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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易戰●馬克思如何看待自由貿易和保護主義

没办法简单扼要的说明什么意思吗?
谁有时间,耐心看洛落等的裹脚布文章?

sking17 wrote:
沒辦法簡單扼要的說明什麼意思嗎?
誰有時間,耐心看洛落等的裹腳布文章?


幼稚園小朋友想要理解世界是不可能的

被資產階級洗腦的簡單化思考是可悲的

sking17 wrote:
没办法简单扼要的说明...(恕刪)


CCTV有製作一系列馬克思相關的談話節目,近期的便是 "馬克思是對的"

您若有興趣可以參考看看!
abc003 wrote:
美國內部矛盾的來源其...(恕刪)


感謝您的回覆!按您的思路推論確實如此.

我提出的看法沒有縝密的學理論證為基礎,若您是依照線性邏輯推導出貿易戰的必然結果,我對於解決矛盾的看法則為跳躍式的切入觀點.

誠如您對於人工智能與機械人必然帶來共產主義社會一文中對於生產力的提升與資本主義的終結,最主要的核心是將生產資料生成公共資產供所有人使用.但這其中存在如何完成循環的問題,比如資本主義的循環是透過金融風暴的財富再分配完成再次集中的可能.請問您對於共產主義的經濟循環的見解是甚麼?

鄧小平曾說過"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請問您認為在共產主義社會要如何維持並增進此一生產力?

nickmice wrote:
感謝您的回覆!按您的思路推論確實如此.
我提出的看法沒有縝密的學理論證為基礎,若您是依照線性邏輯推導出貿易戰的必然結果,我對於解決矛盾的看法則為跳躍式的切入觀點.
誠如您對於人工智能與機械人必然帶來共產主義社會一文中對於生產力的提升與資本主義的終結,最主要的核心是將生產資料生成公共資產供所有人使用.但這其中存在如何完成循環的問題,比如資本主義的循環是透過金融風暴的財富再分配完成再次集中的可能.請問您對於共產主義的經濟循環的見解是甚麼?
鄧小平曾說過"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請問您認為在共產主義社會要如何維持並增進此一生產力?


其實景氣循環馬克思也說過這是一種供給相對過剩造成的危機

本質上是因為勞動者自己沒有生產資料,勞動力商品化因此被異化,

而資本家追求剩餘價值(利潤)必然產品賣不出去,短期來看資本價值構成的波動造成景氣循環

長期來看資本技術構成提高會導致機器取代人

生產關係的改變導致上層建築的變革資本主義最終會產生反作用力阻礙自己的發展

但是這種供給過剩不是絕對的供給過剩 ,而是相對對於勞動者的工資收入的「相對生產過剩

生產相對過剩就是指生產超出了消費需求產生的產品過剩問題。生產相對過剩是由於生產結構不合理或者價格等因素造成的過剩,

比如房產市場由於價格太高老百姓買不起導致房子大量空置,看來房子好像是相對過剩了,

實際上老百姓的住房需求並沒有得到滿足。

生產絕對過剩是指在合理的生產結構和價格等條件下由於消費需求得到滿足而導致的產品過剩。

但也不要認為印鈔票製造總需求能夠解決問題,凱因斯主義和保羅‧斯威齊的消費不足論最大的缪誤就是

他忽略了勞動生產率的進步本身是利用儲蓄投資造成的,因此擴大了生產資料的數量和品質

成本才能不斷降低、勞動生產率才能不斷提高,產品才能用更低廉的價格生產出來

即使是類似前蘇聯這樣的計劃經濟體,也是要利用剩餘價值進行投資 經濟才可能成長

因此政府不斷印鈔這種作法只會造成停滯性通貨膨脹,經濟不可能真正獲得成長

共產經濟目前人類還達不到因為生產力的發展還不足以支持這種生產關係,

但是社會主義經濟是可行的會是一種穩定發展的經濟,

因此根本不會有大蕭條和金融海嘯如此劇烈的波動

首先要根據自己國家的發展狀態和社會生產力發展的程度和歷史階段,把「一部份」生產資料給公有化

這些措施將當然,在不同的國家是不同的。
但是,下列措施將是相當普遍在最先進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適用:


1.房地產所有權公有制、土地公有制,房屋租金公有化但是政府成立一個線上交易平台以市場價格定價,房租作為政府財政收入來源
2.把房地產經濟地租以無條件基本收入的形式分配到全民的社會福利預算
3.高附加值稅和累進所得稅。
4.繼承權的廢除。
5.通過擁有國家資本和獨享壟斷權的國有銀行在國家手中的信貸集中。
6.在國家手中交通工具和基礎建設的所有權控制在自己手中。
7.對勞動生產力提升緩慢、科技進步緩慢、創新緩慢但是長期享有經濟地租類似穩定收益的企業收歸國有
例如電力和自來水道路和能源石油和天然氣等公有化資產等等
8.透過國家投資在國營企業和生產工具的數量的增加、例如電信業、教育和醫療、
以及第一部類部門生產資料生產的產業例如工具機 機床等等
9.所有大學免費教育,消除大學生打工償還就學貸款和目前的形式。
10.沒收反動反革命叛亂資產階級的財產。


目前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是有足夠的生產力完成發達社會主義的轉型(一部分政策已經在北歐國家實行 歐洲也如此)
但是開發中國家的生產力普遍只能停留在初級社會主義階段


馬克思說過房地產是一種虛擬資本,不需要投入勞動力,只是一種生產關係的壟斷價格而已,請看級差地租和絕對地租的理論,而土地價格只不過是一種地租被資本化的價格,就好比黑奴隸18世紀能夠交易和買賣,黑奴一年的產出乘以20倍就是黑奴的資本化購買價格,資產收益率就是5%,大約是白人7-10年的工資才能辛苦存錢買一個黑奴,黑奴隸一樣是一種虛擬的資本 ,背後是生產關係和奴隸制度,而土地也一樣背後是土地私有化制度,這種虛擬資本化的價格掩蓋了土地好像不是不勞而獲白白得到的是房地產主辛苦存錢買的。

http://marxists.anu.edu.au/chinese/marx-engels/25/047.htm
馬克思資本論第三卷
凡是有地租存在的地方,都有級差地租,而且這種級差地租都遵循著和農業級差地租相同的規律。凡是自然力能被壟斷並保證使用它的產業家得到超額利潤的地方(不論是瀑布,是富饒的礦山,是盛產魚類的水域,還是位置有利的建築地段),那些因對一部分土地享有權利而成為這種自然物所有者的人,就會以地租形式,從執行職能的資本那裡把這種超額利潤奪走。至於建築上使用的土地,亞當‧斯密已經說明,它的地租的基礎,和一切非農業土地的地租的基礎一樣,是由真正的農業地租調節的(《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第1卷第1篇第11章第2、3節)。這種地租的特徵,首先是位置在這裡對級差地租具有決定性的影響(例如,這對葡萄種植業和大城市的建築地段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其次是所有者的明顯的完全的被動性,他的主動性(特別是在採礦業)只在於利用社會發展的進步,而對於這種進步,他並不象產業資本家那樣有過什麼貢獻,冒過什麼風險;最後,是壟斷價格在許多情況下的優勢,特別是對貧民進行最無恥的剝削方面的優勢(因為貧民對於房租,是一個比波托西銀礦[203]對於西班牙,更為富饒的源泉[註:蘭格;紐曼。[204]]),以及這種土地所有權所產生的巨大權力,這種土地所有權,在和產業資本結合在一個人手裡時,實際上可以使產業資本從地球上取消為工資而進行鬥爭的工人的容身之所[註:克勞林頓的罷工。恩格斯《英國工人階級狀況》第307頁[205]。]。在這裡,社會上一部分人向另一部分人要求一種貢賦,作為後者在地球上居住的權利的代價,因為土地所有權本來就包含土地所有者剝削土地,剝削地下資源,剝削空氣,從而剝削生命的維持和發展的權利。不僅人口的增加,以及隨之而來的住宅需要的增大,而且固定資本的發展(這種固定資本或者合併在土地中,或者紮根在土地中,建立在土地上,如所有工業建築物、鐵路、貨棧、工廠建築物、船塢等等),都必然會提高建築地段的地租。在這裡,即使有凱里那樣的善良願望,也不可能把作為投在房屋上的資本的利息和折舊的房租,同單純土地的地租混為一談,特別在土地所有者和建築投機家是完全不同的人的時候(例如在英國)。在這裡,我們要考察兩個要素:一方面,土地為了再生產或採掘的目的而被利用;另一方面,空間是一切生產和一切人類活動所需要的要素。從這兩個方面,土地所有權都要求得到它的貢賦。對建築地段的需求,會提高土地作為空間和地基的價值,而對土地的各種可用作建築材料的要素的需求,同時也會因此增加[註:「倫敦街道鋪砌石頭路面,使蘇格蘭海濱一些不毛岩石的所有者,可以從一向沒有用的石頭地得到地租。」(亞‧斯密,第1篇第11章第2節)]。   在迅速發展的城市內,特別是在象倫敦那樣按工廠方式從事建築的地方,建築投機的真正主要對象是地租,而不是房屋。關於這一點,我們已在第二卷第十二章第215、216頁, ---- 用1857年倫敦一個大建築投機家愛德華‧卡普斯向銀行法委員會所提出的證詞,作為例子加以說明了。[206]他在那裡說(第5435號):   「我相信,一個人要想發跡,單靠公平交易是不行的……除此以外,他還必須從事建築投機,而且必須大規模地進行;因為,建築業主從建築本身取得的利潤是很小的,他通過提高地租,取得他的主要利潤。例如,他租用一塊地皮,每年付租300鎊;當他按照精密的建築計畫,在這塊地皮上面建築起適當等級的房屋時,他每年就能由此得到400鎊或450鎊,而他的利潤與其說來源於在許多情況下他幾乎完全不加考慮的建築物利潤,不如說來源於每年增加100鎊或150鎊的地租。」 ------   在這裡不要忘記,在通常以九十九年為期的租約期滿以後,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一切建築物,以及在租佃期內通常增加一兩倍以上的地租,都會從建築投機家或他的合法繼承人那裡,再回到原來那個土地所有者的最後繼承人手裡。   真正的礦山地租的決定方法,和農業地租是完全一樣的。   「有一些礦山,它們的產品僅夠支付勞動的報酬,並補償其中所投的資本以及普通利潤。它們能給企業主提供一些利潤,但不能給土地所有者提供地租。它們只有由土地所有者開採才能帶來利益,這種土地所有者作為自己的企業主,從自己投入的資本中得到普通利潤。蘇格蘭的許多煤礦就是這樣開採的,並且也只能這樣開採。土地所有者不允許其他任何人不支付地租去開採這些煤礦,而任何人又無法如此支付地租。」(亞當‧斯密,第Ⅰ篇第Ⅱ章第2節)---亞當斯密   我們必須加以區別,究竟是因為產品或土地本身有一個與地租無關的壟斷價格存在,所以地租才由壟斷價格產生,還是因為有地租存在,所以產品才按壟斷價格出售。當我們說壟斷價格時,一般是指這樣一種價格,這種價格只由購買者的購買慾和支付能力決定,而與一般生產價格或產品價值所決定的價格無關。一個葡萄園在它所產的葡萄酒特別好時(這種葡萄酒一般說來只能進行比較小量的生產),就會提供一個壟斷價格。由於這個壟斷價格(它超過產品價值的餘額,只決定於高貴的飲酒者的財富和嗜好),葡萄種植者將實現一個相當大的超額利潤。這種在這裡由壟斷價格產生的超額利潤,由於土地所有者對這塊具有獨特性質的土地的所有權而轉化為地租,並以這種形式落入土地所有者手中。因此,在這裡,是壟斷價格產生地租,反過來,如果由於土地所有權對在未耕地上進行不付地租的投資造成限制,以致穀物不僅要高於它的生產價格出售,而且還要高於它的價值出售,那末,地租就會產生壟斷價格。一些人所以能把一部分社會剩餘勞動作為貢賦來佔有,並且隨著生產的發展,佔有得越來越多,只是由於他們擁有土地所有權,而這個事實卻被以下的情況掩蓋了:資本化的地租,從而,正是這個資本化的貢賦,表現為土地價格,因此土地也像任何其他交易品一樣可以出售。因此對購買者來說,他對地租的索取權,好像不是白白得到的,不是不出勞動,不冒風險,不具有資本的事業精神,就白白得到的,而是支付了它的等價物才得到的。像以前已經指出的那樣,在購買者看來,地租不過表現為他用以購買土地以及地租索取權的那個資本的利息。對已經購買黑人的奴隸主來說也完全是這樣,他對黑人的所有權,好像不是由於奴隸制度本身,而是通過商品的買賣而獲得的。不過,這個權利本身並不是由出售產生,而只是由出售轉移。這個權利在它能被出售以前,必須已經存在;不論是一次出售,還是一系列這樣的出售,不斷反覆的出售,都不能創造這種權利。總之,創造這種權利的,是生產關係。一旦生產關係達到必須改變外殼的程度,這種權利和一切以它為依據的交易的物質源泉,即一種有經濟上和歷史上的存在理由的、從社會生活的生產過程產生的源泉,就會消失。從一個較高級的社會經濟形態的角度來看,個別人對土地的私有權,和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私有權一樣,是十分荒謬的。甚至整個社會,一個民族,以至一切同時存在的社會加在一起,都不是土地的所有者。他們只是土地的佔有者,土地的利用者,並且他們必須象好家長那樣,把土地改良後傳給後代。在以下有關土地價格的研究中,我們要撇開一切競爭的變動,一切土地投機,甚至小土地所有制(在這裡,土地是生產者的主要工具,因此生產者不管按什麼價格都必須購買它)。   Ⅰ.土地價格可以在地租不增加的情況下提高;即:   1.單純由於利息率的下降,結果,地租按更貴的價格出售,因此,資本化的地租,土地價格,就增長了;   2.因為投入土地的資本的利息增長了。   Ⅱ.土地價格可以因地租增加而提高。   地租可以因為土地產品的價格提高而增加。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最壞耕地的地租是高、是低、還是根本沒有,級差地租率都會提高。我們把地租率理解為轉化為地租的剩餘價值部分和生產土地產品的預付資本之間的比率。這個地租率,和剩餘產品對總產品的比率是不同的,因為總產品不包括全部預付資本,也就是說,不包括繼續與產品並存的固定資本。不過,這裡的意思是:在提供級差地租的各級土地上,產品中一個越來越大的部分將轉化為超額的剩餘產品。在最壞土地上,土地產品價格的提高,才產生地租,並由此產生土地價格。   但是,地租也可以在土地產品價格沒有提高時增加。土地產品價格可以保持不變,甚至下降。   地租在土地產品價格保持不變時所以會增加(撇開壟斷價格不說),或者只是因為在舊地的投資量不變的情況下,耕種了質量較好的新地,但這種新地只夠滿足已經增長的需求,因此起調節作用的市場價格仍然不變。在這個場合,舊地的價格不會提高,但新耕地的價格,會提高到舊地的價格以上。   地租所以會提高,或者是因為在相對肥力和市場價格都保持不變的情況下,經營土地的資本的量已經增長。因此,雖然和預付資本相比,地租仍然不變,但地租量,比如說,會因資本本身增加一倍而增加一倍。既然價格沒有下降,第二次投資也就會和第一次投資一樣提供一個超額利潤,這個利潤在租佃期滿後,也會轉化為地租。這時,地租量增加了,因為產生地租的資本的量增加了。有人斷言,同一地段上連續投入的各個資本,只有當它們的收益不等,從而產生級差地租的時候,才會生出地租,這個斷言和下面的說法是一樣的:如果有兩個各1000鎊的資本投在兩塊肥力相等的土地上,儘管這兩塊地都屬於提供級差地租的較好土地,但其中只有一塊能提供地租。(因此,地租總量,一個國家的地租總額,會在個別地段的價格,或者地租率,或者甚至個別地段的地租量都不必增加的情況下,隨著投資的總量一起增加;在這種情況下,地租總量會隨著耕種面積的擴大而增加。這種增加,甚至可能和個別土地的地租的下降結合在一起。)否則,這個斷言就會和另一種說法一樣:兩塊相鄰的不同土地上的投資所遵循的規律,不同於同一塊土地上的連續投資。但我們正好是從這兩種情況的規律的同一性,從同一土地和不同土地上的投資的生產率的增加,引出級差地租的。在這裡存在的並被人忽視的唯一差異是:在對不同地方的土地連續進行投資時,這種投資會受到土地所有權的限制,而在對同一土地連續進行投資時,情況就不是這樣。因此,也就產生了相反的作用,使這些不同的投資形式在實際上互相限制。在這裡,資本始終沒有什麼區別。如果資本構成不變,剩餘價值率也不變,那末,利潤率也就不變,因此在資本增加一倍時,利潤總量也增加一倍。同樣,在所假定的情況下,地租率也保持不變。如果1000鎊的資本提供的地租是x,那末,在所假定的情況下,2000鎊的資本提供的地租就是2x。但按土地面積(土地面積不變,因為按照假定,加倍的資本是投在同一土地上的)計算,由於地租量的增加,地租的水平也提高了。以前提供2鎊地租的同一英畝,現在提供4鎊。

abc003 wrote:
美國內部矛盾的來源其實很簡單,就是資本不斷剝削剩餘價值用來積累、集中和積聚
美國內部不可能再提高剝削綠或剩餘價值率,因此只好從外部世界下手,從國外輸入剩餘價值,
透過不公平的金融規則 透過壟斷高端製造業的比較優勢和出口高附加價值產品
再用高於勞動價值的交換價格到全世界交換物品,或是乾脆印白條(美元)
美國內部發展,並不可能自己化干戈為玉帛,因為資本主義的唯一發展動力就是追求利潤
利潤就是一種剩餘價值,而美國內部的既得利益者卻不可能放棄自己手中的利益
因此只有轉變為帝國主義,要化解這種矛盾只有實行社會主義
但是要干預美國內政也是不現實的,因此只能看著貿易戰最後升級
當然美國內部的政治菁英非常清楚貿易戰本身就是個藉口,
最終要的是遏制製造業2025的中國崛起,因為世界市場的份額和可以剝削的勞動力數量都是有限的
貿易逆差從特裡芬博論來說是邏輯自相矛盾的假議題
還有貿易赤字對美國的企業來說賺取了大量利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會說既然如此美國政治菁英何必發動貿易戰?
因為他們看的是未來中國製造業崛起會瓜分他們剝削其他國家剩餘價值的份額(及利潤份額)
這樣美國和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們就不可能過奢侈的生活了,
而這對發展中國家來看和另外全球這50~60億人口來看是不公平的
開發中國家應該也要有發展高科技和出口高附加加值產品的機會,才可能打破技術壟斷
一方面中國只有9600美元人均GDP,中國的中產階級只有1億人口,還有5-6億農民工需要脫離貧困
已開發國家一般中產階級佔國家人口40~50%
只有全面性的產業升級可能,讓大多數開發中國家人都脫貧
但是全球開發中國家的50~60億人口都脫貧,他們就無法實現從外部輸入剩餘價值
最終美國可以能會轉向新納粹主義,然後發現這條路走不通
政治體制崩潰,不得比轉向社會主義,要美國轉向社會主義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用一條非常曲折的道路通向社會主義
如果不是因為對外大規模戰爭戰敗和發生嚴重的內戰 ,無產階階級革命
既得利益者絕對不會主動讓出利益,一方面美國本身還有新教和資本主義的信仰在
阻礙新型態社會生產關係的發產,美國中產階級的人數會持續減少
貧富差距會持續惡化,原因在於資本主義全部的發展動力都是依靠剩餘價值和利潤來進行
而科技進步會導致社會生產力和勞動生產率也會提高
同時長期平均利潤率會降低 資本有機構成和資本技術構成都在提高
伴隨著跨國資本主義公司轉移海外、產業後備軍的擴大,反移民主義、貿易保護主義
最終是全球化的發展會提高勞動生產率 加速世界革命

全球化和自由貿易會加速國際無產階級這一新誕生的種族覺醒,成為全球統一的意識形態和民族
馬克思的預測在100多年後看來還是相當準確的
最終是全球化會導致一個國際共產主義,加速世界革命的發生
人們不再需要宗教和民族主義這一類「精神鴉片」 和意識型態上層建築
從而看清楚到底是誰在剝削他們,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馬克思是同意自由貿易和全球化的,因為大市場的分工加速生產力的發展
生產力的發展會加速生產關係的發展,而導致上層建築被改變


關於美國帝國主義和中美貿易戰產生的最根本的原因和深層結構

應該看看列寧這本100多年前出的書,幾乎說透了現代美國的本質

美國是一個金融資本主義和高科技附加價值產業結合壟斷的美元帝國



列寧: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1916年1~6月)

‧ 一 生產集中和壟斷
‧ 二 銀行和銀行的新作用
‧ 三 金融資本和金融寡頭
‧ 四 資本輸出
‧ 五 資本家瓜分世界
‧ 六 大國瓜分世界
‧ 七 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特殊階段
‧ 八 資本主義的寄生性和腐朽性
‧ 九 對帝國主義的批評
‧ 十 帝國主義的歷史地位


尼‧列寧   

  在最近15─20年中,特別是在美西戰爭(1898年)和英布戰爭(1899-1902年)之後,新舊兩大陸出版的經濟學著作以及政治學著作,愈來愈多地用「帝國主義」這個概念來說明我們所處時代的特徵了。1902年,在倫敦和紐約出版了英國經濟學家約‧阿‧霍布森的《帝國主義》一書。作者所持的是資產階級社會改良主義與和平主義的觀點,這同過去的馬克思主義者卡‧考茨基今天的立場實質上是一樣的,但是,他對帝國主義的基本經濟特點和政治特點作了一個很好很詳盡的說明。1910年,在維也納出版了奧地利馬克思主義者魯道夫‧希法亭的《金融資本》一書(俄譯本1912年在莫斯科出版)。雖然作者在貨幣理論問題上有錯誤,並且書中有某種把馬克思主義同機會主義調和起來的傾向,但是這本書對「資本主義發展的最新階段」(希法亭這本書的副標題)作了一個極有價值的理論分析。實質上,近年來關於帝國主義問題的論述,特別是報刊上有關這個問題的大量文章中所談的,以及各種決議,如1912年秋的開姆尼茨和巴塞爾兩次代表大會的決議中所談的,恐怕都沒有超出這兩位作者所闡述的,確切些說,所總結的那些思想的範圍……

  下面,我們準備對帝國主義的基本經濟特點的聯繫和相互關係,作一個簡要的、儘量通俗的闡述。至於非經濟方面的問題,我們就不談了,儘管這還是值得一談的。所引資料的出處及其它註釋並不是所有的讀者都感興趣的,所以放在本書的最後。


一 生產集中和壟斷

  資本主義最典型的特點之一,就是工業蓬勃發展,生產集中於愈來愈大的企業的過程進行得非常迅速。現代工業調查提供了說明這一過程的最完備最確切的材料。

  例如在德國,每1000個工業企業中,僱用工人50人以上的大企業,1882年有3個,1895年有6個,1907年有9個。每100個工人中,這些企業的工人分別佔22人、30人、37人。但是生產集中的程度要比工人集中的程度大得多,因為在大企業中勞動的生產率要高得多。蒸汽機和電動機的材料可以說明這一點。拿德國所謂廣義的工業(包括商業和交通運輸業等在內)來說,情況如下:在3265623個企業中,大企業有30588個,只佔0.9%。在1440萬工人中,它們的工人佔570萬,即佔39.4%;在880萬蒸汽馬力中,它們佔有660萬馬力,即佔75.3%;在150萬千瓦電力中,它們佔有120萬千瓦,即佔77.2%。

  不到1%的企業,竟佔有總數3/4以上的蒸汽力和電力!而297萬個小企業(僱傭工人不超過5人的),即佔總數91%的企業,卻只佔有7%的蒸汽力和電力!幾萬個最大的企業就是一切,數百萬個小企業算不了什麼。

  德國在1907年僱用工人1000人和1000人以上的企業,有586個。它們的工人幾乎佔總數的1/10(138萬),它們的蒸汽力和電力幾乎佔總數的1/3(32%)。下面我們可以看到,貨幣資本和銀行使極少數最大企業的這種優勢變成更強大的而且是名副其實的壓倒優勢,就是說,幾百萬中小「業主」,甚至一部分大「業主」,實際上完全受幾百個金融富豪的奴役。

   在另一個現代資本主義先進國家北美合眾國,生產集中發展得更加迅猛。美國統計把狹義的工業單獨列出,並且按全年產值的多少把這種企業分成幾類。1904年,產值在100萬美元和100萬美元以上的最大的企業有1900個(佔企業總數216180個的0.9%),它們有140萬工人(佔工人總數550萬的25.6%),產值為56億美元(佔總產值148億美元的38%)。5年之後,即1909年,相應的數字如下:3060個企業(佔企業總數268491個的1.1%),有200萬工人(佔工人總數660萬的30.5%),產值為90億美元(佔總產值207億美元的43.8%)。

  美國所有企業的全部產值,差不多有一半掌握在僅佔企業總數百分之一的企業手裡!而這3000個大型企業包括258個工業部門。由此可見,集中發展到一定階段,可以說就自然而然地走到壟斷。因為幾十個大型企業彼此之間容易達成協議;另一方面,正是企業的規模巨大造成了競爭的困難,產生了壟斷的趨勢。這種從競爭到壟斷的轉變,不說是最新資本主義經濟中最重要的現象,也是最重要的現象之一,所以我們必須比較詳細地談一下。但是,我們首先應當消除一個可能產生的誤會。

  美國的統計資料說:在250個工業部門中有3000個大型企業。似乎每個部門只有12個規模最大的企業。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並不是每個工業部門都有大企業;另一方面,資本主義發展到了最高階段,有一個極重要的特點,就是所謂聯合制,即把不同的工業部門聯合在一個企業中,這些部門或者是依次對原料進行加工(如把礦石煉成生鐵,把生鐵鍊成鋼,可能還用鋼製造各種成品),或者是一個部門對另一個部門起輔助作用(如加工下腳料或副產品,生產包裝用品,等等)。

  希法亭寫道:「聯合制把各種行情拉平,從而保證聯合企業有更穩定的利潤率。第二,聯合制導致貿易的消除。第三,聯合制使技術改進有可能實現,因而與『單純』企業,<即沒有聯合的企業>相比,能夠獲得更多的利潤。第四,聯合制使聯合企業的地位比『單純』企業鞏固,使它在原料跌價趕不上成品跌價的嚴重蕭條<營業呆滯,危機>時期的競爭中得到加強。」

  德國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海曼寫了一部描述德國鋼鐵工業中「混合」(即聯合)企業的專著,他說:「單純企業由於原料價格高、成品價格低而紛紛倒閉」。結果是:

  「一方面剩下幾個採煤量達幾百萬噸的大煤業公司,它們緊密地組成一個煤業辛迪加;其次,是同它們有密切聯繫的、組成鋼鐵辛迪加的一些大鑄鋼廠。這些大型企業每年生產40萬噸鋼,採掘大量的礦石和煤炭,生產鋼製品,有1萬個住在工廠區集體宿舍中的工人,有的還有自己專用的鐵路和港口。這種大型企業是德國鋼鐵工業的典型代表。而且集中還在不斷地發展。某些企業愈來愈大;同一工業部門或不同工業部門的企業結合為大型企業的愈來愈多,而且有柏林的6家大銀行作它們的靠山和指揮者。德國採礦工業確切地證實了卡爾‧馬克思關於集中的學說是正確的,誠然,這裡指的是用保護性的關稅和運費率來保護採礦工業的國家。德國採礦工業已經成熟到可以被剝奪的地步了。」

