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是一種悲劇?我的生日跟我的爸爸忌日同一天

關於我是掃把星這件事情
我從來沒有在網路上發表過類似的文章
即便現實生活,也只有少數幾位至親好友才會知道


40年過去(沒錯...我快滿40了)直到今年回去掃墓我才終於釋懷
寫出來只是想把這麼多年的壓力透過文章做一些釋放
很多朋友都不知道我的親生爸爸已經過世
而且過世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滿懷喜悅的要趕到醫院看我這個新生兒
我的上面還有個哥哥,聽說我是爸爸非常期待的女兒
可以想見半夜還在工地在加班的他是多麼開心得趕到醫院要抱抱我
(我是晚上12點出生的)
但很不幸的是在趕到醫院的途中...發生嚴重車禍
送到跟我出生的同家醫院急救
我晚上12點出生,我爸急救到半夜3點多宣告不治
我的生日跟他的忌日是同一天而且只差3小時


於是從出生的第一天起...我就變成阿嬤口中的掃把星
我往後的日子會有多難過?更別說阿嬤一直以來都重男輕女
她總共生了6男2女,2個姑姑都是不到3歲就送給別人了
女生她是不要的,何況是害死她最愛的長子的我呢?
打從有記憶以來,每天我都要聽不下20次的掃把星這個稱呼
最常聽到的就是我害死我爸,如果沒有我他就不會死這種話


我媽很辛苦,我出生時我哥也才3歲
她一個沒工作能力的女人帶著兩個小孩,老公又剛過世
還在坐月子,一邊還要承受婆婆對自己女兒的不諒解
要是我遇到這種事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撐過去
直到現在自己有小孩後,我才知道為母則強的真正含意
阿嬤好幾次趁我媽不注意時,把我偷偷抱出去丟掉
一次丟得比一次遠,我媽每次都拖著坐月子的虛弱把我找回來
這樣幾年下來的你丟我撿之後,或許阿嬤也累了吧,我好像可以留下
雖然日子不好過,但是至少有人要我阿


每天我跟媽媽都要等阿嬤叔叔哥哥吃完飯,我們才能後面廚房吃剩菜
每天總要等哥哥洗完澡,我才能洗哥哥洗過還有一點餘溫的溫水澡
慢慢的我越來越不愛講話,常常坐在窗邊看著馬路一看就是一整天
我知道除了媽媽之外沒有人愛我,我不像哥哥是阿嬤捧在手掌心的寶
我相信媽媽日子也很難過,所以在我3歲多的時候,我跟媽還有哥哥離開了基隆
從此之後開始另外一段生活,媽媽改嫁了.....我也有了新爸爸
但是哥哥跟阿嬤叔叔他們那邊的深厚情感一直延續到現在


每一年的清明節哥哥總是會回基隆掃墓
他們從來沒有約過我,哥哥是個心思細膩的男生,他很怕講到基隆的事情會傷害到我
我也不會主動說要去掃墓,只是我心裡總是放不下,為什麼我不能回去看看因為我而死去的爸爸呢?
直到3年前清明節前夕,我主動打了電話給哥哥跟他說我今年也想去掃墓的事
沒想到叔叔他們都沒反對,原來事情已經過太久,其實大家都已經忘懷
放不下的只是我自己的那段不愉快回憶


於是即便我已經結婚,連續3年我都跟他們回去掃墓
已經嫁人的我不知道有沒有甚麼忌諱,但那是我的心意
這個月初去掃墓時,掃墓陣容中來了個罕見的稀客==>我的二叔
他喝了不少酒之後,又重新提起掃把星的往事
一邊提一邊哭,都已經是60幾歲的人了在我面前哭得像孩子


他說他曾經很恨我
他說我不知道他跟我親生爸爸兄弟倆感情有多深厚
他說他當年在同家醫院幫著我媽辦理我出生手續還要一邊簽我爸的放棄急救有多痛苦
他說這些年他跟我有碰面機會我總是不跟他說話是不是因為他說我是掃把星?
他說其實他都從其他親人那邊間接關心我的後續生活
我沒想過有這麼一天會變成我安慰二叔
我告訴他其實我現在過的很好
請他安心,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
這句話也同時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40年的心結一瞬間化無烏有


掃完墓剛好日出...第一次有重生的感覺就在2012年的4月1日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掃把星,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我跟我親生爸爸緣份很淺
這3年回去掃墓時,我總呆呆的望著墓碑上我爸在這世界留下唯一的照片
他真的長得好帥喔,再轉頭看看我哥哥,原來他跟爸爸長的這麼像
回到家抱抱我的翔翔,原來生命是這樣傳承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