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好幾天了,凹都是這樣子,他總是躲在樓梯間等我下班,然後尾隨我等待我開門的那一刻,焦急的尋找乳牛的身影,我用乳牛的碗倒飼料給他,凹知道那是老大的,怎麼樣都不吃,他老是離碗一段距離,恭敬的等待乳牛出現過來吃飯,我看他這樣子,也總不忍心關門,第一次他來我就對他說 :乖凹~ 乳牛老大走了,你不必再來找他了,知道嗎!?... 但是癡心不改的凹,依然接連一個禮拜尾隨我開門看個老半天,說他笨!? 他又聰明的將身子卡在門檻,讓我關不了門,非要見到老大不可,說他聰明,他又笨拙的這樣一直傻傻等下去....
我有難過嗎? 乳牛走了....我難過嗎!? 我自己也不知道.....也可以說這個問題很複雜,乳牛住進我家也不過三個月前,就花了可以養三隻豬喵的金錢來看病,有一陣子壓力確實是很大,當馬克告訴我,你這根本是"多管閒事”的時候,我也一度想放棄他,最後距離他橫隔膜發炎,大量的金錢也只延長了他兩個多月的壽命,但是除了難過嗎?…我也問過我自己,後悔嗎!?
2013年八月二十八日一早我打了電話給黃家藥局,希望他們幫忙我處理乳牛的後事,黃太太幾乎是用跑的來我家,我打開門迎接上氣不接下氣的她,黃太太一進門就抱起乳牛的遺體,忍不住哭了出聲,剎那間我感覺.......我難道不該也是像黃太太一樣嗎!? 我怎麼這樣異常的平靜 ?
是因為我一直對自己強調 "貓不怕死、只是怕衰老”嗎? 又或者是因為我收容他度過兩個颱風,感覺自己責任盡了,所以了無遺憾了嗎 ?
這一刻我回想起小時候,不交作業的我被老師留了下來,老師坐在前面的講台批改考卷,而我卻老看著窗外,明明不交出作業,就是無法回家! 但我就是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我收養了豬喵,與他一起生活了十一年,然後疏忽、無心,放養豬喵導致他失蹤,我一直把"養貓"這件事不只是當作"養貓"看待,而是一種生命的習題,我將這段經歷形容為"沒完成的功課"。
然後.....乳牛回來了! 接續了豬喵未完的故事,我照顧乳牛、收養他、救活他、如今送他終老,這個作業不就做完了嗎? 那.....怎麼? 怎麼這個時候,我還是被留在沒有人的教室裡呢? 這次講台前並沒有老師,但我為什麼還不能回家呢?!
那天我沒有跟公司請假,乳牛一早突然辭世,我請黃太太先幫我將乳牛遺體帶去火化,這個過程他與黃先生也起了點爭論,總之天氣炎熱,遺體越早處理越好,離開之前,最後我用臉頰輕碰了黑白毛的背,撥了一下他的爪子,然後就把乳牛交給他們了,這樣很好! 十七年前小乳牛卑微的接受他們夫妻倆救助,後來我一個人獨佔了乳牛最精彩的部分,如今最後一程就交給黃家人吧!!
我到了公司就一直發呆,當年豬喵在的時候,始終沒走到這一步,而乳牛回來我雖然想過,但是總覺得並沒有很週延,就在我發呆的時候,手機響了,黃太太打來問如果我對火化沒有意見,她願意支付費用,並且今天就帶去火化,她一邊說,我腦子裡一邊想 : 意見?.... 我會有什麼意見? 乳牛在我這隨遇而安,任何方式都可以,只要能回到荒地裡.......荒地? 對! 那就只要最後讓他回到荒地裡就好了吧!?
黃太太火化了乳牛後只帶回了一小瓶骨灰,然後下班後我們坐在藥店裡,討論怎麼進去荒地,而製麵廠的德叔聞訊也來了,這時門口出現一個女孩提著貓籠,接到我lline堅持要參予的Emily帶著操灰搭也來了,我介紹她給黃太太認識,操灰搭睜大眼睛看著每個人,頓時七嘴八舌,一下子要去報備里長,一下要去知會電信公司,黃先生拿出一把鏟子,拉開嗓門高聲的說 :反正先埋再說了啦!! 一個小瓶子而已! 其實我也這麼認為,於是幾個人浩浩蕩蕩走到繡蝕的鐵門外,看著荒煙蔓草的深處,荒地實在很久沒有管理了,一條過去大樹的路徑都沒有,黃太太在一旁滴咕著 : 乾丟愛埋嘎那麼進去.... 我心裡想 : 當然阿!! 那是乳牛的城堡,他的避風港,我們都走到這裡了,怎麼可能差這一小段路呢!?
我拿過她手上的骨灰瓶,又拿走黃先生的小鏟子都放進背包,然後想也不想,頭也不回的爬上鐵門欄杆,眾人都大呼 :小心喔!! 我的牛仔褲被鐵絲勾破,手也擦傷,但是我不在乎,越過鐵門往草堆中走去,一路寸步難行,我略微抬頭看著我家陽台,感受著平常貓兒觀察我家的視角,我繼續走,背後早就被灌木與雜草遮蔽了,他們見不到我的身影,但是我依然聽到他們在大喊提醒我要注意! 我一直往深處走去終於來到大榕樹的樹蔭底下了,我滿頭大汗! 但是樹蔭下很涼快,腳底都是糾結起伏的樹根,在樹幹上有很多個清晰的貓爪印,新的舊的,我用手輕輕去觸摸這些痕跡,心想哪些是乳牛的,哪些又可能是凹,小可愛,而有幾個舊的已經難以察覺的爪痕,又是否是豬喵的? 圍牆外的呼喊,讓我略回過神來,這時我距離他們有一百多公尺了,我拿出鏟子,尋找一下相較沒有樹根的地方,使勁想挖出一個能放骨灰瓶的小洞。
挖到一半....我忽然覺得........ 應該不是埋起來吧? 我抬頭望著大樹,心中一片茫然,這棵樹的樹蔭應該能停七、八輛汽車,我想像著它曾是多少貓兒的避難所,而乳牛也一樣......想到這裡,我突然丟下鏟子跟背包,將骨灰瓶塞進口袋,開始往樹上爬,我想要給乳牛更戲劇化、更英雄式的作法,當我爬到大約與我家陽台差不多的高度,看見了草堆裡的臭嘴,我對他說 : 好啊! 原來你在這偷看阿!! 那就由你代表送老大一程吧!! 話說完,我毫不猶豫的打開骨灰瓶,把手一甩,拋出一小陣白煙,就這樣......乳牛剩下來的,塵歸塵、土歸土,全都回饋給荒地了!!
臭嘴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他成了唯一知道老大”下落”的貓咪!!
我慢慢走出荒地,褲子破了,手割傷了,迎面而來的黃太太 : 你埋好了嗎? 有挖的夠深嗎? 我都只是點頭回應,我想她要是知道我把骨灰灑掉了,應該會瘋掉!! 德叔的腿不好,將機車熄火坐在上面,而黃先生、黃太太懇切的看著我,我愣了一下看他們似乎不放心,所以我又捕了一句 : 放心吧!! 都處理好了! 這時候的我覺得好寬慰......一隻貓,能讓這麼多人心繫著,而走之時又讓這麼多人掛念,夠了! 這樣真的就夠了!!
那晚我在陽台發呆,喝著手中的啤酒,心中還是有點放不下,真的一切歸於平靜了嗎? 這十五年來與貓的緣份、故事都劃下休止符了不是嗎!? 不知道就為什麼......小男孩還是被留在沒人的教室裡,我做了阿!? 我這不就把作業都寫完了嗎!? 為什麼還不能下課? 豬喵加上乳牛....操灰搭的好歸宿.......該努力的、該付出的、該放下的......我都經歷過了啊!? 為什麼都沒人來通知我下課!? 究竟....我究竟還需要做什麼呢!?
