭順執禮的我們可以多灑些銀子,對於那些倨傲不禮的我們只有先懲戒再懷柔,然後在一片歌舞升平的嗡嗡聲中陶醉。如果沒有全球化帶來的對社會和個人生活的本質改變,今天中國人的強國夢大抵也不過是上述景象的升級版。
全球化使新中華帝國的日常經濟社會活動無法再關起門來自我循環下去,必須把出來混當作頭等大事,而且因為有了日常生計的盤算,對於權力、意誌的能量釋放,也就有了些須新意,就是著眼於全球資源與市場,而不是單純的好大喜功、揚威異域。
這就有了些步新老列強後塵的意味,雖然TG自己都還沒有想明白該如何在全世界擴展和維護中國的利益,但是“新殖民主義”的警示已經開始出來。即使是杜撰,但也來頭不善,大有請君入甕之意。所以TG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在對非洲和拉美的經濟擴張中拿捏分寸,防止竭澤而漁的短期行為,避免落入被圍堵、勒索和輿論撻伐的自掘陷阱。政治正確性和氣沈丹田的內力,是我們與窮朋友相處的關鍵。
因此,這裏不能是中國以強者姿態宣泄權力、意誌沖動的方向。
不能展示拳頭與肌肉,那還叫什麽大國?有很多人憤憤不平。他們老念叨著今天我們還不夠強大,等哪天終於夠份了,總該出手了吧。周邊,釣魚島(加上琉球更爽)、臺灣、南沙群島、江心坡、藏南、拉達克、外西北、外蒙古、外東北,還有那沒幾個人的西伯利亞,一個接一個,統統都要拿回來。東西南北一掃光,所有鄰居全擺平,有這個可能麽? 不要說做不到,如果真的做到了,那中國肯定在四面樹敵中瀕臨亡國危險了。在現有國際關系準則覆蓋之下,通過積極的武力來改變領土爭端現狀,基本沒有實踐的空間。所以,不要說收復藏南,就是南沙群島多國割據的格局,也不是我們想了結就能了結了的。即使我們有這個實力,在衡量了武力占領的得與失後,沸騰的血就會冷卻下來。
回顧一下世界歷史上那些開疆拓土的成功國家,沒有哪個是一味好勇鬥狠赤膊血拼得來的,基本上都是老謀深算利用歷史機遇連哄帶騙、趁火打劫、巧取豪奪到手。西班牙、大英帝國和俄羅斯征服美洲、非洲、澳洲和西伯利亞,都沒有遇到象樣的對手和其他制衡力量,美國奪取得克殺薩斯用了先策動叛亂,再用獨立過渡一下,最後再收入囊中的伎倆,獲得其它幾塊大面積領土,都是利用原來主人的困境強買入帳的。土著人口稀少、處於原擁有國的邊緣荒涼地區、不在世界關註的熱點地區之列是成功奪取這些疆域的重要地緣條件。如果沒有這些地緣條件,到手的山芋也可能熱得燙手,最後還不得不狼狽丟下。
所以,要評估中國周邊爭議領土的回收可能性,就不能不掂量一下現在和將來的地緣政治條件。沒有條件,哪怕就是嘴上過過癮,影響都是消極的。有了條件,那就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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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想來,在大航海以後至今的全球化時代,對於一個有世界抱負的大國,生存空間和勢力擴張的眼界應該打得更開一些。
對於周邊鄰國的爭議邊界,尤其是面積不大而又高人口密度、高輿論關註力度的區域,采取積極的軍事手段予以奪取,勢必造成長期的敵對關系並投入大量的軍事、安全資源配置,屏蔽了更廣大生存空間的視線。
回到前面說的大目標----替天行道,恢復世界人種-人文分布的自然均衡性。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和周邊鄰國死磕上面,對於這個大目標有何裨益呢?所以,我們應該充分利用西方衰落這樣一個歷史巨變的機遇期,助推西方世界的地理空間、資源和經濟社會向第三世界人口的回歸和開放,搭順風車,把中國的人口、經濟利益和文化影響不可逆轉地擴散到世界範圍,恢復世界人種-人文分布的自然均衡性,為將來子孫後代的可持續發展創造相對有利的自然環境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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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恢復世界人種-人文分布的自然均衡性”和“把中國的人口、經濟利益和文化影響不可逆轉地擴散到世界範圍”聯系在一起,是不是在公理正義的口號下挾帶私貨呢?當然不是。根據中國的人口數量、種族和文化特征以及其它各種內外在條件,她今天的崛起,恰好契合了“恢復世界人種-人文分布的自然均衡性”的客觀要求。