  這就是一個誠實的(這是一個例外)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勢必得出的結論。必須指出,他把德國似乎看得很特殊,因為德國工業受到高額保護關稅的保護。但是這種情況只能加速集中,加速企業家壟斷同盟卡特爾、辛迪加等等的形成。特別重要的是,在自由貿易的國家英國,集中同樣導致壟斷,儘管時間較晚,形式也許有所不同。請看赫爾曼‧萊維教授根據大不列顛經濟發展材料寫的專著《壟斷組織——卡特爾和托拉斯》中的一段話:

  「在大不列顛,正是企業的巨大規模和高度技術水平包含著壟斷的趨勢。一方面,由於集中的結果,對每一企業必須投入大量資本,因此,新企業在必要資本方面面臨著愈來愈高的要求,這就使新企業難以出現。另一方面,(我們認為這一點更重要),每個新企業要想同時集中所造成的那些大型企業並駕齊驅,就必須生產大量的過剩產品,而這些產品只有在需求異常增加的時候才能有利的銷售出去,否則這種產品過剩就會使價格跌到無論對新工廠或各壟斷同盟都不利的程度。」英國和那些有保護關稅促進卡特爾化的國家不同,在這裡,企業家壟斷同盟卡特爾和托拉斯,多半是在互相競爭的主要企業的數目縮減到「一兩打」的時候才產生的。「集中對產生大工業壟斷組織的影響,在這裡表現得非常明顯。」

  在半個世紀以前馬克思現寫《資本論》的時候,絕大多數經濟學家都認為自由競爭是一種「自然規律」。官方學者曾經力圖用緘默這種陰謀手段來扼殺馬克思的著作,因為馬克思對資本主義所作的理論和歷史的分析,證明了自由競爭產生生產集中,而生產集中發展到一定階段就導致壟斷。現在,壟斷已經成了事實。經濟學家們正在寫大堆大堆的著作,敘述壟斷的某些表現,同時卻齊聲宣告:「馬克思主義被駁倒了。」但是,英國有句諺語說得好:事實是頑強的東西,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都得重視事實。事實證明:某些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的差別,例如實行保護主義還是實行自由貿易,只能在壟斷組織的形式上或產生的時間上引起一些非本質的差別,而生產集中產生壟斷,則是現階段資本主義發展的一般的和基本的規律。

  對於歐洲,可以相當精確地確定新資本主義最終代替舊資本主義的時間是20世紀初。在最近出版的一本關於「壟斷組織的形成」的歷史的綜合性著作中,我們看到有下面幾段話:

  「我們可以從1860年以前的時代裡舉出資本主義壟斷組織的個別例子;從這些例子可以看出現在極常見的那些形式的萌芽;但是這一切無疑還是卡特爾的史前時期。現代壟斷組織的真正開始,最早也不過是19世紀60年代的事。壟斷組織的第一個大發展時期,是從19世紀70年代國際性的工業蕭條開始,一直延續到19世紀90年代初期。」「如果從歐洲範圍來看,60年代和70年代是自由競爭發展的頂點。當時,英國建成了它的那種舊式資本主義組織。在德國,這種組織同手工業和家庭工業展開了堅決的鬥爭,開始建立自己的存在形式。」

  「大轉變是從1873年的崩潰時期,確切些說,是從崩潰後的蕭條時期開始的;這次蕭條在歐洲經濟史上持續了22年,只是在80年代初稍有間斷,並在1889年左右出現過異常猛烈然而為時甚短的高漲。」「在1889-1890年短促的高漲期間,人們大力組織卡特爾來利用行情。輕率的政策使價格比沒有卡特爾時提高得更快更厲害,結果所有這些卡特爾差不多全都不光彩地埋葬在『崩潰這座墳墓』裡了。後來又經過了5年不景氣和價格低落的時期,但是這時籠罩在工業界的已經不是從前那種情緒了。人們已經不把蕭條看成什麼當然的事情,而認為它不過是有利的新行情到來之前的一種間歇。

  於是卡特爾運動進入了第二個時期。卡特爾已經不是暫時的現象,而成了全部經濟生活的基礎之一。它佔領一個又一個的工業部門,而首先是佔領原料加工部門。早在19世紀90年代初,在組織焦炭辛迪加(後來的煤業辛迪加就是仿照它建立的)時,卡特爾就創造了後來基本上再沒有發展的組織卡特爾的技術。19世紀末的巨大高漲和1900-1903年的危機,至少在採礦和鋼鐵工業方面,都是第一次完全在卡特爾的標誌下發生的。當時人們還覺得這是一種新現象,而現在社會上則普遍認為,經濟生活的重大方面通常不受自由競爭的支配,是一種不言而喻的事情了。」

  綜上所述,對壟斷組織的歷史可以作如下的概括:(1)19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是自由競爭發展的頂點即最高階段。這時壟斷組織還只是一種不明顯的萌芽。(2)1873年危機之後,卡特爾有一段很長的發展時期,但卡特爾在當時還是一種例外,還不穩固,還是一種暫時現象。(3)19世紀末的高漲和1900-1903年的危機。這時卡特爾成了全部經濟生活的基礎之一。資本主義轉化為帝國主義。

  卡特爾彼此商定銷售條件和支付期限等等。它們彼此劃分銷售地區。它們規定所生產的產品的數量。它們確定價格。它們在各個企業之間分配利潤,等等。

  德國的卡特爾在1896年約有250個,在1905年有385個,參加卡特爾的企業約有12000個。但是,大家都承認,這是縮小了的數字。從上面引用的1907年的德國工業統計材料可以看出,單是這12000個最大的企業,就集中了大約佔總數一半以上的蒸汽力和電力。北美合眾國的托拉斯在1900年是185個,在1907年是250個。美國的統計把所有的工業企業分為屬於個人的和屬於合夥商行、公司的。後者在1904年佔企業總數的23.6%,在1909年佔25.9%,即1/4以上。這些企業的工人,在1904年佔工人總數的70.6%,在1909年佔75.6%,即3/4;產值分別是109億美元和163億美元,即佔總產值的73.7%和79%。

  一個工業部門的生產總量,往往有十分之七八集中在卡特爾和托拉斯手中。萊茵-威斯特伐利亞煤業辛迪加在1893年成立時,集中了該地區總採煤量的86.7%,到1910年則已經達到95.4%。這樣造成的壟斷,保證獲得巨額的收入,並導致組成規模極大的技術生產單位。 美國著名的煤油托拉斯(美孚油公司),是1900年成立的。「它的資本是15000萬美元。當時發行了1億美元的普通股票和10600萬美元的優先股票。1900-1907年,每年支付的優先股票的股息分別為:48%、48%、45%、44%、36%、40%、40%、40%,共計36700萬美元。1882-1907年的純利為88900萬美元,其中60600萬付股息,其餘的作為後備資本。」「鋼鐵托拉斯(美國鋼鐵公司)所有企業的職工,在1907年達210180人。德國採礦工業中最大的企業蓋爾森基興礦業公司在1908年有46048名職工。」鋼鐵托拉斯在1902年就生產了900萬噸鋼。它的鋼產量在1901年佔美國全部鋼產量的66.3%,在1908年佔56.1%。它的礦石開採量,在1901年佔43.9%,在1908年佔46.3%。

  美國政府專門委員會關於托拉斯的報告中說:「它比競爭者優越,是因為它的企業規模大,技術裝備優良。菸草托拉斯從創辦的時候起,就竭力在各方面大規模地採用機器來代替手工勞動。為此目的,它收買了與菸草加工多少有關的一切發明專利權,在這方面花費了巨額款項。有許多發明起初是不適用的,必須經過在托拉斯供職的工程師的改進。在1906年年底設立了兩個分公司,專門收買發明專利權。為了同一目的,托拉斯又設立了自己的鑄造廠、機器廠和修理廠。設在布魯克萊恩的一個這樣的工廠有大約300名工人;這個廠對有關生產紙煙、小雪茄、鼻煙、包裝用的錫紙和煙盒等等的發明進行試驗,在這裡還對各種發明進行改進。」「其它托拉斯也僱有所謂技術開發工程師,他們的任務就是發明新的生產方法,進行技術改良的試驗。鋼鐵托拉斯給那些在提高技術或減少費用方面有發明創造的工程師和工人以高額獎金。」

  德國的大工業,例如近幾十年來獲得巨大發展的化學工業,也是這樣組織技術改良工作的。到1908年,生產集中的過程已經在這個工業中造成了兩大「集團」,它們也都按自己的方式逐步走向壟斷。起初,這兩個集團都是由兩對大工廠組成的「雙邊聯盟」,各有資本2000-2100萬馬克:一對是美因河畔赫希斯特的前行東……顏料廠和美因河畔法蘭克福的卡塞拉公司;另一對是路德維希港苯胺蘇打廠和愛北斐特的前拜爾公司。後來,一個集團在1905年,另一個集團在1908年,又各同另一個大工廠達成了協議。結果構成了兩個「三邊聯盟」,各有資本4000-5000萬馬克,而且這兩個「聯盟」已經開始「接近」,「商定」價格等等。

  競爭轉化為壟斷。生產的社會化有了巨大的進展。就連技術發明和技術改進的過程也社會化了。

  從前是各個業主自由競爭,他們是分散的,彼此毫不瞭解,他們進行生產都是為了在情況不明的市場上去銷售,現在則完全不同了。集中已經達到了這樣的程度,可以對本國的,甚至像下面所說的,對許多國家以至全世界所有的原料來源(例如蘊藏鐵礦的土地)作出大致的估計。現在不但進行這樣的估計,而且這些來源完全操縱在一些大壟斷同盟的手裡。這些同盟對市場的容量也進行大致的估計,並且根據協議「瓜分」這些市場。他們壟斷熟練的勞動力,僱用最好的工程師,霸佔交通路線和交通工具,如美國的鐵路、歐美的輪船公司。帝國主義階段的資本主義緊緊接近最全面的生產社會化,它不顧資本家的願望與意識,可以說是把他們拖進一種從完全的競爭自由向完全的社會化過渡的新的社會秩序。

  生產社會化了,但是佔有仍然是私人的。社會化的生產資料仍舊是少數人的私有財產。在形式上被承認的自由競爭的一般架子依然存在,而少數壟斷者對其餘居民的壓迫卻更加百倍地沉重、顯著和令人難以忍受了。

  德國經濟學家克斯特納寫了一本專論「卡特爾與局外人鬥爭情況」的著作,所謂「局外人」就是未加入卡特爾的企業家。他給這本著作取名為《強迫加入組織》,其實,如果不粉飾資本主義,就應該說是強迫服從壟斷者同盟。單是看看壟斷者同盟為了這種「組織」而採取的種種現代的、最新的、文明的鬥爭手段,也是大有教益的。這些手段有:(1)剝奪原料(「...強迫加入卡特爾的主要手段之一」);(2)用同盟方法剝奪勞動力(即資本家和工會訂立合同,使工會只接受卡特爾化企業的工作);(3)剝奪運輸;(4)剝奪銷路;(5)同買主訂立合同,使他們只同卡特爾發生買賣關係;(6)有計畫地壓低價格(為了使「局外人」即不服從壟斷者的企業破產,不惜耗費巨資,在一段時間內按低於成本的價格出售商品。);(7)剝奪信貸;(8)宣佈抵制。

  現在已經不是小企業同大企業、技術落後的企業同技術先進的企業進行競爭。現在已經是壟斷者在扼殺那些不屈服於壟斷、不屈服於壟斷的壓迫和擺佈的企業了。下面就是這一過程在一位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意識中的反映。

  克斯特納寫道:「甚至在純粹經濟的活動方面,也在發生某種轉變,原先意義上的商業活動轉變為投機組織者的活動。獲得最大成就的,不是最善於根據自己的技術和商業經驗來判斷購買者需要,找到並且可以說是『開發』潛在需求的商人,而是那些善於預先估計到,或者哪怕只是嗅到組織上的發展,嗅到某些企業與銀行可能發生某種聯繫的投機天才<?!>...」

  譯成普通人的語言,這就是說:資本主義已經發展到這樣的程度,商品生產雖然依舊「佔統治地位」,依舊被看作全部經濟的基礎,但實際上已經被破壞了,大部分利潤被那些干金融勾當的「天才」拿去了。這種金融勾當和欺騙行為的基礎是生產的社會化,人類歷盡艱辛所達到的生產社會化這一巨大進步,卻造福於……投機者。下面我們會看到,那些對資本帝國主義作小市民式的反動批評的人,怎樣「根據這一點」而夢想開倒車,恢復「自由的」、「和平的」、「誠實的」競爭。

  克斯特納說:「由卡特爾的組成引起的價格長期上漲,至今還只有出現在最重要的生產資料方面,特別是煤、鐵和鉀鹼等方面,而在成品方面則從來沒有過。隨之而來的收益的增加,同樣也只限於生產生產資料的工業。對此還要作一點補充:原料(而不是半成品)加工工業不僅因組成卡特爾而獲得高額利潤,使那些進一步加工半成品的工業受到損失,而且它還取得了對這一工業的一定的統治關係,這是自由競爭時代所沒有的。」

  我們作了著重標記的幾個字,說明了問題的實質,這個實質是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很不願意並且很少承認的,也是以卡 ‧考茨基為首的當代的機會主義辯護士所竭力支吾搪塞、避而不談的。統治關係和由此產生的強制,正是「資本主義發展的最新階段」的典型現象,正是勢力極大的經濟壟斷組織的形成所必然引起而且已經引起的結果。

  我們再舉一個說明卡特爾如何經營的例子。凡是可以把全部或主要的原料產地抓在手裡的地方,卡特爾的產生和壟斷組織的形成就特別容易。但是,如果以為在無法霸佔原料產地的其它工業部門中不會產生壟斷組織,那就錯了。水泥工業的原料是到處都有的。但是在德國,就連這個工業也高度卡特爾化了。水泥廠聯合成了區域性的辛迪加,如南德辛迪加、萊茵-威斯特伐利亞辛迪加等等。規定了壟斷價格:成本為180馬克的一車皮水泥,售價竟達230-280馬克!企業支付12-16%的股息,而且不要忘記,現代的投機「天才」除分得股息外,還能使大量的利潤滾進自己的腰包。為了從如此盈利的工業部門中排除競爭,壟斷者甚至使用各種詭計:散佈謠言,說水泥工業情況很壞;在報上登匿名廣告說,「資本家們!當心,別在水泥業投資!」;最後是收買沒有參加辛迪加的「局外人」的企業,付給他們6萬、8萬、至15萬馬克的「出讓費」。壟斷組織在一切地方用一切辦法為自己開闢道路,從償付「微薄的」出讓費起,直到像美國那樣「使用」炸藥對付競爭者為止。

  用卡特爾消除危機是拚命為資本主義塗脂抹粉的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的無稽之談。相反,在幾個工業部門中形成的壟斷,使整個資本主義生產所特有的混亂現象更加厲害,更加嚴重。作為一般資本主義生特點的農業和工業發展不相適應的現象,變得更加嚴重了。卡特爾化程度最高的所謂重工業,尤其是煤鐵工業的特權地位,使其餘工業部門「更加嚴重地缺乏計畫性」,正如論述「德國大銀行與工業的關係」的最佳著作之一的作者耶德爾所承認的那樣。

  資本主義最無恥的辯護士利夫曼說:「國民經濟愈發展,就愈是轉向更帶冒險性的企業或國外的企業,轉向需要長時間才能發展的企業,或者轉向那些只有地方意義的企業。」冒險性的增大,歸根到底是同資本的大量增加有關,資本可以說是漫溢出來而流向國外,如此等等。同時,技術的加速發展,又使國民經濟各部門不相適應的因素、混亂和危機的因素日益增加。同一個利夫曼不得不承認說:「大概在不久的將來,人類又會碰到技術方面的一些也會影響到國民經濟組織的大變革」...如電力、航空...「在發生這種根本性的經濟變動的時候,通常而且照例會有很厲害的投機事業發展起來...」

  危機(各種各樣的危機,最常見的是經濟危機,但不是只有經濟危機)又大大加強了集中和壟斷的趨勢。我們知道,1900年的危機,是現代壟斷組織史上的轉折點。關於這次危機的意義,耶德爾斯有一段非常值得注意的論斷:

  「遭到1900年危機的,除了各主要工業部門的大型企業以外,還有許多在今天說來結構上已經過時了的『單純』企業(即沒有聯合起來的企業),它們是乘著工業高漲的浪頭浮上來的。價格的跌落,需求的減少,使這些『單純』企業陷於災難的境地,這種情況,大型的聯合企業或者根本沒有遇到過,或者僅僅在極短的時期內碰到過。因此,1900年的危機引起的工業集中,其程度遠遠超過了1873年的危機。1873年的危機雖然也起了一種淘汰作用,使一些較好的企業保存下來,但是在當時的技術水平下,這種淘汰並沒有能夠使那些順利地度過危機的企業獲得壟斷地位。長期地佔據這種壟斷地位的,是現在的鋼鐵工業和電力工業中的大型企業(因為它們的技術複雜,組織分佈很廣,資本雄厚),而且壟斷程度很高;其次是機器製造業以及冶金工業、交通運輸業等某些部門的企業,不過壟斷程度較低。」

  壟斷正是「資本主義發展的最新階段」的最新成就。但是,如果我們不注意到銀行的作用,那我們對於現代壟斷組織的實際力量和意義的認識,就會是極不充分、極不完全和極其不足的。



二 銀行和銀行的新作用

  銀行基本的和原來的業務是在支付中起中介作用。這樣,銀行就把不活動的貨幣資本變為活動的即生利的資本,把各種各樣的貨幣收入彙集起來交給資本家階級支配。

  隨著銀行業的發展及其集中於少數機構,銀行就由中介人的普通角色發展成為勢力極大的壟斷者,它們支配著所有資本家和小業主幾乎全部的貨幣資本,以及本國和許多國家的大部分生產資料和原料產地。為數眾多的普通中介人成為極少數壟斷者的這種轉變,是資本主義發展成為資本帝國主義的基本過程之一,因此,我們應當首先來談一談銀行業的集中。

  在1907-1908年度,德國所有資本在100萬馬克以上的股份銀行,共有存款70億馬克;到1912-1913年度,已達98億馬克。5年中增加了40%,而且這新增加的28億馬克中,有275000萬馬克屬於57家資本在1000萬馬克以上的銀行。存款在大小銀行中的分配情形如下:

在存款總額中所佔的百分比
  柏林9家大銀行 其餘48家資本在1000萬馬克以上的銀行 115家資本在100─1000萬馬克的銀行 資本不到100萬馬克的小銀行
1907─8年度 47 32.5 16.5 4
1912─3年度 49 36 12 3


  小銀行被大銀行排擠,大銀行當中僅僅9家銀行就差不多集中了所有存款的一半。但是,這裡還有許多情況沒有考慮進去,例如有許多小銀行實際上成了大銀行的分行,等等。關於這些下面就要講到。

  據舒爾采-格弗尼茨計算,1913年底,存款總額約為100億馬克,而柏林9家大銀行就佔了51億馬克。這位作者不僅注意到存款,而且注意到全部銀行資本,他寫道:「1909年年底,柏林9家大銀行及其附屬銀行,支配著113億馬克,即約佔德國銀行資本總額的83%。德意志銀行及其附屬銀行支配著約30億馬克,與普魯士國有鐵路管理局同為舊大陸上資本聚集最多、而且分權程度很高的企業。」

  我們在提到「附屬」銀行的地方用了著重標記,因為這是最新資本主義集中的最重要的特點之一。大企業,尤其是大銀行,不僅直接吞併小企業,而且通過「參與」它們的資本、購買或交換股票,通過債務關係體系等等來「聯合」它們,征服它們,吸收它們加入「自己的」集團,用術語說,就是加入自己的康采恩。 利夫曼教授寫了一本500頁的大「著作」,描述現代的參與和投資公司,可惜,這本書裡給那些往往未經消化的原始材料加上了十分低劣的「理論」推斷。關於這種「參與」制在集中方面造成的結果怎樣,說得最清楚的是銀行「活動家」裡塞爾那本論德國大銀行的著作。但是,在引用他的材料之前,我們先舉一個「參與」的具體例子。

  德意志銀行集團,在所有大銀行集團當中,不說是最大的集團,也是最大的集團之一。要弄清楚把這一集團所有的銀行聯繫在一起的主要線索,應當區分第一級、第二級和第三級的「參與」,或者說是第一級、第二級和第三級的依附(比較小的銀行對德意志銀行的依附)。具體情況如下:

                     第一級依附:     第二級依附:          第三級依附:

德意志銀行 始終參與       17家銀行;   其中有9家又參與34家銀行;      其中有4家又參與7家銀行

        不定期參與    5家銀行,

        間或參與    8家銀行;   其中有5家又參與14家銀行;     其中有2家又參與2家銀行

  共 計            30家銀行;    其中有14家又參與48家銀行;    其中有6家又參與9家銀行

  在「間或」隸屬於德意志銀行的8家「第一級依附」的銀行中,有3家國外銀行:一家是奧地利的(維也納的聯營銀行),兩家是俄國的(西伯利亞商業銀行和俄國對外貿易銀行)。直接和間接地、全部和局部地加入德意志銀行集團的,共有87家銀行,這個集團所支配的資本,包括自己的和他人的,共有20-30億馬克。

  一家銀行既然領導著這樣一個集團,並且同其它6家稍小一點的銀行達成協議,來辦理公債之類的特別巨大、特別有利的金融業務,那麼很明顯,這家銀行已經不僅僅扮演「中介人」的角色,而成了極少數壟斷者的同盟。

  從下面我們簡略地摘引的裡塞爾的統計材料可以看出,正是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德國銀行業的集中發展得多麼迅速:

柏林6家大銀行擁有的機構
年份 在德國的分行 存款部和兌換所 始終參與的德國股份銀行 機構總數
1895 16 14 1 42
1900 21 40 8 80
1911 104 276 63 450


  我們看到,銀行渠道的密網擴展得多麼迅速,它佈滿全國,集中所有的資本和貨幣收入,把成千上萬分散的經濟變成一個統一的全國性的資本主義經濟,並進而變成世界性的資本主義經濟。舒爾采-格弗尼茨在上面那段引文中代表現代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所說的那個「分權」,實際上卻是愈來愈多的從前比較「獨立的」、確切些說是地方性的同外界隔絕的經濟單位,隸屬於一個統一的中心。其實,這是集權,是壟斷巨頭的作用、意義和實力的加強。

  在比較老的資本主義國家中,這種「銀行網」更密。英國,包括愛爾蘭,1910年所有銀行的分行共有7151個。其中4家大銀行各有400個以上的分行(447個至689個),另外還有4家大銀行各有200多個分行,11家銀行各有100多個分行。

  法國三家最大的銀行里昂信貸銀行、國民貼現銀行和總公司的業務和分行網發展的情形如下:

             分行和部所數目        資本額(單位百萬法郎)
  在地方上 在巴黎 共計 自有的 他人的
1870年 47 17 64 200 427
1890年 192 66 258 265 1245
1909年 1033 196 1229 887 4363


  為了說明現代大銀行「聯繫」的特點,裡塞爾引用了德國和全世界最大的銀行之一貼現公司(它的資本在1914年已經達到3億馬克)收發信件的統計數字:

           信 件 數 目

           收到的   發出的

1852年       6135     6292

1870年       85800     87513

1900年      533102  626043

  巴黎大銀行里昂信貸銀行的帳戶數目:在1875年是28535個,而在1912年就增加到633539個。

  這些簡單的數字,也許比長篇大論更能清楚的表明:隨著資本的集中和銀行周轉額的增加,銀行的作用根本改變了。分散的資本家合成了一個集體的資本家。銀行為某些資本家辦理往來帳,似乎是在從事一種純粹技術性的、完全輔助性的業務。而當這種業務的範圍擴展到很大的時候,極少數壟斷者就控制整個資本主義社會的工商業業務,就能通過銀行的聯繫,通過往來帳及其它金融業務,首先確切地瞭解各資本家的業務狀況,然後加以監督,用擴大或減少、便利或阻難信貸的辦法來影響他們,以至最後完全決定他們的命運,決定他們的收入,奪去他們的資本,或者使他們有可能迅速而大量的增加資本等等。

  我們剛才談到柏林的貼現公司有3億馬克的資本。貼現公司資本增加的經過,是柏林兩家最大的銀行德意志銀行和貼現公司爭奪霸權鬥爭中的一幕。在1870年,德意志銀行還是一家新銀行,資本只有1500萬馬克,貼現公司有3000萬馬克。在1908年,前者有資本2億,後者有資本17000萬。到1914年,前者的資本增加到25000萬,後者因為同另一家第一流的大銀行沙夫豪森聯合銀行合併,資本就增加到了3億。當然,在進行這種爭奪霸權的鬥爭的同時,這兩家銀行也訂立愈來愈頻繁、愈來愈鞏固的「協議」。這種發展的進程,使得那些在觀察經濟問題時決不越出最溫和、最謹慎的資產階級改良主義範圍的銀行專家,也不得不作出如下的結論。

  德國的《銀行》雜誌就貼現公司資本增加到3億馬克這一點寫道:「其它銀行也會跟著走上這條道路的,現在在經濟上統治著德國的300人,將會逐漸減到50人、25人甚至更少一些。不要以為最新的集中運動將僅限於銀行業。各個銀行間的緊密聯繫,自然會使這些銀行所保護的工業家的辛迪加也接近起來……會有一天,我們一覺醒來,將驚奇地發現我們面前儘是托拉斯,到那時我們必須以國家壟斷來代替私人壟斷。然而,除了聽憑事情自由發展、讓股票稍稍加速這種發展以外,我們實在是沒有什麼別的可以責備自己的。」

  這段話是資產階級政論界束手無策的典型表現,而資產階級學術界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後者不那麼坦率,力圖掩飾事情的本質,讓人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看見集中的後果而感覺「驚奇」,「責備」資本主義德國的政府或資本主義的「社會」(「我們」),害怕採用股票會「加速」集中,例如德國的一個「卡特爾問題」專家契爾施基就害怕美國托拉斯,「寧願」要德國的卡特爾,因為德國的卡特爾似乎「不會像托拉斯那樣過分地加速技術和經濟的進步」,——這難道不是束手無策的表現嗎?