這時候,有一隻貓影從校園裡經過,黑白分明! 剎那間我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是烈!! 這小子眼神輕蔑的正看著我,有如當年他的父親來凝視著宿敵豬喵一樣,烈感受到了,屋子裡沒有一代貓王的存在,乳牛的氣息消失了,市場校園地盤門戶大開!! 烈這下子沒有顧忌了,我將手中的啤酒罐丟向他,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你還敢來!! 他輕挑的跑出一個範圍外,又回頭坐下來看著我,好像在嘲笑我 : 為什麼我不敢!?
這幾天乳牛的離開,讓我把貓戰爭這檔事給忘了,我不知道哪來的衝動,我想見凹,他這陣子太消極了!! 他還有強敵,還有威脅在啊!! 我立刻去前門,我就是知道,這次我不必去市場裡找他,我一打開門,他一如這幾天立刻跑了過來往裡面探,我口中念了他一句 : 你這沒用的老傢伙!! 然後就突然抱起他,記得上一次抱起凹時是在捉弄他,當時他不知所措,但沒抓我,這次也是!!
他從沒進來過我家,我把他一把抓起,夾在腋下,貓兒長期對我的信任,凹並沒有太掙扎,我關上鐵門的聲音,讓他緊張的不停看著他的"退路",我扳過他的頭對他說 : 看這裡!! 我抱著他走到房間,對他說 : 你看!! 妳的老大呢!? 又抱著他去另一間,打開電燈,好讓他看個清楚,然後抱他去廚房,打開陽台的紗門,讓他知道乳牛已經不在這裡了,然後我又立刻回頭進來客廳裡,把他放在乳牛老大的鐵碗前,他不知道我到底要他幹嘛! 嚇的縮成了一個貓球,無辜的看著我,又不時偷瞄著"退路"。
我坐了下來,用他不曾聽過的嚴厲語氣對他說 : 你太沒用了...你在找老大? 出事了,就只會找乳牛老大?! 這樣對嗎!? 他聽著我的語氣試圖了解我的意思,我繼續說 :你們就是這樣....他才只好離開了又回來,你們就是這樣......他才會死前前一晚還在奮戰!! 說到這裡.....乳牛過世我完全沒有想哭的感覺,但這時卻有點鼻酸,我自己也明白了,這樣只是在發洩,乳牛過世我無可奈何,看到他蒼老我甚至期待他快點上路,好保有他的尊嚴,但是僅剩的貓霸王就這樣沒了!! 熟識多年,每天見面,幾個月來我們都睡在一起,他實際上就是我的愛貓了,如今卻再也不會出現了..... 這時把凹抓進來,他又能懂什麼? 不過就是被我嚇壞而已......他老實可愛,原本就不能一相情願的認為他一定要去反抗.....
那我在幹嘛呢!? 看著凹困惑的眼神,突然....我流下淚來......... 我了解到自己這時落淚,那是因為.....凹不是豬喵!! 乳牛走了我在壓抑,不忍這些我看著長大小貓們被外來貓欺負,二號、臭嘴這兩隻缺陷貓一旦離開這就是斷了生路,乳牛死了這是確定的,這裡發生的事人難以介入,也管不了一輩子,但是而那個狡猾、卑劣又年輕力壯的烈,這世界上除了豬喵,又有哪隻貓能抗衡 !? 這次惡魔之貓不必為了我回來, 我只要求豬喵回來保護他們.....
凹看我掉下淚來,趴的更低,但已經沒有在意他的退路了,這孩子他在觀察我想表達的事....... 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他瞇上眼睛,我對凹說: 對不起! 我把你當作他了..... 我倒了點飼料在乳牛的碗裡,嘆了口氣,小小聲的說 :你很棒了...答應我! 保護他們到最後一刻! 知道嗎!? 然後我看著他,腦子裡陷入了思緒中發起了呆.......
凹突然叫了我一聲,我回過神來看著他........他又給了我一個無聲的"喵",然後突然將頭埋進乳牛老大的碗裡吃了起來,我企圖讓他了解, 老大不在了,他不會再出現了,不過這時我感覺其實他都知道.... 我看著他終於用老大的碗,吃老大該吃的飯! 我明白了!! 眼前的虎斑貓可能不會是一代猛貓,但他還是會帶頭反抗的! 他將會死守虎斑貓們的地盤!!
九月初,Emily帶著操灰搭來我家,名義上是 "沒事"來看看" "來找你聊聊阿!?" 但是這個小女生進門五分鐘就露餡了....
Emily : 所以....你會把故事寫完吧?
我 : 廢話! 頭都洗了.....
Emily : 那你會出書嗎?
我 : 出書?...誰要印!? 誰要賣?
Emily : 你可以寄給出版社阿!? 豬喵、乳牛的故事這麼精采,誰都會想看吧!?
我 : 誰? 我看誰就是妳吧!?
這時操灰搭走了過來前腳採在我腳掌上,萌翻的大眼盯著我看。
Emily : 還有他! 還有他! 他也想被寫進書裡!!
我看Emily一時是趕不回家了,也不想跟她繼續鬼扯,就對她說 :電腦給妳用! 我要去買便當! 然後丟下笑瞇瞇的她跟操灰搭就出門了。
我排著隊買便當跟飲料時,我一直在想,出書? 一個小時候幾行生字都寫不完的問題學生,這個時候要出書?? 別鬧了! 就這幾隻貓也能出一本書喔!? 但是他們又不會說話.....如果不是透過出書,豬喵、乳牛....幾年後,不就像沒來過這個世界上一樣了嗎!? 我想起乳牛骨灰飛散的一幕,沒有紀錄....真的誰都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提著我們的便當跟飲料一路走回我家,又給操灰搭買了他也很愛的泡水魷魚,看來今天她們是不會太容易走了,反正今天沒事,乳牛剛走不久,一個人在家也是胡思亂想的, 一路上我看見了一隻棕白貓好像挺眼熟的,他與我迎面而來,居然在等紅綠燈要去對面,我覺得這貓也挺好笑的,不過....對面,難到他是要去體育場!? 我也沒想太多,買好魷魚就趕快回家了。
買好飯一回到家,客廳沒有人? Emily不在客廳,她人呢? 我往後面張望,就看見操灰撘坐在紗門前的半個屁股,我往後頭走去,就聽到Emily正在說話.....
Emily :小貓咪! 你好大一隻喔!! 你家住在哪裡?
我聽到了奇怪著 : 小貓咪!? 凹、小可愛、二號,其他人是不能摸的.....Emily說的小貓咪是誰? 我走到紗門前操灰搭抬頭看著我,但是在發抖,我只看到Emily的蹲在地上的背影,而要是這裡的貓,操灰搭怎麼會發抖呢? 我推了門想出去看看,操灰搭這時忽然發出一個我不曾見過的哈氣嘶吼聲! 我對Emily輕輕喊了一聲...
我 : 妳在跟誰玩阿!?
Emily :他呀!!
然後她側過身子讓我看見那隻貓,我見到那隻貓就忍不住喊了出來 : 烈!!
Emily瞬間回過頭去 : 你.......你就是烈!?
說時遲那時快! 烈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爪子,狠狠的抓傷了Emily的手腕,Emily尖叫了一聲! 我趕快衝過去要抓住這小子,這時他立刻跳上護欄往校園裡一躍而下 ! Emily被我們同時的動作嚇到跌坐在地上,我伸手一抓,只抓到了他尾巴的幾根毛,被他逃了!! Emily還坐在地上驚魂未定.....
我拉起她問了她一句 :手...還好嗎!?
我其實是白問的,烈這一下手很重,傷口不停冒出血來!