我們對世界人口、人種與人文的分布情況來作個粗略的判斷:全世界人口即將達到70億,這裏面白、黃、黑人種的大致比例為5:4:1,也就是大約35億:28億:10億。我們排除掉歷史上殖民主義和種族屠殺給黃、黑人種在發展基數上造成的不利影響,假定現在這個比例是完全自然形成的。那麽,按照人類文明均衡發展的理想模式,現在世界上白、黃、黑人種的文化經濟實力比例和自然資源占有比例也應大致相當於5:4:1。在即將達到28億的黃種人裏面,中國人即將達到最高峰的15億,超過了一半的分量。所以,確保中國的人口、經濟利益和文化影響在世界範圍的配置比例達到平均值的下限標準,也就相當程度地確保了黃色人種在世界人口-人文分布自然均衡性上的基本權益。
意義遠不止於此。由於歐裔人口以占全球總人口約13%的份額,攫取了占世界陸地版圖60%以上(在丟失非洲和南亞以前曾擁有90%以上)的生存空間以及這個空間裏分布的自然資源,擁有了相較於其他地區、其他人種的環境和資源條件的絕對優勢,並以此發展出居全球絕對優勢的經濟文化綜合實力,其余地區及族裔人口在絕對劣勢下,必須依靠高度整合的人口力量大國作為主力軍,才能代表他們在全球文明競爭中卡位,為他們的後續追趕擠占空間。
像中國一樣的大塊頭後發國家,還有印度和巴西,但是印度的白種雅利安特征和巴西的歐裔主流血統,都限制了其崛起代表世界人口-人文分布自然均衡性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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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全球重構中國的人口、經濟利益和文化影響力,在東亞人滿為患的狹窄空間裏,註定我們不能與眾多鄰居為爭片瓦而打得血海深仇世代難忘;相反,一定要大家形成命運共同體,構建一個相互開放、相互融合的一體化市場空間和社會活動空間,凝聚東方文明的合力,共同去外部開拓生存和發展的空間,積極有為地恢復世界人種-人文分布的自然均衡性。
這種積極有為當然不是指使用武力開疆拓土,它只能是一個持續的、堅韌的和平滲透的過程,其中很重要的是要抓住稍縱即失的歷史機遇,在加拿大、澳大利亞和西伯利亞因民族、人口、經濟和社會發展問題而出現某種臨界狀態時,通過去殖民化、爭取多元族裔文化主權、開放移民等一系列質變過程,在西方世界因力量萎縮而集體失語的國際環境下,徹底改變西方霸權主義殖民主義時代遺留的全球人文生態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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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話說白了,如果不利用永久性移民從根本上改變全球人文生態格局,所有的一時呈強的大國,無論在世界上把軍事力量和流動商人的網撒得多麽開,當它盛極而衰時,這些人和物全都得打道回府,帶不走一片雲彩。別的不說,單就中國歷史上對西域和漠北的幾番經營,上一次的進退都沒有給下一次的重返提供任何有用的人文遺產資源,如果今天的中國不能完成新疆、西藏與全國在人文生態上的一體化整合,很有可能在以後仍然要延續收服-叛離的歷史過程。所以,中國的權力、意誌的著力處,首先要在自己的疆域內不可逆轉地完成民族融合和文化-政治的大一統格局,其次才是助推世界人種-人文分布的自然均衡性重構,那種到處調兵遣將、紮營泊艦的霸主做派,還是免了為好。
現在那些呼籲海外學子回國發展的意見,是非常短視和迂腐的。中華文明和中華兒女的開枝散葉,有什麽不好?如果全世界有幾個像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之於大英帝國一樣的中華文明占主體的中國的兄弟之邦,那對於我們這個民族、我們這個文明在世界上的地位和前景,該有多麽巨大的改觀!
