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裡面啊,有三張床,一張是屬於爸媽的,另一張是我和老哥的,而最後一張不屬於任何人,是張空床。
空床相當精緻,當時花了爸媽不少錢,然而老哥與我那時恰好迷上了摔角,精力全都發洩在那張床上。
「喝,炸彈摔!」、「要去了喔,後橋背摔!!」、「再見了,綠寶石飛瀑怒濤!!!」一招狠過一招,招招皆重擊在那張床上。很快地,某天聽到「啪喀!」大大一聲,那張床就變成堆放衣服的地方了。
那也是家裡第一張空下來的床。
印象中,爸媽的床總有一股香味,有媽媽洗澡時流動的芬芳,也有爸爸髮油釋放的檀香。讀書讀得頭昏腦脹時,我就是喜歡把整個人拋進爸媽的被窩裡,碰的一聲讓埋藏住的香郁滿溢出來,聞著沁出的香氣,然後才能振作,重回書桌。
而幾年過後,爸爸因為工作的關係,得要在大陸長期駐留,兩三個月才能回台灣一次。
就像常常聽說到的台商那樣,爸爸成了候鳥,而空下一半的床,是他的巢。
我與老哥自從把那張床給摔壞之後,始終沒分開睡過,除了他把女人給帶回家而趕走我外,基本上那張床都是屬於我倆兄弟的。我習慣在睡得迷迷糊糊時把腳疊在他的身上,而他習慣把疊在他身上的腳給踹下床去。所以我們在完全入睡前總是得要互相攻克、搶佔領地,之後才累得沉沉睡去。
床位爭霸戰隨著身體的成熟而越演越烈,直到老哥也要跟隨爸爸去大陸幫忙公司的工作為止。
當我習慣地把腳疊放到身旁床鋪時,突然感到了一陣空虛。
那時的我才懂得,原來我的幸福,是要與家人一起過的。
把這篇文章獻給媽媽,希望她與爸爸一齊把床位填滿時,也能夠了解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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