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多以前一個平常的上班日,盼望了好多年的孩子終於來到,我的工作也在前一年穩定了,我38歲她35歲,一切似乎都已上軌道,雖然沒有響亮的名和利,一個小康的家庭正在穩定的成長茁壯,預定隔天星期六休假日要一起去坐月子中心將孩子抱回家,傍晚六點多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她人已昏迷正急救中叫我趕快過去,一個小時前不是才剛通過電話一切都正常,這通電話突然改變了我後半生的命運。
醫生告訴我她是腦動脈瘤破裂,屬於惡性的中風,幾千人當中才會遇到一個的機率,若不是在醫院病房中立即急救可能當場就來不及了,聽到這句話整個人有點站不住,轉院到醫學中心的加護病房,盡一切可能救她,昏迷指數是最低的3心跳血壓都不穩,我在家屬休息室渡過25個晝夜,每次護士來叫我時,那種即將聽到壞消息的感受,令人感覺無助又害怕,尤其是從家屬休息床搖醒你時更可怕,那25個晚上我幾乎都不敢睡,壞消息一個一個接著來,從不信神鬼的我也開始燒符水,她的親友也到處去求神問卜,醫生一再和我說要有心理準備,她出血的部位是在腦部最深處的腦幹,連開刀的可能性都沒有。
終究我還是失去了她,強迫自己接受孩子一出世就沒有媽媽的事實,她開的店也不得不草草結束掉,我的工作無法兼顧開店,心血全沒了也沒辦法,雖然整個人都沉浸在哀傷痛苦中,還是為她辦了後事,20多年前接連送走了父母,一個人獨自生活,前幾年又送走因車禍往生的大哥,現在連僅有的伴也親手送她走,從那一刻起所有宗教或神鬼的事我一概不信,感覺活在世上沒有樂趣只有痛苦,她走了留下我和孩子,面對空蕩蕩的房子,我選擇繼續住在這裏,家中的擺設和她的衣物5年多以來都沒改變,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孩子所幸有保母細心的照料長的活潑可愛,一年至少50萬的費用雖然薪水去掉一半,看到正在快樂成長的孩子,一切都值得。
回想這些年不知流了多少眼淚,常常上下班途中將機車停在路旁擦眼淚,因為難過到沒辦法再走了,自己沒瘋掉真的很幸運,沒有一天不想她,沒有一天不掉淚,也去了以前常一起去爬的小山,獨自在山頂待到天黑,一個人在漆黑的山上痛哭流涕,我早就不怕黑也不怕鬼了,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怕鬼嗎?不知道自己怎麼走過來的,去大賣場購物會想起一起來時的回憶,去百貨公司也會想起她,吃飯睡覺也是,只要是醒著的時候幾乎腦中都是她。
辦後事期間就有親友叫我考慮再娶的問題,到今天我還是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孩子沒有媽媽也是他的命,再娶問題一大堆,若不能給對方好的歸宿,我已經不敢給任何人承諾了,我真的也給不起,不如一個人過日子,說實在的若有幾億的身價或許才會考慮吧!
以上說了這些並不是在強調自己多可憐,剛發生事情時生活中只有痛苦,現在那痛苦還在,不過也伴隨著快樂,走在街上看到別的夫妻帶著小孩真的很羨慕他們,真要比還有一堆人的比我經歷還更坎坷,尤其在天災人禍不斷的世上,清明掃墓時從很多墓碑上刻的生卒年月得知,英年早逝的人其實不算少,也許各位就親身碰過,面對已經逝去的愛人,請問您還記得她(他)嗎?您是怎麼走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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