根據當地媒體預測,20年後,加拿大的亞裔人口將占總人口的三分之一,可以想象這會給該國的文明特征和社會政治形態帶來多大的變化。可惜,這一改變的主流人口是生殖力旺盛的南亞裔移民,華人移民因為低生育率,在這一大變革中將日益邊緣化。
為了擴張生存空間,德國、日本在歐亞大陸制造了多少血雨腥風?二者最後都被打回了原形,為什麽?因為他們不識時務,硬性挑戰老牌帝國和國際秩序,同時與多個鄰國結下血仇,成為國際公敵。從今天看來,不與西方撕破臉,集中目標,東西呼應,聯手滅了蘇聯,才是二者上位為版圖和資源大國的唯一正確選擇。可惜了日耳曼人的深刻理性和大和人的周密細致,唯獨缺乏了恢宏大氣的戰略思維。
所以今天我們應該看得分明,任誰挑逗引誘,我都不會沖冠一怒犯眾鄰,也不會對人口眾多的非洲動邪念,我只看著那頹廢衰落的空曠之地,那強盜垂垂老矣的被掠奪的希望之地。如果可能,那就是替天行道,就是糾偏,恢復人文均衡,沒有罪孽,沒有虧心。
在處理周邊領土爭端中保持克制、不主動訴諸武力,並不是自動放棄領土主張,而是通過外交博弈來維護自己的主權利益。現在TG有點開竅了,海軍派去亞丁灣,守東海卻用的是鉆井平臺,護南海派出了城管,好不搞笑。墨脫的公路一修通,馬上就要給山下的門巴人、珞巴人和僜人開脫貧致富的現場會,用心壞了壞了的。
現在美國、俄羅斯和日本的如意算盤,都是強烈暗示和誘導中國按照他們的心願,放棄走向全球的發展步調,轉而執著地追求地區霸權的目標,沈淪在與周邊國家反復較勁的內耗中。美國最近的一些戰略逼迫手段,與其說是在反對、毋寧說是在反激中國在臺灣、朝鮮和伊朗問題上采取鮮明的對抗姿態,使自己可以重新揮舞揮舞自由民主的大旗,在圍堵新冷戰敵人的全球搏弈中激活鬥誌和社會凝聚力。俄羅斯則出於對西伯利亞和遠東“中國化”的擔心,一直渲染中國向東向南征服東亞、東南亞的前景,甚至還把慷慨地澳大利亞也預期給了中國,大有不把火藥桶點燃不罷休的幹勁,用心可謂良苦。日本,始終在“評估”中國吞並北朝鮮的可能性,為鞏固第一島鏈尋找戰略出擊的機會。而歐洲列強,雖然無法接受中國最終成為下一個超級大國的前景,但是其沒落心態註定其缺乏前面三者的戰略欺詐和戰略誤導的陰險手段,只能赤裸裸上陣喧囂,希望利用中國本土的民族分裂勢力來攪局,其可惡之處,亦凸顯計窮之可嘆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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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為世界上多音節的拼音文字和單音節的表意文字兩大語言系統的平衡發展優化語言環境。
說通俗點,就是讓中文成為僅次於英文的第二大全球性語文。中文,作為世界上兩大語言文字體系之一的表意文字的唯一載體,是在語言文字領域代表人類文明多樣性的獨一無二的標誌性語種,其跨越時空的生命力是全人類延續文明、激發靈感的一把金鑰匙,值得我們奉獻給全人類分享。
作為中國人走向世界、發揮全球影響力的副產物,中文作為國際性機構的工作語言之一和外國人對華交往語言(包括旅遊交通設施的文字標識),通過努力沒有太大的阻礙就可以實現。只要中國人成為出境旅遊的最大客流,世界各國將會很樂意在中國遊客所到之處添加中文標識。但這個目標太小,並不值得我們追求。
我們應當追求的是中文在中國領土以外的應用空間,這裏面分三個層次。
第一個層次是漢字文化圈的復興,讓漢字成為中、日、朝、越、新的共同書面文字和網絡交流載體,統一漢字字體、規範漢源詞匯的構詞方法和詞庫,相互借鑒學習共同豐富漢字漢詞和漢語語法。
