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結婚這兩個字離我很遠,小時候曾經參加過的婚禮大多數我都已記不清楚了,一絲絲的有些記憶但卻是很模糊的,唯一清晰的臉龐並不是自己所熟識的親戚而是一個同桌的男生。
當燈光昏暗主詞人介紹新郎新娘出場,瞬間大家的眼神都轉向門口,盯著緩緩開啟的柚木大門,新娘拖著純白的長擺緩緩走過賓客面前,當走到我們這桌時他轉向對著我們微笑,我一直以為她的笑容是完美的,畢竟她的衣著是如此的華美,當她從離開留下的只不過是一抹淡淡的香味,所有人還注視著這對完美佳偶,我卻回來看著那位不知名的男人,他的臉上雖然是帶著微笑卻讓我看的很痛,原來有種祝福是說不出口的,也有種幸福是叫做放手,這些我都是很久以後才明瞭。
結婚對於一名十九歲的小孩子來說也許還過於太早,畢竟我們還是介於成人與青少年之間,而上週我卻接到我的好朋友寄來的喜帖,收到時我以為是寄給父母,看看收件人卻是我的名子,帶著懷疑的心情我將它拆開,映入眼簾的是新郎新娘與雙方家長姓名,非常中式的喜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她的名子卻抓住我的目光,不知為什麼心中有種莫名的情緒,似喜似怨,很想與他人宣洩我的不滿同時很想對他人分享我的喜悅,我只當它是個賀爾蒙在身體作祟,不去理會,直到婚禮當天我才想起我們一同的回憶是這我這輩子的珍寶。
結婚的是我前女友他與我同歲,我們在去年分手,我與她相識已有數十年之久,從小我們就是朋友,不論是做什麼事情都分在一塊,大人還常常開玩笑要給我們定娃娃親,這段朋友關係直到國中一切都不同了。『欸,你跟她很熟嗎?』一名留著俐落短髮額頭佈滿青春痘的男生推著我的肩膀,『還可以吧!三小?』我身子微傾不想跟他靠的太近,這年紀的男生身體總是散發出酸敗的臭味。
『幫我介紹一下啦!你不覺得她超正嗎?』他指著窗外有著黑絲長髮的女生,她是我熟識許久的朋友,起碼我是這麼樣的認為,我得承認我的佔有慾非常的強,不管是對事或人。
我以為叫我介紹這件事情只是個案沒想到卻是常態,連高年級的學長也來向她搭訕,一同坐著紅二公車回家她向我抱怨著。
『吼,我到底該怎麼辦?她是學長我該怎麼拒絕?』她的柳葉眉微皺在一起,她密長的睫毛襯托她如黑珍珠般的瞳孔,在深邃的漆黑中映出我的影子,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在她心目中的樣子,可是我看到這樣我的我非常討厭。
『就找一個男朋友吧!』我將她輕推至我前面讓她先行下車,畢竟在上下班的尖峰時間紅二裡充斥著被社會壓榨至疲憊的人們。『可是我沒有喜歡的,而且隨便找會不會太敷衍?』她拉著我的衣角,我將她甩開,『那你就被搭訕到死吧,搞不好你拒絕下課還會被堵。』不知道為什麼我聽到她沒喜歡的人我心中就漾起一絲不悅,『吼又,不要這樣啦,我只剩你可以幫我了。』她的語氣略帶哭音,這樣使我感到愧疚,『那就我吧!其實我並不排斥當你的男朋友,如果妳想要的話。』回過頭掩飾我的害羞,胸腔像是包不住心臟一般,碰碰碰碰一股腦的好想躲開,卻也想聽到回覆;這是我第一次向他人告白。
經過一段沉默,她艷紅著雙唇張開露出潔白的貝齒吐出我這被子聽過最好聽的話『可以吧!你的話我應該可以。』她看著我沒帶一絲迷惘,『啊?怎麼講的好像很委屈一樣?』其實我心裡是很開心的,我只不過是想掩飾我滿滿在我心中的喜悅。我還記得那天的天空有著著一抹如棉絮的殘雲,將落下的夕陽將天空染成橘紅,何曾想過一個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個玩伴的朋友在僅僅三十分鐘的車程卻變成了我的女朋友?一切都好不真實,我好希望時間就停留當時,可是人生就像是輸送帶一般,不斷的向前。
看著喜帖我想起過往,心中的充滿喜悅與一種不確定感,分明大考逼近我卻完全沒有心情想去複習今天老師所教的,我閉上眼盡量不去想到這件事情,希望醒來一切都能回到當初。