  但是,事實終歸是事實。德國沒有托拉斯,「只」有卡特爾,但統治德國的,不超過300個資本巨頭。而且這些巨頭的人數還在不斷地減少。在任何情況下,在一切資本主義國家,不管有什麼樣不同的銀行法,銀行總是大大地加強並加速資本集中和壟斷組織形成的過程。

  半個世紀以前馬克思就在《資本論》裡寫過:「銀行制度造成了社會範圍的公共簿記和生產資料的公共的分配的形式,但只是形式而已。」我們所引用的關於銀行資本的增長、關於最大銀行的分支機構數目及其帳戶數目的增加等材料,都具體地讓我們看到了整個資本家階級的這種「公共簿記」,而且不僅是資本家階級的「公共簿記」,因為銀行所收集的(即使是暫時收集的),是各種各樣的貨幣收入,其中也有小業主的,也有職員的,也有極少數上層工人的。「生產資料的公共的分配」,從形式上看來,是從現代銀行中生長出來的;這種最大的銀行在法國不過3家到6家,在德國有6家到8家,它們支配著幾十億幾十億的款額。但是,生產資料的這種分配,就其內容來說,決不是「公共的」,而是私人的,也就是說,是符合大資本(首先是最大的、壟斷的資本)的利益的,因為大資本正是在民眾挨餓,農業的整個發展無可救藥地落後於工業的發展,工業中「重工業」向其它一切工業部門收取貢賦的條件下活動的。

  在資本主義經濟社會化方面,儲金局和郵政機構開始同銀行競爭,它們是更加「分權」的,也就是說,它們把更多的地區、更多的偏僻地方和更廣大的居民群眾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下面是美國的一個委員會收集的對比銀行和儲金局存款增加情況的統計材料:

                     存款(單位十億馬克)

         英 國            法 國              德 國

     銀行存款 儲金局存款 銀行存款 儲金局存款 銀行存款 信貸協會存款 儲金局存款

1880年   8.4      1.6      ?     0.9      0.5       0.4        2.6

1888年  12.4      2.0    1.5      2.1      1.1       0.4        4.5

1908年  23.2      4.2    3.7      4.2      7.1       2.2       13.9

  儲金局為了支付4%和4.25%的存款利息,就必須給自己的資本找到「有利的」投資場所,如從事票據、抵押等業務。銀行和儲金局之間的界限「日益消失」。例如波鴻和愛爾福特的商會,就要求「禁止」儲金局經營票據貼現之類的「純」銀行業務,要求限制郵政機構經營「銀行」業務。銀行大王好像是在擔心國家壟斷會不會從意料不到的地方悄悄地鑽到他們身旁。不過,這種擔心當然沒有超出可以說是一個辦事處的兩個科長之間的競爭。因為儲金局的幾十億資本,實際上歸根到底是由同一些銀行資本巨頭們支配的,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資本主義社會裡,國家的壟斷不過是提高和保證某個工業部門快要破產的百萬富翁的收入的一種手段罷了。

  自由競爭佔統治地位的舊資本主義,被壟斷佔統治地位的新資本主義所替代,還表現在交易所作用的降低上面。《銀行》雜誌寫道:「交易所早已不再是必要的流通中介人了,它過去曾經是,因為過去銀行還不能把發行的大部分有價證券推銷到自己的顧客中間去。」

  「『任何銀行都是交易所』,——這是一句現代的名言。銀行愈大,銀行業的集中愈有進展,這句名言所包含的真理也愈多。」「從前,在70年代,象年輕人那樣放蕩的交易所〈這是對1873年交易所的崩潰,對濫設投機公司的醜事等等所作的一種「微妙的」暗示〉,開闢了德國的工業化時代,而現在銀行和工業已經能『獨立應付』了。我國大銀行對交易所的統治……正表明德國是一個十分有組織的工業國。如果說這樣就縮小了自動起作用的經濟規律的作用範圍,而大大擴大了通過銀行進行有意識的調節的範圍,那麼少數領導人在國民經濟方面所負的責任也就因此而大大加重了。」——德國教授舒爾采-格弗尼茨就是這樣寫的,這位教授是德國帝國主義的辯護士,是各國帝國主義者眼中的權威,他力圖抹殺一件「小事情」,即這種通過銀行進行的「有意識的調節」,就是由極少數「十分有組織的」壟斷者對大眾的掠奪。資產階級教授的任務不是暴露全部內幕,不是揭穿銀行壟斷者的種種勾當,而是加以粉飾。

  一位更有威望的經濟學家和銀行「活動家」裡塞爾也完全一樣,他用一些言之無物的空話來迴避無可否認的事實:「交易所正在愈來愈失去為整個經濟和有價證券流通所絕對必需的性能,即不僅作為彙集到它那裡的各種經濟運動的最準確的測量器,而且作為對這些經濟運動幾乎自動起作用的調節器。」

  換句話說,舊的資本主義,即絕對需要交易所作為自己的調節器的自由競爭的資本主義,正在成為過去。代替它的是新的資本主義,這種新的資本主義帶有某種過渡性事物、某種自由競爭和壟斷混合物的鮮明特徵。人們自然要問,這種最新的資本主義是在向哪裡「過渡」呢?但這個問題資產階級學者是不敢提出的。

  「在30年前,不屬於『工人』體力勞動範圍以內的經濟工作,9/10都是由自由競爭的企業家來做的。現在,這種經濟上的腦力工作9/10都是由職員們來擔任了。在這一發展中處於領先地位的是銀行業。」舒爾采-格弗尼茨的這種供認,使人們又再次觸及這樣一個問題:最新的資本主義,即帝國主義階段的資本主義,究竟是向哪裡去的過渡呢?------

  在少數幾個經過集中過程而仍然在整個資本主義經濟中處於領先地位的銀行中間,達成壟斷協議、組織銀行托拉斯的傾向自然愈來愈明顯,愈來愈強烈。美國現在已經不是9家,而是2家最大的銀行,即億萬富翁洛克菲勒和摩根的銀行,控制著110億馬克的資本。在德國,我們上面指出的貼現公司吞併沙夫豪森聯合銀行的事實,引起了代表交易所利益的《法蘭克福報》如下的一段評論:

  「隨著銀行的日益集中,只能向愈來愈少的機構請求貸款了,這就使大工業更加依賴於少數幾個銀行集團。在工業同金融界聯繫密切的情況下,需要銀行資本的那些工業公司活動的自由受到了限制。因此,大工業帶著錯綜複雜的感情看待銀行的日益托拉斯化〈聯合成或轉變為托拉斯〉;的確,我們已經多次看到各大銀行康采恩之間開始達成某種限制競爭的協議。」

  銀行業發展的最新成就還是壟斷。

  說到銀行和工業的密切聯繫,那麼,正是在這一方面,銀行的新作用恐怕表現得最明顯。銀行給某個企業主貼現票據,給他開立往來帳戶等等,這些業務單獨地來看,一點也沒有減少這個企業主的獨立性,銀行也沒有越出普通的中介人作用的範圍。可是,如果這些業務愈來愈頻繁、愈來愈加強,如果銀行把大量資本「收集」在自己手裡,如果辦理某個企業的往來帳使銀行能夠愈來愈詳細和充分地瞭解它的顧客的經濟狀況(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那麼,結果就是工業資本家愈來愈完全依賴於銀行。

  同時,銀行同最大的工商業企業之間的所謂人事結合也發展起來,雙方通過佔有股票,通過銀行和工商業企業的經理互任對方的監事(或董事),而日益融合起來。德國經濟學家耶德爾斯蒐集了關於這種形式的資本集中和企業集中的極為詳細的材料。柏林6家最大的銀行由經理做代表,參加了344個工業公司,又由董事做代表,參加了407個公司,一共參加了751個公司。它們在289個公司中各有兩個監事,或者佔據了監事長的位置。在這些工商業公司中,有各種各樣的行業,如保險業、交通運輸業、飯館、戲院、工藝美術業等等。另一方面,在這6家銀行的監事會中(在1910年)有51個最大的工業家,其中有克虜伯公司的經理、大輪船公司沃堡-美洲包裹投遞股份公司的經理等等。在1895─1910年間,這6家銀行中的每一家銀行都參加了替數百個(281個至419個)工業公司發行股票和債券的工作。

  除銀行同工業的「人事結合」以外,還有這些或那些公司同政府的「人事結合」。耶德爾斯寫道:「它們自願把監事職位讓給有聲望的人物和過去的政府官吏,這些人可以使公司在同當局打交道的時候得到不少方便〈!!〉……」「在大銀行的監事會裡,常有國會議員或柏林市議會的議員。」

  可見,所謂大資本主義壟斷組織正在通過一切「自然的」和「超自然的」途徑十分迅速地創立和發展起來。現代資本主義社會中幾百個金融大王之間的某種分工正在有步驟地形成:

  「除了某些大工業家活動範圍的這種擴大〈如加入銀行董事會等等〉以及地方銀行經理分別專管某一工業區以外,大銀行領導人的專業化也有所加強。這樣的專業化,只有在整個銀行企業的規模很大,尤其是在銀行同工業的聯繫很廣的時候,才能設想。這種分工是在兩個方面進行的:一方面,把聯繫整個工業界的事情交給一個經理去做,作為他的專職;另一方面,每個經理都負責監督幾個企業或幾組在行業上、利益上彼此相近的企業〈資本主義已經發展到可以有組織地監督各個企業的程度了〉。某個經理專門管德國工業,甚至專門管德國西部的工業〈德國西部是德國工業最發達的區域〉,另一些經理則專門負責同外國和外國工業聯繫,瞭解工業家等等的個人的情況,掌管交易所業務等等。此外,銀行的每個經理又往往專管某個地方或某個工業部門:有的主要是在電力公司監事會裡工作,有的是在化學工廠、啤酒廠或製糖廠裡工作,有的是在少數幾個孤立的企業中工作,同時又參加保險公司監事會…… 總而言之,在大銀行裡,隨著銀行業務的擴大和業務種類的增多,領導人的分工無疑也就更加細密,其目的(和結果)是使他們稍微超出純銀行業務的範圍,使他們對工業的一般問題以及各個工業部門的特殊問題更有判斷力,更加懂行,培養他們在銀行勢力所及的工業部門中進行活動的能力。除了這一套辦法以外,銀行還竭力挑選熟悉工業的人物,挑選企業家、過去的官吏、特別是在鐵路和採礦部門中工作過的官吏,來參加本銀行的監事會」等等。

  在法國銀行業裡,也有這一類的機構,不過形式稍微有點不同。例如,法國三家最大的銀行之一里昂信貸銀行,設立了一個專門的金融情報收集所。在那裡工作的經常有50多個工程師、統計學家、經濟學家和法學家等等。這個機構每年耗資60─70萬法郎。它下面又分8個科:有的科專門收集工業企業情報,有的研究一般統計,有的研究鐵路和輪船公司,有的研究證券,有的研究財務報告等等。

  這樣,一方面是銀行資本和工業資本日益融合,或者用尼‧伊‧布哈林的很恰當的說法,日益長合在一起,另一方面是銀行發展成為具有真正「包羅一切的性質」的機構。我們認為有必要引用在這方面最有研究的作家耶德爾斯對這個問題的準確的說法:

  「我們考察了全部工業聯繫,結果發現那些為工業工作的金融機構具有包羅一切的性質。大銀行同其它形式的銀行相反,同某些著作中提出的銀行應當專門從事某一方面業務或某一工業部門工作,以免喪失立腳點這樣的要求相反,力求在儘可能不同的地區和行業同工業企業發生聯繫,力求消除各個地方或各個工業部門因各個企業歷史情況不同而形成的資本分配不均現象。」「一種趨勢是使銀行同工業的聯繫成為普遍的現象,另一種趨勢是使這種聯繫更加鞏固和加強;這兩種趨勢在六大銀行中雖然沒有完全實現,但是已經在同樣程度上大規模地實現了。」

  在工商界經常聽到有人抱怨銀行的「恐怖主義」。既然大銀行象下面的例子所表明的那樣「發號施令」,那麼聽到這樣的抱怨也就不奇怪了。1901年11月19日,柏林所謂D字銀行(4家最大銀行的名稱都是以字母D開頭的)之一,給西北德一中德水泥辛迪加管理處寫了這樣一封信:「茲閱貴處本月18日在某報上登載的通知,我們不得不考慮到貴辛迪加定於本月30日召開的全體大會,可能通過一些改革貴企業而為敝行所不能接受的決議。因此我們深感遺憾,不得不停發貴辛迪加所享有的貸款……但如此次大會不通過敝行不能接受的決議,並向敝行提出將來也不通過這種決議的相應保證,敝行仍願就給予貴辛迪加以新的貸款問題舉行談判。」其實,這也是小資本對大資本的壓迫發出的抱怨,不過這裡列入「小」資本的是整整一個辛迪加罷了!大小資本之間過去的那種鬥爭,又在一個新的、高得多的發展階段上重演了。當然,擁有億萬巨資的大銀行企業,也能用從前遠不能相比的辦法來推動技術的進步。例如,銀行設立了各種專門的技術研究會,研究成果當然只能由「友好的」工業企業來享用。這一類機構有電氣鐵路問題研究會、中央科學技術研究所等等。

  大銀行的領導人自己不會看不到,國民經濟中正在出現一些新的情況,但是他們在這些情況面前束手無策。

  耶德爾斯寫道:「凡是近幾年來注意大銀行經理和監事人選變更情形的人,都不會不覺察到,權力逐漸轉到了一些認為積極乾預工業的總的發展是大銀行必要的、愈來愈迫切的任務的人物手中,於是這些人和老的銀行經理在業務方面,往往也在個人方面意見愈來愈分歧。實質的問題是:銀行這種信貸機構會不會因為干預工業生產過程而受到損失,會不會因為從事這種同信貸中介作用毫不相干的業務,從事這種會使它比從前更受工業行情的盲目支配的業務,而犧牲掉自己的穩固的原則和可靠的利潤。許多老的銀行領導人都說會這樣。但是,大部分年輕的領導人卻認為積極乾預工業問題是必然的,正像隨著現代大工業的出現必然會產生大銀行和最新的工業銀行業一樣。雙方的意見只有一點相同,就是大家都認為大銀行的新業務還沒有什麼固定的原則和具體的目的。」

  舊資本主義已經過時了。新資本主義是向某方面的過渡。想找到什麼「固定的原則和具體的目的」來「調和」壟斷和自由競爭,當然是辦不到的事情。實踐家的自白,聽起來和舒爾采-格弗尼茨、利夫曼之流的「理論家」的頌揚完全不同,這些資本主義的辯護士是在用官場口吻頌揚「有組織的」資本主義的美妙。

  大銀行的「新業務」究竟是什麼時候完全確立起來的,——對於這個重要問題,我們可以從耶德爾斯那裡找到相當確切的答案:

  「工業企業間的聯繫及其新的內容、新的形式、新的機構即既集權又分權的大銀行,成為國民經濟的有代表性的現象,大概不會早於19世紀90年代;在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把這個起點推到1897年,當時許多企業實行了大『合併』,從而根據銀行的工業政策第一次採用了分權組織的新形式。也許還可以把這個起點推到更晚一些的時候,因為只有1900年的危機才大大加速了工業和銀行業的集中過程,鞏固了這個過程,第一次把同工業的關係變成大銀行的真正壟斷,並大大地密切了和加強了這種關係。」

  總之,20世紀是從舊資本主義到新資本主義,從一般資本統治到金融資本統治的轉折點。



三 金融資本和金融寡頭


  希法亭寫道:「愈來愈多的工業資本不屬於使用這種資本的工業家了。工業家只有通過銀行才能取得對資本的支配權,對於工業家來說,銀行代表這種資本的所有者。另一方面,銀行也必須把自己愈來愈多的資本固定在工業上。因此,銀行愈來愈變成工業資本家。通過這種方式實際上變成了工業資本的銀行資本,即貨幣形式的資本,我把它叫作金融資本。」「金融資本就是由銀行支配而由工業家運用的資本。」

  這個定義不完全的地方,就在於它沒有指出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即生產和資本的集中發展到了會導致而且已經導致壟斷的高度。但是,在希法亭的整個敘述中,尤其是在我摘引這個定義的這一章的前兩章裡,著重指出了資本主義壟斷組織的作用。

  生產的集中;從集中生長起來的壟斷;銀行和工業日益融合或者說長合在一起,——這就是金融資本產生的歷史和這一概念的內容。

  現在我們應當來敘述一下,在商品生產和私有制的一般環境裡,資本主義壟斷組織的「經營」怎樣必然變為金融寡頭的統治。應當指出,德國(而且不只是德國)資產階級學術界的代表人物,如裡塞爾、舒爾采-格弗尼茨、利夫曼等人,完全是帝國主義和金融資本的辯護士。對於寡頭形成的「內幕」,寡頭改採用的手段,寡頭所獲得的「正當和不正當」收入的數量,寡頭和議會的聯繫等等,他們不是去揭露,而是加以掩蓋和粉飾。他們避開這些「棘手的問題」,只講一些堂皇而含糊的詞句,號召銀行經理們拿出「責任心」,讚揚普魯士官員們的「盡職精神」,煞有介事地分析那些根本無關緊要的「監督」法案、「管理」法案的細枝末節,玩弄無謂的理論遊戲,例如利夫曼教授居然寫出了這樣一個「科學的」定義:「……商業是收集財富、保管財富、把財富供人支配的一種經營活動」(著重號和黑體是該教授著作中原有的)...... 這樣說來,商業在不知交換為何物的原始人那裡就已經有了,而且在社會主義社會也將存在下去!

  但是,有關金融寡頭駭人聽聞的統治的駭人聽聞的事實是太觸目驚心了,所以在一切資本主義國家,無論是美國、法國或德國,都出現了這樣一些著作,這些著作雖然抱著資產階級的觀點,但畢竟還是對金融寡頭作了近乎真實的描述和批評,當然是小市民式的批評。

  應當作為主要之點提出來的是前面已經簡略談到的「參與制」。德國經濟學家海曼大概是第一個注意到了這一點,請看他是怎樣描述問題的實質的:

  「領導人控制著總公司〈直譯是「母親公司」〉,總公司統治著依賴於它的公司〈「女兒公司」〉,後者又統治著『孫女公司』,如此等等。這樣,擁有不太多的資本,就可以統治巨大的生產部門。事實上,擁有50%的資本,往往就能控制整個股份公司,所以,一個領導人只要擁有100萬資本,就能控制各孫女公司的800萬資本。如果這樣『交織』下去,那麼擁有100萬資本就能控制1600萬、3200萬以至更多的資本。」

  其實經驗證明,只要佔有40%的股票就能操縱一個股份公司的業務,因為總有一部分分散的小股東實際上根本沒有可能參加股東大會等等。雖然資產階級的詭辯家和機會主義的「也是社會民主黨人」都期望(或者要別人相信他們期望)股票佔有的「民主化」會造成「資本的民主化」,會加強小生產的作用和意義等等,可是實際上它不過是加強金融寡頭實力的一種手段而已。因此,在比較先進的或比較老、比較「有經驗的」資本主義國家裡,法律准許發行票額較小的股票。德國法律不准許發行1000馬克以下的股票,所以德國金融巨頭看見英國法律准許發行一英鎊(等於20馬克,約合10盧布)的股票,就很羨慕。1900年6月7日,德國最大的工業家和「金融大王」之一西門子,在帝國國會中聲稱:「一英鎊的股票是不列顛帝國主義的基礎。」這個商人對於什麼是帝國主義這一問題的理解,同那位被認為是俄國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的不光彩的作家比起來,顯然要深刻得多,「馬克思主義」得多,那位作家竟把帝國主義看成是某個民族的劣根性……

  但是,「參與制」不僅使壟斷者的權力大大增加,而且還使他們可以不受懲罰地、為所欲為地干一些見不得人的齷齪勾當,可以盤剝公眾,因為母親公司的領導人在形式上,在法律上對女兒公司是不擔負責任的,女兒公司算是「獨立的」,但是一切事情都可以通過女兒公司去「實施」。下面是我們從1914年德國《銀行》雜誌5月號抄下來的一個例子:

  「卡塞爾的彈簧鋼股份公司在幾年以前算是德國最賺錢的企業之一。後來因為管理得很糟糕,股息從15%跌到0%。原來,董事會沒有通知股東就出借了600萬馬克給自己的一個女兒公司哈西亞,而哈西亞的名義資本只有幾十萬馬克。這筆幾乎比母親公司的股份資本大兩倍的借款,根本沒有記入母親公司的資產負債表;在法律上,這樣的隱瞞是完全合法的,而且可以隱瞞整整兩年,因為這樣做並不違反任何一條商業法。以負責人的資格在這種虛假的資產負債表上籤字的監事長,至今仍舊是卡塞爾商會的會長。這筆借款被發現是個錯誤〈錯誤這兩個字,作者應當加上引號〉,知道底細的人開始把『彈簧鋼』的股票脫手而使股票價格幾乎下跌了100%,在這以後很久,股東們才知道有借款給哈西亞公司這回事……

  這個在股份公司裡極常見的、在資產負債表上玩弄平衡把戲的典型例子,向我們說明為什麼股份公司董事會幹起冒險勾當來,心裡要比私人企業家輕鬆得多。編制資產負債表的最新技術,不但使董事會能夠把所幹的冒險勾當瞞過普通的股東,而且使主要的當事人在冒險失敗的時候,能夠用及時出賣股票的辦法來推卸責任,而私人企業家卻要用自己的性命來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負責……

  許多股份公司的資產負債表,就跟中世紀一種有名的隱跡稿本一樣,要先把上面寫的字跡擦掉,才能發現下面的字跡,看出原稿的真實內容。」(隱跡稿本是塗掉原來的字跡、寫上別的內容的一種羊皮稿本。)

  「最簡單、因而也是最常用的一種把資產負債表弄得令人捉摸不透的辦法,是成立女兒公司或合併女兒公司,把一個統一的企業分成幾部分。從各種合法的或非法的目的看來,這種辦法的好處是十分明顯的,所以現在不採用這種辦法的大公司簡直是一種例外。」

  作者舉出了著名的電氣總公司(即A.E.G,這個公司我們以後還要講到),作為極廣泛地採用這種辦法的最大壟斷公司的例子。據1912年的計算,這個公司參與了175-200個公司,自然也就統治了這些公司,總共掌握了大約15億馬克的資本。

  好心的——即懷有維護和粉飾資本主義的好心的——教授和官員們用來吸引公眾注意的種種有關監督、公佈資產負債表、規定一定的資產負債表格式、設立監察機構等等的條例,在這裡根本不能起什麼作用。因為私有財產是神聖的,誰也不能禁止股票的買賣、交換和典押等等。

  「參與制」在俄國大銀行裡發展到怎樣的程度,可以根據歐‧阿加德提供的材料作出判斷。阿加德曾在俄華銀行任職15年,他在1914年5月出版了一本書,書名不十分貼切,叫作《大銀行與世界市場》。作者把俄國大銀行分為兩大類:(a)「參與制」下的銀行,(b)「獨立的」銀行,然而他把「獨立」任意地解釋為不依附於國外銀行。作者又把第一類分為三小類:(1)德國參與的,(2)英國參與的,(3)法國參與的,即指分別屬於這三個國家的最大的國外銀行的「參與」和統治。作者把銀行資本分為「生產性」的投資(投入工商業的)和「投機性」的投資(投入交易所業務和金融業務的),他抱著他那種小資產階級改良主義的觀點,認為在保存資本主義的條件下,似乎可以把第一種投資和第二種投資分開,並且消除第二種投資。

  作者提供的材料如下:

   各銀行的資產(根據1913年10─11月的表報) (單位百萬盧布)

             俄國銀行種類                                    所投的資本

                                               生產性的     投機性的      共 計

(a1)4家銀行:西伯利亞商業銀行、俄羅斯銀行、國際銀行、貼現銀行        413.7      859.1        1272.8

(a2)2家銀行:工商銀行、俄英銀行                            239.3      169.1        408.4

(a3)5家銀行:俄亞銀行、聖彼得堡私人銀行、亞速海-頓河銀行、莫斯

科聯合銀行、俄法商業銀行                                 711.8      661.2        1373.0

(11家銀行)總 □計                                 (a)=1364.8      1689.4       3054.2

(b)8家銀行:莫斯□E商人銀行、伏爾加-卡馬銀行、容克股份銀行、聖

彼得堡商業銀行(前瓦韋爾貝爾格銀行)、莫斯科銀行(前里亞布申

斯基銀行)、莫斯科貼現銀行、莫斯科商業銀行、莫斯科私人銀行           504.2      391.1        895.3

(19家銀行)共 □計                                     1869.0      2080.5      3949.5

  從這些材料看來,在近40億盧布的大銀行「活動」資本當中,有3/4以上,即30多億盧布屬於實際上是作為國外銀行的女兒公司的那些銀行;它們主要是巴黎的銀行(著名的三大銀行:巴黎聯合銀行、巴黎荷蘭銀行、總公司)和柏林的銀行(特別是德意志銀行和貼現公司)。俄國兩家最大的銀行俄羅斯銀行(俄國對外貿易銀行)和國際銀行(聖彼得堡國際商業銀行),在1906-1912年間,把資本由4400萬盧布增加到9800萬盧布,把準備金由1500萬盧布增加到3900萬盧布,「其中有3/4是德國的資本」;前一家銀行屬於柏林德意志銀行的康采恩,後一家銀行屬於柏林貼現公司的康采恩。善良的阿加德對於柏林的銀行握有大部分股票而使俄國股東軟弱無力,感到十分憤慨。自然,輸出資本的國家總是撈到油水,例如柏林的德意志銀行,在柏林發行西伯利亞商業銀行的股票,把這些股票壓存了一年,然後以193%的行情,即幾乎高一倍的行情售出,「賺了」約600萬盧布的利潤,這就是希法亭所說的「創業利潤」。

  據該書作者計算,彼得堡各最大銀行的全部「實力」為823500萬盧布,即將近82.5億;同時作者又把各個國外銀行的「參與」,確切些說,各個國外銀行的統治,劃分如下:法國銀行佔55%,英國銀行佔10%,德國銀行佔35%。據作者計算,在這823500萬職能資本當中,有368700萬,即40%以上用於各辛迪加,即煤業公司、五金公司、石油工業辛迪加、冶金工業辛迪加、水泥工業辛迪加。可見,由於資本主義壟斷組織的形成而造成的銀行資本和工業資本的融合,在俄國也有了長足的進展。

  集中在少數人手裡並且享有實際壟斷權的金融資本,由於創辦企業、發行有價證券、辦理公債等等而獲得大量的、愈來愈多的利潤,鞏固了金融寡頭的統治,替壟斷者向整個社會徵收貢賦。下面是希法亭從美國托拉斯「經營」的無數實例中舉出的一個例子:1887年哈夫邁耶把15個小公司合併起來,成立了一個糖業托拉斯。這些小公司的資本總額為650萬美元,而這個托拉斯的資本,按美國的說法,是「摻了水」的,竟估定為5000萬美元。這種「過度資本化」是預計到了將來的壟斷利潤的,正像美國的鋼鐵托拉斯預計到將來的壟斷利潤,就購買愈來愈多的蘊藏鐵礦的土地一樣。果然,這個糖業托拉斯規定了壟斷價格,獲得了巨額的收入,竟能為「摻水」7倍的資本支付10%的股息,也就是為創辦托拉斯時實際投入的資本支付將近70%的股息!到1909年,這個托拉斯的資本為9000萬美元。在22年內,資本增加了十倍以上。

  法國的「金融寡頭」的統治(《反對法國金融寡頭》——利西斯一本名著的標題,1908年出了第5版),只是在形式上稍有不同。4家最大的銀行在發行有價證券方面享有不是相對的壟斷權,而是「絕對的壟斷權」。事實上這是「大銀行托拉斯」。壟斷保證它們從發行證券獲得壟斷利潤。在借債時,債務國所得到的通常不超過總額的90%;10%被銀行和其它中介人拿去了。銀行從4億法郎的中俄債券中得到8%的利潤,從8億法郎的俄國債券(1904年)中得到10%的利潤,從6250萬法郎的摩洛哥債券(1904年)中得到18.75%的利潤。資本主義的發展是從小規模的高利貸資本開始,而以大規模的高利貸資本結束。利西斯說:「法國人是歐洲的高利貸者。」全部經濟生活條件都由於資本主義的這種蛻化而發生深刻的變化。在人口、工商業和海運都發生停滯的情況下,「國家」卻可以靠放高利貸發財。「代表800萬法郎資本的50個人,能夠支配4家銀行的20億法郎。」我們談過的「參與」制度,也造成同樣的結果:最大銀行之一的總公司為女兒公司埃及精糖廠發行了64000張債券。發行的行情是150%,就是說,銀行在每一個盧布上賺了50個戈比。後來發現這個女兒公司的股息是虛擬的,這樣就使「公眾」損失了9000萬至1億法郎;「總公司有一個經理是精糖廠的董事」。難怪這位作者不得不作出結論說:「法蘭西共和國是金融君主國」;「金融寡頭統治一切,既控制著報刊,又控制著政府」。