Emily 被我一問立刻哭了出來 :他剛還好好的,突然就抓我....他幹嘛......幹嘛他要這樣!?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背後就傳來咆嘯聲 ! 烈跳下去後遇見了二號,兩隻貓已經扭打了起來!! 二號原本就是瘋的,亂抓亂吼,想要叱退烈,但是烈的體積幾乎大了二號一倍,一個撲空烈就立刻騎到了他身上,身形龐大又強壯的大貓一壓,二號立刻趴了下去,烈咬住二號,前腳扣住他的頸後,利牙穿入二號的背,兩支後腿猛力踢著這隻弱小的貓,二號無法反制,痛的大叫,這時一隻虎斑貓衝了過來,撲向烈,撞開了難解的兩貓,是凹 ! 他聞風而來,隨即兩貓怒目僵持著,這時我身旁有人丟出一樣東西,是Emily ! 我立刻問她 :妳...妳丟了什麼!!? 她眼淚未乾,一付是我在責怪她做錯事的表情回答我 : 麵包...
這個麵包落在一旁地上,貓兒甚至沒有發現,但是烈表現的很自在,沒有一打二的緊張氣氛,二號終於了解戰鬥不是這般瘋狂亂咬就好,起身後感受到自己身上強烈的痛楚,耳朵貼的老低,完全怯戰了! 這時的我早就準備好水,往三隻貓的方向潑了去,長毛的烈特別討厭水,趕緊跳開往儲藏室屋頂跳上去 ! 凹想追他,但我隨即發出一聲 :喂!! 凹停下來看著我,烈就跑走了!!
這一段小衝突Emily與二號都受了傷,我拿出碘酒幫Emily消毒,而不親人的二號跟著凹走掉了,我也沒法幫他擦藥,看著他小小的身子,痛的不敢邁開腳步,我也很心疼,Emily開口說道....
Emily : 那個烈...很可惡耶....
我 : 嗯! 還沒開始呢!?
Emily : 什麼還沒開始?
我 : 入侵!! 他想要侵略這個地盤....
Emily聽我這樣說,顯得一臉茫然...
Emily : 等等....你不是說烈是體育場那邊的貓嗎? 他幹嘛來這裡搶地盤!?
我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說出了我的看法....
我 : 因為....他知道這裡有一群貓!!
Emily : 甚麼意思!?
我 : 我說...如果他不知道這裡有一群貓,他根本懶得過這條馬路,因為他知道了....他就只想來享受征服的樂趣....
Emily聽我這樣說,眼神呆滯了幾秒,似乎無法理解這是甚麼邏輯....
Emily : 所以你是說....只是因發現對手所以他就想要打架!?
我 : 對!!
Emily : 你怎麼知道!?
我 : 因為.......因為我養過豬喵!!
之後我們都在客廳,我與Emily吃著早已冷掉的便當,操灰搭在地板上對付泡的不夠軟的魷魚...我翻攪著便當突然想起剛剛買便當時那隻棕白貓,對了! 我想起來了! 他就是那時體育館長廊裡,帶我找到雅各與以掃的那隻貓,(他被我取名為斥侯) 我豁然開朗 !! 他跑來這裡不是偶然的 ! 他是烈的部下,難道是來探路!? 想到這裡,烈來立威,棕白貓來當斥侯,一切就讓我感覺暴徒幫就快來了!!
2005年,我跟豬喵搬到這間房子時,乳牛與大白身旁各有一隻畏畏縮縮的小貓咪,我要是一靠近他們就害怕的跑掉,過了一陣子又有一隻小虎班在校園裡遊蕩,無辜可愛的表情讓我每天都拿豬喵的食物餵他,然後2007年一隻怪腿小貓在苗栗爬上我的車,被我帶來這裡生活,凹、臭嘴、小可愛、二號,都是我一路看著他們長大的,如今除了凹,全都TNR了,這兩年完全沒有新的生力軍加入,市場校園幫,實力被掏空了,這裡是他們安身立命的地方,像是臭嘴、二號這兩隻畸形貓,一但離開市場,就好像斷了生路,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忍心他們被欺負,但是....我該如何讓烈永遠的退怯呢!?
吃完便當,我收一收,Emily在客廳用電腦,操灰搭在睡覺,我覺得暴徒進攻也不一定是這陣子,Emily一副等著要看戲開演也不是辦法,於是我催促她不必等了,快帶操灰搭回家去吧! Emily一開始心不甘情不願,我不停告訴他,野貓的鬥爭是很殘忍血腥的,加上操灰搭沒經歷過貓戰鬥的實感,肯定會嚇壞 !! 要她趕快回家 ! Emily一臉想抗辯的樣子,像個睡覺時間到的小孩,心不甘情不願的正準備要走,我才一開門準備送她,就看見二號往二樓衝了上來,後頭跟著雅各一臉猙獰的追擊 ! 二號抱頭鼠竄顧不得方向對不對,就往我家裡頭衝了進去,雅各看見我與Emily才止了步,然後立即轉頭又重回樓下彷彿要去與誰會合,開始了 ! 暴徒幫進攻了 !!
Emily見狀,終於被她找到攪和的藉口了,隨即回頭又跑進我家說道 : 我也要幫忙! 我還不知道要說什麼,後頭又傳來鍋子掉到地上的聲音,一團混亂,我只好又關上門,看見Emily已經跪在地上要放出操灰搭,我沒空理她,先往廚房走去看看二號在搞什麼鬼,我打開廚房的燈,見到二號在架子上,耳朵貼的像飛機的機翼,身子不停發抖,稍早的戰鬥已經讓他信心盡失,烈將他心中的瘋貓拔除殆盡,眼前縮塞在廚房裡的二號餐先生,只是惶惶不安害怕再次受傷的小貓......
二號看見是我才緩緩的走了下來,我打開紗門讓他出去,隨後我轉身,Emily就從客廳向我迎面走來,邊走邊叫 : 尼克哥! 我要幫忙!! 我還沒意會過來 : 幫什麼忙? 當時晚上九點多,她不回家嗎?
看著她正在等我吩咐她些甚麼事做,我才只好對她說 : 你帶幾個水球去市場路口看見烈或是剛剛那隻虎班就丟他們,別讓他們進入市場,知道嗎? Emily點頭如搗蒜,又問我 : 那你呢? 我說道 : 我要去市場裡看他們已經有多少隻混進來了,拿去! 這隻手電筒給妳! 電話帶著用電話聯絡! Emily聽了我分配給她的工作好像身負重任的樣子往市場入口去了。
我心想不過就幾隻貓而已....需要這樣大張旗鼓嗎!? 但實際上卻帶著手電筒,放兩顆水球在口袋,在市場中跑著,我想先找到凹的身影,不知不覺我走到了當年乳牛與豬喵決戰的防火巷,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人類帶來了豬喵,貓之間的規則開始扭曲,強盛的貓群最後居然讓結紮的家貓坐大,然後真正管理貓群的乳牛另闢天地,最後兩者都走了,如今這樣的結果將開始反噬這群老朋友們,但是現在....難道又要借人類之手來調整貓的規則了嗎? 此時的我跟貓一樣,只能照著自己的意願行事,而無法去思考對錯了...........
遮雨棚發出了踩踏的聲音,我在下面看不見是誰,我只好緊跟到空曠的地方,才能知道是哪隻貓,都還沒出巷子,另一處又快步跑來一個腳步聲,隨即兩隻貓就打了起來,整個雨遮跟打鼓一樣,碰撞聲大作,但是這裡實在太狹窄,我沒法看見上面的狀況,突然我的腳邊跑來一隻貓,是凹 ! 他緊盯著上面的打鬥,難道上頭的是小可愛或二號? 我反射的對凹說 : 快去幫他!! 凹居然像聽得懂一樣,竄上一旁的排水管,跳了上去加入了戰局,接下來立刻變成了兩隻貓追一隻貓的踩踏聲! 又往我來時的方向跑去,我趕緊跟上,就在遮雨棚的末端看見兩隻花貓跳下了圍牆上,相隔半秒凹也跳了下來,是以掃!! 還有那隻早不問世事的老母貓開罐器!! 這下子連不想加入戰爭的老母貓也難以倖免了.......
他們沿著圍牆一直跑,我跟在後頭,突然Emily迎面跑來,喘噓噓的說 : 尼克哥!....烈......他跑進市場了....還有....剛剛的雅各也是.....我.....我丟不到他們,現在..現在怎麼辦!?