『謙……我想我們就到這了吧!』她不敢看著我,『嗯?什麼東西?』我嘴上說著我不懂,其實我心裡早就明白,『我們分手吧!』她的眼神依然看著他處,『為什麼?是因為我不贊成你去聯誼嗎?』我聲音揚高,想去理解我們感情出了什麼問題,『你不喜歡我可以改。』我抓著她的肩膀,『為什麼?你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你的人生做過任何有意義的事情嗎?』她將我推開,而我卻無力反駁,『你從來不認真去看待事情,我們都已經十八歲了不在是可以耍賴的年紀,而你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成長。』她眼眶的淚水已經滑落,我好想將她拭去,可是我的手卻無法動坦。
『從國中以來就是這樣,我認為我已經受夠了,我受夠你的不成熟,你的幼稚!』我們雙方陷入長長的沉默,誰都沒有再開口,『所以……你真的想分手?』我依然在試探,答案卻已很明顯,『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她拿起我送給她的PORTER包離去,什麼都沒有留下,我默默的將桌上那杯紅茶喝下,好苦,好苦……
杯壁上的露珠像是我的心情一般,而我卻不敢哭出,深怕一但流淚我就會不能自己。在四周的人們低語討論著我與她的事情,他們只不過是個事外人什麼都不懂,也許十五歲的我可能會將桌上的菸灰缸丟出,我卻沒有做,我連站起的力氣都沒,好想就這樣睡去。
『幹!真的假的?你們分囉?』電話那頭傳來驚訝的語氣,畢竟我們在他人眼中是個模範情侶,吵架從來沒有。『嗯……出來打球?』我想藉由運動來發洩我的情緒,『你別出來當鐵匠,每次跟你打都會輸給阿伯。』我想他正在看著A片嚕管著吧!因為我不斷聽到喘息與趴趴的聲音,『拜託……』我真的得需要人陪我,要不然我不知道我自己會做出什麼,我像是站在懸涯邊,生與死一線之隔。『耖你這B央,威脅我就對了,等一下啦!』他口氣很不耐煩,而我聽到抽衛生紙的聲音,應該是完事了,按下結束通話鍵螢幕顯示通話時間1分27秒,『嗯……好快。』我默默的說著。
『她說什麼?』我的好朋友與我坐在球場邊看他人的比賽,像是閒聊一般帶出問題,『她說我不夠成熟,她沒辦法呆在這樣的我身邊。』我露出無奈的笑容,想起她的臉龐我心抽痛了一下,『喔……阿你就讓她走?』他也許是我的好友,但有些事情卻無法告訴好朋友,告訴陌生人也許更合適,這樣的心情我難以跟他解釋,『嗯,就這樣了吧,緣分盡了。』我口氣很淡,像是釋懷卻帶著滿滿的憤懣。
『喔,抽嗎?』他從口袋拿出我們曾經一起抽的卡斯特五號,『啊!好久沒抽了。』我從純白的菸盒拿出一根,久久沒抽,『你還記得當初你就是為了她才沒抽的。』他笑笑的拿出打火機替我點火,『嗯……』我不想再繼續她的話題,每提到她就會帶出許多回憶,而那些回憶現在的我寧可忘記。
經過一番激戰,戰勝了許多公園阿伯組與國中中二組,高中體能派,大學自稱系籃掛,身體無一處不酸痛,我回到家,開起大門沒有燈光,只有無盡的黑,打開電燈走向浴室,路程我一件件將衣服脫下,以前這麼做,都會惹的我女朋友生氣,喔……不對是前女友。分明想要忘記,回憶卻不斷湧出,退下膝蓋的謢具看著如蚯蚓在膝蓋蜿蜒的傷疤,我用手指輕輕滑過,又想要當初膝蓋韌帶斷掉所做的手術以及復健她都一直陪在我的身旁,沒有離去,如今在我身邊的卻只剩無盡的黑。
我將熱水打開洗盡身上的髒污,像是退下一層泥做的外衣,身體漸漸感到溫暖,而我的眼睛卻開始迷濛,我也分不清楚這是淚水還是洗澡水,現在的我只想保持這樣。隔日去到學校將要畢業的我們,大家都有了學校開始慶祝和規劃行程,而我呢?我一所大學志願都沒有填,因為我想反抗台灣的體制,我認為台灣的升學體制很糟糕,原本約好要跟她一起上大學,一起去澳洲打工,我想……這計畫可能得無限期延宕了。
時間很快來到了畢業典禮,距離分手已經有了一周,在班上大家都知道我們分手卻沒有人敢來問,可能是我的臉太臭,或是我的雙眼腫脹使他們卻步。沒關係……這樣正好是我要的,安靜。
