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年一晃,雪東恰是畢生第五座百岳,回首方才驚覺台灣高山的雄偉壯闊,連橫於台灣通史序所述:汝為台灣人,不可不知台灣事,這片土地不大,七成是高山,即使是都市人,又何能不試圖了解、親近山嶽?
雷陣雨猝不及防,打消一覽桃山瀑布的念頭,在武陵山莊尚稱精緻的房內獨享片刻寧靜,逃避世俗的追趕;晚餐來得比預期得早,亦出人意料得豐盛;飯後所幸將手機關機,遠離塵囂,為隨之而來的攻頂之旅儲蓄。

武陵山莊,CONTAX PLANAR T* G35/2

薄暮中的大霸尖山,FE 100mm F2.8 STF GM OSS,Panorama

雪山登山口服務中心,Zeiss Loxia 2.8/21,Panorama
雪山登山口啟程,第一個目標便是七卡山莊,七卡據傳是由舊登山口至此7Km而得名,亦有一說是由古泰雅族獵場音譯而來,現時的登山口至此僅二公里的路程,且沿途皆是舖滿松針的木棧道,和煦陽光穿透層層綠蔭,沐浴往來過客,像極了愛情。

木棧道,CONTAX PLANAR T* G35/2


七卡山莊,FE 100mm F2.8 STF GM OSS即使身負15Kg的裝備,到七卡山莊這兩公里的路途也顯得輕鬆寫意,還有力氣笑;過去的七卡山莊有著不少靈異的傳說,皆是關於因山難過世的女學生;如今的七卡山莊正在進行整修工程,直接用封鎖線拉起,杳無人煙但陰暗的室內,即使是日時,也因女鬼的傳說而顯得陰森。

哭坡遠眺,FE 100mm F2.8 STF GM OSS,Panorama哭坡,顧名思義,陡到靠北,但哭坡一詞的確切由來已不可考,自七卡山莊至哭坡約2Km路程,相較登山口至七卡,路途是上下起伏,已不再可愛;據傳哭坡一詞乃因過去救國團登山活動,行過一長段之字形山路後抵達開闊的哭坡底,以為能撥雲見日,卻發現前方有一段更陡峭的碎石路,且毫無遮蔭;於是取了哭坡一詞,用以挑戰學員身心。

哭坡觀景台,Zeiss Loxia 2.8/21哭坡全長約莫400m,垂直爬升卻達300m,近45度陡坡,身體機能不佳者在此容易犯高山症,若加上前段體力耗損及裝備重量確實令人淚流;有趣的是哭坡底端特地立了哭坡不哭的告示牌,也許是欲哭無淚吧。

哭坡頂,Zeiss Loxia 2.8/21

雪山東峰遠眺三六九山莊,FE 100mm F2.8 STF GM OSS哭坡過後,一塊告示牌,一邊向雪山東峰,另一邊往三六九山莊,一小段上坡即可抵達雪山東峰,攻頂並沒有太多的感覺,由登山口行至雪東約莫三小時有半,雪東甚至不到雪主旅途的一半,山頂雲向變化萬千,景色以十秒為單位變化,攝影手腳亦要勤快。

回首東峰,Zeiss Loxia 2.8/21東峰頂可一覽武陵四秀:品田、池有、桃山、喀拉業,而東峰之所以被稱為親民的百岳,乃是因為山頂和路標僅50m的距離,近看就像座小山丘,短暫停留後繼續前往三六九山莊。

三六九山莊,FE 100mm F2.8 STF GM OSS從東峰頂下行,遠望是日落腳處,三六九山莊,位於雪東線距登山口7Km位置,坐落於雪山主峰黑森林下,與盾狀凱蘭特崑山北峰形成強烈對比,三六九山莊命名自過去誤認其海拔三六九Om,後雖更正為三六六六m,仍保留三六九之名;連接雪東與雪主之間,之字形路線通往雪主,群山環抱,更顯山莊渺小。

雪山東峰停機坪,FE 100mm F2.8 STF GM OSS東峰下切後,見一直升機坪,主要用於空勤隊山難救援,山難者的遺體多由此吊掛下山,東峰至三六九的路段相較前段哭坡顯得輕鬆,也許是山莊近在眼前,團隊步伐自然減緩,而此段亦是雪東線數一數二精彩的路段,可見不少高山植物,許多更是台灣特有種。