此時圍牆上的三隻貓又往校園裡跳了下去,我心想 : 慘....難道這是個局!? 我趕快把鑰匙給Emily,叫她先進我家拿水球,然後到陽台上看看她們是否在校園裡,看見就直接丟水球阻止他們開打,Emily慌張的去了,我自己則是跑過市場,想從大馬路上的大門進去校園,直接進去阻止比較快,暴徒幫與市場校園幫的實力懸殊,開打是最壞的狀況,二號這個金牌打手已經沉默了,小可愛是個花拳繡腿,剩下凹能打! 但是暴徒幫的以掃與雅各兩兄妹,不僅懂得合作與戰術,後頭烈這隻大頭目,更不遜於當年的貓中呂布,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們開打!!
就快跑到學校門口之時,手機忽然響起,Emily打來了 :尼克哥! 他受傷了! 你快去!! 烈在這裡! 那隻貓受傷了!!
我 : 受傷!? 你說的是哪隻啊?
Emily : 我不知道啦!! 就花的那隻...是我們這邊的嗎!?...你趕快啦!...
我 : 算了! 算了! 我先去看看啦!!
這裡所有的貓都是我取名子的,花色與樣貌只有我自己知道,戰場上花貓就有兩隻,虎班有四隻,問了Emily哪隻受傷問了等於白問,我趕緊三步湊兩步,跟警衛打了個招呼,就往我家窗外底下停車場衝去,然後就看見Emily在陽台上,一臉無辜的手指著市場的方向,手裡握著電話,很怕我罵她的樣子 : 他們....又跑去那邊..... 我已經跑得很喘,又忍不住大叫一聲 : 喵的!! 想累死我阿!?....
我又回頭開始跑,要再跑回市場去,沿途跑過警衛室大喊了一聲 : 多謝!! 警衛從亭子裡探出頭來高聲問我 : 找到了嗎!? 我越跑越遠一邊大叫 : 沒有~ 然後我又衝進市場直到我家的巷子口,就看到斥侯與雅各還有烈在包圍機車下的一隻貓,不斷向他威嚇! 他們沒有攻擊,僅僅是圍住他使他恐懼而已,我衝了過去,用力踏步發出聲響趕走他們,才看見機車底下縮成一團的臭嘴,暴徒們卻從三個不同的方向跑走,臭嘴被嚇壞了! 他露出肚子,耳朵服貼,全身不停的在顫抖,一雙眼睛睜的又圓又大,看到我好像看見救星。
這群暴徒幫讓我越來越不爽了,乳牛老大沒欺負過任何一隻弱小,壞豬喵也不曾傷害任何一隻不敢與他抗衡的貓咪,這群貓沒有道義,這樣把臭嘴的恐懼當樂趣! 完全沒有格調,也太不像樣了!!
我不能把可憐的"嘴嘴"放在這裡,我伸手把臭嘴勾了出來,發現他根本嚇到失禁而且抽筋了,因為他無法自己站起來,我只好抱著他,先帶回我家去,Emily一開門見到我抱臭嘴,嚇了一跳 : 他怎麼了!? 我 : 他嚇壞了! 抽筋! 於是我把臭最放在地板上,操灰搭趕緊躲在Emily後面觀望,我讓臭嘴躺平,幫他按摩那不對稱的骨盆,防止他陷入更嚴重的抽蓄,這時窗外忽然又嘶吼聲大作,我對Emily說 : 我去看看! 妳幫臭嘴推一推..... Emily顯得很想知道外面怎麼了,但是看我已經滿頭大汗也不敢跟我爭執,只發出一聲失落的 : 喔~
我跑到陽台來,就看見儲藏室上頭對持的雅各與小可愛,小可愛顯得很怯戰,彷彿在顧忌著什麼,我隨即把眼光轉向校園的雨遮,烈居然在上面休息,並且不關心雅各的戰況,我趕快掏出口袋中的水球,往烈的方向扔了過去,水球在烈後頭的牆上炸開水濺了他一身,烈一聲怒吼,但分心的卻是小可愛,雅各一個撲倒,狂咬小可愛! 我一心急又猛力甩出另一顆水球,想不到一個漂亮的快速直球的路線,正中雅各的臉,水噴得到處都是,雅各翻了過去,全身溼答答,一起身就因為懼怕不知何來的攻擊,轉身就跑,烈發怒了,一身水珠又見到雅各被擊退,一聲嘶吼往儲藏室屋頂衝了過來,小可愛嚇的趕緊躺下來露出肚子,他們相隔我約十公尺,但是我手中沒水球了,眼看小可愛被狀況嚇壞了,著急的我靈機一動,舉起了手輕握著拳頭,讓烈看起來裡頭彷彿還有東西,果然 ! 烈止步了....他看著我高舉的手怕我又丟出一顆水球,面向我一直後退,小可愛嚇的瞇起了眼睛,再度張開眼時烈已經跳下圍牆,往停機車的長廊去了。
這時我發現一旁洗衣機上,我平常拿來蓋著洗衣機的保麗龍板子隆了起來,而且微微在動! 我走過去還沒翻開板子,輕盈的保麗龍板就自己滑落在地上,原來是躲在保麗龍板下的是二號,眼神透露出恐懼,而且抖個不停,這下我洩了氣..... 二號一身被烈撕咬、亂踢的傷痕,佈滿瘦小的身子上,可憐的他這時見到是我才透露一絲寬心,夠了.....不能叫他再戰了,這個可憐的小東西已經走了比大自然預期的更遠了,我幫他把保麗龍板又蓋了回去,看著往陽台來尋求僻護的小可愛,這次我不管了!! 他們都是荒地的孩子,.....我決定要強勢介入!!
我進入房子裡,Emily還在安撫臭嘴一邊急著問 :怎麼了!? 怎麼了!? 臭嘴看見我發出個求救的眼神,我才想起他與Emily並不熟,我一身都是水還有臭嘴剛剛失禁的尿,一邊跟Emily說剛剛的狀況,一邊請她幫我弄幾張濕紙巾,用來擦拭臭嘴,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晚上11點半了,我去換了件乾淨的衣服,走出來一邊跟Emily說 :妳先回家吧! 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Emily : 我不要!! 尼克哥! 讓我待在你這裡好不好!? 我可以幫忙!!
我 : 不行啦! 這麼晚了! 而且妳媽不是不放心操灰搭在外頭過夜嗎?
Emily : 我跟她說過了,我想幫他們,而且會好好照顧操灰搭,我媽說我可以留在你這裡過夜!!
我聽到他媽媽讓她在我這過夜,吞了一口口水 : 不要啦! 妳幫不上忙!! 而且我也不能讓妳半夜一個女孩子在市場裡遊蕩,快回去啦!!
Emily聽我這樣說,表情轉為任性,一副篤定我對她肯定沒皮條的樣子 : 我不管!!
我 : 我講真的啦!!
Emily : 我不管啦!! 我好不容易可以參與,我要幫忙!! 而且... Emily指著操灰搭 : 他也是這裡的一份子,你不讓他也知道發生甚麼事了嗎!?
這時窗外又是好多貓踩過窗下遮雨棚的聲音,我實在沒空理這個不可理喻的小女孩,我開門立刻追了出去, Emily立刻站了起來,我回頭大叫 :妳幫我準備水球! 沒氣球就用朔膠袋!! 然後她愣住了,我趕緊跑了下去,長廊裡立刻看見凹被包圍了,我這頭是烈,隔著凹另一頭是以掃與雅各,我趕緊跑過去正要作勢要踢烈,想不到他們同時行動往凹包夾,我跟不上他們的速度,眼看凹往就要遭受攻擊,凹突然跳上機車,往一樓沒人用的空屋鐵欄杆鑽了進去,我頓時氣得跺腳!! 不對呀!! 笨凹!! 你往那裏跑,我要怎麼幫你阿!?