  作為金融資本主要業務之一的有價證券發行業,贏利極大,對於金融寡頭的發展和鞏固起著重大的作用。德國的《銀行》雜誌寫道:「在發行外國債券的時候擔任中介人,能夠獲得很高的利潤,國內沒有任何一種生意能夠獲得哪怕是同它相近的利潤。」

  「沒有任何一種銀行業務能夠獲得像發行業務那麼高的利潤。」根據《德國經濟學家》雜誌的材料,發行工業企業證券的利潤每年平均如下:

1895年----38.6%     1898年----67.7%

1896年----36.1%     1899年----66.9%

1897年----66.7%     1900年----55.2%

  「在1891-1900年的10年間,僅靠發行德國工業證券『賺到』的錢就有10億以上。」

  在工業高漲時期,金融資本獲得巨額利潤,而在衰落時期,小企業和不穩固的企業紛紛倒閉,大銀行就「參與」賤價收買這些企業,或者「參與」有利可圖的「整理」和「改組」。在「整理」虧本的企業時,「把股份資本降低,也就是按照比較小的資本額來分配收入,以後就按照這個資本額來計算收入。如果收入降低到零,就吸收新的資本,這種新資本同收入比較少的舊資本結合來,就能獲得相當多的收入。」希法亭又補充道:「而且,所有這些整理和改組,對於銀行有雙重的意義:第一,這是有利可圖的業務;第二,這是使經濟拮据的公司依附於自己的好機會。」

  請看下面的例子。多特蒙德的聯合礦業股份公司,是在1872年創辦的。發行的股份資本將近4000萬馬克,而在第一個年度獲得12%的股息時,股行情就漲到170%。金融資本撈到了油水,稍稍地賺了那麼2800萬馬克。在創辦這個公司的時候,起主要作用的就是那個把資本很順利地增加到3億馬克的德國最大的銀行貼現公司。後來聯合公司的股息降到了零。股東們只好同意「沖銷」資本,也就是損失一部分資本,以免全部資本損失。經過多次「整理」,在30年中,聯合公司的帳簿上消失了7300多萬馬克。「現在,這個公司原先的股東們手裡的股票價值,只有票面價值的5%了」,而銀行在每一次「整理」中卻總是「賺錢」。

  拿發展得很快的大城市近郊的土地來做投機生意,也是金融資本的一種特別盈利的業務。在這方面,銀行的壟斷同地租的壟斷、也同交通運輸業的壟斷結合起來了,因為地價的上漲,以及土地能不能有利地分塊出售等等,首先取決於同市中心的交通是否方便,而掌握交通運輸業的,是通過參與制和分配經理職務同這些銀行聯繫起來的大公司。結果就形成了《銀行》雜誌的撰稿人、專門研究土地買賣和抵押等業務的德國作家路‧埃施韋格稱作「泥潭」的局面:買賣城郊土地的狂熱投機,建築公司的倒閉(如柏林的波斯瓦-克諾爾公司的倒閉,這個公司靠了「最大最可靠的」德意志銀行的幫助,弄到了1億馬克的巨款,而這家銀行當然是通過「參與」制暗地裡在背後進行了活動,結果銀行「總共」損失了1200萬馬克就脫身了),以及從空頭的建築公司那裡一無所得的小業主和工人們的破產,同「廉潔的」柏林警察局和行政當局勾結起來把持頒發土地證和市議會建築許可證的勾當,等等。

  歐洲的教授和善良的資產者一向裝腔作勢地對之表示痛心疾首的「美國風氣」,在金融資本時代簡直成了各國各大城市流行的風氣。

   1914年初,在柏林傳說要組織一個「運輸業托拉斯」,即由柏林的城市電氣鐵路公司、有軌電車公司和公共汽車公司這三個運輸企業組成一個「利益共同體」。《銀行》雜誌寫道:「當公共汽車公司的大部分股票轉到其它兩個運輸公司手裡的消息傳出時,我們就知道有這種打算了。……完全可以相信,抱著這種目的的人希望通過統一調整運輸業來節省一些費用,最終能使公眾從中得到些好處。但是這個問題複雜化了,因為站在這個正在創建的運輸業托拉斯背後的是這樣一些銀行,它們可以任意使自己所壟斷的交通運輸業服從自己的土地買賣的利益。只要回想一下下面這件事情,就會相信這種推測是十分自然的:在創辦城市電氣鐵路公司的時候,鼓勵創辦該公司的那家大銀行的利益就已經滲透進來了。就是說,這個運輸企業的利益和土地買賣的利益交織在一起了。因為這條鐵路的東線要經過銀行的土地,當該路的建設已經有保證時,銀行就把這些土地賣出去,使自己和幾個合夥人獲得了巨額的利潤……」

  壟斷既然已經形成,而且操縱著幾十億資本,它就絕對不可避免地要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去,而不管政治制度或其它任何「細節」如何。在德國經濟著作中,通常是阿諛地讚美普魯士官員的廉潔,而影射法國的巴拿馬案件或美國政界的賄賂風氣。但是事實是,甚至專論德國銀行業務的資產階級書刊,也不得不經常談到遠遠越出純銀行業務範圍的事情,例如,針對官員們愈來愈多地轉到銀行去服務這件事,談到了「鑽進銀行的慾望」:「暗地裡想在貝倫街〈柏林街名,德意志銀行的所在地〉鑽營一個肥缺的官員,他們的廉潔情況究竟怎樣呢?」《銀行》雜誌出版版人阿爾弗勒德‧蘭斯堡在1909年寫了《曲意逢迎的經濟影響》一文,其中談到威廉二世的巴勒斯坦之行,以及「此行的直接結果,即巴格達鐵路的建築,這一不幸的『德意志進取精神的大事件』,對於德國受『包圍』一事應負的責任,比我們所犯的一切政治錯誤應負的責任還要大」(所謂「包圍」是指愛德華七世力圖孤立德國、用帝國主義的反德同盟圈來包圍德國的政策)。我們已經提過的這個雜誌的撰稿人埃施韋格,在1911年寫了一篇《財閥和官吏》的文章,揭露了一位德國官員弗爾克爾的事情。弗爾克爾當過卡特爾問題委員會的委員,並且很賣力氣,不久以後他卻在最大的卡特爾——鋼鐵辛迪加中得到了一個肥缺。這類決非偶然的事情,迫使這位資產階級作家不得不承認說,「德國憲法所保證的經濟自由,在經濟生活的許多方面,已經成了失去內容的空話」,在現有的財閥統治下,「即使有最廣泛的政治自由,也不能使我們免於變成非自由民的民族」。

  說到俄國,我們只舉一個例子:幾年以前,所有的報紙都登載過一個消息,說信用局局長達維多夫辭去了政府的職務,到一家大銀行任職去了,按照合同,他在幾年裡所得的薪俸將超過100萬盧布。信用局是個「統一全國所有信用機關業務」的機關,它給了首都各銀行總數達8-10億盧布的津貼。------

  資本主義的一般特性,就是資本的佔有同資本在生產中的運用相分離,貨幣資本同工業資本或者說生產資本相分離,全靠貨幣資本的收入為生的食利者同企業家及一切直接參與運用資本的人相分離。帝國主義,或者說金融資本的統治,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這時候,這種分離達到了極大的程度。金融資本對其它一切形式的資本的優勢,意味著食利者和金融寡頭佔統治地位,意味著少數擁有金融「實力」的國家處於和其餘一切國家不同的特殊地位。至於這一過程進行到了怎樣的程度,可以根據發行各種有價證券的統計材料來判斷。

  阿‧奈馬爾克在《國際統計研究所公報》上發表了關於全世界發行證券的最詳盡最完備的對照材料,後來這些材料曾屢次被經濟學著作分別引用過。現將4個10年中的總計分列如下:

10年證券發行額(單位十億法朗)

1871-1880年    76.1

1881-1890年    64.5

1891-1900年    100.4

1901-1910年    197.8

  在19世紀70年代,全世界證券發行總額增加了,特別是由於普法戰爭以及德國戰後濫設投機公司時期發行債券而增加了。大體說來,在19世紀最後3個10年裡,增加的速度比較起來還不算太快,直到20世紀的頭10年才大為增加,10年之內差不多增加了一倍。可見,20世紀初,不僅在我們已經說過的壟斷組織(卡特爾、辛迪加、托拉斯)的發展方面,而且在金融資本的增長方面,都是一個轉折時期。

  據奈馬爾克計算,1910年全世界有價證券的總額大約是8150億法郎。他大致地減去了重複的數字,使這個數額縮小到5750億至6000億法郎。下面是這個數額在各國分佈的情形(這裡取的總額是6000億):

1910年有價證券數額(單位十億法郎)

英國 142

美國 132

法國 110

德國  95

俄國  31 

奧匈帝國24

意大利14

日本 12 

荷蘭 12.5

比利時 7.5

西班牙 7.5

瑞士  6.25

丹麥  3.75

瑞典、挪威、羅馬尼亞等國2.5

 共 計600.0

  從這些數字一下子就可以看出,4個最富的資本主義國家是多麼突出,它們各有約1000億至1500億法郎的有價證券。在這4個國家中有兩個是最老的、殖民地最多的(這一點我們以下就要說到)資本主義國家——英國和法國,其餘兩個是在發展速度上和資本主義壟斷組織在生產中的普及程度上領先的資本主義國家——美國和德國。這4個國家一共有4790億法郎,約佔全世界金融資本的80%。世界上其它各國,差不多都是這樣或那樣地成為這4個國家、這4個國際銀行家、這4個世界金融資本的「台柱」的債務人和進貢者了。

  現在,我們應當特別談一下,資本輸出在形成金融資本的依附和聯繫的國際網方面所起的作用。


四 資本輸出


  對自由競爭佔完全統治地位的舊資本主義來說,典型的是商品輸出。對壟斷佔統治地位的最新資本主義來說,典型的則是資本輸出。

  資本主義是發展到最高階段的商品生產,這時勞動力也成了商品。國內交換尤其是國際交換的發展,是資本主義的具有代表性的特徵。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各個企業、各個工業部門和各個國家的發展必然是不平衡的,跳躍式的。起先,英國早於別國成為資本主義國家,到19世紀中葉,英國實行自由貿易,力圖成為「世界工廠」,由它供給各國成品,這些國家則供給它原料作為交換。但是英國的這種壟斷,在19世紀最後的25年已經被打破了,因為當時有許多國家用「保護」關稅來自衛,發展成為獨立的資本主義國家。臨近20世紀時,我們看到已經形成了另一種壟斷:第一,所有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都有了資本家的壟斷同盟;第二,少數積累了巨額資本的最富的國家處於壟斷地位。在先進的國家裡出現了大量的「過剩資本」。

  假如資本主義能發展現在到處都遠遠落後於工業的農業,假如資本主義能提高在技術獲得驚人進步的情況下仍然到處是半飢半飽、乞丐一般的人民大眾的生活水平,那當然就不會有什麼過剩資本了。用小資產階級觀點批評資本主義的人就常常提出這種「論據」。但是這樣一來,資本主義就不成其為資本主義了,因為發展的不平衡和民眾半飢半飽的生活水平,是這種生產方式的根本的、必然的條件和前提。只要資本主義還是資本主義,過剩的資本就不會用來提高本國民眾的生活水平(因為這樣會降低資本家的利潤),而會輸出國外,輸出到落後的國家去,以提高利潤。在這些落後國家裡,利潤通常都是很高的,因為那裡資本少,地價比較賤,工資低,原料也便宜。其所以有輸出資本的可能,是因為許多落後的國家已經捲入世界資本主義的流轉,主要的鐵路線已經建成或已經開始興建,發展工業的起碼條件已有保證等等。其所以有輸出資本的必要,是因為在少數國家中資本主義「已經過度成熟」,「有利可圖的」投資場所已經不夠了(在農業不發達和群眾貧困的條件下)。

  下面是三個主要國家國外投資的大概數目:

國外投資(單位十億法郎)

年份 英國   法國      德國

1862  3.6     -      -

1872  15    10(1869年)  -

1882  22   15(1880年)  ?

1893  42    20(1890年)  ?

1902  62     27-37   12.5

   1914  75-100   60     44   

  由此可見,資本輸出是在20世紀初期才大大發展起來的。在大戰前夜,3個主要國家的國外投資已經達到1750-2000億法郎。按5%的低利率計算,這筆款額的收入一年可達80-100億法郎。這就是帝國主義壓迫和剝削世界上大多數民族和國家的堅實基礎,這就是極少數最富國家的資本主義寄生性的堅實基礎!

  這種國外投資在各國之間怎樣分配,投在什麼地方,對於這個問題只能作一個大概的回答,不過這個大概的回答也能說明現代帝國主義的某些一般的相互關係和聯繫:

國外投資在世界各洲分佈的大概情況(1910年前後)(單位十億馬克)

           英國 法國 德國 共計

歐洲         4    23   18   45

美洲         37    4   10   51

亞洲、非洲、澳洲 29   8   7   44

總計          70   35   35  140

  在英國,佔第一位的是它的殖民地,它在美洲也有廣大的殖民地(例如加拿大),在亞洲等地就更不必說了。英國資本的大量輸出,同大量的殖民地有最密切的聯繫。關於殖民地對帝國主義的意義,我們以後還要講到。法國的情況不同。它的國外投資主要是在歐洲,首先是在俄國(不下100億法郎),並且多半是借貸資本即公債,而不是對工業企業的投資。法國帝國主義與英國殖民帝國主義不同,可以叫作高利貸帝國主義。德國又是另一種情況,它的殖民地不多,它的國外投資在歐美兩洲之間分佈得最平均。

  資本輸出在那些輸入資本的國家中對資本主義的發展發生影響,大大加速這種發展。因此,如果說資本輸出會在某種程度上引起輸出國發展上的一些停滯,那也一定會有擴大和加深資本主義在全世界的進一步發展作為補償的。

  輸出資本的國家幾乎總有可能獲得一定的「利益」,這種利益的性質也就說明了金融資本和壟斷組織的時代的特性。例如柏林的《銀行》雜誌在1913年10月寫道:

  「在國際的資本市場上,近來正在上演一出可以和阿里斯托芬的作品相媲美的喜劇。國外的很多國家,從西班牙到巴爾幹,從俄國到阿根廷、巴西和中國,都在公開或秘密地向巨大的貨幣市場要求貸款,有時還要求得十分急迫。現在貨幣市場上的情況並不怎麼美妙,政治前景也未可樂觀。但是沒有一個貨幣市場敢於拒絕貸款,唯恐鄰居搶先同意貸款而換得某種報酬。在締結這種國際契約時,債權人幾乎總要佔點便宜:獲得貿易條約上的讓步,開設煤站,建設港口,得到利益豐厚的租讓,接受大炮定貨。」

  金融資本造成了壟斷組織的時代。而壟斷組織則到處實行壟斷的原則:利用 「聯繫」來訂立有利的契約,以代替開放的市場上的競爭。最常見的是,規定拿一部分貸款來購買債權國的產品,尤其是軍用品、輪船等等,作為貸款的條件。法國在最近20年中(1890-1910年)常常採用這種手段。資本輸出成了鼓勵商品輸出的手段。在這種情況下,特別大的企業之間訂立的契約,按照施爾德爾「婉轉的」說法,往往「接近於收買」。德國的克虜伯、法國的施奈德、英國的阿姆斯特朗,就是同大銀行和政府關係密切、在締結債約時不容易「撇開」的公司的典型。

  法國貸款給俄國的時候,在1905年9月16日締結的貿易條約上「壓了」一下俄國,使俄國直到1917年為止作出相當的讓步;在1911年8月19日同日本締結貿易條約時,也是如此。奧地利同塞爾維亞的關稅戰爭從1906年開始,一直繼續到1911年,中間只有7個月的休戰,這次關稅戰爭部分是由奧地利和法國在供應塞爾維亞軍用物資方面的競爭引起的。1912年1月,保爾 ‧德沙內爾在議會裡說,法國公司在1908-1911年間供給塞爾維亞的軍用物資,價值達4500萬法郎。

  奧匈帝國駐聖保羅(巴西)領事在報告中說:「巴西修築鐵路,大部分用的是法、比、英、德的資本;這些國家在辦理有關修築鐵路的金融業務時已規定由它們供應鐵路建築材料。」

  這樣,金融資本的密網可以說確實是佈滿了全世界。在這方面起了很大作用的,是設在殖民地的銀行及其分行。德國帝國主義者看到「老的」殖民國家在這方面特別「成功」,真是羨慕之至。在1904年,英國有50家殖民地銀行和2279個分行(1910年有72家銀行和5449個分行),法國有20家殖民地銀行和136個分行,荷蘭有16家殖民地銀行和68個分行,而德國「總共只有」13家殖民地銀行和70個分行。美國資本家則羨慕英德兩國的資本家,他們在1915年訴苦說:「在南美,5家德國銀行有40個分行,5家英國銀行有70個分行…… 最近25年來,英德兩國在阿根廷、巴西和烏拉圭投資約40億美元,從而支配了這3個國家全部貿易的46%。」

  輸出資本的國家已經把世界瓜分了,那是就瓜分一詞的轉義而言的。但是,金融資本還導致對世界的直接的瓜分。



五 資本家瓜分世界


  資本家的壟斷同盟卡特爾、辛迪加、托拉斯,首先瓜分國內市場,把本國的生產差不多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但是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國內市場必然是同國外市場相聯繫的。資本主義早已造成了世界市場。所以隨著資本輸出的增加,隨著最大壟斷同盟的國外聯繫、殖民地聯繫和「勢力範圍」的極力擴大,這些壟斷同盟就「自然地」走向達成世界性的協議,形成國際卡特爾。

  這是全世界資本和生產集中的一個新的、比過去高得多的階段。我們來看看這種超級壟斷是怎樣生長起來的。

  電力工業是最能代表最新技術成就,代表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資本主義的一個工業部門。它在美國和德國這兩個最先進的新興資本主義國家裡最發達。在德國,1900年的危機對這個部門集中程度的提高發生了特別巨大的影響。在此之前已經同工業相當緊密地長合在一起的銀行,在這個危機時期極大地加速和加深了較小企業的毀滅和它們被大企業吞併的過程。耶德爾斯寫道:「銀行停止援助的正是那些最需要援助的企業,這樣就使那些同銀行聯繫不夠密切的公司,起初雖有蓬勃的發展,後來卻遭到了無法挽救的破產。」

  結果,在1900年以後,集中有了長足的進展。1900年以前,電力工業中有七八個「集團」,每個集團都由幾個公司組成(總共有8個公司),這些集團背後各有2至11家銀行。到1908-1912年時,所有這些集團已合併成兩個甚至一個集團了。這個過程如下:

電力工業中的集團

在1900年以前 費爾登與吉約姆 拉邁爾 聯合電氣總公司 西門子與哈爾斯克  舒克爾特公司 貝爾格曼   庫梅爾

           費爾登與拉邁爾  電氣總公司(A.E.G.) 西門子與哈爾斯克舒克爾特     貝爾格曼  1900年破產

到1912年時:    電氣總公司(A.E.G.)        西門子與哈爾斯克-舒克爾特

                      (從1908年開始密切「合作 」)

  這樣生長起來的著名的電氣總公司(A.E.G.)統治著175-200個公司(通過「參與」制度),總共支配著約15億馬克的資本。單是它在國外的直接代表機構就有34個,其中有12個是股份公司,分設在10多個國家中。早在1904年,德國電力工業在國外的投資就有23300萬馬克,其中有6200萬投在俄國。不言而喻,這個電氣總公司是一個大型的「聯合」企業,單是它的製造公司就有16個,製造各種各樣的產品,從電纜和絕緣體,直到汽車和飛行器為止。

  但是,歐洲的集中也就是美國集中過程的一個組成部分。當時的情況如下:

美國 通用電氣公司

    湯普遜-霍斯樂公司在歐洲創設了一個公司  愛迪生公司在歐洲創設了法國愛迪生公司,後者又把發明專利權轉讓給德國公司

德國  聯合電氣公司   電氣總公司

         電氣總公司

  於是形成了兩個電力「大國」。海尼希在他的《電力托拉斯之路》一文中寫道:「世界上沒有一個完全不依賴它們的電力公司。」關於這兩個「托拉斯」的周轉額和企業規模,下列數字可以使我們得到某種(遠非完整的)概念:

             商品周轉額(單位百萬馬克)      職員人數  純 利(單位百萬馬克)

美國的通用電氣公司  1907年:252              28000    35.4

              1910年:298              32000    45.6

德國的電氣總公司   1907年:216              30700    14.5

              1911年:362              60800   21.7

   1907年,美德兩國的托拉斯訂立了瓜分世界的協議。競爭消除了。通用電氣公司「獲得了」美國和加拿大,電氣總公司「分得了」德國、奧地利、俄國、荷蘭、丹麥、瑞士、土耳其和巴爾幹。還就女兒公司滲入新的工業部門和「新的」即尚未正式被瓜分的國家問題,訂立了單獨的(當然是秘密的)協議。此外還規要互相交換發明和試驗結果。

  這種實際上是統一的世界性托拉斯,支配著幾十億資本,在世界各地有「分支機構」、代表機構、代辦處以及種種聯繫等等,要同這種托拉斯競爭,自然是十分困難的。但是,這兩個強大的托拉斯瓜分世界的事實,當然並不排除對世界的重新瓜分,如果實力對比由於發展不平衡、戰爭、崩潰等等而發生變化的話。

  煤油工業提供了企圖實行這種重新瓜分,為重新瓜分而鬥爭的一個大有教益的例子。

  耶德爾斯在1905年寫道:「世界的煤油市場直到現在還被兩大金融集團分佔著:一個是洛克菲勒的美國煤油托拉斯(美孚油公司),一個是俄國巴庫油田的老闆路特希爾德和諾貝爾。這兩個集團彼此有密切的聯繫,但是幾年以來,它們的壟斷地位一直受到五大敵人的威脅」:(1)美國石油資源的枯竭;(2)巴庫的曼塔舍夫公司的競爭;(3)奧地利的石油資源;(4)羅馬尼亞的石油資源;(5)海外的石油資源,特別是荷蘭殖民地的石油資源(極富足的塞繆爾公司和殼牌公司,它們同英國資本也有聯繫)。後面三個地區的企業是同最大的德意志銀行為首的那些德國大銀行有聯繫的。這些銀行為了擁有「自己的」據點而有計畫地獨自發展煤油工業,例如在羅馬尼亞。在羅馬尼亞的煤油工業中,1907年有外國資本18500萬法郎,其中德國資本佔7400萬。

  鬥爭開始了,這個鬥爭在經濟著作中就叫作「瓜分世界」的鬥爭。一方面,洛克菲勒的煤油托拉斯想奪取一切,就在荷蘭本土辦了一個女兒公司,收買荷屬印度的石油資源,想以此來打擊自己的主要敵人——英荷殼牌托拉斯。另一方面,德意志銀行和其它柏林銀行力求把羅馬尼亞「保持」在「自己手裡」,使羅馬尼亞同俄國聯合起來反對洛克菲勒。洛克菲勒擁有大得多的資本,又擁有運輸煤油和供應煤油給消費者的出色的組織。鬥爭的結果勢必是德意志銀行完全失敗,它果然在1907年完全失敗了,這時德意志銀行只有兩條出路:或者是放棄自己的「煤油利益」,損失數百萬;或者是屈服。結果德意志銀行選擇了後者,同煤油托拉斯訂立了一項對自己很不利的合同。按照這項合同,德意志銀行保證「不做任何損害美國利益的事情」,但同時又規定,如果德國通過國家煤油壟斷法,這項合同即告失效。

  於是一出「煤油喜劇」開演了。德國金融大王之一、德意志銀行的經理馮 ‧格溫納,通過自己的私人秘書施陶斯發動了一場主張煤油壟斷的宣傳。這家最大的柏林銀行的整個龐大機構、一切廣泛的「聯繫」都開動起來了,報刊上一片聲嘶力竭的反對美國托拉斯「壓迫」的「愛國主義」叫喊聲。1911年3月15日,帝國國會幾乎是一致地通過了請政府制定煤油壟斷法案的決議。政府欣然接受了這個「受眾人歡迎的」主張。於是,德意志銀行旨在欺騙它的美國對手並用國家壟斷來振興自己業務的這場賭博,好像是已經贏了。德國煤油大王已經做著一種獲得不亞於俄國糖廠主的大量利潤的美夢…… 但是,第一,德國各大銀行在分贓上彼此發生了爭吵,貼現公司揭露了德意志銀行的自私自利;第二,政府害怕同洛克菲勒鬥爭,因為德國是否能不通過洛克菲勒而獲得煤油,還很成問題(羅馬尼亞的生產率不高);第三,1913年,正趕上德國要撥款10億來準備戰爭。壟斷法案擱下來了。鬥爭的結果是,洛克菲勒的煤油托拉斯暫時獲得了勝利。

  柏林的《銀行》雜誌關於這點寫道,德國只有實行電力壟斷,用水力發出廉價的電力,才能同煤油托拉斯鬥爭。這個雜誌又說:但是,「電力壟斷只有在生產者需要的時候才會實現,也就是說,只有在下一次電力工業大崩潰逼近、各私營電力工業康采恩現在在各處修建的已經從市政府和國家等等方面獲得了某些壟斷權的那些成本高的大電站不能獲利的時候,才會實現。到那時候就只好使用水力;但是用水力發出廉價的電力也不能靠國家出錢來辦,還是要交給『受國家監督的私人壟斷組織』去經營,因為私營工業已經訂立了許多契約……爭得了巨額的補償…… 以前鉀鹼的壟斷是如此,現在煤油的壟斷是如此,將來電力的壟斷也是如此。我們那些被美妙的原則迷住了的國家社會主義者,現在總該明白:德國的壟斷組織從來沒有抱定過這樣的目的,也沒有達到過這樣的結果,即為消費者帶來好處或者哪怕是交給國家一部分企業利潤,它們僅僅是為了用國家的錢來振興快要破產的私營工業罷了。」

  德國資產階級經濟學家不得不作出這種寶貴的供認。這裡我們清楚地看到,在金融資本時代,私人壟斷組織和國家壟斷組織是交織在一起的,實際上這兩種壟斷組織都不過是最大的壟斷者之間為瓜分世界而進行的帝國主義鬥爭中的一些環節而已。

  在商輪航運業中,集中的巨大發展也引起了對世界的瓜分。德國形成了兩個最大的公司,即漢堡-美洲包裹投遞股份公司和北德勞埃德公司,它們各有資本2億馬克(股票和債券),各有價值18500-18900萬馬克的輪船。另一方面,美國在1903年1月1日成立了所謂摩根托拉斯,即國際商輪公司,由美英兩國的9個輪船公司合併而成,擁有資本12000萬美元(48000萬馬克)。就在1903年,兩家德國大公司和這個美英托拉斯簽訂了一項為瓜分利潤而瓜分世界的合同。德國的公司在英美之間的航線上退出了競爭。合同明確地規定了哪些港口「歸」誰「使用」,並且設立了一個共同的監察委員會等等。合同期定為20年,同時規定了一個附帶條款:一旦發生戰爭,該合同即告廢止。

