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16年了! 阿母離開人世已經過了16個寒暑! 若阿母還在人世,大概也65歲高齡了!
時間要回到19年前,一份大家都不願相信的身體檢查報告,說阿母罹患了大腸癌末期,被醫生宣判只剩半年好活! 頓時全家陷入了愁雲慘霧,跌入了無底深淵!
是個什麼樣的老天? 要善良與安份的子民,亳沒有準備的接受這樣子無情的死刑審判呢? 那年,我剛要升大二的暑假! 年少的我哭天搶地的,無法相信這是真得! 阿母還年輕,他的最小的兒子才剛要步入社會,原本從此二老就可以御下家計重擔,不再終年奔波勞苦! 原本才正要可以安養天年! 卻被一個癌症給毀壞殆盡!
我們決定要陪阿母與病魔做長期的抗戰,所以全家的做息搬進了醫院! 阿爸遍尋名醫及草藥,最後連大小廟都拜了,並發願全家都吃素一輩子! 只要阿母的病可以好起來! 在三年裡,阿母前後開了三次刀,進出醫院數十次,雖然破除了醫生半年好活的期限,可是卻仍未能戰勝病魔,在農曆年後不久,就去逝了!
阿母過逝那夜,阿爸的黑髮竟一夜成白! 一下子老了數十歲! 阿爸內心的悲傷可以一夜白髮! 這是個如何的傷痛呢?
阿母過逝那年,剛好是49歲,民俗上的大兇之年,阿母沒能過這關! 外嬤一直這樣子說著! 這是外嬤第二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難堪!
阿爸說,你們阿母在世時,跟我吃苦了半輩子,沒有過一天好日子! 就這樣子去了! 花再多錢也要把他的後事辦得風光些,不要他再受盡委屈了! 因為阿母是病逝的,請來了好多道士,法事做了三天三夜,我們也跪嗑了三天三夜! 無非是希望人間受盡病痛的阿母,可以在陰間不再受苦,早日投胎好人家! 在16年前,阿爸花了五十萬給阿母蓋了一個大墓園, 讓阿母可以住得舒服點!
墓地完成那天, 我們全家到阿母的墓地去謝土,灰濛的天色下,空氣中流竄著白煙與揚起的灰盡! 墓碑上刻道: 梁氏王玉枝之墓,湖北省建始縣人,歿於花月初三,孝子...孝女...! 我的眼淚不聽使喚的在眼眶中滾沸著,眼際迷濛,時間彷彿回到了我小的時候...
那年,阿爸因為被人陷害而入獄! 阿母帶著5個小孩子投靠娘家,當時我才1歲半! 外嬤家樓頂茅草屋借我們一家6口住了下來! 每餐只有地瓜粥! 我哭著跟阿母說我想吃白米飯,阿母拗不過我,去跟外公想要一碗白米飯,外公跟阿母說拿一碗米來換! 當然是沒有要到! 如果我們有白米,何必吃地瓜粥呢!
我被抓起來狠狠的打著,因為我把鄰居的小孩子頭打破了,鄰家的媽媽來告狀要討回公道! 阿母迫於無奈,只好教訓我給鄰居消氣! 可是我知道阿母氣頭上,內心是不捨的! 那夜,我跟阿母說,是鄰居小孩子先丟石頭打我們家的門,我氣不過,才回擊! 萬萬沒想到會把頭打破了! 阿母沒說什麼,他只是努力的做著家庭代工,因為明天就要把貨出給人家了!
國三那年,阿爸車禍住院,阿母一人要身兼數職! 要承接阿爸大部份的工作,又要每天到醫院照料阿爸! 阿母家裡與醫院來來往往,只希望阿爸的病快點好起來! 因為阿爸的失憶,讓阿母擔心了好久! 直到半年後,阿爸腦中的血塊自己散掉後,才恢復正常!
考上大學那年,阿母很風光! 內心的得意,雖然嘴巴不說,可是喜形於色! 鄰居及親戚都來道賀,可是阿母都說:伊這列猴死囝仔,算伊好運啦! 可是我知道他對於這個猴死囝仔,可是驕傲到不行!
大姐生下秀麗後,要生卻沒有性子帶! 小孩子帶到面黃飢瘦! 阿母看不過去,叫大姐把小孩子帶回娘家! 阿母訓著大姐: 你那沒愛帶,你就把囝仔留的厝,我看列不甘啦! 從此,秀麗,我大姐的大女兒,也是我們家第一個孫子,就住到我們家,每天在阿嬤後面跟進跟出的! 不到一個月,就養得白白胖胖的,又乖又懂規矩! 一直到阿母生病後,沒有辦法照顧秀麗,才不得不回去大姐家!
阿母18歲那年就嫁給阿爸! 那是民國50年! 外公外嬤重男輕女,把阿母當成物品嫁出去,把阿爸借來的4000元聘金收走,卻一毛錢嫁粧也沒有! 在阿爸最窮困潦倒的時候,阿母不離不棄! 獨立撫養5個小孩子到阿爸出獄! 接下來又跟阿爸上山下海的工作,只為了要把5個小孩子養大! 到了阿母47歲,原本我們都以為終於苦盡甘來,阿母終於可以不再這麼辛苦了! 只是天作弄人,命運造化! 阿母又跌入了另一個苦痛...
老天是那麼不公平,不疼惜善良的人們啊! 這麼好的一個阿母,卻要阿母嚐盡人世間的冷暖,卻要阿母承受無盡的身體苦痛...
我用袖子把將要流出眼眶的淚水拭去! 怕被白髮蒼蒼的阿爸看見! 阿母!,你終於可以停下庸碌的腳步了! 終於可以不再徹夜疼痛哀吟了.....我們回去了! 爸,哥跟我會常來陪陪你,看看你! 不讓你孤單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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