這群暴徒幫,有計畫的想一一擊破,然後最終目標居然是凹,他們清楚凹是唯一必須徹底擊潰公貓,這裡的貓以他馬首是瞻,最後的劇本就是要凹屈服,他們就以勝者之姿強行接收地盤,凹的處境很危險!! 我趕快繞到大樓天井裡面,希望找到一個可以幫助凹的縫隙,裡面一大陣混亂與打鬥,我無法想像凹正遭受怎樣的處境,但是我知道他沒有屈服,仍然頑強的在抵抗,這時Emily從二樓探出個頭來,往天井裡對我說 : 尼克哥!! 水球好了!! 我顧不得已經12點了,往樓上大喊 : 拿來! 丟給我!! Emily點了頭趕快衝進去拿水球,這時頭上探出了兩個貓頭,一個是操灰搭,一個是已經稍微恢復的臭嘴,大戰中這兩隻貓還看戲!? 我對他們兩隻吼道 : 你們都給我進去!! 兩個貓頭立刻又縮了回去,Emily邊捧著水球邊大叫 :丟給你嗎!? 我回道 :對! 一個一個!!
她輕丟下第一個水球,我一接就破了,Emily趕緊抱歉,我一身都是水,只管叫她 :再來!! 她拋下第二顆,我一接住就往空屋子上方的鐵欄杆丟去,袋子破了卡在欄杆上,但我確定水散落在裡頭,因為打鬥聲停了下來了,我又轉頭轉向天井二樓上的Emily,示意她再丟水球給我,這次我們熟練的一顆接著一顆,連續五顆水球在鐵欄杆上炸開,第一隻跳出來的是以掃,他們受不了頭頂上一直有水散落,紛紛跳出這個只有兩、三坪大的小隔間,接著是雅各,最後一起跳出來的居然是凹與烈同時,但是他們一出來又打上,兩貓猛烈的滾成一團,我跑過去一踢,也不管踢到誰,總之只想先將他們分開,這兩隻野獸被我踢散,烈見到是我立刻又往停機車的長廊跑去,我開口喊出 :不要追..... 凹又追擊了過去!! 我才追了幾步就放棄了,因為....我追不上他們的....
我轉過身去,以掃戒備著,雅各倒是眼光避開我的視線,這兩個傢伙助紂為虐,我想要他們心生畏懼,才不敢再來,於是我用力將最後一顆水球用力甩在地上,發出一聲很響亮的"啪" ,這兩隻貓嚇了一跳馬上四處亂竄,我在後頭假裝追他們,還擺出一付非抓到他們不可的態勢,兩隻貓急忙往市場入口跑了去,等到不見以掃與雅各的蹤影後,我才回家去,剛一進門Emily就急著問我 : 現在呢? 現在怎麼辦? 我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然後一邊喝一邊對她說 : 凹跟著烈跑走了! 我要去找他! 講話時我還不停看著後頭的臭嘴,不習慣在房子裡又想出去的他,因為害怕外頭還有暴徒幫,趴在紗門前顯得很不安......
而我因為整晚都在追貓,現在才感覺口好渴,又繞過臭嘴再到一杯水,我在廚房對著客廳大喊 : 所以妳確定不回家了嗎!? Emily站在走道上著我對我搖搖頭,我想我對她也莫可奈何,喝完水又進去房間櫃子裡翻出女兒的枕頭跟被子,然後丟到沙發上對著她說 : 那就讓妳睡沙發瞜!?
Emily有點小聲的問我 : 那你現在呢!? 要去哪找他們?
我一邊幫她鋪好涼被,轉好電風扇,才回她道 : 整個市場都去找,只能這樣了.....
隨後我自己坐在地上,穿起了球鞋,用拖鞋跑了一整晚,兩腳實在很不舒服,我坐在地上的時候操灰搭走了過來要我摸他,我將他抱在懷裡,我也無法得知今晚的混戰,小黑貓是甚麼感覺,他在我的保護下與貓群們也不曾有過社會行為,有危機感或是恐懼感嗎? 我也不清楚....就只能揉一揉他,小聲的對他說 : 放心! 我會想辦法....
我放下操灰搭,才剛起身想再度出門去,背後的Emily趕緊問我 : 你不需要籠子嘛!?
我 : 要籠子做什麼!?
Emily : 我不知道阿....先把哪隻抓起來之類的.......
我 : 神經.....
看我對她的提議不感興趣,Emily趕緊又問 : 那你現在想怎麼做?....
她也陪了我亂一個晚上了,我看見她手上被烈抓的傷,又想起今晚自己似乎沒和顏悅色過,也蠻委屈她的,於是我轉過身來笑了一下.....
我 : 上次我去體育場,看到的貓一共有六隻,所以難保烈沒有其他幫手,我要找到凹為止!!
Emily : 那我呢!?
我被她這一問我也不知道她能幹嘛!! 只好請她多裝幾個水球,然後就隨時準備籠子吧! 最後我只能對她說 :累了....妳就先睡吧!!
Emily : 尼克哥...凹這時候就像被黑道追殺一樣.....如果他被他們抓到....不知道.....不知道會怎樣!?
講到這裡她忽然冒出眼淚,我見她竟然這麼關心這群貓咪,我也有點感動,但是我一個大叔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我站在門口,只能回她 : 放心吧! 我一定會找到凹,他一直都是我的虎斑貓!!
講完我也不願再看她,轉身又拿起手電筒,開了門準備去找凹....這時背後的Emily又叫住我 : 尼克哥!! 我轉過身來,她又補了一句 : 拜託了! 他.......他們是"我們的虎斑貓!!"
我對Emily笑了一下,然後就往市場跑去,沒錯!! 每隻努力生存,街道巷弄間討生活的毛孩子,他們勇敢,認真! 不論什麼花色,公的母的!! 或許我沒辦法幫他們每一隻都遮風避雨,也不可能把每一隻餵飽,但是他們靠自己都能活得堅強又美麗,他們都是我們的虎斑貓!!
我跑進市場裡馬上就看到斥侯,他似乎在凝視遮雨棚上的什麼東西,我跟著他注視的方向看過去,我沒有貓的夜視力,弱光中什麼都看不到,但是黑暗中暴徒們對凹那無情的逃殺正在進行,我剛才把斥侯趕走,背後屋頂就又響起追逐的奔跑聲,我很明白那是逃命的凹!! 我跑得氣喘如牛,但就是沒辦法看清楚他們的狀況,偶爾從上頭跳下來的都是暴徒幫,我還沒趕過去他們就又爬上另一處遮雨棚,這簡直是一場經過計畫的獵殺!!
過不到十分鐘,我又跑的滿頭大汗,再也追不上這群能垂直移動的貓兒們,我不確定裡頭有沒有烈,但是看到以掃跟雅各還有斥侯,這是確定的,可憐的凹像逃犯一樣,我每次呼喊都感到他想往我而來,但是中途路線都會被阻斷,半小時前,自大的人類還以為只要自己介入就沒問題了! 但是現在站在凌晨一點半市場中的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不停用手電筒照著每個遮雨棚的縫隙,這時的心情我也不可能就這樣回家睡覺,就在這時候我發現豬肉攤下面有一雙眼睛,我輕聲叫了一聲 : 凹?
我趕緊蹲下來,手電筒往裡面照過去,原來是被騷動嚇到畏縮的開罐器!! 我仔細檢視她,心又抽了一下,她的臉上有條血紅色抓痕,由頭頂劃過鼻梁,只差半公分就是眼睛!! 我的心酸了一下....這隻老母貓靠著小吃攤的剩飯,過了幾年無爭的日子,自從生下凹與臭嘴之後,她的後代都沒成功存活下來,他與乳牛一樣不過求個安身的地方,為何老來還受此痛楚呢!? 像和服花布一般美麗的三色身子不停顫抖,現在的狀況.....二號鬥志全失,小可愛怯戰,臭嘴躲在家裡,而凹像個亡命之徒在逃,這個貓群多年沒有新生代出現,他們甚至無法保衛自己的家,我將他們TNR真的是對的嗎!?