  國際鋼軌卡特爾形成的歷史,也是大有教益的。早在1884年工業極為衰落的時候,英國、比利時、德國三國的鋼軌製造廠就作過組織這種卡特爾的第一次嘗試。它們議定不在締約各國的國內市場上競爭,國外市場則按下列比例瓜分:英國佔66%,德國佔27%,比利時佔7%。印度完全歸英國。對於一個沒有參加締結協議的英國公司,它們就合力進攻,其耗費由出售總額中拿出一部分來補償。但是到了1886年,有兩個英國公司退出了同盟,這個同盟也就瓦解了。值得注意的是,在後來幾次工業高漲時期,始終沒有達成過協議。

   1904年初,德國成立了鋼鐵辛迪加。1904年11月,國際鋼軌卡特爾又按下列比例恢復起來了:英國佔53.5%;德國佔28.83%;比利時佔17.67%。後來法國也加入了,它在第一、第二、第二年中所佔份額分別為4.8%、5.8%、6.4%,這是在100%以外,即以104.8%等等為基數的。1905年,又有美國的鋼鐵托拉斯(鋼鐵公司)加入,其後奧地利和西班牙也加入了。福格爾施泰因在1910年寫道:「現在,地面已經分完了,於是那些大用戶,首先是國營鐵路——既然世界已經被瓜分完畢而沒有照顧它們的利益——,就可以像詩人一樣生活在丘必特的天宮裡了。」

  還要提一提1909年成立的國際鋅業辛迪加,它把生產量在德、比、法、西、英五國的工廠集團之間作了明確的分配;還有國際火藥托拉斯,用利夫曼的話來說,它是「德國所有炸藥廠的最新式的緊密同盟,後來這些炸藥廠與法美兩國用同樣的方法組織起來的代那買特炸藥工廠一起,可以說是共同瓜分了整個世界」。據利夫曼統計,德國所參加的國際卡特爾,在1897年共有將近40個,到1910年就已經接近100個了。

  有些資產階級作家(現在卡‧考茨基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他完全背叛了像他在1909年改採取的那種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認為,國際卡特爾作為資本國際化的最突出的表現之一,給人們帶來了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各民族間實現和平的希望。這種意見在理論上是十分荒謬的,在實踐上則是一種詭辯,是用欺騙的手段為最惡劣的機會主義辯護。國際卡特爾表明了現在資本主義壟斷組織已經發展到怎樣的程度,資本家同盟是為了什麼而互相鬥爭。後面這一點是最重要的,只有它才能向我們說明當前發生的事情的歷史經濟意義,因為鬥爭的形式由於各種比較局部的和暫時的原因,可能發生變化,而且經常在發生變化,但是,只要階級存在,鬥爭的實質,鬥爭的階級內容,是始終不會改變的。很明顯,掩飾現代經濟鬥爭的內容(瓜分世界),而強調這個鬥爭的這種或那種形式,這是符合比如說德國資產階級的利益的(考茨基在理論見解方面實質上已經轉到德國資產階級那邊去了,這點我們以後還要說到)。考茨基也犯了同樣的錯誤。這裡所說的當然不是德國資產階級,而是全世界的資產階級。資本家瓜分世界,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心腸特別狠毒,而是因為集中已經達到這樣的階段,使他們不得不走上這條獲取利潤的道路;而且他們是「按資本」、「按實力」來瓜分世界的,在商品生產和資本主義制度下也不可能有其它的瓜分方法。實力則是隨經濟和政治的發展而變化的;要瞭解當前發生的事情,就必須知道哪些問題要由實力的變化來解決,至於這些變化是 「純粹」經濟的變化,還是非經濟的(例如軍事的)變化,卻是次要的問題,絲毫不能改變對於資本主義最新時代的基本觀點。拿資本家同盟互相進行鬥爭和訂立契約的形式(今天是和平的,明天是非和平的,後天又是非和平的)問題來偷換鬥爭和協議的內容問題,就等於墮落成詭辯家。

  最新資本主義時代向我們表明,資本家同盟之間在從經濟上瓜分世界的基礎上形成了一定的關係,而與此同時,與此相聯繫,各個政治同盟、各個國家之間在從領土上瓜分世界、爭奪殖民地、「爭奪經濟領土」的基礎上也形成了一定的關係。


六 大國瓜分世界


  地理學家亞‧蘇潘在他的一本論述「歐洲殖民地的擴展」的書中,對19世紀末的這種擴展情況,作了如下簡短的總結:

屬於歐洲殖民大國(包括美國在內)的土地面積所佔的百分比

                     1876年   1900年  增減數

在非洲                  10.8%   90.4%   +79.6%

在波利尼西亞              56.8%   98.9%   +42.1%

在亞洲                  51.5%   56.6%   +5.1%

在澳洲                  100.0%  100.0%    - 

在美洲                   27.5%   27.2%  -0.3%

  蘇潘得出結論說:「可見,這個時期的特點是瓜分非洲和波利尼西亞。」因為在亞洲和美洲,無主的土地,即不屬於任何國家的土地已經沒有了,所以應當擴大蘇潘的結論,應當說,我們所考察的這個時期的特點是世界瓜分完畢。所謂完畢,並不是說不可能重新瓜分了?----相反,重新瓜分是可能的,並且是不可避免的——,而是說在資本主義各國的殖民政策之下,我們這個行星上無主的土地都被霸佔完了。世界已第一次被瓜分完畢,所以以後只能是重新瓜分,也就是從一個「主人」轉歸另一個「主人」,而不是從無主的變為「有主的」。

  可見,我們是處在一個同「資本主義發展的最新階段」即金融資本密切聯繫的世界殖民政策的特殊時代。因此,首先必須較詳細地研究一下實際材料,以便儘量確切地弄清楚這個時代和先前各個時代有什麼不同,現在的情況究竟怎樣。這裡,首先就產生了兩個事實問題:殖民政策的加強,爭奪殖民地鬥爭的尖銳化,是不是恰好在金融資本時代出現的,在這方面,現在世界瓜分的情況究竟怎樣。

  美國作家莫里斯在他寫的一本關於殖民史的著作中,對英、法、德三國在19世紀各個時期的殖民地面積的材料作了歸納。現在把他所得出的結果簡單列表如下:

殖 民 地 面 積(面積單位百萬平方英里)(人口單位百萬)

          英國        法國        德國

                 面積  人口    面積  人口  □面積  人口

年  份                                  

1815-1830年  ?   126.4   0.02    0.5     -     -

1860年      2.5    145.1    0.2    3.4    -     -

1880年       7.7    267.9    0.7    7.5     -       -

1899年     9.3      309.0    3.7    56.4    1.0    14.7

  英國特別加緊奪取殖民地是在1860-1880年這個時期,而且在19世紀最後20年還在大量地奪取。法德兩國加緊奪取殖民地也正是在這20年間。我們在上面已經看到,壟斷前的資本主義,即自由競爭佔統治的資本主義,發展到頂點的時期是19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現在我們又看到,正是在這個時期以後,開始了奪取殖民地的大「高潮」,瓜分世界領土的鬥爭達到了極其尖銳的程度。所以,毫無疑問,資本主義向壟斷資本主義階段的過渡,即向金融資本的過渡,是同瓜分世界的鬥爭的尖銳化聯繫著的。

  霍布森在論述帝國主義的著作中,把1884-1900年這個時期劃為歐洲主要國家加緊「擴張」(擴大領土)的時期。據他計算,在這個時期,英國奪得了370萬平方英里的土地和5700萬人口,法國360萬平方英里的土地和3650萬人口,德國100萬平方英里的土地和1470萬人口,比利時90萬平方英里的土地和3000萬人口,葡萄牙80萬平方英里的土地和900萬人口。在19世紀末,特別是自19世紀80年代以來,各資本主義國家拚命爭奪殖民地,已是外交史和對外政策史上眾所周知的事實。

  在1840-1860年英國自由競爭最興盛的時期,英國居於領導地位的資產階級政治家是反對殖民政策的,他們認為殖民地的解放和完全脫離英國,是一件不可避免而且有益的事情。麥‧貝爾在1898年發表的一篇論述「現代英國帝國主義」的文章中指出,在1852年的時候,象迪斯累裡這樣一個一般說來是傾向於帝國主義的英國政治家,尚且說過:「殖民地是吊在我們脖子上的磨盤。」到19世紀末,成為英國風雲人物的,已經是公開鼓吹帝國主義、肆無忌憚地實行帝國主義政策的塞西爾‧羅得斯和約瑟夫‧張伯倫了!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居於領導地位的英國資產階級政治家當時就清楚地看到現代帝國主義的所謂純粹經濟根源和社會政治根源之間的聯繫。張伯倫鼓吹帝國主義是「正確、明智和經濟的政策」,他特別舉出目前英國在世界市場上遇到的來自德國、美國、比利時的競爭。資本家說,挽救的辦法是實行壟斷,於是就創辦卡特爾、辛迪加、托拉斯。資產階級的政治領袖隨聲附和說,挽救的辦法是實行壟斷,於是就急急忙忙地去奪取世界上尚未瓜分的土地。 據塞西爾‧羅得斯的密友新聞記者斯特德說,1895年羅得斯曾經同他談到自己的帝國主義的主張,羅得斯說:「我昨天在倫敦東頭〈工人區〉參加了一個失業工人的集會。我在那裡聽到了一片狂叫『□面包,面包!』的喊聲。在回家的路上,我反覆思考著看到的情景,結果我比以前更相信帝國主義的重要了…… 我的一個宿願就是解決社會問題,就是說,為了使聯合王國4000萬居民免遭流血的內戰,我們這些殖民主義政治家應當佔領新的土地,來安置過剩的人口,為工廠和礦山生產的商品找到新的銷售地區。我常常說,帝國就是吃飯問題。要是你不希望發生內戰,你就應當成為帝國主義者。」

  百萬富翁、金融大王、英布戰爭的罪魁塞西爾‧羅得斯在1895年就是這樣講的。他對帝國主義的辯護只是比較粗俗,比較肆無忌憚,而實質上和馬斯洛夫、休特古姆、波特列索夫、大衛諸先生以及那位俄國馬克思主義創始人196等等的「理論」並沒有什麼不同。塞西爾‧羅得斯是個比較誠實一點的社會沙文主義者……

  為了對世界領土的瓜分情況和近幾十年來這方面的變化作一個儘可能確切的描述,我們要利用蘇潘在上述那部關於世界各大國殖民地問題的著作中提供的綜合材料。蘇潘選的是1876年和1900年,我們則選用1876年(這一年選得很恰當,因為正是到這個時候,壟斷前階段的西歐資本主義的發展,整個說來可以算是完成了)和1914年(用許布納爾的《地理統計表》上的比較新的數字來代替蘇潘的數字)。蘇潘只列出了殖民地;我們認為,把關於非殖民國家和半殖民地的簡略數字補充進去,對描繪瓜分世界的全貌是有益的。我們把波斯、中國和土耳其列入殖民地,其中第一個國家差不多已經完全變成了殖民地,第二個和第三個國家正在變成殖民地。

  結果如下:

大國的殖民地(面積單位百萬平方公里,人口單位百萬)

         殖民地        宗主國     共計

     1876年   1914年    1914年   1914年

    面積 人口□面積 人口□面積 人口 面積 人口

英國 22.5 251.9 33.5 393.5 0.3 46.5  33.8 440.0

俄國 17.0 15.9 17.4 33.2 5.4 136.2 22.8 169.4

法國  0.9 6.0  10.6 55.5 0.5 39.6 11.1 95.1

德國   -  -  2.9 12.3 0.5 64.9  3.4 77.2

美國   -  -  0.3  9.7 9.4 97.0  9.7 106.7

日本   -  -  0.3 19.2 0.4 53.0  0.7 72.2

6國總計40 273.8 65.0 523.4 16.5 437.2 81.5 960.6

其餘大國(比利時、荷蘭等)的殖民地      9.9 45.3

半殖民地(波斯、中國、土耳其)        14.5 361.2

其餘國家                      28.0 289.9

全球                        133.9 1657.0

  我們從這裡清楚看到在19世紀和20世紀之交世界被瓜分「完畢」的情況。1876年以後,殖民地有極大的擴張:6個最大的大國的殖民地增加了一半以上,由4000萬平方公里增加到6500萬平方公里,增加了2500萬平方公里,比各宗主國的面積(1650萬)多一半。有3個大國在1876年根本沒有殖民地,另一個大國法國,當時也差不多沒有。到1914年,這4個大國獲得的殖民地面積為1410萬平方公里,即大致比歐洲面積還大一半,這些殖民地的人口差不多有1億。殖民地的擴張是非常不平衡的。例如拿面積和人口都相差不遠的法、德、日三國來比較,就可以看出,法國的殖民地(按面積來說)幾乎比德日兩國殖民地的總和多兩倍。不過在我們所談的這個時代的初期,法國金融資本的數量大概也比德日兩國的總和多幾倍。除純粹的經濟條件而外,地理和其它條件也在這些經濟條件的基礎上影響到殖民地的大小。近幾十年來,在大工業、交換和金融資本的壓力下,世界的均等化,即各國經濟條件與生活條件的平均化,雖然進展得很快,但差別還是不小的。在上述6個國家中,我們看到,一方面有年輕的進步非常快的資本主義國家(美、德、日),另一方面有近來進步比前面幾國慢得多的老的資本主義國家(法、英),另外還有一個經濟上最落後的國家(俄國),這個國家的現代資本帝國主義可以說是被前資本主義關係的密網緊緊纏繞著。

  除大國的殖民地以外,我們還列進了小國的小塊殖民地。這些殖民地可以說是可能發生而且極可能發生的對殖民地的「重新瓜分」的最近目標。這些小國能夠保持自己的殖民地,主要是因為大國之間存在著利益上的對立,存在著摩擦等等,妨礙了它們達成分贓的協議。至於「半殖民地」國家,它們是自然界和社會一切領域常見的過渡形式的例子。金融資本是一種存在於一切經濟關係和一切國際關係中的巨大力量,可以說是起決定作用的力量,它甚至能夠支配而且實際上已經支配著一些政治上完全獨立的國家;這種例子我們馬上就要講到。不過,對金融資本最「方便」最有利的當然是使從屬的國家和民族喪失政治獨立這樣的支配。半殖民地國家是這方面的「中間」形式的典型。顯然,在金融資本時代,當世界上其它地方已經瓜分完畢的時候,爭奪這些半附屬國的鬥爭也就必然特別尖銳起來。

  殖民政策和帝國主義在資本主義最新階段以前,甚至在資本主義以前就已經有了。以奴隸製為基礎的羅馬就推行過殖民政策,實行過帝國主義。但是,「泛泛地」談論帝國主義而忘記或忽視社會經濟形態的根本區別,必然會變成最空洞的廢話或吹噓,就像把「大羅馬和大不列顛」相提並論那樣。就是資本主義過去各階段的資本主義殖民政策,同金融資本的殖民政策也是有重大差別的。

  最新資本主義的基本特點是最大企業家的壟斷同盟的統治。當這種壟斷組織獨自霸佔了所有原料產地的時候,它們就鞏固無比了。我們已經看到,資本家國際同盟怎樣拚命地致力於剝奪對方進行競爭的一切可能,收買譬如蘊藏鐵礦的土地或石油資源等等。只有佔領殖民地,才能充分保證壟斷組織自如地應付同競爭者的鬥爭中的各種意外事件,包括對方打算用國家壟斷法來實行自衛這樣的意外事件。資本主義愈發達,原料愈感缺乏,競爭和追逐全世界原料產地的鬥爭愈尖銳,搶佔殖民地的鬥爭也就愈激烈。

  施爾德爾寫道:「可以作出一個在某些人看來也許是怪誕不經的論斷,就是說,城市人口和工業人口的增長,在較近的將來與其說會遇到食品缺乏的障礙,遠不如說會遇到工業原料缺乏的障礙。」例如木材(它變得日益昂貴)、皮革和紡織工業原料,都愈來愈缺乏。「工業家同盟企圖在整個世界經濟的範圍內造成農業和工業的平衡;1904年幾個主要工業國家的棉紡業工廠主同盟成立的國際同盟就是一個例子;後來在1910年,歐洲麻紡業廠主同盟也仿照它成立了一個同盟。」

  當然,資產階級改良主義者,其中尤其是現在的考茨基主義者,總是企圖貶低這種事實的意義,說不用「代價很大而且很危險的」殖民政策就「可以」在自由市場上取得原料,說「簡單地」改善一下一般農業的條件就「可以」大大增加原料的供應。但是,這樣說就成了替帝國主義辯護,替帝國主義塗脂抹粉,因為這樣說就是忘記了最新資本主義的主要特點——壟斷。自由市場愈來愈成為過去的事情,壟斷性的辛迪加和托拉斯一天天地縮小自由市場,而「簡單地」改善一下農業條件,就得改善民眾的處境,提高工資,減少利潤。可是,除了在甜蜜的改良主義者的幻想裡,哪裡會有能夠關心民眾的處境而不關心奪取殖民地的托拉斯呢?

  對於金融資本來說,不僅已經發現的原料產地,而且可能有原料的地方,都是有意義的,因為當代技術發展異常迅速,今天無用的土地,要是明天找到新的方法(為了這個目的,大銀行可以配備工程師和農藝師等等去進行專門的考察),要是投入大量資本,就會變成有用的土地。礦藏的勘探,加工和利用各種原料的新方法等等,也是如此。因此,金融資本必然力圖擴大經濟領土,甚至一般領土。托拉斯估計到將來「可能獲得的」(而不是現有的)利潤,估計到將來壟斷的結果,把自己的財產按高一兩倍的估價資本化;同樣,金融資本也估計到可能獲得的原料產地,唯恐在爭奪世界上尚未瓜分的最後幾塊土地或重新瓜分已經瓜分了的一些土地的瘋狂鬥爭中落後於他人,總想儘量奪取更多的土地,不管這是一些什麼樣的土地,不管這些土地在什麼地方,也不管採取什麼手段。

  英國資本家用盡一切辦法竭力在自己的殖民地埃及發展棉花生產(1904年埃及的230萬公頃耕地中,就有60萬公頃,即1/4以上用來種植棉花),俄國資本家在自己的殖民地土耳其斯坦也這樣做,因為這樣他們就能較容易地打敗外國的競爭者,較容易地壟斷原料產地,成立一個實行「聯合」生產、包攬棉花種植和加工的各個階段的、更經濟更盈利的紡織業托拉斯。

  資本輸出的利益也同樣地在推動人們去奪取殖民地,因為在殖民地市場上,更容易(有時甚至只有在那裡才可能)用壟斷的手段排除競爭者,保證由自己來供應,鞏固相應的「聯繫」等等。

  在金融資本的基礎上生長起來的非經濟的上層建築,即金融資本的政策和意識形態,加強了奪取殖民地的趨向。希法亭說得很對:「金融資本要的不是自由,而是統治。」有一個法國資產階級作家好像是在發揮和補充上述塞西爾‧羅得斯的思想,他寫道,現代殖民政策除經濟原因外,還應當加上社會原因:「愈來愈艱難的生活不僅壓迫著工人群眾,而且壓迫著中間階級,因此在一切老的文明國家中都積下了『一種危及社會安定的急躁、憤怒和憎恨的情緒;應當為脫離一定階級常軌的力量找到應用的場所,應當給它在國外找到出路,以免在國內發生爆炸』。」

  既然談到資本帝國主義時代的殖民政策,那就必須指出,金融資本和同它相適應的國際政策,即歸根到底是大國為了在經濟上和政治上瓜分世界而鬥爭的國際政策,造成了許多過渡的國家依附形式。這個時代的典型的國家形式不僅有兩大類國家,即殖民地佔有國和殖民地,而且有各種形式的附屬國,它們在政治上、形式上是獨立的,實際上卻被金融和外交方面的依附關係的羅網纏繞著。上面我們已經說過一種形式——半殖民地。而阿根廷這樣的國家則是另一種形式的典型。

  舒爾采-格弗尼茨在一本論不列顛帝國主義的著作中寫道:「南美,特別是阿根廷,在金融上如此依附於倫敦,應當說是幾乎成了英國的商業殖民地。」施爾德爾根據奧匈帝國駐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領事1909年的報□告,確定英國在阿根廷的投資有875000萬法郎。不難設想,由於這筆投資,英國金融資本及其忠實「友人」英國外交,同阿根廷資產階級,同阿根廷整個經濟政治生活的領導人物有著多麼鞏固的聯繫。

  葡萄牙的例子向我們表明了政治上獨立而金融上和外交上不獨立的另一種稍微不同的形式。葡萄牙是個獨立的主權國家,但是實際上從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1701-1714年)起,這200多年來它始終處在英國的保護之下,英國為了加強它在反對自己的敵人西班牙和法國的鬥爭中的地位,保護了葡萄牙及其殖民地。英國以此換得了商業上的利益,換得了向葡萄牙及其殖民地輸出商品、尤其是輸出資本的優惠條件,換得了使用葡萄牙的港口、島嶼、電纜等等的便利。某些大國和小國之間的這種關係過去一向就有,但是在資本帝國主義時代,這種關係成了普遍的制度,成了「瓜分世界」的全部關係中的一部分,成了世界金融資本活動中的環節。

  為了結束關於瓜分世界問題的討論,我們還要指出下面一點。不但美西戰爭以後的美國著作和英布戰爭以後的英國著作,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十分公開而明確地提出了這個問題,不但最「忌妒地」注視著「不列顛帝國主義」的德國著作經常在估計這個事實,而且在法國資產階級著作中,就資產階級可以達到的程度來說,問題也提得相當明確而廣泛。讓我們來引證歷史學家德里奧的一段話,他在《19世紀末的政治問題和社會問題》一書中論述「大國與瓜分世界」的一章裡寫道:「近年來世界上所有未被佔據的地方,除了中國以外,都被歐洲和北美的大國佔據了。在這個基礎上已經發生了某些衝突和勢力變動,這一切預示著最近的將來會有更可怕的爆發。因為大家都得急急忙忙地干:凡是沒有及時得到一份的國家,就可能永遠得不到它的一份,永遠不能參加對世界的大規模開拓,而這將是下一世紀即20世紀最重要的事實之一。所以近來全歐洲和美國都充滿了殖民擴張和『帝國主義』的狂熱,『帝國主義』成了19世紀末最突出的特點。」作者又補充說:「在這種瓜分世界的情況下,在這種瘋狂追逐地球上的寶藏和巨大市場的角鬥中,這個世紀即19世紀建立起來的各個帝國之間的力量對比,是與建立這些帝國的民族在歐洲所佔的地位完全不相稱的。在歐洲佔優勢的大國,即歐洲命運的主宰者,並非在全世界也佔有同樣的優勢。因為強大的殖民實力和佔有尚未查明的財富的希望,顯然會反過來影響歐洲大國的力量對比,所以殖民地問題(也可以說是「帝國主義」)這個已經改變了歐洲本身政治局面的問題,一定還會日甚一日地改變這個局面。」


七 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特殊階段


  現在我們應當試作一個總結,把以上關於帝國主義的論述歸納一下。帝國主義是作為一般資本主義基本特性的發展和直接繼續而生長起來的。但是,只有在資本主義發展到一定的、很高的階段,資本主義的某些基本特性開始轉化成自己的對立面,從資本主義到更高級的社會經濟結構的過渡時代的特點已經全角成和暴露出來的時候,資本主義才變成了資本帝國主義。在這一過程中,經濟上的基本事實,就是資本主義的自由競爭為資本主義的壟斷所代替。自由競爭是資本主義和一般商品生產的基本特性;壟斷是自由競爭的直接對立面,但是我們眼看著自由競爭開始轉化為壟斷:自由競爭造成大生產,排擠小生產,又用更大的生產來代替大生產,使生產和資本的集中達到這樣的程度,以致從中產生了並且還在產生著壟斷,即卡特爾、辛迪加、托拉斯以及同它們相融合的十來家支配著幾十億資金的銀行的資本。同時,從自由競爭中生長起來的壟斷並不消除自由競爭,而是凌駕於這種競爭之上,與之並存,因而產生許多特別尖銳特別劇烈的矛盾、摩擦和衝突。壟斷是從資本主義到更高級的制度的過渡。

  如果必須給帝國主義下一個儘量簡短的定義,那就應當說,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壟斷階段。這樣的定義能包括最主要之點,因為一方面,金融資本就是和工業家壟斷同盟的資本融合起來的少數壟斷性的最大銀行的銀行資本;另一方面,瓜分世界,就是由無阻礙地向未被任何一個資本主義大國佔據的地區推行的殖民政策,過渡到壟斷地佔有已經瓜分完了的世界領土的殖民政策。

  過於簡短的定義雖然方便(因為它概括了主要之點),但是要從中分別推導出應當下定義的現象的那些最重要的特點,這樣的定義畢竟是不夠的。因此,如果不忘記所有定義都只有有條件的、相對的意義,永遠也不能包括充分發展的現象一切方面的聯繫,就應當給帝國主義下這樣一個定義,其中要包括帝國主義的如下五個基本特徵:(1)生產和資本的集中發展到這樣高的程度,以致造成了在經濟生活中起決定作用的壟斷組織;(2)銀行資本和工業資本已經融合起來,在這個「金融資本的」基礎上形成了金融寡頭;(3)和商品輸出不同的資本輸出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4)瓜分世界的資本家國際壟斷同盟已經形成;(5)最大資本主義大國已把世界上的領土瓜分完畢。帝國主義是發展到壟斷組織和金融資本的統治已經確立、資本輸出具有突出意義、國際托拉斯開始瓜分世界、一些最大的資本主義國家已把世界全部領土瓜分完畢這一階段的資本主義。

  下面我們還會看到,如果不僅注意到基本的、純粹經濟的概念(上述定義就只限於這些概念),而且注意到現階段的資本主義同一般資本主義相比所佔的歷史地位,或者注意到帝國主義同工人運動中兩個主要派別的關係,那就可以而且應當給帝國主義另外下一個定義。現在先必須指出,帝國主義,按上述意義來瞭解,無疑是資本主義發展的一個特殊階段。為了使讀者對於帝國主義有一個有充分根據的瞭解,我們故意儘量多引用了一些不得不承認最新資本主義經濟中十分確鑿的事實的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所發表的意見。為了同一目的,我們又引用了一些詳細的統計材料,從中可以看出銀行資本等究竟發展到了怎樣的程度,看出量轉化為質,發達的資本主義轉化為帝國主義,究竟表現在什麼地方。不用說,自然界和社會裡的一切界限當然都是有條件的、變動的,如果去爭論帝國主義究竟在哪一年或哪一個10年「最終」確立,那是荒唐的。

  但是,我們不得不在帝國主義的定義問題上,首先同所謂第二國際時代(1889-1914年這25年間)主要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卡‧考茨基進行爭論。在1915年,甚至早在1914年11月,考茨基就十分堅決地反對我們給帝國主義下的定義所表述的基本思想,他說不應當把帝國主義瞭解為一個經濟上的「時期」或階段,而應當瞭解為一種政策,即金融資本「比較愛好的」政策;不應當把帝國主義和「現代資本主義」「等同起來」;如果把帝國主義瞭解為「現代資本主義的一切現象」(卡特爾、保護主義、金融家的統治、殖民政策),那麼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所必需的這個問題就成了「最乏味的同義反覆」,因為那樣的話,「帝國主義就自然是資本主義生存所必需的了」,等等。為了最確切地表述考茨基的思想,我們引用他給帝國主義所下的定義,這個定義是直接反對我們所闡述的那些思想的實質的(因為,考茨基早已知道,多年來貫徹類似思想的德國馬克思主義者陣營中所提出的反駁,正是馬克思主義的一個派別所提出的反駁)。

  考茨基的定義說:

  「帝國主義是高度發達的工業資本主義的產物。帝國主義就是每個工業資本主義民族力圖吞併或征服愈來愈多的農業〈黑體是考茨基用的〉區域,而不管那裡居住的是什麼民族。」

  這個定義是根本要不得的,因為它片面地,也就是任意地單單強調了一個民族問題(雖然這個問題無論就其本身還是就其對帝國主義的關係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任意地和錯誤地把這個問題單單同兼併其它民族的那些國家的工業資本聯繫起來,又同樣任意地和錯誤地突出了對農業區域的兼併。

  帝國主義就是力圖兼併,——考茨基的定義的政治方面歸結起來就是這樣。這是對的,但是極不完全,因為在政治方面,帝國主義是力圖使用暴力和實行反動。不過在這裡我們要研究的是考茨基本人納入他的定義中的經濟方面。考茨基定義的錯誤是十分明顯的。帝國主義的特點,恰好不是工業資本而是金融資本。在法國,恰好是在工業資本削弱的情況下金融資本特別迅速的發展,從上一世紀80年代開始使兼併政策(殖民政策)極度加強起來,這並不是偶然的。帝國主義的特點恰好不只是力圖兼併農業區域,甚至還力圖兼併工業極發達的區域(德國對比利時的野心,法國對洛林的野心),因為第一,世界已經瓜分完了,在重新瓜分的時候,就不得不把手伸向任何一塊土地;第二,帝國主義的重要特點,是幾個大國爭奪霸權,即爭奪領土,其目的與其說是直接為了自己,不如說是為了削弱對方,破壞對方的霸權(比利時作為反英據點對德國來說特別重要,巴格達作為反德據點對英國來說也一樣重要,如此等等)。

  考茨基特地搬出、並且屢次搬出英國人來,似乎英國人確定的帝國主義一詞的純粹政治含義,是和他考茨基的意思相符的。現在就來看看英國人霍布森在他1902年出版的《帝國主義》一書中是怎樣寫的:

  「新帝國主義和老帝國主義不同的地方在於:第一,一個日益強盛的帝國的野心,被幾個互相競爭的帝國的理論和實踐所代替,其中每個帝國都同樣渴望政治擴張和貪圖商業利益;第二,金融利益或投資利益統治著商業利益。」

  我們看到,考茨基籠統地搬出英國人來,是絕對沒有事實根據的(他要搬的話,也只能是搬出那些庸俗的英國帝國主義者或帝國主義的公開辯護士)。我們看到,考茨基標榜自己在繼續維護馬克思主義,實際上比社會自由主義者霍布森還後退了一步,因為霍布森還比較正確地估計到現代帝國主義的兩個「歷史的具體的」(考茨基的定義恰好是對歷史的具體性的嘲弄!)特點:(1)幾個帝國主義互相競爭;(2)金融家比商人佔優勢。如果主要是工業國兼併農業國的問題,那就把商人抬上首要地位了。

  考茨基的定義不僅是錯誤的和非馬克思主義的,而且還成了全面背離馬克思主義理論和馬克思主義實踐的那一整套觀點的基礎,這一點以後還要講到。考茨基挑起的那種字面上的爭論,即資本主義的最新階段應當叫作帝國主義還是叫作金融資本階段,是毫無意義的爭論。隨便你怎樣叫都是一樣。關鍵在於考茨基把帝國主義的政治同它的經濟割裂開了,把兼併解釋為金融資本「比較愛好的」政策,並且拿同一金融資本基礎上的另一種似乎可能有的資產階級政策和它對立。照這樣說來,經濟上的壟斷是可以同政治上的非壟斷、非暴力、非掠奪的行動方式兼容的。照這樣說來,瓜分世界領土(這種瓜分恰巧是在金融資本時代完成的並成了最大的資本主義國家現在互相競爭的特殊形式的基礎)也是可以同非帝國主義的政策兼容的。這樣一來,就不是暴露資本主義最新階段最根本的矛盾的深刻性,而是掩飾、緩和這些矛盾;這樣一來,就不是馬克思主義,而是資產階級改良主義。

  考茨基同德國的一個帝國主義和兼併政策的辯護士庫諾爭論過。庫諾笨拙而又無恥地推論說:帝國主義是現代資本主義;資本主義的發展是不可避免的和進步的,所以帝國主義也是進步的,所以必須跪在帝國主義面前歌功頌德!這種話就像民粹派在1894-1895年諷刺俄國馬克思主義者的時候所說的那些話,說什麼如果馬克思主義者認為資本主義在俄國是不可避免的和進步的,那麼他們就應當開起酒館來培植資本主義。考茨基反駁庫諾說:不對,帝國主義並不是現代資本主義,而只是現代資本主義政策的形式之一,我們可以而且應當同這種政策作鬥爭,同帝國主義,同兼併等等作鬥爭。

  這種反駁好像很有道理,實際上卻等於更巧妙更隱蔽地(因此是更危險地)宣傳同帝國主義調和,因為同托拉斯和銀行的政策「作鬥爭」而不觸動托拉斯和銀行的經濟基礎,那就不過是資產階級的改良主義與和平主義,不過是一種善良而天真的願望而已。不是充分暴露矛盾的深刻性,而是迴避存在的矛盾,忘掉其中最重要的矛盾,——這就是考茨基的理論,它同馬克思主義毫無共同之點。顯然,這種「理論」只能用來維護同庫諾之流保持統一的思想!

  考茨基寫道:「從純粹經濟的觀點看來,資本主義不是不可能再經歷一個新的階段,即把卡特爾政策應用到對外政策上的超帝國主義的階段」,也就是全世界各帝國主義彼此聯合而不是互相鬥爭的階段,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停止戰爭的階段,「實行國際聯合的金融資本共同剝削世界」的階段。

  關於這個「超帝國主義論」,我們以後還要談到,以便詳細地說明這個理論背棄馬克思主義到了何等徹底而無可挽回的地步。現在,按照本書的總的規劃,我們要看一看有關這個問題的確切的經濟材料。「從純粹經濟的觀點看來」,這個「超帝國主義」究竟是可能實現的呢,還是超等廢話?

  如果純粹經濟的觀點指的是一種「純粹的」抽象概念,那麼,說到底只能歸結為這樣一個論點:發展的趨勢是走向壟斷組織,因而也就是走向一個全世界的壟斷組織,走向一個全世界的托拉斯。這是不容爭辯的,不過也是毫無內容的,就好像說:「發展的趨勢」是走向在實驗室裡生產食物。在這個意義上,超帝國主義「論」就如同什麼「超農業論」一樣是荒唐的。

  如果談金融資本時代的「純粹經濟」條件,是指20世紀初這個歷史的具體時代,那麼對於「超帝國主義」這種僵死的抽象概念(它完全是為了一個最反動的目的,就是使人不去注意現有矛盾的深刻性)的最好回答,就是拿現代世界經濟的具體經濟現實同它加以對比。考茨基關於超帝國主義的毫無內容的議論還鼓舞了那種十分錯誤的、為帝國主義辯護士助長聲勢的思想,似乎金融資本的統治是在削弱世界經濟內部的不平衡和矛盾,其實金融資本的統治是在加劇這種不平衡和矛盾。

  理‧卡爾韋爾在他寫的《世界經濟導論》這本小冊子裡,對可以具體說明19世紀和20世紀之交世界經濟內部相互關係的最重要的純粹經濟材料,作了歸納的嘗試。他把整個世界分為5個「主要經濟區域」:(1)中歐區(除俄國和英國以外的整個歐洲);(2)不列顛區;(3)俄國區;(4)東亞區;(5)美洲區。同時他把殖民地列入所屬國的「區域」內,而「撇開了」少數沒有按上述區域劃分的國家,例如亞洲的波斯、阿富汗和阿拉伯,非洲的摩洛哥和阿比西尼亞等等。

  現在把他所列出的這些區域的經濟材料摘錄如下:

貿  易  工    業

世界主要經濟區域□面積 人口 交通運輸業鐵路 商船 (進出口共計) 煤炭產量 生鐵產量 棉紡織業紗錠數目

(單位百萬平方公里)(單位百萬)(單位千公里)(單位百萬噸)(單位十億馬克)(單位百萬噸)(單位百萬)

(1)中歐區27.6 (23.6) 388 (146)204 8 41 251 15 26

(2)不列顛區28.9 (28.6) 398 (355) 140 11 25 249 9 51

(3)俄國區 22 131 63 1 3 16   3 7

(4)東亞區 12 389 8  1 2 8 0.02 2

(5)美洲區 30 148 379 6 14 245 14 19

  我們看到,有三個區域是資本主義高度發達(交通運輸業、貿易和工業都十分發達)的區域,即中歐區、不列顛區和美洲區。其中德、英、美三國是統治著世界的國家。它們相互間的帝國主義競爭和鬥爭是非常尖銳的,因為德國的地區很小,殖民地又少,而「中歐區」的形成還有待於將來,現時它正在殊死的鬥爭中逐漸產生。目前整個歐洲的特徵是政治上分散。相反,在不列顛區和美洲區,政治上卻高度集中,但是它們之間又有極大的差別:前者有廣大的殖民地,後者的殖民地卻十分少。在殖民地,資本主義剛剛開始發展。爭奪南美的鬥爭愈來愈尖銳。

  有兩個區域是資本主義不發達的區域,即俄國區和東亞區。前者人口密度極小,後者極大;前者政治上很集中,後者不集中。瓜分中國才剛剛開始,日美等國爭奪中國的鬥爭愈來愈激烈。

  請把考茨基關於「和平的」超帝國主義那種愚蠢可笑的胡說,拿來同經濟政治條件極不相同、各國發展速度等等極不一致、各帝國主義國家間存在著瘋狂鬥爭的實際情形比較一下吧。難道這不是嚇壞了的小市民想逃避可怕的現實的反動企圖嗎?難道被考茨基當作「超帝國主義」的胚胎的國際卡特爾(正像「可以」把在實驗室裡生產片劑說成是超農業的胚胎一樣),不就是向我們表明瓜分世界和重新瓜分世界、由和平瓜分轉為非和平瓜分、再由非和平瓜分轉為和平瓜分的一個例子嗎?難道從前同德國一起(例如在國際鋼軌辛迪加或國際商輪航運業托拉斯里)和平地瓜分過整個世界的美國和其它國家的金融資本,現在不是在按照以完全非和平的方式改變著的新的實力對比重新瓜分世界嗎?

  金融資本和托拉斯不是削弱而是加強了世界經濟各個部分在發展速度上的差異。既然實力對比發生了變化,那麼在資本主義制度下,除了用實力來解決矛盾,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呢?在鐵路的統計中,我們可以看到說明整個世界經濟中資本主義和金融資本發展速度不同的非常準確的材料。在帝國主義發展的最近幾十年中,鐵路長度變更的情形如下:

鐵路長度(單位千公里)

     1890年   1913年    增加數

歐洲    224 346 +122

美國    268 411 +143

所有殖民地82  210 

亞美兩洲的

獨立國和半獨立國43 125 137 347 +128+222

    共計 617     1104

  可見,鐵路發展得最快的是殖民地和亞美兩洲的獨立國(以及半獨立國)。大家知道,這裡是由四五個最大的資本主義國家的金融資本統治著一切,支配著一切。在殖民地及亞美兩洲其它國家建築20萬公里的新鐵路,這意味著在特別有利的條件下,在收入有特別的保證、鑄鋼廠可以獲得厚利定貨等等的條件下,新投入400多億馬克的資本。

  資本主義在殖民地和海外國家發展得最快。在這些國家中出現了新的帝國主義大國(如日本)。全世界帝國主義之間的鬥爭尖銳起來了。金融資本從特別盈利的殖民地企業和海外企業得到的貢款日益增加。在瓜分這種「贓物」的時候,有極大一部分落到了那些在生產力發展的速度上並不是常常佔第一位的國家手裡。各最大的強國及其殖民地的鐵路總長度如下:

(單位千公里)

       1890年 1913年

美國     268   413    +145

不列顛帝國 107   208   +101

俄國     32   78    +46

德國     43   68    +25

法國     41   63    +22

5個大國共計 491  830   +339

  可見,將近80%的鐵路集中在5個最大的強國手中,但是這些鐵路的所有權的集中程度,金融資本的集中程度,還要高得多,例如美、俄及其它國家鐵路的大量股票和債券都屬於英法兩國的百萬富翁。

  英國靠自己的殖民地,把「自己的」鐵路網增加了10萬公里,比德國增加的多3倍。但是,誰都知道,這一時期德國生產力的發展,特別是煤炭和鋼鐵生產的發展,其速度之快是英國無法比擬的,更不必說法國和俄國了。1892年,德國的生鐵產量為490萬噸,英國為680萬噸;但是到1912年,已經是1760萬噸比900萬噸,也就是說,德國永遠地超過英國了!試問,在資本主義基礎上,要消除生產力發展和資本積累同金融資本對殖民地和「勢力範圍」的瓜分這兩者之間不相適應的狀況,除了用戰爭以外,還能有什麼其它辦法呢?


八 資本主義的寄生性和腐朽性


  現在我們還要來研究一下帝國主義的另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面,大多數關於帝國主義的論述,對這個方面往往認識不足。馬克思主義者希法亭的缺點之一,就是他在這一點上比非馬克思主義者霍布森還後退了一步。我們說的就是帝國主義所特有的寄生性。

  我們已經看到,帝國主義最深厚的經濟基礎就是壟斷。這是資本主義的壟斷,也就是說,這種壟斷是從資本主義生長起來並且處在資本主義、商品生產和競爭的一般環境裡,同這種一般環境始終有無法解決的矛盾。儘管如此,這種壟斷還是同任何壟斷一樣,必然產生停滯和腐朽的趨向。在規定了(即使是暫時地)壟斷價格的範圍內,技術進步因而也是其它一切進步的動因,前進的動因,就在一定程度上消失了;其次在經濟上也就有可能人為地阻礙技術進步。例如,美國有個姓歐文斯的發明了一種能引起制瓶業革命的制瓶機。德國製瓶工廠主的卡特爾收買了歐文斯的發明專利權,可是卻把這個發明束之高閣,阻礙它的應用。當然,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壟斷決不能完全地、長久地排除世界市場上的競爭(這也是超帝國主義論荒謬的原因之一)。用改良技術的辦法可能降低生產費用和提高利潤,這種可能性當然是促進著各種變化的。但是壟斷所固有的停滯和腐朽的趨勢仍舊在發生作用,而且在某些工業部門,在某些國家,在一定的時期,這種趨勢還佔上風。

  壟斷地佔有特別廣大、富饒或地理位置方便的殖民地,也起著同樣的作用。

  其次,帝國主義就是貨幣資本大量聚集於少數國家,其數額,如我們看到的,分別達到1000-1500億法郎(有價證券)。於是,以「剪息票」為生,根本不參與任何企業經營、終日遊手好閒的食利者階級,確切些說,食利者階層,就大大地增長起來。帝國主義最重要的經濟基礎之一——資本輸出,更加使食利者階層完完全全脫離了生產,給那種靠剝削幾個海外國家和殖民地的勞動為生的整個國家打上了寄生性的烙印。

  霍布森寫道:「在1893年,不列顛在國外的投資,約佔聯合王國財富總額的15%。」我們要指出,到1915年,這種資本又增加了大約一倍半。霍布森又說:「侵略性的帝國主義,要納稅人付出很高代價,對於工商業者來說殊少價值,……然而對於尋找投資場所的資本家〈在英語裡,這個概念是用「investor」一詞來表示的,意即「投資者」,食利者〉,卻是大量利潤的來源。」「據統計學家吉芬計算,1899年大不列顛從全部對外貿易和殖民地貿易(輸入和輸出)得到的全部年收入是1800萬英鎊,這是按貿易總額8億英鎊的2.5%計算出來的。」儘管這個數目不小,它卻不能說明大不列顛侵略性的帝國主義。能夠說明它的是9000-10000萬英鎊從「投資」得到的收入,也就是食利者階層的收入。

  在世界上「貿易」最發達的國家,食利者的收入竟比對外貿易的收入高4倍!這就是帝國主義和帝國主義寄生性的實質。因此,「食利國」(Rentnerstaat)或高利貸國這一概念,就成了論述帝國主義的經濟著作中通用的概念。世界分為極少數高利貸國和極大多數債務國。舒爾采-格弗尼茨寫道:「在國外投資中佔第一位的,是對政治上附屬的或結盟的國家的投資:英國貸款給埃及、日本、中國和南美。在必要時,英國的海軍就充當法警。英國的政治力量保護著英國,防止債務人造反。」薩爾托裡烏斯‧馮‧瓦爾特斯豪森在他所著的《國外投資的國民經濟制度》一書中,把荷蘭當作「食利國」的典型,並且說現在英國和法國也正在成為這樣的國家。施爾德爾認為英國、法國、德國、比利時和瑞士這5個工業國家,是「明顯的債權國」。他沒有把荷蘭算進去,只是因為荷蘭「工業不大發達」。而美國僅僅是美洲的債權人。

  舒爾采-格弗尼茨寫道:「英國逐漸由工業國變成債權國。雖然工業生產和工業品出口有了絕對的增加,但是,利息、股息和發行證券、擔任中介、進行投機等方面的收入,在整個國民經濟中的相對意義愈來愈大了。依我看來,這個事實正是帝國主義繁榮的經濟基礎。債權人和債務人之間的關係,要比賣主和買主之間的關係更鞏固些。」關於德國的情形,柏林的《銀行》雜誌出版人阿‧蘭斯堡1911年在他的《德國是食利國》一文中寫了如下一段話:「德國人喜歡譏笑法國人顯露出來的那種渴望變為食利者的傾向。但是他們忘記了,就資產階級來說,德國的情況同法國是愈來愈相像了。」

  食利國是寄生腐朽的資本主義的國家,這不能不影響到這種國家的一切社會政治條件,尤其是影響到工人運動的兩個主要派別。為了儘量把這一點說清楚,我們還是引用霍布森的話。他是一個最「可靠的」證人,因為誰也不會疑心他偏袒「馬克思主義的正統思想」;另一方面他又是英國人,很瞭解這個殖民地最廣大、金融資本最雄厚、帝國主義經驗最豐富的國家的情況。

  霍布森在對英布戰爭的印象很鮮明的情況下,描述了帝國主義同「金融家」利益的聯繫,以及「金融家」從承包、供應等業務獲得的利潤增加的情形,他說:「資本家是這一明顯的寄生性政策的指揮者;但是同一動機對工人中間的特殊階層也起作用。在很多城市中,最重要的工業部門都要依靠政府的定貨;冶金工業和造船工業中心的帝國主義,也在不小的程度上可以歸因於這個事實。」這位作者認為,有兩種情況削弱了舊帝國的力量:(1)「經濟寄生性」;(2)用附屬國的人民編成軍隊。「第一種情況是經濟寄生習氣,這種習氣使得統治國利用佔領地、殖民地和附屬國來達到本國統治階級發財致富的目的,來收買本國下層階級,使他們安分守己。」我們要補充一句:為了在經濟上有可能進行這樣的收買,不管收買的形式如何,都必須有壟斷高額利潤。

  關於第二種情況,霍布森寫道:「帝國主義盲目征的最奇怪的徵候之一,就是大不列顛、法國等帝國主義國家走上這條道路時所抱的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在這方面走得最遠的是大不列顛。我們征服印度帝國的大部分戰鬥都是我們用土著人編成的軍隊進行的;在印度和近來在埃及,龐大的常備軍是由英國人擔任指揮的;我們征服非洲的各次戰爭,除了征服南部非洲的以外,幾乎都是由土著人替我們進行的。」

  瓜分中國的前景,使霍布森作出了這樣一種經濟上的估計:「到那時,西歐大部分地區的面貌和性質,都將同現在有些國家的部分地區,如英格蘭南部、里夫耶拉以及意大利和瑞士那些遊人最盛、富人最多的地方一樣,也會有極少數從遠東取得股息和年金的富豪貴族,連同一批人數稍多的家臣和商人,為數更多的家僕以及從事運輸和易腐壞產品最後加工的工人。主要的骨幹工業部門就會消失,而大批的食品和半成品會作為貢品由亞非兩洲源源而來。」「西方國家更廣泛的同盟,即歐洲大國聯邦向我們展示的前途就是,這個聯邦不僅不會推進全世界的文明事業,反而有造成西方寄生性的巨大危險:產生出這樣一批先進的工業國家,這些國家的上層階級從亞非兩洲獲得巨額的貢款,並且利用這種貢款來豢養大批馴服的家臣,他們不再從事大宗的農產品和工業品的生產,而是替個人服務,或者在新的金融貴族監督下從事次要的工業勞動。讓那些漠視這種理論〈應當說:前途〉、認為這個理論不值得研究的人,去思考一下已經處於這種狀態的目前英格蘭南部各區的經濟條件和社會條件吧。讓他們想一想,一旦中國受這種金融家、『投資者』及其政治方面和工商業方面的職員的經濟控制,使他們能從這個世界上所知道的最大的潛在富源汲取利潤,以便在歐洲消費,這套方式將會擴展到怎樣巨大的程度。當然,情況是極為複雜的,世界上各種力量的變化也難以逆料,所以不能很有把握地對未來作出某種唯一的預測。但是,現在支配著西歐帝國主義的那些勢力,是在向著這個方向發展的。如果這些勢力不遇到什麼抵抗,不被引上另一個方面,它們就確實會朝著完成這一過程的方向努力。」

  作者說得完全對:如果帝國主義的力量不遇到抵抗,它就確實會走向這種結局。這裡對於目前帝國主義情況下的「歐洲聯邦」的意義,作了正確的估計。要補充的只有一點,就是在工人運動內部,目前在大多數國家暫時獲得勝利的機會主義者,也是經常地一貫地朝著這個方向「努力」的。帝國主義意味著瓜分世界而不只是剝削中國一個國家,意味著極少數最富的國家享有壟斷高額利潤,所以,它們在經濟上就有可能去收買無產階級的上層,從而培植、形成和鞏固機會主義。不過不要把反對帝國主義、特別是反對機會主義的那些力量忘掉,這些力量,社會自由主義者霍布森自然是看不到的。

  德國機會主義者格爾哈德‧希爾德布蘭德過去因為替帝國主義辯護而被開除出黨,現在滿可以充當德國所謂「社會民主」黨的領袖,他給霍布森作了一個很好的補充,鼓吹「西歐聯邦」(俄國除外),以便「共同」行動……反對非洲黑人、反對「大伊斯蘭教運動」,以便維持「強大的陸海軍」,對付「中日聯盟」,等等。

  舒爾采-格弗尼茨對「不列顛帝國主義」的描繪,向我們揭示了同樣的寄生性特徵。從1865年到1898年,英國的國民收入增加了大約1倍,而這一時期「來自國外」的收入卻增加了8倍。如果說帝國主義的「功勞」是「教育黑人去勞動」(不用強制手段是不行的……),那麼帝國主義的「危險」就在於,「歐洲將把體力勞動,起初把農業勞動和礦業勞動,然後把比較笨重的工業勞動,推給有色人種去幹,自己則安然地當食利者,也許這樣就為有色人種的經濟解放以及後來的政治解放作好了準備」。

  在英國,愈來愈多的土地不再用於農業生產,而成了專供富人運動作樂的場所。人們談到蘇格蘭這個最貴族化的、用作打獵和其它運動的地方時,都說「它是靠自己的過去和卡內基先生〈美國億萬富翁〉生活的」。英國每年單是花在賽馬和獵狐上面的費用,就有1400萬英鎊(約合13000萬盧布)。英國食利者的人數約有100萬。從事生產的人口的百分比日益下降:

英國人口  主要工業部門的工人人數  工人在人口總數中所佔的百分比

(單位百萬)    

1851年 17.9 4.1 23%

1901年 32.5 4.9 15%

  這位研究「20世紀初的不列顛帝國主義」的資產階級學者談到英國工人階級的時候,不得不經常把工人「上層」和「真正的無產階級下層」加以區別。上層中間有大批人參加合作社、工會、體育團體和許多教派。選舉權是同這個階層的地位相適應的,這種選舉權在英國「還有相當多的限制,以排除真正的無產階級下層」!!為了粉飾英國工人階級的狀況,人們通常只談論在無產階級中佔少數的這個上層,例如,「失業問題主要是涉及倫敦和無產階級下層,這個下層是政治家們很少重視的……」應當說資產階級政客和「社會黨人」機會主義者們很少重視。

  從帝國主義國家移往國外的人數逐漸減少,從比較落後的、工資比較低的國家移入帝國主義國家的人數(流入的工人和移民)卻逐漸增加,這也是與上面描述的一系列現象有關的帝國主義特點之一。據霍布森說,英國移往國外的人數從1884年起開始減少:1884年有242000人,而1900年只有169000人。德國移往國外的人數,在1881-1890年的10年中達到了最高峰,有1453000人,但是在後來的兩個10年裡,又減少到544000人和341000人。同時,從奧、意、俄及其它國家移入德國的工人卻增加了。根據1907年的人口調查,德國有1342294個外國人,其中產業工人有440800人,農業工人有257329人。法國的採礦工業工人「很大一部分」是外國人——波蘭人、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在美國,從東歐和南歐移移入的僑民做工資最低的工作,在升為監工和做工資最高的工作的工人中,美國工人所佔的百分比最大。帝國主義有一種趨勢,就是在工人中間也分化出一些特權階層,並且使他們脫離廣大的無產階級群眾。

  必須指出:在英國,帝國主義分裂工人、加強工人中間的機會主義、造成工人運動在一段時間內腐化的這種趨勢,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以前很久,就已經表現出來了。因為英國從19世紀中葉起,就具備了帝國主義的兩大特點:擁有廣大的殖民地;在世界市場上佔壟斷地位。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幾十年中一直密切注視著工人運動中的機會主義和英國資本主義的帝國主義特點之間的這種聯繫。例如,恩格斯在1858年10月7日給馬克思的信中說:「英國無產階級實際上日益資產階級化了,因而這一所有民族中最資產階級化的民族,看來想把事情最終導致這樣的地步,即除了資產階級,還要有資產階級化的貴族和資產階級化的無產階級。自然,對一個剝削全世界的民族來說,這在某種程度上是有道理的。」過了將近1/4世紀,恩格斯又在1881年8月11日寫的信裡說到了「被中產階級收買了的,或至少是領取中產階級報酬的人所領導的最壞的英國工聯」。恩格斯在1882年9月12日給考茨基的信中又說:「您問我:英國工人對殖民政策的想法如何?這和他們對一般政策的想法一樣。這裡沒有工人政黨,有的只是保守黨和自由激進黨,而工人十分安然地同他們共享英國的殖民地壟斷權和英國在世界市場上的壟斷權。」(恩格斯在1892年為《英國工人階級狀況》第2版所寫的序言中,也敘述了同樣的看法。)

  這裡已經把原因和後果明白地指出來了。原因是:(1)這個國家剝削全世界;(2)它在世界市場上佔有壟斷地位;(3)它擁有殖民地壟斷權。後果是:(1)英國一部分無產階級已經資產階級化了;(2)英國一部分無產階級受那些被資產階級收買或至少是領取資產階級報酬的人領導。在20世紀初,帝國主義完成了極少數國家對世界的瓜分,其中每個國家現在都剝削著(指搾取超額利潤)「全世界」的一部分,只是比英國在1858年剝削的地方稍小一點;每一個國家都由於托拉斯、卡特爾、金融資本以及債權人對債務人的關係等等而在世界市場上佔有壟斷地位;每個國家都在一定程度上擁有殖民地壟斷權(我們已經看到,世界上7500萬平方公里的全部殖民地中,有6500萬平方公里,即86%集中在6個大國手裡;有6100萬平方公里,即81%集中在3個大國手裡)。

  現在局勢的特點在於形成了以下這些經濟政治條件:帝國主義已經從萌芽狀態生長為統治的體系,資本主義壟斷組織在國民經濟和政治中居於首要地位,世界已經瓜分完畢;另一方面我們看到,作為整個20世紀初期特徵的已經不是英國獨佔壟斷權,而是少數帝國主義大國為分佔壟斷權而鬥爭。這些經濟政治條件,不能不使機會主義同工人運動總的根本的利益更加不可調和。現在,機會主義已經不能象在19世紀後半期的英國那樣,在一個國家的工人運動裡取得完全勝利達幾十年之久,但是它在許多國家裡已經成熟,已經過度成熟,已經腐爛,並且作為社會沙文主義而同資產階級的政策完全融合起來了。


九 對帝國主義的批評


  這裡所說的對帝國主義的批評是指廣義的批評,是指社會各階級根據自己的一般意識形態對帝國主義政策改採取的態度。

  集中在少數人手裡的大量金融資本,建立了非常廣泛而細密的關係和聯繫網,從而不僅控制了大批中小資本家,而且控制了大批最小的資本家和小業主,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同另一些國家的金融家集團為瓜分世界和統治其它國家而進行著尖銳的鬥爭,——這一切使所有的有產階級全都轉到帝國主義方面去了。「普遍」迷戀於帝國主義的前途,瘋狂地捍衛帝國主義,千方百計地美化帝國主義,——這就是當代的標誌。帝國主義的意識形態也滲透到工人階級裡面去了。工人階級和其它階級之間並沒有隔著一道萬里長城。德國現在的所謂「社會民主」黨的領袖,被人們公正地稱為「社會帝國主義者」,即口頭上的社會主義者,實際上的帝國主義者,而霍布森早在1902年,就已經指出英國存在著屬於機會主義「費邊社」的「費邊帝國主義者」了。

  資產階級的學者和政論家替帝國主義辯護,通常都是採用比較隱蔽的方式,掩蓋帝國主義的完全統治和帝國主義的深刻根源,竭力把局部的東西和次要的細節放在主要的地位,拚命用一些根本無關緊要的「改良」計畫,諸如由警察監督托拉斯或銀行等等,來轉移人們對實質問題的注意。至於那些肆無忌憚的露骨的帝國主義者的言論卻比較少見,這些人倒敢於承認改良帝國主義的基本特性的想法是荒謬的。

  舉個例子來說吧。一些德國帝國主義者在《世界經濟文匯》這一刊物中,力圖考察殖民地的民族解放運動,當然特別是那些非德屬殖民地的民族解放運動。他們提到了印度的風潮和抗議運動,納塔爾(南部非洲)的運動,荷屬印度的運動等等。其中有人在評論一家英國刊物有關亞、非、歐三洲受外國統治的各民族代表於1910年6月28-30日舉行的從屬民族和種族代表會議的報導時,對會議上的演說作了這樣的評價,他說:「據稱,必須同帝國主義作鬥爭;統治國應當承認從屬民族的獨立權;國際法庭應當監督大國同弱小民族訂立的條約的履行。除了表示這些天真的願望以外,代表會議並沒有繼續前進。我們看不出他們對下面這個真理有絲毫的瞭解:帝國主義同目前形式的資本主義有不可分割的聯繫,所以〈!!〉同帝國主義作直接的鬥爭是沒有希望的,除非僅限於反對某些特別可惡的過火現象。」因為用改良主義的方法修改帝國主義的基礎不過是一種欺騙,是一種「天真的願望」,因為被壓迫民族的資產階級代表沒有「繼續」前進,所以壓迫民族的資產階級代表就「繼續」後退了,後退到在標榜「科學性」的幌子下向帝國主義卑躬屈膝的地步。這也是一種「邏輯」!