畢業了也鬧了場家庭革命,我沒有如我的規劃一般帶著戶頭的二十萬直飛澳州打工,卻進到了重考班,我想要重新開始,想要再度把她追回,可是進去沒有多久卻看到FACEBOOK她的感情狀態變更與Andy廖交往中,我的心卻沒有以往的悲傷,只有平靜,也許我釋懷了。
回到家我的FB遭到許多同班女學生轟炸,『你去安慰她啦!她一直哭,我們都沒辦法了。』她後面加了個表情符號。我真的覺得FB聊天改成看到會顯示已閱讀這件事感到度爛,我看到我完全不想回答,但卻已經顯示已閱讀,『喂,別腦死啦!Be a man ok ? 』喔……還烙英文,『我也很想,她哭眼睛總是會腫起來,我也很想當在她身邊將她眼淚拭去的那個人,而那個位置早就不屬於我,如今我回頭安慰她,不是顯得我像是個死纏爛打的人嗎?』我回覆著,對話窗顯示已閱讀她卻沒有回話。
『欸,別腦死啊!』我反譏她,『喔……也是吼,我找別人好了。』我們的對話到此結束。
看著前女友發的動態是很負面很消極的,一堆豬哥在下面留言說沒關係什麼一起承擔,你他媽的你們吃屁吧!她才不是那種有了安慰就會站起的人,她屬於自癒型,時間過了她自然會走出,需要時間不過總是會走出,雨從天降,淚從目始,從古至今都是這個道理;不過天空總會晴朗,眼淚總會止息。我按起她的頁面游標指向傳送訊息,留下了〝我很遺憾聽到那個消息,不過那些打不倒你的事情反而會使妳更強壯,我一直對你很有信心,就是經歷過痛苦人才會成長,多了份堅強;因為了解這份痛苦,人才會懂得如何面對,這首歌送給你Stronger (What Doesn't Kill You)Kelly Clarkson〞對面顯示已閱讀,沒有回覆,這個也是預料中的事情,也許她認為我在嘲笑她吧!假若是真的這樣,我也就認了,不過我這份想要她好起的心情依然不會改變。
隔日從重考班下課以後,在北車到南港展覽館的這段路我打開手機,將耳機掛起不去聽週遭的聲音聽了一整天的課我只想躥進音樂的世界,這樣我才能使我的心靈得到一絲的平靜。不知為何我手機的wifi沒有關自己抓到了捷運站的熱點,在短暫的停留我打開了FB橘紅的標誌顯示我有訊息,我將她按開,我一直以為我不會得到回覆,沒想到卻是她傳來的。
〝謝謝,我很想跟你說些什麼,可是我們見面可能也沒辦法回到以前那樣吧!不過你這份心意我收到了,謝謝你 ~^_^~ 〞 看完我說我不開心是騙人的,不過卻不是那種感到有個正妹跟你搭訕的那種開心,而是一種被他人認可的喜悅。
在重考班我學到許多不論事做人處事或是面對挑戰,繞過了一大圈我才真正的面對自己真正的人生,這樣的轉變我得感謝她使我成長,的確那些打不倒你的反而會使自己更為強壯。
看著鏡中穿起西裝的我,原本稚氣的臉龐卻被時間烘托出幾分成熟,我拉拉領帶看著是否歪掉,我想要把我最好的一面呈顯出來,不知道她會不會注意到我發福了,不知道她的老公是怎樣的人,好多好多問題在心中不斷顯現,但我知道一旦見面所有的問題都無所謂了,只要她幸福一切都不在重要。
開著我十八歲禮物VW PASSAT到南港展覽館接朋友一同開車到桃園某飯店參加婚禮,一路上我嘻笑打鬧,其實我們心中都有種不安,或是一種期待、一種轉變,同為十九歲的我們,我晚了一步上大學,有人在大學找到了男朋友、女朋友;而我前女友卻以準備嫁人,在車上聽著他們討論,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是做個好的聽眾,也許你們會覺得很諷刺嗎?我到覺得不會,看著朋友的轉變我感到很開心,或許哪天我們會各奔東西,但是總有些回憶會永存在我們的心中不會改變,心裡總是有幾個特別預定席留給人生重要的夥伴。
送上文章內提到的音樂:Kelly Clarkson-Stronger (What Doesn't Kill You)