等等!! 家!? 我怎沒想到....
小可愛、二號,現在為什麼都待在我家呢!? 我恍然大悟!! 那是因為安全啊!! 當年市場幫與校園幫的衝突火線,如今就是座堡壘,不是嗎!? 想到這哩,也不管是幾點了,我放聲大喊 : 凹! 來!! 然後我開始往我家走回去,走個十幾步,又喊了一次 : 凹! 回來!! 然後就這樣我一直走回去,每隔幾步就喊著凹,直到我家樓下,我望著遮雨棚又喊了一聲 :凹!!
凹~ 是回音!? 我有聽錯嗎? 遠處又傳來了一聲 : 凹~ 是凹!! 他聽見了! 我急得幾乎快哭了出來,只能往那個方向大喊 : 快! 快衝回來!!
突然所有遮雨棚腳步聲大作,凹暴露了位子! 暴徒幫全都向凹衝了過去! 我緊張的大喊 : 快! 快跑啊!! 我緊張的咬緊牙根,兩手握拳,指甲都掐進肉裡面去了! 然後急促的奔跑聲快接近時,我趕緊衝上樓去,打開門燈就立刻亮起來了,Emily原本睡在沙發上,聽到騷動立刻坐了起來,打開電燈,操灰搭窩在她身旁也緊張的豎起了一身黑毛,Emily慌張的問我 : 怎麼了? 我沒空回答她,只說了 : 水球!! Emily指著地上幾個朔膠袋裝的水球,我俯身拿了一個,又說了一句 : 拿過來!! 然後餘光只見到她掀開涼被,我往廚房衝去,在紗門前用腳推開臭嘴,跑出陽台,在L型陽台一轉彎,就看到凹迎面跳上護欄,我還沒空看他的傷勢,後頭又立刻跳上來以掃,她見到我立刻剎車,但是後頭接著又跳上來斥侯,兩隻貓在十五公分寬的護欄上撞在一起,與我相隔不過三公尺,我反射動作的將手中的水袋,像綜藝節目中砸派一樣,往這兩個暴徒砸了過去,水花四濺,兩隻貓被水袋砸中,應聲都跌下了遮雨棚,發出碰的一聲,背後Emily捧著一堆水袋趕來了 : 尼克哥! 水球! 十公尺外儲藏室屋頂上雅各正在看這一幕,稍早他吃了一記氣球做的水球,早就知道不要靠近比較好,我轉身又抓了一顆,馬上往雅各丟去,雅各見狀拔腿就跑,氣球做的水球固然彈道穩定,但是朔膠袋做的有效範圍更大,他還是被潑了一身,三隻暴徒不約而同往市場方向逃了去。
我趕緊回頭去看凹,Emily幾乎用跳的讓出路讓我過去,我蹲下來一看不隨便進我家的凹,我的天啊!! 他的背後皮開肉綻,還滴著血,全身都爪痕,臉上更是傷痕累累,一樣都是貓,暴徒們竟然這樣殘忍的對待同類! 而讓我更加心疼憐惜的是,凹居然都沒有屈服!!
原來我說錯了.... 凹也是個天生的老大,只是他一生下來,這個地盤就有了乳牛,所以大約九歲的凹,一直沒有必要的戰爭,沒有無路可退的處境,乳牛活到很老才走,所以凹也才會這麼晚扛起老大的責任,這不是他的錯,市場校園,像是一個仰賴強人政治的國家,精神領袖殞落,他們便無所適從了....
我硬把凹抱進家中,這次被我抱進來他顯得習慣多了,逃了一晚,他也幾乎體力透支,一放下就躺著猛喘氣,我拿出碘酒與棉花幫他擦藥,操灰搭跟臭嘴都在一旁看著,Emily紅著眼眶,看我碰觸凹的傷口她卻在一旁一直發出 : 嘶~ 搞得我也很煩,不過終於把凹找回來了,我也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候Emily開口說道.....
Emily : 這些暴徒幫真的太過分了,把凹咬成這樣......
我正在幫凹翻身,換擦另外一邊,他痛得發出類似咳嗽 : 科..咯...科...的聲音
我 : 沒辦法啊! 這就是真實的野貓世界阿....
Emily : 難道都沒辦法讓他們不再來嘛!?
我 : 有啊! 把他們全送去結紮摟....
Emily : 你剛水球都有K到他們吧?
我一面繼續擦藥 : 有哇! 多虧了妳的水球...
Emily這時才笑了出來 : 好希望我有看到那個烈被水球K到喔!
烈? 剛剛.....似乎沒看見他出現!! 對吼! !他....他跑去哪裡了!? 我停下了擦藥的手,整個動作好像有人按了暫停...
Emily : 怎麼了?
我 : 沒有...
Emily : 沒有什麼?
我 : 沒有.....沒有烈...
Emily : 沒有烈!? 什麼意思?
我 : 剛剛那一仗,烈根本不在裡面....
Emily : 怎麼可能!! 他不是帶頭老大嗎? 他的戰爭....他怎麼可能不來!?
我 : 不要問我! 我怎麼知道啦!!
Emily被我的語氣嚇了一跳,我隨即想解釋不是在嫌她煩 : 我是說,我也不清楚他怎麼沒來.......
Emily今晚也很努力了,只是一個女孩子,我不讓她跟我一樣凌晨去外頭找貓,但其實我能理解她如果回家去,她會很遺憾今晚故事的發展與她失之交臂,但既然在這裡又幫不上忙,想必她也不好過,我有點後悔剛對她太兇,不過她卻不敢再發問了.....
我起身去拿出三個罐頭,然後請Emily幫我鋪報紙,讓凹用乳牛的碗,餵在家裡的貓兒吃飯吧! Emily乖乖的照做了,我又去了一下陽台,翻開保麗龍,二號還在,只是改窩在洗衣機背後,我也給了他半個罐頭,雖然沒見到小可愛,但是惜肉如金的他我倒是不擔心,因為他也可以回五樓名義上的主人家去,我又在陽台上俯視了四周,還真的沒發現烈與暴徒們,我不擔心暴徒幫,我只擔心烈,這種深沉在他父親身上是種謀略,但在他身上用出來卻像是心機,我知道他不會罷休的!!
折騰了一晚,我叫Emily可以安心睡了,暴徒們再年輕,這時也該累了,何況還要回老巢體育場去呢! 我跟她說我打地鋪在窗下,容易聽到外頭的動靜,幫她關了燈,此時家中有三隻貓留著過夜,分別是凹、操灰搭與臭嘴,其中只有操灰搭是用貓砂的,我還是只關紗門讓他們想出去就出去,我洗了個澡,就累的躺在地板上睡著了....
天一亮我一醒來,就感受到壓在我身上的重量,睜開眼就是操灰搭盯著我看,我想舉起手摸摸他的頭,我的手上居然多了一隻貓掌,臭嘴也靠過來了.....我笑了出來,這些孩子就是這樣讓我放心不下,昨晚也才會那麼累,我看了一下時鐘,七點半了,又望了一下沙發,Emily不見了!? 不過我想操灰搭還在,她應該還沒回家吧!? 我抱著小黑貓一起身,就看到凹睡在昨晚那張吃飯的報紙上,全身傷想必也沒睡多好吧!? 我起來去清貓砂,看似只有操灰搭用過,於是我去後面打開紗門,讓還不會開門的凹自由出去,接著自己就去刷牙了。
凹聽到我開門,立刻起來慢慢的走了出去,臭嘴看著弟弟出去,終於鼓起勇氣也出去了,只留下操灰搭在浴室門口看我刷牙,這時前門打開了,Emily提著蛋餅跟豆漿回來了 : 尼克哥! 我買了早餐喔!! 我含著牙刷回了一聲 : 喔!
因為沒睡飽,我回到客廳就懶洋洋的坐了下去,Emily幫我們分好早餐就一邊吃一邊玩起手機,還在愛睏的我張開一隻眼睛看著她,說道 :妳不累嗎!? Emily : 星期天嘛! 等等回家再睡就好了...快吃啊!! 我被她一催促,才緩緩將吸管插入豆漿喝了起來,此時我腦袋一片空白......