  能不能用改良主義的方法改變帝國主義的基礎?是前進,去進一步加劇和加深帝國主義所產生的種種矛盾呢,還是後退,去緩和這些矛盾?這些問題是對帝國主義批評的根本問題。帝國主義在政治上的特點,是由金融寡頭的壓迫和自由競爭的消除引起的全面的反動和民族壓迫的加強,所以在20世紀初期,幾乎在所有帝國主義國家中都出現了反對帝國主義的小資產階級民主派反對派。考茨基以及考茨基主義這一廣泛的國際思潮背離馬克思主義的地方,就在於考茨基不僅沒有設法、沒有能夠使自己同這個經濟上根本反動的小資產階級改良主義反對派對立起來,反而在實踐上和它同流合污。

   1898年對西班牙的帝國主義戰爭,在美國引起了「反帝國主義者」,即資產階級民主派的最後的莫希干人的反對。他們把這次戰爭叫作「罪惡的」戰爭,認為兼併別國土地是違背憲法的,認為對菲律賓土著人領袖阿奎納多的行為是「沙文主義者的欺騙」(先答應阿奎納多給菲律賓以自由,後來又派美國軍隊登陸,兼併了菲律賓),並且引用了林肯的話:「白人自己治理自己是自治;白人自己治理自己同時又治理別人,就不是自治而是專制。」但是,既然這全部批評都不敢承認帝國主義同托拉斯、也就是同資本主義的基礎有不可分割的聯繫,不敢同大資本主義及其發展所造成的力量站在一起,那麼這種批評就始終是一種「天真的願望」。

  霍布森批評帝國主義的時候改採取的基本立場也是如此。霍布森否認「帝國主義的不可避免性」,呼籲必須「提高」居民的「消費能力」(在資本主義制度下!),比考茨基還早。用小資產階級的觀點批評帝國主義,批評銀行支配一切,批評金融寡頭等等的,還有我們屢次引用過的阿加德、阿‧蘭斯堡、路‧埃施韋格,在法國作家中有《英國與帝國主義》這本膚淺的書(1900年出版〉的作者維克多‧貝拉爾。所有這些人絲毫不想冒充馬克思主義者,他們用自由競爭和民主來反對帝國主義,譴責勢必引起衝突和戰爭的建築巴格達鐵路的計畫,表示了維護和平的「天真的願望」等等。最後還有從事國際證券發行統計的阿‧奈馬爾克,他在1912年計算出「國際」有價證券數達幾千億法郎的時候,不禁叫了起來:「難道可以設想和平會受到破壞嗎?……有了這樣大的數字,還會去冒險挑起戰爭嗎?」

  資產階級經濟學家這樣天真,倒沒有什麼奇怪,而且他們顯得這樣天真,「鄭重其事地」談論帝國主義制度下的和平,對他們反而是有利的。可是考茨基在1914年、1915年、1916年也採取了這種資產階級改良主義的觀點,硬說在和平問題上,「大家〈帝國主義者、所謂社會黨人和社會和平主義者〉意見都是一致的」,試問他還有一點馬克思主義的氣味嗎?這不是分析和揭露帝國主義矛盾的深刻性,而不過是抱著一種改良主義的「天真的願望」,想撇開這些矛盾,迴避這些矛盾。

  下面是考茨基從經濟上對帝國主義進行批評的典型例子。他舉出1872年和1912年英國對埃及進出口的統計材料,看到這方面的進出口額比英國總的進出口額增長得慢。於是考茨基得出結論說:「我們沒有任何根據認為,不用武力佔領埃及而依靠單純的經濟因素的作用,英國同埃及的貿易就會增長得慢些。」「資本擴張的意圖」「不通過帝國主義的暴力方法,而通過和平的民主能夠實現得最好 」。

  考茨基的這個論斷,被他的俄國隨從(也是俄國的一個為社會沙文主義者打掩護的人)斯佩克塔托爾先生用各種各樣的調子重彈過的論斷,是考茨基主義對帝國主義的批評的基礎,所以我們必須較詳細地談一談。我們從引證希法亭的言論開始,因為考茨基曾經多次(包括1915年4月那次在內)聲稱,希法亭的結論是 「所有社會黨人理論家一致同意的;」。

  希法亭寫道:「無產階級不應當用自由貿易時代的和敵視國家的那種已經落後的政策去反對向前發展了的資本主義政策。無產階級對金融資本的經濟政策的回答,對帝國主義的回答,不可能是貿易自由,而只能是社會主義。現在無產階級政策的目的不可能是恢復自由競爭這樣的理想(這種理想現在已經變成反動的理想了),而只能是通過消除資本主義來徹底消滅競爭。」

  考茨基維護對金融資本時代來說是「反動的理想」,維護「和平的民主」和「單純的經濟因素的作用」,從而背離了馬克思主義,因為這個理想在客觀上是開倒車,是從壟斷資本主義倒退到非壟斷資本主義,是一種改良主義的騙局。

  如果不用武力佔領,如果沒有帝國主義,沒有金融資本,那麼英國同埃及(或者同其它殖民地或半殖民地)的貿易「就會增長得」快些。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不是說,如果自由競爭沒有受到任何壟斷的限制,沒有受到金融資本的 「聯繫」或壓迫(這也是壟斷)的限制,沒有受到某些國家壟斷地佔有殖民地的限制,那麼資本主義就會發展得快些呢?

  考茨基的論斷不可能有別的意思,而這個「意思」卻是毫無意思的。就假定會這樣,如果沒有任何壟斷,自由競爭會使資本主義和貿易發展得更快些。但是,要知道貿易和資本主義發展得愈快,產生壟斷的生產和資本的集中就愈是加強。況且壟斷已經產生了,恰好是從自由競爭中產生出來的!即使現在壟斷開始延緩發展,這也不能成為主張自由競爭的論據,因為在產生壟斷以後自由競爭就不可能了。

  不管你怎樣把考茨基的論斷翻來覆去地看,這裡面除了反動性和資產階級改良主義以外,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即使把這種論斷修改一下,象斯佩克塔托爾說的那樣,現在英屬殖民地同英國的貿易,比英屬殖民地同其它國家的貿易發展得慢些,——這也挽救不了考茨基。因為打擊英國的也是壟斷,也是帝國主義,不過是其它國家的(美國的、德國的)壟斷和帝國主義。大家知道,卡特爾導致了一種新型的、獨特的保護關稅,它所保護的(這一點恩格斯在《資本論》第3捲上就已經指出來了)恰好是那些可供出口的物品。其次,大家知道,卡特爾和金融資本有一套 「按傾銷價格輸出」的做法,也就是英國人所說的 「拋售」的做法:卡特爾在國內按壟斷的高價出賣產品,而在國外卻按極低廉的價格銷售,以便打倒自己的競爭者,把自己的生產擴大到最大限度等等。即使同英屬殖民地的貿易,德國比英國發展得快些,那也只能證明德國帝國主義比英國帝國主義更新、更強大、更有組織、水平更高,而決不能證明自由貿易的 「優越」,因為這裡並不是自由貿易同保護主義或殖民地附屬關係作鬥爭,而是一個帝國主義同另一個帝國主義、一個壟斷組織同另一個壟斷組織、一個金融資本同另一個金融資本作鬥爭。德國帝國主義對英國帝國主義的優勢,比殖民地疆界的屏障或保護關稅的壁壘更厲害。如果由此得出主張自由貿易與 「和平的民主」的 「論據」,那是庸俗的,是忘掉帝國主義的基本特點和特性,是用小市民的改良主義來代替馬克思主義。

  有趣的是,甚至資產階級經濟學家阿‧蘭斯堡,雖然也同考茨基一樣對帝國主義作了小市民式的批評,但是他對貿易統計材料畢竟作了比較科學的整理。他並不是隨便拿一個國家,也不是單拿一個殖民地來同其餘國家比較,而是拿一個帝國主義國家的兩種輸出作比較:第一種是對在金融上依附於它、向它借錢的國家的輸出,第二種是對在金融上獨立的國家的輸出。結果如下:

德國的輸出(單位百萬馬克)

                                1889年  1908年   增加的百分數

對在金融上依附於德國的國家的輸出

羅馬尼亞                             48.2  70.8      +47%

葡萄牙                              19.0  32.8      +73%

阿根廷                              60.7  147.0      +143%

巴  西                             48.7  84.5      +73%

智  利                             28.3  52.4      +85%

土耳其                              29.9  64.0     +114%

‧總 ‧計                            234.8  451.5      +92%

對在金融上不依附於德國的國家的輸出

大不列顛                            651.8  997.4     +53%

法  國                            210.2  437.9     +108%

比利時                              137.2  322.8     +135%

瑞  士                            177.4  401.1     +127%

澳大利亞                             21.2   64.5     +205%

荷屬印度                              8.8   40.7     +363%

‧總 ‧計                            1206.6  2264.4      +87%

  蘭斯堡沒有作總結,所以他令人奇怪地沒有察覺:如果這些數字能夠證明什麼的話,那只能證明他自己不對,因為對在金融上不獨立的國家的輸出,畢竟要比對在金融上獨立的國家的輸出增加得快些,雖然快得並不多(我們把「如果」兩字加上著重標記,是因為蘭斯堡的統計還是很不完全的)。

  蘭斯堡在考察輸出和貸款的關係時寫道:

  「在1890-91年度,羅馬尼亞通過幾家德國銀行簽訂了一項債約。其實在前幾年,這些德國銀行就已經在提供這筆貸款了。這筆貸款主要是用來向德國購買鐵路材料的。1891年德國對羅馬尼亞的輸出是5500萬馬克。下一年就降到3940萬馬克;以後斷斷續續地下降,到1900年一直降到2540萬馬克。直到最近幾年,因為有了兩筆新的貸款,才又達到了1891年的水平。德國對葡萄牙的輸出,由於1888-89年度的貸款而增加到2110萬馬克(1890年),在以後兩年內,又降到1620萬馬克和740萬馬克,直到1903年才達到原先的水平。

  德國同阿根廷貿易的材料更為明顯。由於1888年和1890年的兩次貸款,德國對阿根廷的輸出在1889年達到了6070萬馬克。兩年後,輸出只有1860萬馬克,還不到過去的1/3。直到1901年,才達到並超過1889年的水平,這是同發行新的國家債券和市政債券,同出資興建電力廠以及其它信貸業務有關的。

  德國對智利的輸出,由於1889年的貸款,增加到4520萬馬克(1892年),一年後降到了2250萬馬克。1906年通過德國幾家銀行簽訂了一項新的債約以後,輸出又增加到8470萬馬克(1907年),而到1908年又降到了5240萬馬克。」

  蘭斯堡從這些事實中得出了一種可笑的小市民說教:同貸款相聯繫的輸出是多麼不穩定、不均衡;把資本輸出國外而不用來 「自然地」、 「和諧地」發展本國工業,是多麼不好;辦理外國債券時,克虜伯要付出幾百萬的酬金,代價是多麼 「巨大」,等等。

  但是事實清楚地說明:輸出的增加,恰好是同金融資本的騙人勾當相聯繫的,金融資本並不關心什麼資產階級的說教,它要從一頭牛身上剝下兩張皮來:第一張皮是從貸款取得的利潤,第二張皮是在同一筆貸款被用來購買克虜伯的產品或鋼鐵辛迪加的鐵路材料等等時取得的利潤。

  再說一遍,我們決不認為蘭斯堡的統計是完備的,但是必須加以引用,因為它比考茨基和斯佩克塔托爾的統計科學一些,因為蘭斯堡提供了對待問題的正確方法。要議論金融資本在輸出等等方面的作用,就要善於著重地、專門地說明輸出同金融家騙人勾當的聯繫,同卡特爾產品的銷售等等的聯繫。簡單地拿殖民地同非殖民地比較,拿一個帝國主義同另一個帝國主義比較,拿一個半殖民地或殖民地(如埃及)同其餘一切國家比較,那就正是迴避和掩飾問題的實質。

  考茨基在理論上對帝國主義進行的批評,其所以同馬克思主義毫無共同之點,其所以只能用來鼓吹同機會主義者和社會沙文主義者保持和平和統一,就是因為這種批評恰恰迴避和掩飾了帝國主義最深刻、最根本的矛盾:壟斷同與之並存的自由競爭的矛盾,金融資本的龐大 「業務」(以及巨額利潤)同自由市場上 「誠實的」買賣的矛盾,卡特爾、托拉斯同沒有卡特爾化的工業的矛盾等等。

  考茨基胡謅出來的那個臭名昭著的「超帝國主義」論,也具有完全相同的反動性質。請把考茨基在1915年關於這個問題的論斷同霍布森在1902年的論斷比較一下。

  考茨基說:「……現在的帝國主義的政策會不會被一種新的超帝國主義的政策所取代,這種新的超帝國主義的政策,將以實行國際聯合的金融資本共同剝削世界來代替各國金融資本的相互鬥爭。不管怎樣,資本主義的這樣一個新階段是可以設想的。至於它能否實現,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前提對此作出判斷。」

  霍布森說:「基督教在各自佔有若干未開化的屬地的少數大聯邦帝國裡已經根深蒂固了,很多人覺得基督教正是現代趨勢的最合理的發展,並且是這樣一種發展,它最有希望在國際帝國主義的鞏固的基礎上達到永久的和平。」

  被考茨基叫作超帝國主義的東西,也就是霍布森比他早13年叫作國際帝國主義的那個東西。除了用一個拉丁語詞頭代替另一個詞頭,編造出一個深奧的新詞以外,考茨基的「科學」見解的唯一的進步,就是企圖把霍布森所描寫的東西,實質上是英國牧師的偽善言詞,冒充為馬克思主義。在英布戰爭以後,英國牧師這一高貴等級把主要力量用來安慰那些在南部非洲作戰喪失了不少生命,並且為保證英國金融家有更高的利潤而交納了更高捐稅的英國小市民和工人,這本來是很自然的。除了說帝國主義並不那麼壞,說它很快就要成為能夠保障永久和平的國際(或超)帝國主義,還能有什麼更好的安慰呢?不管英國的牧師或甜蜜的考茨基抱著什麼樣的善良意圖,考茨基的 「理論」的客觀即真正的社會意義只有一個,就是拿資本主義制度下可能達到永久和平的希望,對群眾進行最反動的安慰,其方法就是使人們不去注意現代的尖銳矛盾和尖銳問題,而去注意某種所謂新的將來的 「超帝國主義」的虛假前途。在考茨基的 「馬克思主義」理論裡,除了對群眾的欺騙以外,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其實只要同那些人人皆知的不容爭辯的事實好好對比一下,就會清楚地知道,考茨基硬要德國工人(和各國工人)相信的那種前途是多麼虛假。拿印度、印度支那和中國來說吧。誰都知道,這三個共有6-7億人口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國家,是受英、法、日、美等幾個帝國主義大國的金融資本剝削的。假定這些帝國主義國家組成了幾個彼此敵對的聯盟,以保持或擴大它們在上述亞洲國家中的領地、利益和「勢力範圍」,這將是一些「國際帝國主義的」或「超帝國主義的」聯盟。假定所有帝國主義大國組成一個聯盟來「和平」瓜分上述亞洲國家,這將是一種 「實行國際聯合的金融資本」。在20世紀的歷史上就有這種聯盟的實際例子,如列強共同對付中國就是這樣。試問,在保存著資本主義的條件下(考茨基正是以這樣的條件為前提的),「可以設想」這些聯盟不是暫時的聯盟嗎?「可以設想」這些聯盟會消除各種各樣的摩擦、衝突和鬥爭嗎?

  只要明確地提出問題,就不能不給以否定的回答。因為在資本主義制度下,瓜分勢力範圍、利益和殖民地等等,除了以瓜分者的實力,也就是以整個經濟、金融、軍事等等的實力為根據外,不可能設想有其它的根據。而這些瓜分者的實力的變化又各不相同,因為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各個企業、各個托拉斯、各個工業部門、各個國家的發展不可能是平衡的。如果拿半個世紀以前德國的資本主義實力同當時英國的實力相比,那時德國還小得可憐;日本同俄國相比,也是如此。是否「可以設想」一二十年之後,帝國主義大國的實力對比依然沒有變化呢?絕對不可以。

  所以,資本主義現實中的(而不是英國牧師或德國「馬克思主義者」考茨基的庸俗的小市民幻想中的)「國際帝國主義的」或「超帝國主義的」聯盟,不管形式如何,不管是一個帝國主義聯盟去反對另一個帝國主義聯盟,還是所有帝國主義大國結成一個總聯盟,都不可避免地只會是兩次戰爭之間的「喘息」。和平的聯盟準備著戰爭,同時它又是從戰爭中生長出來的,兩者互相制約,在世界經濟和世界政治的帝國主義聯繫和相互關係這個同一基礎上,形成和平鬥爭形式與非和平鬥爭形式的彼此交替。聰明絕頂的考茨基為了安定工人,使他們同投到資產階級方面去的社會沙文主義者調和,就把一條鏈子上的這一環節同另一環節割開,把今天所有大國為了「安定」中國(請回憶一下對義和團起義的鎮壓)而結成的和平的(而且是超帝國主義的,甚至是超而又超的帝國主義的)聯盟,同明天的、非和平的衝突割開,而這種非和平的衝突,又準備著後天「和平的」總聯盟來瓜分譬如說土耳其,如此等等。考茨基不提帝國主義和平時期同帝國主義戰爭時期之間的活生生的聯繫,而把僵死的抽象概念獻給工人,是為了使工人同他們那些僵死的領袖調和。

  美國人希爾在他的《歐洲國際關係發展中的外交史》一書序言中,把現代外交史分為以下幾個時期:(1)革命時代;(2)立憲運動;(3)當今的「商業帝國主義」時代。另一個作家則把1870年以來的大不列顛「世界政策」史分為四個時期:(1)第一個亞洲時期(反對俄國在中亞朝印度方向擴張);(2)非洲時期(大約在1885-1902年),為了瓜分非洲而同法國鬥爭(1898年的「法索達」事件,——差一點同法國作戰);(3)第二個亞洲時期(與日本締約反對俄國);(4)「歐洲」時期,主要是反對德國。早在1905年,銀行「活動家」裡塞爾就說過:「政治前哨戰是在金融的基礎上開展起來的。」他指出,法國金融資本在意大利進行活動,為法意兩國的政治聯盟作了準備;德英兩國為了爭奪波斯以及所有歐洲國家的資本為了貸款給中國而展開了鬥爭,等等。這就是「超帝國主義的」和平聯盟同普通帝國主義的衝突有不可分割的聯繫的活生生的現實。

  考茨基掩蓋帝國主義的最深刻的矛盾,就必然會美化帝國主義,這在他對帝國主義政治特性的批評中也表現出來了。帝國主義是金融資本和壟斷組織的時代,金融資本和壟斷組織到處都帶有統治的趨向而不是自由的趨向。這種趨勢的結果,就是在一切政治制度下都發生全面的反動,這方面的矛盾也極端尖銳化。民族壓迫、兼併的趨向即破壞民族獨立的趨向(因為兼併正是破壞民族自決)也變本加厲了。希法亭很正確地指出了帝國主義和民族壓迫加劇之間的聯繫,他寫道:「在新開闢的地區,輸入的資本加深了各種矛盾,引起那些有了民族自覺的人民對外來者的愈來愈強烈的反抗;這種反抗很容易發展成為反對外國資本的危險行動。舊的社會關係發生了根本的變革,各『史外民族』千年來的農村閉塞狀態日益被破壞,他們正被捲到資本主義的漩渦中去。資本主義本身在逐漸地為被征服者提供解放的手段和方法。於是他們也就提出了歐洲民族曾經認為是至高無上的目標:建立統一的民族國家,作為爭取經濟自由和文化自由的手段。這種獨立運動,使歐洲資本在它那些最有價值的、最有光輝前途的經營地區受到威脅;因此,歐洲資本只有不斷地增加自己的兵力,才能維持自己的統治。」

  對此還要補充的是,帝國主義不僅在新開闢的地區,而且在原有地區也實行兼併,加緊民族壓迫,因而也使反抗加劇起來。考茨基表示反對帝國主義加強政治上的反動,然而他不去說明在帝國主義時代決不能同機會主義者統一這個變得十分迫切的問題。他表示反對兼併,然而採取的卻是毫不觸犯機會主義者、最容易為機會主義者接受的方式。他是直接對德國聽眾說話的,然而他恰恰把最重要、最有現實意義的事實,例如德國兼併阿爾薩斯-洛林的事實掩蓋起來。為了評價考茨基的這種「思想傾向」,我們來舉一個例子。假定日本人指責美國人兼併菲律賓,試問會不會有很多人相信這是因為他根本反對兼併,而不是因為他自己想要兼併菲律賓呢?是不是應當承認,只有日本人起來反對日本兼併朝鮮,要求朝鮮有從日本分離的自由,才能認為這種反對兼併的「鬥爭」是真摯的,政治上是誠實的呢?