第二個層次是幫助華人占重要組成部分的東南亞國家、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實現民族語言權利的平等化,讓中文成為上述國家與土著語、英語並列的通用文字之一。
第三個層次是對外推廣中文,幫助世界各國把中文作為主要外文進行學習的普及教學活動,特別重視對亞洲、非洲國家的漢語教學輸出。
現在中國向世界推廣的是漢語,要求外國人掌握漢語的書面和口頭交流能力,世界上也確實興起了一股漢語熱。但漢語熱是大國崛起所引發的磁吸效應,如同以往的俄語熱、日語熱。效應過去了,語言的魅力就會隨風而逝。
我以為未來應該更多的使用中文這個概念,這是由漢字文明的特殊性決定的。漢字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表意文字,與語言發音並不對應,因而具有超越性的符號化和書面化的操作工具意義,所以中國可以和日本共用漢字而基本沒有障礙,兩國語言的不同並未給基於漢字的書面溝通帶來鴻溝,字與音脫節的弊端在這裏反到成了長處。
我們可以想一想,我們推廣中文世界化的目標和意義到底是什麽呢?難道是為了讓漢語熱依熱,讓今天世界上的很多人都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顯然不是,我們的目標,還是和那個人種-人文的生態和諧有關,消極而言,讓所有以華人為主體民族之一的國家和地區給予中文以法定通用文字的公平待遇,讓華人不僅作為一種血緣,而且作為一種文明能夠健康發展下去;積極而言,就是讓中文成為世界上少數幾種通用文字符號之一,承載著地球人類的文明走向未來。
胡扯幾句。
如果世界上只能保留一種文字,從完美性、規範性的角度評價,可能只有古典梵文才夠得上這一殊榮。
如果世界上只能保留兩種文字,最佳組合恐怕只有英文和中文。
英文的老大位置是不可撼動的,它是拼音文字的集大成者,作為文明的載體,它延續了從腓尼基字母、希臘字母到拉丁字母的演化結果,包容了古代西方文明體系下各種主要語言的詞匯積澱,更是工業革命以來體現和詮釋世界政治、經濟和科技進步的主要語言和文字,它給全世界打下的印記,是不可逆轉更無法消除的。這對於盎格魯-沙克遜種族而言是無上的榮耀,對於其他種族而言則是永久的羞辱。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擁有歷千萬劫而未毀滅的中文,在如此同質化的音素字母語言文字一統天下裏,幸存了我們的中文,這不僅是我們的榮幸,更應該是世界的榮幸,因為她,人類的思維方式和說話方式不再單一。
世界上其它一些有影響的語種,主要是西語、俄語、法語、德語、阿拉伯語等大語種。這裏面,除了阿拉伯語屬於閃-含語系以外,其它都屬於印歐語系,這些語言裏來自古希臘、古拉丁的同源詞匯非常多,相互之間的外來語借詞也很多,除了俄語屬於斯拉夫語族差異性更多一些以外,屬於拉丁語族的西語、法語和屬於日耳曼語族的德語,在詞匯和語法上的相互混血融合,使它們之間的差別變得好似同一種語言內不同方言之間的差別。實際上,英語幾乎可以算做這幾個語言的合成語。正因為這些語言與英語的近親關系,使得拉丁-盎格魯-薩克遜這一混合種群實現了語言文化基因上對人類其他種群的重復覆蓋和重復影響,浪費了其他種群人民學習外語的智慧和精力,更造成了文化生態上的嚴重不平衡。(學來學去,都是它一家的車軲轆轉在轉,沒有多少新鮮和差異)