突然!! 外頭傳來一聲 : 凹~ 這個聲音不是在叫我,而是在恫嚇!! 我跟Emily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一起衝到陽台,立刻就看見了校園裡的烈!!
烈整身的毛都像炸開一般,顯得比凹還大了很多,他用一個極快的速度,衝上前與凹打成一團! 凹已經身受多處傷,折騰了一晚,而烈卻是隔了一夜才精神飽滿的出現,凹立刻節節敗退,又被烈咬中肩膀,或許他咬到我塗碘酒的地方,味道不對立刻鬆口,凹轉身快逃跳上圍牆翻過了停機車的長廊,這時我跟Emily都看不見他們了,於是同時往裡頭跑去,趕緊從前門衝下樓,樓梯下到一半,我見到Emily又回頭衝了上去,我雖然感到奇怪但此刻無暇問她,我跑到長廊,沒看到他們,但是隨即天井裡又傳來貓的嘶吼聲,我又回頭跑到樓梯間想過去天井,才發現今天一樓住戶將鐵欄杆鎖了起來,我根本過不去,天井上灑下光線,兩貓在正中央,此時這裡彷彿是他們的決戰場,我卻被隔在欄杆之外....
凹不行了! 他整晚被暴徒圍捕,加上多處撕裂傷,我看得出他在找退路,凹一個分神,烈一躍而起,抱住了凹的頭猛咬!! 凹痛得大叫,我急壞了,Emily呢? 水球呢!? 我看似來不及回家去拿了,烈的尖牙正插入了凹的臉頰,我見到血!! 是血流了出來!! 我趕緊低頭尋找石頭之類可以丟的東西!! 但怎麼都找不到! 凹的慘叫迴盪在整個大樓,狀況十萬火急!!
就在這個時刻,二樓跳下一隻虎斑貓,往烈衝了過去,他住在這裡很久了,每次戰爭他都選擇逃避,一直都是這樣子,直到有一天,曾是他對立幫派的大哥回來了,居然讓他有飯吃,還對等的讓他與其他貓咪一起生活,他才感覺到自己不是無依無靠...但是如今乳牛老大過世了, 暴徒幫要是接管這裡,他會連僅剩的一口飯,一點點尊嚴都沒有!!
臭嘴終於了解自己應該為何而戰!! 他要幫忙! 他想要讓暴徒們都知道 "你們不要看不起我!! 我的肚子雖然是白的!! 但是請你們都記住了! 我也是虎斑貓!!!"
臭嘴衝下來一躍而起,抱住了烈的頭,用那不曾以傷害為用途的虎牙,刺中了烈的左眼!! 黑白毛瞬間發出慘叫! 放開了滿臉是血的凹! 我看到這一幕,完全的震撼!! 不會吧!? 難道父子一樣的命運....又是左眼!?
烈被臭嘴刺中眼睛痛的打滾,臭嘴嚇的逃到一旁機車下,小可愛這時也趕到,用盡全力亂抓烈的身體,烈驚恐之餘,居然忘了我在這,往我的方向衝了過來,臭嘴的舉動我在一旁看傻了,原本想抓烈已經一個月了,這時卻就這樣讓烈從我腳邊溜了過去,烈搞不清楚身在何處,居然往二樓我家的方向衝了上去!!
我看著他衝上樓梯間,正要追過去,突然看見轉上樓彎處,迎面對烈伸出了一隻細長的手,一個漂亮的動作,沒有考慮後果,沒有多餘的流程把烈撈了起來,我在十格樓梯下,看著上方Emily的右手抓起烈,直接送入了左手提的籠子裡!! 我不禁發出一聲喝采 : 水啦!!
Emily將籠子的門急忙蓋上,但卻夾住了烈的一隻前腳,烈的聲音轉為可怕的怒吼,那隻在外頭的前腳伸出了驚人爪子,不停撈阿撈的想抓提著他的人,Emily用兩隻手指按住籠子門,一面大喊 :尼克哥! 怎麼辦啦!? 幫我! 幫我! 幫我!! 但是她嘴上這樣講卻一面又反方向往上跑回我家去,我在後頭一直大喊 : 喂! 妳不要跑啊!!
Emily一衝進我家,就被我門口的球鞋絆倒,然後整個人像滑壘趴在地上,但是手指頭依然按著籠子的門,烈一直亂抓,Emily一邊大喊 : 你快點啦! 快點幫我抓走他啦!! 但是她跌倒後整個人就趴在門口,我一時過不去, 總不能要我直接跨過她頭頂吧!? 我正在想辦法過去時,就在這時候,力大無窮的烈用力擠開籠子的門,擠出了一個頭,眼看身子也要衝出來了!! Emily開始怕的放聲尖叫!!
忽然一個黑影衝了過來,伸出一記貓拳,往烈的臉抓了一下,烈被突如其來的黑影嚇了一大跳,趕緊往後一縮,籠子的門就這樣完全關上了.......
Emily趕快鎖上籠子,我的姿勢瞬間被定格了,Emily趴在地上也愣住了,整個世界好像都靜止了....她與籠子的中間坐著操灰搭,睜大眼看著我們,一付就好像在問 "這樣對不對?" Emily發出一句 : 你好棒喔!! 靜止的世界才又開始轉動了起來,Emily坐了起來抱住操灰搭猛親!!
結束了! 兩派貓兒實力懸殊卻打了一整個晝夜的戰爭, 此刻一切都結束了!!
暴徒幫老大"烈"落網,虎斑貓們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這次凹偉大的浴血奮戰,雖然被惡貓們圍攻卻仍然不屈不饒,守護了乳牛交給他的一切,某種型式上,他才是黑白毛真正的兒子,而開罐器那個沒出息的孩子臭嘴,危急之中給了烈關鍵的一擊,不但救了弟弟凹,更是這場戰爭的大功臣!! 而真正伸出援手的人類居然不是我,而是漂亮將烈撈進甕中的Emily ! 更不可思議的是,每個人都料想不到是操灰搭最後臨門一個貓拳,把作亂的黑白毛打入牢中......
我將凹抱了上來,他的臉上佈滿咬傷,不時還在滲血,我難過的幫他消毒擦藥,而烈這時關在籠子裡不段發出低吠,凹不敢鬆懈,怒目監視著他,這樣我反而方便我幫他擦藥,操灰搭過來看了一下大哥凹,因為被暴徒們無情的撕咬,好了可能也成了隻疤面老大,Emily在一旁繼續發出"嘶~"的聲音幫凹喊痛,最後Emily開口問了我....
Emily : 那....現在怎麼處置烈?
這時烈還用利牙試圖咬著籠子的門...
我 : 對阿...該怎麼處置好呢!?
Emily : 我看喔! 放了他,過一陣子他一定又再來!!
這時我突然想起志工阿姨,對呀!! 他是志工阿姨的小咪不是嗎?
我 : 那不然...我們把他送還給他的主人好了!?
Emily沒聽我提過志工阿姨,不可置信的說 : 他有主人!?
我 : 哈...算是有吧!!
安置好凹在乳牛老大最愛的陽台上養傷後,給了臭嘴泡水魷魚當獎勵,我跟Emily提著烈,走過去體育場找志工阿姨,我決定讓阿姨知道小咪其實是個貓害,而且太氣盛了,對其他安份的貓是一種威脅,我們必需要一起想出一個辦法,讓他不能再興風作浪,一進到體育館大廳,阿姨就看見了我,整個笑瞇瞇的,當我靠近她了,他才把目光轉向我手上的籠子...
志工阿姨 : 小咪呀! 你怎麼在人家那裡!? 謝謝喔! 謝謝你送他回來喔!!
她一邊說一邊就要伸手去打開籠子....
我 : 阿姨! 等一下!!