在登記好名子繳交了紅包,『幹!你那是包三小?』我看著嚕管俠,手中的麥當勞餐券,『白痴喔!女朋友最近把我錢都花光了,不夠的只好拿這個湊個數字咩!』他不顧他人的眼光將這個交給婚禮接待,瞬間我跟幾位朋友很不想承認他是我們摯友,而我拿出厚厚的一疊,一共三萬六千元,週遭的人瞬間眼神轉了過來,『你……賣血?』玉米鬚眼睛閃閃發光看著我交出去的紅包,『沒有,我把原本要跟他去的澳洲基金一部份拿來包紅包,畢竟……』我的話尚未落下就被熟悉的聲音打斷,『你們來了!』我回頭是這次婚禮的主角,『喔喔喔!新娘怎麼跑出來了,快回去啊!應該很忙吧!』我摯友之一韻妤將她推了回去,『不行,我好緊張,你們能來陪我嗎?』婚禮這天新娘最大,而我們也跟著她的背後進到了準備室,看著週遭滿滿的婚紗應該花了不少錢,這場婚禮應該不便宜吧!心中默默的想著。
看著她與朋友的嬉鬧原本這一切我還以為在我有生之年在也看不到了,信好上帝使我們的心結化開,使我能見到這幅最美的景色,當我一人陷於懷念之中,突然她開口了,『不好意思,能請你們迴避一下嗎?我有話想對謙說。』她看著我,露出微笑;而大家都很識相的走了出去,嚕管俠在走之前跑來對我說了幾句,『讓他的老公養錯小孩!』話一落下我馬上把他踹了出去,當他們走了瞬間變的好安靜,可是氛圍確如此平和,沒有爭吵、沒有批評、沒有了歧見,一切都像是烏托邦裡的故事一般。
『謝謝你!從很多方面來說。』她低頭看著手上的鑽戒,輕輕的撥轉著,『不對,是我得感謝妳。』我走向她,微蹲在她的面前,我將她頭頭抬起,使她看著我。
『這一年我學了許多,若不是你我在這一年絕對不會真正的面對我的人生』我走看著她的雙眼,依然是那麼的深邃美麗,眼中倒映出的我,我十分喜歡,我從來沒有這麼舒適過,像是對著老友說著往事一般。
『我快要結婚了,你開心嗎?』她口氣好像是在等待著我的允許一般帶著一絲疑慮與不安,『嗯……假如是一年前的我,我應該不會吧!』我停頓了下來,『不過現在的我不在是過去的我,我很高興,妳找到了一個好的歸屬,我跟妳關係已經不在像是以前一樣了,妳是妳,我是我,我們不在是情侶或是朋友關係,而是一種更貪婪、更細膩,我想這世界上只有妳一個,我想讓你得到幸福,儘管那個人不是我,但只要你快樂,我想這是誰都無所謂,因為我是這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我順著她一旁如細絲的黑髮。
『走吧!飛吧!過去像是流水一樣,無法再度觸摸,而當初那份感覺會慢慢的成熟,變成一種甜美的果實,在我們老的時候,回憶會讓妳喊出:「這輩子實在是太棒了!」的話吧!我很高興,萱!』我站起她也起身面對著我,而她的臉早已佈滿如珍珠透明的淚水,我緩緩將它抹去,輕輕地我將他攬進懷中,拍拍的她後背,『去吧!我會看著的,哪天生小孩了,我可是乾爹啊!』我放開她,而她笑著看著,美麗的雙眼細瞇成一條美麗的弧線,『沒有這麼快啦,你變胖了呢!』兩人互視著,噗嗤的笑了出來,一口鬱結許久的氣結呼了出來,她不在迷惘,而我也成為替她拭去淚水的那個人,雖然這是最後一次,不過我也只需要這次。
最後我離開回到了賓客廳,找到了我那桌坐下,看著新娘與新郎出場,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幸福,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露出我最愛的微笑,剎那我了解到,有種愛不是搶奪將她佔有,而是一種放手,希望她能得到自己無法給予的幸福。婚禮結束後走出大廳看著她與新郎的合照,我將新郎的頭遮起,幻想那個是我,久久卻無法將畫面卻無法描畫出來,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我在心中默默想著。
即使你離我遠去,我會一直在這裡當你的最好的朋友,我會將那溫柔的微笑收藏好,擁抱過我的你的片刻回憶,這樣確切的愛,一生只有一回,不禁感到慶幸能曾經當過你最愛的人,最後你讓我了解到真正的我,使我能接受我自己,因為你讓我得到新生,遲早都要走向自己的路、都要追求自己的人生,這不是分離,是出發;不是結束,是開始,也許有點寂寞,不過人生就是如此。而最後祝你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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