還有一些是隨著國力提升而胸有大誌的語種,如日語、韓語,都在拼命地在世界上爭奪話語權和輻射空間。讓人悚然敬畏的是韓語的人小誌高,居然想到讓印尼的土著民族采用韓文字母作為母語文字,這裏面的貓膩是,由於印尼土著的文化本來就不開化,除了用韓文字母拼寫一些原始的本民族自有詞匯外,可能大量的韓語詞匯就作為私貨攜帶進來,把別人變成了文化殖民的試驗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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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各民族在經濟、政治生活中的“書同文、語同音”是第一步(其本民族語言文字的運用保持在傳統的民俗、宗教活動領域)。
接下來,中文世界化的第二步就應該是東亞漢字文化圈的共同書面交流文字的整合。
在傳統的東亞漢字文化圈裏,我們可以看到一個關於漢字使用的二律背反現象:從越南、到朝鮮半島、再到日本,中國與它們在人種、語言和歷史文化上的聯系,呈由親到疏、由近到遠的涵蓋和輻射狀態。但是在漢字的存廢和使用上,卻是呈完全相反的分布狀態,日本不與中國接壤,盡管它最先自創了平假名和片假名兩套字母文字體系(二者都帶有漢字字體的鮮明特色),但是它卻一直在書面語言中保留了常用漢字,而且為漢語詞匯的擴充與創新作出了巨大貢獻。朝鮮民族也在日本之後自創了諺文拼音字母,從諺文字母的單個字體上,已看不出多少漢字影響的痕跡,不過它的拼寫排列方式還保留了方塊字的外型,這種諺文與漢字混用的書面文字體系一直沿襲到20世紀,直到朝鮮戰爭以後,諺文才在南北兩邊成為朝鮮民族的單一文字,漢字被廢除,但個別字詞可以在公文中作為註釋出現。越南在中國文化長期深遠的影響下,歷史上一直使用漢字,大量漢語詞已經變成了越南語的詞匯基礎,占其全部詞匯的70%左右,這使得越南依托漢字搞的變種字喃一直沒有轉正的機會。越南漢字的消亡過程也是近代中國消失對越南的地緣政治、經濟和文化影響的過程的一個形象寫照。自越南淪落為法國殖民地後,越南文字推行拼音化,全面使用了羅馬字,中文從所有書面載體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二律背反現象背後揭示的是一個國家間的文明認同和民族主義意識的兼容問題。上述各國同屬漢字文明圈本是無可爭議的,無論各個民族分屬什麽不同語系,漢字詞匯都構成了各自語言中的詞匯基礎,但是其共同文明的象征物和聯系紐帶——漢字,卻詭異地消失了,這既令人遺憾,同時也是對這個文明的生命力和感召力的一個諷刺。
我們知道,日本保留漢字,是因為它自信,漢字的存在不會對它的國家認同和民族主義意識產生任何威脅和困擾;半島和越南廢除漢字,是因為它們不自信,擔心漢字的存在有損它們的民族自尊和文化獨立性,使它們更容易被宗主國強大的文化幅射所消融。
要消除這些不自信,中國人必須先擯棄狹隘的文化優越感和皇漢民族主義意識,樹立起東方文明整體復興、共同崛起的大情懷,放低身段,以平等夥伴的身份對待漢字文化圈的其它傳人,分享歷史文化遺產,承認其它傳人對漢字文明的歷史貢獻,逐步化解它們對實體漢字的畏懼和排斥心理,使它們認識到實體漢字對於傳承歷史文化、培育共同文明意識的巨大作用,一起來構建漢字文化圈的共同書面交流平臺。在建立標準化共同漢詞匯庫以後,再建立用於書面對話的共用語法標準,從而在世界歷史上第一次實現東亞國家間的無障礙書面交流。