阿姨停住她的動作,抬頭一臉狐疑的看著我,接下來我用約十分鐘的時間,跟Emily七嘴八舌的從乳牛與豬喵的大戰說起,我講的口沫橫飛,阿姨也聽的驚呼連連,當我說到昨晚,二號被他踢抓的滿身是傷,凹不但毀容,還滿淌血的在我家養傷,阿姨一邊發出"啊喲"的感嘆聲,一邊皺著不忍的眉頭,就這樣我把這幾年貓恩怨如何造就烈的故事講完了.....
志工阿姨 : 吼~ 小咪阿!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可惡耶.....我要把你抓去河邊人家運動的地方放!!
我 : 阿姨! 不是這樣啦!!
志工阿姨聽我這樣講,又疑惑的看著我....
我 : 阿姨! 妳這樣做只會造成小咪去搗亂那邊的貓,而又有新的貓闖進這邊替補他的位子,然後惡性循環下去...
阿姨 : 那你認為該怎麼作好呢!?
我 : 我們最好是幫小咪結紮,然後放回體育場。
阿姨 : 這樣他就不會再跑過去你家那邊了嗎?
我 : 貓結紮地域性就不會那麼強了,而且晚上不會叫春,還能控制野貓數量喔!!
志工阿姨頻頻點頭,很明顯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她這件事,說著說著我將上個月黃先生指定給乳牛的生活費那兩千元掏了出來,我知道非這樣不可,阿姨堅決不收,我還是硬塞了給她,不讓她收下錢,我認為這個要求會有不確實執行的空間,就這樣子,我們連帶操灰搭的籠子,把烈交給了阿姨,她答應了,曾是個老師的她,我相信她真的會把烈抓去結紮!! 回家路上如釋重負,整個感覺輕鬆了起來.........
回家後我幫Emily找了個紙箱,用來裝操灰搭,小黑貓很棒! 他真的很棒!!
Emily : 尼克哥....我懂了....
我靠著門 : 懂什麼!?
Emily : 原來....你說的虎班貓是一種勇敢的象徵.....
我笑了,其實''我的虎班貓'' 是指臭豬喵,但是Emily突然說出了一個更有意義的注解...
Emily : 每個像凹這樣為了同伴,未來,還有家園奮戰的貓咪都是抽象的虎班貓,''虎班貓''代表了所有勇敢的貓兒們!!
我 : 妳這樣說....好像也對啦....
其實我已經很累了,等她一走,我肯定要一整天呼呼大睡...
Emily : 那....最後,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我 : 有! 快回家去....讓我睡覺....
Emily甜美的給了我一個微笑,然後突然靠近我送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Emily : 那我們走摟!!
我看著他們下樓梯直到消失,這時候不管臭嘴,凹,小可愛,全都在L型陽台呼呼大睡,他們全都累了....而我也是....
豬喵與乳牛讓我經歷了精采的十五年,所以我知道貓咪有股神奇的魔力,我喜歡他們,如同你們深愛著自己身旁的那一隻,他們總是把每一天都活的很幸福,剛剛吃飽與餓了好幾天,都一樣睡的歪七扭八,住在豪宅裡不一定比住在陽台上快樂,而且不管品種與花色都一樣自信驕傲,而且他們還會提升你對自己的滿意度,他們不管你高矮胖瘦都要賴著你,你與他們之間永遠沒有爭論點,你可能買不起一個包包,一輛汽車,這些難以追求的缺憾,看著他們你就會覺得其實也不太重要,而且貓咪能將一點點小確幸,提升為大滿足,還有,他們會將我們嚮往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好好過給你看!!
我們可以幫他們亂加上對話,他們明明什麼都沒做,我們可以說他們臭臉,賤,賊,笨都沒關西,他們永遠不會真的可惡,因為他們連可惡都很可愛,還有當他們越搗亂就是越在乎你...
他們使我們更有愛心,更有耐心,而且更快樂!! 所以我寫了這麼多廢話.....你才會還在這裡!!
最後,豬喵自四年前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我莫可奈何,他的臉在我記憶中並不是一隻貓,我總覺得他是一個孩子,我很想他,真的很想他!! 但是倘若他當時回來了,我可能就不會這麼在乎外頭的貓發生什麼故事了,是他將乳牛、凹、臭嘴、小可愛、操灰搭、大白、芬達,甚至是烈帶進我的生命中的!! 這點我確信不疑,只是我騙不了自己,我還是好想好想他喔.....
如同奇緣一樣回來找我的乳牛,他讓我體會什麼叫做動物的靈性,有別於豬喵是貓與人的靈性,乳牛散發的是一種貓與貓之間的靈性,這裡的貓是真實的被他照顧著,就算我像動物學家一樣在野外觀察動物,看見的或許還沒有乳牛讓我體會的多,他與豬喵這一對貓霸王已經絕版了,真的就只有這兩隻了!!
後來,烈結紮了,臭嘴那一刺,還好沒有對烈的左眼造成永久性的傷害,但是目前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犯,如果他是另一隻豬喵,那我看難免又會有一場腥風血雨,但與烈一對的霸王又是誰呢!? 我也很想知道.....
立秋的夜裡,我半夜被秋老虎熱醒了,然後失眠的我拿著一杯冰水到陽台去,悠悠藍月底下一絲微風都沒有,室外跟室內竟然一樣悶熱,我突然看見荒地草叢中有一隻貓,但是太遠了我看不出是哪一頭,我老毛病又犯了,我已經不自覺這樣喊了四年了 : 臭豬喵!! 豬喵 ! 但是那隻貓完全不理我...我看著月光下的荒地沉默了一會,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 你們....你們都還好嗎 ? 這時後突然吹過來一陣微風,好像一份禮物,又好像捎來一封信,又涼爽又舒服,帶走了我身體與心裡的那份躁熱.....我瞇上了眼睛.....這陣風吹了好一陣子才停止,風靜之後我嘆了一口氣......一個人在月光下微笑對著荒地回答 : 我很好....我也很好.... 這時候...我感覺我把功課交出去了....可以離開教室了,我終於下課了.....
家中已經沒有貓了,這次男人貓公寓要收了,是真的不開張了,我決定不再養貓了,虎斑貓們留下凹為貓族延續血脈,今後徹底執行一天餵一次,俞時不候,貓咪們不能再進我家了,就這樣!! 不然永遠沒完沒了.....雖然他們還是愛窩在陽台跟我耗,不過這次就來比比誰撐的久,現在開始!!
九月底,女兒有一天在該上床的時間偷打電話給我
女兒 : 爸鼻~ 我跟你說喔!! 今天媽咪買了一件豹紋的豬喵裝給我耶...
我 : 妳就打來說這個喔? 快去睡覺好不好!? 都幾點了阿....
女兒 : 不是啦! 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啦!!
我 :去睡覺! 明天再說!!
女兒 : 不行! 現在說!!
我 : 那就快說!!
女兒 : 我是想說啦! 操灰搭已經還人家了... 如果可以的話啦,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啦!!
我 : 恩~ 可以的話怎樣?
女兒 :你幫我再養一隻貓好不好?
我 :你所謂很重要就是指這個喔!! 我現在就能跟你講,辦不到!!
女兒 :喂~ 你忘了嗎? 是你養死我的貓耶!!
我 :............................
(我的虎班貓 後傳 完)

2013.3 乳牛回來 貓咪們都圍繞著他

撿到豬喵的巷子

今年五月

荒地裡的另一棵大樹!!
還有後記喔!! 更多照片可以來原文網誌來看喔!!https://www.facebook.com/#!/notes/nick-lin/%E6%88%91%E7%9A%84%E8%99%8E%E6%96%91%E8%B2%93-%E5%BE%8C%E5%82%B3%E5%AE%8C%E7%B5%90%E7%AF%87%E4%B8%89%E9%83%A8%E6%9B%B2-%E6%9C%80%E7%B5%82%E7%AB%A0-%E6%88%91%E5%80%91%E7%9A%84%E8%99%8E%E6%96%91%E8%B2%93/633218296723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