  考茨基對帝國主義的理論分析,以及他在經濟上和政治上對帝國主義的批評,都始終貫穿著一種同馬克思主義絕不兼容的、掩飾和緩和最根本矛盾的精神,一種盡力把歐洲工人運動中同機會主義的正在破裂的統一保持下去的意圖。


十 帝國主義的歷史地位


  我們已經看到,帝國主義就其經濟實質來說,是壟斷資本主義。這就決定了帝國主義的歷史地位,因為在自由競爭的基礎上、而且正是從自由競爭中生長起來的壟斷,是從資本主義社會經濟結構向更高級的結構的過渡。必須特別指出能夠說明我們研究的這個時代的壟斷的四種主要形式,或壟斷資本主義的四種主要表現。

  第一,壟斷是從發展到很高階段的生產集中生長起來的。這指的是資本家的壟斷同盟卡特爾、辛迪加、托拉斯。我們看到,這些壟斷同盟在現代經濟生活中起著多麼大的作用。到20世紀初,它們已經在各先進國家取得了完全的優勢。如果說,最先走上卡特爾化道路的,是那些實行高額保護關稅制的國家(德國和美國),那麼實行自由貿易制的英國也同樣表明了壟斷由生產集中產生這個基本事實,不過稍微遲一點罷了。

  第二,壟斷導致加緊搶佔最重要的原料產地,尤其是資本主義社會的基礎工業部門,即卡特爾化程度最高的工業部門,如煤炭工業和鋼鐵工業所需要的原料產地。壟斷地佔有最重要的原料產地,大大加強了大資本的權力,加劇了卡特爾化的工業和沒有卡特爾化的工業之間的矛盾。

  第三,壟斷是從銀行生長起來的。銀行已經由普通的中介企業變成了金融資本的壟斷者。在任何一個最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中,為數不過三五家的最大銀行實行工業資本同銀行資本的「人事結合」,集中支配著佔全國資本和貨幣收入很大部分的幾十億幾十億資金。金融寡頭給現代資產階級社會中所有一切經濟機構和政治機構罩上了一層依附關係的密網,——這就是這種壟斷的最突出的表現。

  第四,壟斷是從殖民政策生長起來的。在殖民政策的無數「舊的」動機以外,金融資本又增加了爭奪原料產地、爭奪資本輸出、爭奪「勢力範圍」(即進行有利的交易、取得租讓、取得壟斷利潤等等的範圍)直到爭奪一般經濟領土的動機。例如,當歐洲大國在非洲的殖民地佔非洲面積十分之一的時候(那還是1876年的情況),殖民政策可以用非壟斷的方式,用所謂「自由佔領」土地的方式發展。但是,當非洲十分之九的面積已經被佔領(到1900年時)、全世界已經瓜分完畢的時候,一個壟斷地佔有殖民地、因而使瓜分世界和重新瓜分世界的鬥爭特別尖銳起來的時代就不可避免地到來了。

  壟斷資本主義使資本主義的一切矛盾尖銳到什麼程度,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只要指出物價高漲和卡特爾的壓迫就夠了。這種矛盾的尖銳化,是從全世界金融資本取得最終勝利時開始的過渡歷史時期的最強大的動力。

  壟斷,寡頭統治,統治趨向代替了自由趨向,極少數最富強的國家剝削愈來愈多的弱小國家,——這一切產生了帝國主義的這樣一些特點,這些特點使人必須說帝國主義是寄生的或腐朽的資本主義。帝國主義的趨勢之一,即形成為「食利國」、高利貸國的趨勢愈來愈顯著,這種國家的資產階級愈來愈依靠輸出資本和「剪息票」為生。如果以為這一腐朽趨勢排除了資本主義的迅速發展,那就錯了。不,在帝國主義時代,某些工業部門,某些資產階級階層,某些國家,不同程度地時而表現出這種趨勢,時而又表現出那種趨勢。整個說來,資本主義的發展比從前要快得多,但是這種發展不僅一般地更不平衡了,而且這種不平衡還特別表現在某些資本最雄厚的國家(英國)的腐朽上面。

  論述德國大銀行的那本著作的作者裡塞爾談到德國經濟發展的速度時說:「德國前一個時代(1848-1870年)的進步並不太慢,但是同德國現時代(1870-1905年)整個經濟特別是銀行業發展的速度比起來,就好像拿舊時郵車的速度同現代汽車的速度相比一樣;現代汽車行駛之快,對於不小心的行人和坐汽車的人都是很危險的。」這個已經異常迅速地生長起來的金融資本,正因為生長得這樣迅速,所以它不反對轉向比較「安穩地」佔有殖民地,而這些殖民地是要用不單是和平的手段從更富有的國家手裡奪取的。美國近幾十年來經濟的發展比德國還要快,正因為如此,最新的美國資本主義的寄生性特徵就表現得特別鮮明。另一方面,就拿共和派的美國資產階級同君主派的日本或德國的資產階級作比較,也可以看出:在帝國主義時代,它們之間極大的政治差別大大減弱了,這倒不是因為這種差別根本不重要,而是因為在所有這些場合談的都是具有明顯寄生性特徵的資產階級。

  許多任務業部門中的某一部門、許多國家中的某一國家的資本家獲得了壟斷高額利潤,在經濟上就有可能把工人中的某些部分,一時甚至是工人中數量相當可觀的少數收買過去,把他們拉到該部門或該國家的資產階級方面去反對其它一切部門或國家。帝國主義國家因瓜分世界而加劇的對抗,更加強了這種趨向。於是形成了帝國主義同機會主義的聯繫,這種聯繫在英國表現得最早而且最鮮明,因為某些帝國主義發展特點的出現,在英國比在其它國家早得多。有些作家,例如爾 ‧馬爾托夫,愛用一種「官場的樂觀主義的」(同考茨基、胡斯曼一樣)論斷,來迴避帝國主義同工人運動中的機會主義相聯繫這個現在特別引人注目的事實,說什麼假如正是先進的資本主義會加強機會主義,或者,假如正是待遇最好的工人傾向於機會主義,那麼反對資本主義的人們的事業就會沒有希望了,等等。不要看錯了這種「樂觀主義」的意義:這是對機會主義的樂觀主義,這是用來掩護機會主義的樂觀主義。其實,機會主義特別迅速和特別可惡的發展,決不能保證機會主義取得鞏固的勝利,正像健康的身體上的惡性膿瘡的迅速發展,只能加速膿瘡破口而使身體恢復健康一樣。在這方面最危險的是這樣一些人,他們不願意瞭解:反對帝國主義的鬥爭,如果不同反對機會主義的鬥爭密切聯繫起來,就是空話和謊言。

  根據以上對帝國主義的經濟實質的全部論述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即應當說帝國主義是過渡的資本主義,或者更確切些說,是垂死的資本主義。在這一方面特別耐人尋味的是,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在描述最新資本主義時也常用「交織」、「不存在孤立狀態」等等這樣一些說法;他們也說什麼銀行「就其任務和發展而言,不是帶有單純私有經濟性質的企業,而是日益超出單純私有經濟調節範圍的企業」。而就是講這話的裡塞爾,卻又非常鄭重地宣稱,馬克思主義者關於「社會化」的「預言」「並沒有實現」!

  「交織」這個說法說明了什麼呢?它只抓住了我們眼前發生的這個過程的最引人注目的一點。它表明觀察者只看到一棵棵的樹木而看不到森林。它盲目地複寫表面的、偶然的、紊亂的現象。它暴露出觀察者被原始材料壓倒了,完全沒有認識這些材料的含義和意義。股票的佔有,私有者的關係,都是「偶然交織在一起的」。但是隱藏在這種交織現象底下的,構成這種交織現象的基礎的,是正在變化的社會生產關係。既然大企業變得十分龐大,並且根據對大量材料的精確估計,有計畫地組織原料的供應,其數量達幾千萬居民所必需的全部原料的2/3甚至3/4,既然運送這些原料到最便利的生產地點(有時彼此相距數百里數千里)是有步驟地進行的,既然原料的依次加工直到製成許多種成品的所有工序是由一個中心指揮的,既然這些產品分配給數千萬數萬萬的消費者是按照一個計畫進行的(在美、德兩國,煤油都是由美國煤油托拉斯銷售的),那就看得很清楚,擺在我們面前的就是生產的社會化,而決不是單純的「交織」;私有經濟關係和私有制關係已經變成與內容不相適應的外殼了,如果人為地拖延消滅這個外殼的日子,那它就必然要腐爛,——它可能在腐爛狀態中保持一個比較長的時期(在機會主義的膿瘡遲遲不能治好的最壞情況下),但終究不可避免地要被消滅。

  德國帝國主義的狂熱崇拜者舒爾采-格弗尼茨驚嘆道:「如果領導德國銀行的責任歸根到底是落在十來個人身上,那麼現在他們的活動對於人民福利說來,就比大多數國務大臣的活動還要重要〈在這裡,把銀行家、大臣、工業家和食利者「交織」的情形忘掉,是更有利的……〉…… 如果把我們所看到的那些趨勢的發展情況徹底想一番,那麼結果就會是:一國的貨幣資本彙集在銀行手裡;銀行又互相聯合為卡特爾;一國尋找投資場所的資本都化為有價證券。到那時就會實現聖西門的天才預言:『現在生產的無政府狀態是同經濟關係的發展缺乏統一的調節這個事實相適應的,這種狀態應當被有組織的生產所代替。指揮生產的將不是那些彼此隔離、互不依賴、不知道人們經濟要求的企業家;這種事情將由某種社會機構來辦理。有可能從更高的角度去觀察廣闊的社會經濟領域的中央管理委員會,將把這種社會經濟調節得有利於全社會,把生產資料交給適當的人運用,尤其是將設法使生產和消費經常處於協調的狀態。現在有一種機構已經把某種組織經濟工作的活動包括在自己的任務以內了,這種機構就是銀行。』我們現在還遠遠沒有實現聖西門的這些預言,但是我們已經走在實現這一預言的道路上:這是和馬克思本人所設想的馬克思主義不同的馬克思主義,不過只是形式上不同。」

  這真是對馬克思的一個絕妙的「反駁」,這樣就從馬克思的精確科學分析倒退到聖西門的猜測上去了,那雖然是天才的猜測,但終究只是猜測而已。
摧毀帝國主義的可能途徑的3個方法.
1.自由貿易和全球化將以開發國家的工資要壓到全球的均衡點,製造內部不穩定,帝國主義及壟斷資本主義的基礎就可能瓦解,世界革命就可能會發生..
2.在開發中國家內部實行貿易保護主義提高自己的技術和生產力,一放面開放市場引入勞動密集型產業累積資本,減少已開發國家獲得的的剩餘價值分配.
3.在已開發國家內部大量採用自動化設備和研發AI人工智慧,取代人工增加「相對剩餘價值」.


以下是回覆網友
革命難以輸出到已開發國家的根本原因是,因為美國的工人是工人階級的貴族,也就是列寧所說的「貴族工人」並不是真正的「國際無產階級工人」,這是「帝國主義」國家的工人被資本家收買的結果,國際無產階級的誕生是在全球化+自由貿易的環境下和產業自由遷移人口自由移民條件下,達到各國工資均衡條件(已開發國家降低工資、開發中國家提高工資),但為什麼達不到,列寧認為壟斷資本主義就是帝國主義出了本書「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你只要想一想「美國麥當勞的工資為什麼比印度麥當勞的工資高20倍」就明白了,因為有跨國剩餘價值的轉移,因為最底層的工人也分配到了剩餘價值,而已開發國家中的資本家就拿從國外賺來的剩餘價值去收買他們的中產階級(小資產階級)和「勞工貴族」,因而表現為已開發國家的勞工收入水平比較高,資本家為了維持自己的統治完全有理由收買他們,因為歐美國家國內存在工會,比如說「美國麥當勞工人的工資是印度麥當勞工人的20倍」,即使考慮購買力平價PPP也相差5~6倍,並不是因為美國麥當勞工人比較努力和聰明,因為是同一家企業的大致相同的工作內容在不同國家卻有不同工資,理論上印度和美國麥當勞員工他們勞動價值相等,做相同同樣的工作卻不同薪資,同工不同酬,理論的核心是不平等交換,即外圍和半外圍國家在國際貿易中用較多的本國勞動換取較少的外國勞動。即向核心國家無償輸出剩餘勞動,用通俗的話講,就是「進貢」。不平等交換的途徑主要有如下三個: 較早開始資本積累的國家(核心國家)具有較大的資本存量和資本有機構成,在利潤率平均化的條件下其產品以高於價值的生產價格交換,而外圍和半外圍國家產品的價值卻高於生產價格。因此,核心國家的產品包含價值(無差別人類勞動)較少,半外圍和外圍國家產品包含價值更多。故而國際貿易中核心國家事實上在剝削外圍半外圍國家的剩餘勞動。在經典馬克思主義理論中,核心國家的地位類似於資本有機構成較高的部門,外圍半外圍國家的地位類似於資本有機構成較低的部門。 核心國家佔有較先進的科學技術,並通過知識產權等方式強化技術和准入制度等的壟斷。這種壟斷主要被現有國際分工、市場份額、軍事和地緣政治霸權等因素所鞏固。核心國家由於佔有了這些先進的生產資料和壟斷了市場份額而佔有了外圍半外圍國家的一部分剩餘價值,即免費勞動,如專利費和品牌溢價等。在經典馬克思主義理論中,核心國家的地位類似於地主階級,外圍半外圍國家的資本家階級則類似於租地農場主,核心國家獲得的壟斷收入則相當於地租。 第三種情況則是由於外圍半外圍國家勞工組織較弱,環境保護較差,金融市場不完善,跨國公司可以規避諸如工傷賠償、保險、教育、污染治理、金融監管和部分稅收等成本,以低於當地勞動力再生產所必須的價格支付工資。這種勞務外包、產業轉移和金融投機的本質是剝奪性的原始積累,即以不可持續地壓榨外圍半外圍國家的勞動力、自然資源和破壞社會安全網絡的方式來攫取超額剩餘價值。在經典馬克思主義理論中,這相當於資本主義國家的殖民掠奪。 對於外圍半外圍國家來講,該國統治階級對待上述三種途徑的態度和政策決定了該國在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中的基本國策。任何強化上述三種途徑的政策,都會強化核心國家對本國剩餘勞動的搾取,鎖定本國外圍或半外圍地位,這是充當國際資本在華利益代理人的買辦資產階級國策;任何對抗上述途徑的政策,都會弱化核心國家對本國經濟和政治的控制,嘗試突破外圍半外圍地位,乃至改變世界體系格局。 一個國家內的民族資本主義是以另一個國家的無產階級隊伍擴大和更大程度的壓迫來實現的 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lenin/15.htm 列寧: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1916年1~6月) ‧ 一 生產集中和壟斷 ‧ 二 銀行和銀行的新作用 ‧ 三 金融資本和金融寡頭 ‧ 四 資本輸出 ‧ 五 資本家瓜分世界 ‧ 六 大國瓜分世界 ‧ 七 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特殊階段 ‧ 八 資本主義的寄生性和腐朽性 ‧ 九 對帝國主義的批評 ‧ 十 帝國主義的歷史地位 一個國家內的民族資本主義是以另一個國家的無產階級隊伍擴大和更大程度的壓迫來實現的 如果沒有全球50~60億的中低所得開發中國家人口的勞動 那麼已開發國家就沒辦法在過去積累自己的資本 早期資本的積累模式是 1.西班牙的模式 直接搶劫和殺光北美洲印第安人的黃金、白銀剝奪他們的土地 2.後來進化到大英帝國模式,從非洲輸入黑奴隸到北美去種植棉花,然後廉價原料出口到英國去強化英國本土的工業資本 然後再傾銷產品回殖民地,完成這種壟斷優勢強化的迴圈 3.最終這套英國模式面臨德國的競爭引發了兩次世界大戰 英國霸權隨之落幕 但現在卻是資本主義3.0的美國模式,這是一種美元和軍事結合掩蓋起來的霸權和帝國主義 透過金融+科技手段不斷剪全世界羊毛來達成 帝國主義國家的特色就是 1.高度集中化的趨勢形成壟斷壟斷優勢變成的一種阻礙競爭的手段,幾家大型跨國企業壟斷了產業市佔率的大型卡特爾、托拉斯、辛迪家 2.工業資本和銀行資本結合形成金融資本 3.對外資本輸出成了主要利潤來源,本身只做非生產性勞動例如金融服務業 和高附加價值產業少量的勞動 就可以對其他國家向收取貢付一樣,印美鈔源源不斷的輸入商品 這典型的國家就是美國

但是這種情況最近正在瓦解 ,從中美貿易戰中可以觀察出來,高技術產業正在擴散到開發中國家打破帝國主義國家的壟斷,例如中國的2025計畫,也就是減少了美國能夠分配到的剩餘價值,因此底層的工人貴族才會去支持川普搞民粹主義和新納粹主義,最終貿易戰博弈的結果假如是美國失敗很可能就是帝國主義國家內部從外國榨取的剩餘價值量變少,這種情況下美國社會內部矛盾會加大,然後出現資產階級難以分配他們國家內部的底層足夠的剩餘價值這狀況帝國主義會解體,甚至中產階級(小資產階級)也會減少,就有可能發生內部革命


Mo Zhu 47 網友回復
没错,但是个人认为美国情况感觉还不太一样。美国工人的衰败还是起于80到90年代的去工业化。对于资本家来说,玩金融比玩实业来钱来的快多了,但是所产生的社会价值却是很小的。但美国铁锈带的工人过的再惨,也没有能力革命。美国的教育体制中的反共洗脑教育和美国作为警察国家的本质,都导致了美国工人只会搞民粹,共产主义革命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看见美国泛起一朵浪花。 但欧洲的情况正如你所说,第二国际和资产阶级的联合,收买了工人阶级。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专长,但欧洲本身是分裂的,无法整合成完整的实力。因此在下个阶段的竞争中一定会被美国,中国这样的经济动员和整合能力较强的国家打败。这时候欧洲。。。左转还是右转就看美国还有多大实力了。

我的回覆
那是因為美國還不夠慘,開發中國家為什麼內部政治難以穩定就是因為貧富差距夠大,你想想看巴西委內瑞拉等國家,印度年人均GDP2000美元,絕對多數人生火水平在1000~3000美元範圍內,美國國民所得是59000美元大多數底層生活水平在25000美元年所得 中產階級在40000~80000美元左右,印度和美國得差距是25~40倍左右,就是因為他們被分割在兩個不同國家形成資訊孤島加上被民族主義洗腦所以看不到全球的貧富差距,樂施會統計過最富的8個人超過世界最窮的35億人的總財富,一個國家最富裕的20%階層的人口收入和最貧窮的20%人口的收入差距在5~15倍以內是大多數國家的狀況,如果貧富差距過大已開發國家內部的代議民主政治(資產階級專政)就會崩潰,所以資產階級的帝國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反移民等政策反而是加強鞏固了資本主義制度,連高盛和摩根史丹利等金融業都支持民主黨搞美國社會福利,不是他們佛心來的,這是他們的階級利益知道資本主義要維持下去就要有一個內部貧富差距調節機制,這是維持腐朽的帝國主義不致崩潰的秘訣之一,如果大量引進墨西哥外勞美國底層工資大約會被押到6000美元左右,如果實行完全自由貿易和自由移民+產業自由遷移,大量引進印度和非洲的12+10億人口那全球已開發國家的工資均衡點會被壓在2000~4000美元左右,當資本主義開始追求自由貿易就是已開發國家內部政治開始失去穩定的時候.關於這點我有過詳細的論述
摧毀帝國主義的可能途徑的3個方法.
1. 自由貿易和全球化將以開發國家的工資要壓到全球的均衡點,製造內部不穩定,帝國主義及壟斷資本主義的基礎就可能瓦解,世界革命就可能會發生..
2. 在開發中國家內部實行貿易保護主義提高自己的技術和生產力,一放面開放市場引入勞動密集型產業累積資本,減少已開發國家獲得的的剩餘價值分配.
3. 在已開發國家內部大量採用自動化設備和研發AI人工智慧,取代人工增加「相對剩餘價值」.


下面,我按照順序解讀其中的16段話。

(1)馬克思:「英國穀物法的廢除是自由貿易在19世紀取得的最偉大的勝利。在廠主們談論自由貿易的所有國家裡,他們主要指的是穀物和一切原料的自由貿易。對外國穀物徵收實行保護關稅,這是卑劣的行為,這是利用人民的飢餓進行投機。」

——這是馬克思演說開始的第一段話。這段話直指貿易保護主義的做法——徵收關稅,「是卑劣的行為」,「是利用人民的飢餓進行投機」。但是請注意,馬克思批判貿易保護主義,並不表明馬克思無條件地贊成「自由貿易」。在接下來的演講中,馬克思用了大量的篇幅,對資本主義的「自由貿易」本質進行了深刻地揭露。

(2)馬克思:「任何廠主都有他自己使用的一套規程,其中規定對一切有意無意的過失都處以罰金;例如假使工人不幸在椅上坐了一下,偶而私語或談笑,遲到了幾分鐘,損壞了機器的某一部件,或者製品的質量不合規格等等,他就得挨罰。事實上罰款往往超過工人實際造成的損失。為了設法使工人容易挨罰,工廠的鐘點撥快了,發給工人劣等的原料而要他製出好的成品。工頭要是沒有足夠的花招來增加犯規數字,便被辭退。」

——「任何廠主都有他自己使用的一套規程」表明,資本家「私人立法」的權力來源於生產資料私有制。而且,此類「私人立法」在資本主義世界具有勿容置疑的普世性。廠主,今天稱之為「企業家」。我想知道的是,今天「企業家」們制定的規程是不是能夠免俗呢?

  (3)馬克思:「先生們,你們看,這種私人立法的建立是為了製造過失,而製造過失卻成為生財之道。因此,廠主不擇手段,竭力減低名義工資,甚至還要從這些並非由於工人的過失而造成的事故中得到好處。」

——與時俱進地看,在當代資本主義,「竭力減低名義工資」的做法似乎有被「適當增加名義工資」的進步所替代。現實情形是這樣的,僱員的「名義工資」好像在不斷增長,比如最低工資(儘管經濟學家對這個「最低工資」很有看法,且評價很負面)。但是,「廠主」通過「一套規程」,為僱員們建立起「製造過失」的科學機制,這一點卻並未改變。所以,「製造過失卻成為生財之道」並非個案,而是常態。

  (4)馬克思:「這些廠主正是力圖使工人相信只要為了改善工人的處境,他們是能夠不惜任何破費的慈善家。這樣一來,廠主一方面靠自己的廠規用最卑劣的手法剋扣工人的工資,另一方面又不惜作出最大的犧牲借反穀物法同盟來提高工資。」

——廠主們一邊用卑劣的廠規來剋扣僱員的工資,一邊又用反對關稅的「自由貿易」來提高僱員的工資。這真是一個很好的對比,更是一個看似矛盾的做法。子曰:「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比較靠譜的解釋是:自由貿易的最大受益者並不是工人階級,而是資本家階級(廠主)。

  (5)馬克思:「他們不惜耗費巨大的開銷來建築宮殿,反穀物法同盟在這些宮殿裡也設立了自己的某種類似官邸的東西,他們派遣整批傳道大軍到英國各地宣傳自由貿易的宗教。他們刊印成千上萬的小冊子四處贈送,讓工人認識到自己的利益。他們不惜花費巨額資金拉攏報刊。為了領導自由貿易運動,他們組織龐大的管理機構,而且在公眾集會上施展自己全部雄辯之才。」

——問題在於,為什麼廠主們會如此熱心地「宣傳自由貿易的宗教」?自由貿易與工人階級的切身利益當然有關。但是,問題的要害在於,自由貿易與工人階級的切身利益,能否等價於自由貿易與資本家階級的切身利益呢?

(6)馬克思:「(李嘉圖說)『農產品的跌價不僅降低了農業工人的工資,而且也降低了所有產業工人和商業工人的工資』」, 「先生們,請不要以為工人在穀物價格較賤時至多收入4法郎,而過去卻收入5法郎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是完全無所謂的。」

——這段話的意思很清楚,自由貿易固然帶來了穀物價格的下跌,但是穀物價格下跌也會造成工人工資的下降(生活費用的下降為資本家降低工資提供了經濟理由)。其結果,馬克思緊接著指出:「工人的工資和利潤比較起來難道不是越來越低嗎?工人的社會地位和資本家的地位比較起來是每況愈下,難道這還不清楚嗎?」

(7)馬克思:「當穀物的價格和工資都同樣處於較高的水平時,工人節省少許面包就足以滿足其它需要。但是一旦面包變得非常便宜,從而工資大大下降,工人便幾乎根本不能靠節約糧食來購買其它的東西了。」

——這段話是對上面那段話的補充說明。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想阻止因「自由貿易」帶來的本國「工資大大下降」,從而導致工人階級的反抗和產業空心化,那麼只有加征關稅,實行「貿易保護主義」。這也正是美國無視所謂的「國際規則」,對中國進行貿易戰的藉口之一。

(8)馬克思:「英國工人已經向自由貿易派表明,他們並沒有被自由貿易派的幻想和謊言所欺騙;儘管他們同自由貿易派聯合起來反對地主,但是那只是為了消滅最後的封建殘餘並僅僅同一個敵人進行鬥爭。」

——英國工人反對「貿易保護主義」,並不意味著工人階級與資本家階級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工人階級之所以支持自由貿易,是出於消滅封建殘餘的目的,而不是同意「自由貿易派的幻想」。

(9)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中,原則上決不能僅僅根據一年的統計材料就得出一般規律。常常需要引證六七年來的平均數字,也就是說,需要引證在現代工業經過各個階段(繁榮、生產過剩、停滯、危機)而完成它必然的週期這一段時期內的一些平均數字。」

——這是一段插話,但很有意思。可笑的是,現在經濟學流行的工作或者貢獻,用一個段子概括就是:做一個假設,搞一堆樣本數據(且編輯幾乎無法判斷其可靠性),用結構方程和回歸方程認真地折騰一番,最後證明了一個眾所周知的常識結論。這是神馬貢獻?這叫「自娛自樂」!

(10)馬克思:「當一切商品跌價時(這種跌價是自由貿易的必然結果),我用一個法郎買的東西要比過去多得多。而工人的法郎和其它任何別的法郎一樣,具有同等價值。因此,自由貿易對工人會是非常有利的。但是這裡只產生了一個小小的不方便,也就是說,工人在以自己的法郎交換別的商品以前,必須先以自己的勞動去交換資本」。

——自由貿易給大家(包括工人)帶來的交換上降價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但是,與這個「好處」一起發生的另一個問題卻被人們忽略了。這個問題就是:工人在用自己的工資交換別的商品以前,「必須先以自己的勞動去交換資本」。遺憾的是,「經濟學家總是在勞動與其它商品相交換的時候去觀察勞動價格。可是他們卻把勞動與資本相交換這一環節完全置之度外」。這個被「置之度外」的環節就是:勞動力商品的價格(工資)也會降價!

(11)馬克思:「當開動生產商品的機器需要較少的費用時,則保養被稱為勞動者的這種機器所必需的東西,同樣也得跌價。如果一切商品都便宜了,那麼,同是商品的這種勞動的價格也同樣降低了。而且,正如我們在下面將看到的,勞動這種商品的價格的下跌較其它的商品要大得多。」

——自由貿易在帶來一切商品降價的同時,必然造成勞動力這種商品的價格下降。至於自由貿易會擴大再生產,擴大再生產又會刺激對勞動的需求,從而提升工資,這種情形不會改變問題的本質:「隨著生產資本的擴大,工人之間的競爭更劇烈了。大家的勞動報酬都減少了,而一些人的勞動負擔也增加了。」 對此,馬克思作了深刻的說明,不贅述。

(12)馬克思:「由於不斷地找到以更廉價更低劣的食品來維持勞動的新方法,最低工資也就不斷降低。如果說,起初這種工資迫使人為了活下去而去勞動,那麼,到最後就把人變成機器人了。工人的存在的全部價值只不過在於他是一種生產力而已;資本家就是這樣來對待工人的。」

——拜生產力發展和科技革命所賜,較之19世紀,今天勞動者的生活水平已經有了極大提高。不過,與時俱進地觀察,大量的zhuan基因算不算是「找到以更廉價更低劣的食品來維持勞動的新方法」呢?

(13)馬克思:「讓我們來作個總結:在現代的社會條件下,到底什麼是自由貿易呢?這就是資本的自由。排除一些仍然阻礙著資本前進的民族障礙,只不過是讓資本能充分地自由活動罷了。不管商品相互交換的條件如何有利,只要僱傭勞動和資本的關係繼續存在,就永遠會有剝削階級和被剝削階級存在。那些自由貿易的信徒認為,只要更有效地運用資本,就可以消除工業資本家和僱傭勞動者之間的對抗,他們這種妄想,真是令人莫解。恰恰相反,這只能使這兩個階級的對立更為顯著。」

——自由貿易的本質是什麼?就是「資本的自由」。自由貿易可以帶來「買賣的自由」,但不會消除僱傭勞動和資本之間的關係,因而不會消除工業資本家和僱傭勞動者之間的對抗。

(14)馬克思:「假定一旦不再有穀物法,不再有海關,不再有城市進口稅,一句話,假使工人迄今仍然抱怨的造成自己貧困境遇的那些偶然情況都全部消失,那時,一向掩蓋著他的真正敵人的一切帷幕就被揭開了。」

——帷幕被揭開之後,人們將看到什麼呢?馬克思緊接著指出:「他將看到擺脫羈絆的資本對他的奴役並不亞於受關稅束縛的資本對他的奴役。」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勿需我做過多解讀。

(15)馬克思:「但是,先生們,不要以為我們之所以批判自由貿易是打算維護保護關稅制度。一個人宣稱自己是立憲制的敵人,並不見得自己就是舊制度的擁護者。」

——為什麼批判並揭露了「自由貿易」本質的馬克思,卻並不是「貿易保護主義」的擁護者呢?答案就在下面:

(16)馬克思:「總的說來,保護關稅制度在現今是保守的,而自由貿易制度卻起著破壞的作用。自由貿易引起過去民族的瓦解,使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間的對立達到了頂點。總而言之,自由貿易制度加速了社會革命。先生們,也只有在這種革命意義上我才贊成自由貿易。」

——這是馬克思《關於自由貿易的演說》最後一段話,也是最耐人尋味的一段話。讀懂了這段話,也就讀懂了馬克思「到底說了些什麼」。

本貼是在做智力測驗嗎?

馬克斯的思想已經被人類歷史證明是廢物

要比對馬克斯理論的認識, 你也不會比德國總理梅克爾認識的更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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