實體的漢字文化圈,現在已經部分存在,那就是中國(包括臺港澳)和日本,還有新加坡、中緬邊境地區,接下來首先要著力恢復漢字的地區就是朝鮮、韓國和越南。在這三個國家恢復使用漢字,有三個重要的推手。一是三國國內出現的傳統文化反思浪潮,已經為部分解禁漢字打開了閘門;二是中國作為新興旅遊市場的潛力,吸引各國為爭奪中國遊客而在旅遊交通設施上增加中文標識,這些標識在愉悅中國人的同時也會逐漸喚起所在國人民被疏遠了的漢字記憶;三是最長遠也最強大的助力,那就是尚處於憧憬中的東亞共同體的構建,東亞共同體展示了未來一個全新的、相互開放、相互融合、在政治、經濟和文化上走向一體化的區域文明發展前景,也為漢字的全面復興創造了更好的輿論和心理環境。不僅如此,如果這個共同體呈現開放的姿態,可以吸納東南亞、中亞的國家加入,那麽共同體的共同語文也將獲得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至於東南亞,有那麽多的華人成為絕大多數國家的主體民族之一,隨著中國國力的進一步提高,華人的政治文化話語權勢必水漲船高,中文最終成為通用語文之一是水到渠成的事。到時候,普通中國人到東南亞旅行,將像昔日英國人自由自在走遍日不落帝國一樣,無須考慮語言、文字上的障礙,到處都有醒目的中文標識和報刊、書籍,還有熟悉的普通話音。作為回報,西南的雲南、廣西等地區,外文標識除了英文以外,還有幾種巴利語系的蝌蚪一樣的字母文字。
現在在馬來西亞和印尼,已經有不少的馬來裔人入華校學習中文,未來隨著中國文化影響力的進一步提高,未必就不會出現非華裔人群的中文通用化和母語化。想想歷史上的改土歸流,南方多少土著演變成了漢語民族;再看看緬甸邊境上的佤族、景頗族,是怎樣在沒有漢人強迫同化的情況下使用起中文的。未來,只要有趨勢,也有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文化軟實力的高低不是順其自然的社會歷史現象,都是各國在世界上相互沖擊和競爭的動態過程。中國必須主動有為地對東亞、東南亞進行漢字文化的傳播、熏染和滲透。基本上,日本和韓國的文化自覺在復蘇,免了我們的很多工作;朝鮮和越南是難點,我們需要幫助他們打消民族尊嚴和文化認同上的顧慮,以親和而不可抗拒的力度來推進這一文化回歸過程,在各種產品的輸出和文化信息的傳播上,面向他們的普通民眾,以最簡單方便的方式,讓他們接觸到漢字,了解到漢字與日常文字之間的對應關系,從而喚醒沈睡多年的漢字記憶。
黑非洲,主要是兩大塊——法語國家和英語國家,官方語言也是城市社會的通用語言,各民族的傳統語言限於農村部落,且沒有進行規範和整合。機會就在這裏。
隨著中非政治、經濟和科技文化關系的深化,應該有更多的非洲留學人員到中國學習,就像現在他們去歐美,以前我們去蘇聯一樣。現在,除了漢語和中醫專業外,中國對非洲留學生還要提供法語和英語翻譯的服務。相信到一定時候,來中國留學自然會先過一道漢語水平考試的關口,中國大學裏的各個專業,對非洲留學生將一律采用漢語授課。假以時日,廣大非洲國家的社會精英陣營裏,一定會出現一支龐大的中文通隊伍,許多漢語詞匯將自然走入非洲國家的日常生活,豐富他們的語言寶庫。
我並不奢望中文取代法文英文成為非洲國家的新官方語言,無論哪種文化殖民主義,對於非洲民族文化都是一種災難。但是,漢語可以是稀釋劑,沖淡西方殖民文化的痕跡,讓非洲人民增加外來文化的營養源,增強自己判斷、對比和選擇的能力,從而後來居上。
同時,由於中文脫胎於象形文字的自然屬性和直觀會意性,我們可以嘗試運用漢字的組字和造詞原理,幫助非洲國家創立屬於自己的民族文字體系,並且在兩種文字間搭建對應溝通的橋梁,這也是一項人類文明史上很有意義的創舉。非洲廣大的部落社會和原生態的生活方式,也許對於表意文字系統具有天然的親近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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