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的利他行為-以喜鵲為例

上個月（民國99年11月）在台北大安森林公園目睹了一場精彩的動物實境秀，演員由一隻貓、一群紅鳩和一隻喜鵲組成。一開始貓盯上了一群正在草地上低頭啄食的紅鳩，這隻貓彷彿就像是非洲草原上的獅子一樣，躡手躡腳向紅鳩群移動，但只要紅鳩一抬頭，這隻貓又馬上靜止不動原地趴下，稍待片刻紅鳩繼續低頭啄食，貓又持續接近目標，等到雙方距離不到兩公尺，貓已經做好最後撲擊的準備，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一隻喜鵲俯衝進紅鳩群，群鳩驚飛四散，混亂過後，空氣瀰漫殘羽飄零，貓兒癱軟草地上，尾巴抽著小鞭似的抒發戰敗悶氣，喜鵲飛上附近枝頭，對著貓兒高聲狂囂。這場實境秀就以喜鵲高唱閉幕曲結束。

喜鵲對貓肯定是沒有好感的，至少我在大安森林公園的觀察結果是如此。好幾次發現，只要喜鵲察覺貓出沒，就會飛到貓上頭的樹枝停駐，居高臨下之態對貓發出高分貝警戒聲，告訴貓不要輕舉妄動，也提醒同伴有掠食者靠近。這樣的（利己）行為，按自然界的演化準則，是有利於自身群體繁榮壯大，很容易可以理解。

但這次實境秀中，喜鵲阻止掠食者（貓）獵捕非我族類（紅鳩），既不可理，也不可解；其一，喜鵲衝入紅鳩群，等於進入貓伏擊範圍，甘冒自身安危搶救之，何也？其二，喜鵲攝食對象與紅鳩略同，兩者又均以草地為攝食場，彼此為競爭者，彼消則我長。出面營救對手，似乎違反「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理論。

我們從小都聽過烏鴉「填石喝水」的故事。身為與烏鴉同科鳥類的喜鵲，如果具有一定的智力，我們也不需驚訝。「喜鵲具有一定智力」，在這個基礎上，我們不妨大膽試想一下，喜鵲出手相救紅鳩的主要目的，也許是為了讓貓獵食受挫，長此以往，貓受不了一再打獵失敗，也許就會離開大安森林公園，到他處謀生。貓離開的好處，最終還是會回饋回到在大安森林公園生活的喜鵲家族，短期的利他行為，換得長期的好處，最後還是利己的。

只是當我天真的以為喜鵲會為了某一目的而鋪排複雜的長梗時，喜鵲當真自己知道自己在幹嘛嗎？我不是「伯益」，所以我無法直接問那隻喜鵲，「請問你當時是怎麼想的？」。值得慶幸的是，從現在起一直到明年的三四月都是大安森林公園觀查喜鵲的日子，大家可以撥空前往賞鳥，一窺這種美麗又聰明的鳥類的秘密生活，或許讓人更為驚訝的行為會在未來的日子被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