玉山龍膽,FE 100mm F2.8 STF GM OSS台藍阿紫玉黃,這是辨別龍膽花品種的口訣,台灣龍膽呈現藍色;阿里山龍膽呈現紫色;愈山龍膽呈現黃色,往三六九的這段路可以學會分辨三種龍膽;龍膽耐寒,在中醫用作治療肝膽濕熱,另一項可愛的特色在於,花朵會在夜間休息,照到陽光會再打開,因此沿路可以看見不少開一半的龍膽花。

玉山石竹,FE 100mm F2.8 STF GM OSS

玉山繡線菊,FE 100mm F2.8 STF GM OSS

高山薔薇,FE 100mm F2.8 STF GM OSS這款高山植物的花、果實都可以食用,蔓延性也對水土保持有所貢獻。

玉山金絲桃,FE 100mm F2.8 STF GM OSS

白花香青(玉山抱莖籟簫) ,FE 100mm F2.8 STF GM OSS

紅毛杜鵑,FE 100mm F2.8 STF GM OSS和平地所見杜鵑張揚爭豔的個性不同,雪山主要的紅毛杜鵑、志佳陽杜鵑因為高海拔而多了一絲內斂、謙卑,花朵依舊綻放著飽和色澤。

森氏當歸,FE 100mm F2.8 STF GM OSS

最後一哩,FE 100mm F2.8 STF GM OSS

初見黑森林,FE 100mm F2.8 STF GM OSS,Panorama和七卡山莊相同,靈異傳說也圍繞著三六九,尤其是黑森林,傳說曾有兩名登山客在此遭雷劈的樹木重壓,又或者夜晚的黑森林有魔女邀約登山,傳說一時甚囂塵上、不脛而走;現今的三六九山莊由山莊、廚房、廁所組成,臥鋪上下共有一百餘個床位,夜間有短暫的太陽能除電照明;廚房內有穩定水源,外頭則有木桌椅,另可聘僱山友煮飯燒水;廁所則是化學環保廁所。


酒紅朱雀(台灣朱雀),FE 100mm F2.8 STF GM OSS酒紅朱雀、金翼白眉、藪鳥、烏鴉、藍腹鷴都是雪山上容易看見的鳥類,山莊廚房外,直接可見體色鮮艷的酒紅朱雀公鳥,母鳥則呈現褐色。

三六九山莊與黑森林,FE 100mm F2.8 STF GM OSS山雨欲來的午後,黑森林會上一層迷幻,對比永遠嘈雜的三六九,雖無水光瀲灩晴方好,卻有山色空濛雨亦奇;大雨滂沱約三時方止,舉頭已是皓月當空。二零一九年二月,山莊周圍也曾發生過森林大火,險些波及後方黑森林,所幸經眾人努力後成功撲滅,保持了遮風避雨的山屋和後方的原始林。

半月,FE 100mm F2.8 STF GM OSS用完晚膳,陰暗的山莊內已是鼾聲雷動,生平首次入住通鋪山屋,低溫、木板床、沒枕頭的睡袋、耳語、頭燈都不是阻礙入眠的因素,實際體驗過才知道隔壁的鼾聲才是。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負責燒飯的大哥對星象頗有涉略,告訴幾位輾轉難眠的山客,夜晚七至九時,由山屋外向黑森林的方向望去,正好是北斗七星、大熊座的方向,仔細觀看能看見6000年一遇的NEOWISE彗星,待在山莊的兩晚正巧能捉住他的尾巴,但頭一晚天候不佳,苦苦守候仍等不雲霧散去,未熄燈的廚房加上月亮的干擾,對彗星觀測無疑是雪上加霜;隨意朝著北斗七星長曝了兩張,相機竟直接從雲台上脫落,正面按鈕全數掛點QQ,ISO調整、快門速度、相片檢視、MENU皆無法使用,事後檢視相片方才發現兩張相片都有彗星的蹤影,掃把星顯然並非浪得虛名。

晨光熹微,FE 100mm F2.8 STF GM OSS,Panorama一夜無眠,四點半放飯,多數人卻早在晨光熹微的Blue Hour起床,是日自三六九山莊遠眺,可見Magic Hour下壯觀雲海;剎那都是不同景色。

日出當下,FE 100mm F2.8 STF GM OSS,Panorama

日出,Zeiss Loxia 2.8/21

之字坡,FE 100mm F2.8 STF GM OSS賞過日出,不再多做停留,輕裝便向黑森林走去,三六九山莊往黑森林是一段800m的緩坡,之字形向上,早晨陽光灑落長滿台灣蔾蘆的草地,舒服地恰到好處。


啟程,Zeiss Loxia 2.8/21很喜歡Loxia 21直接和陽光對幹還可以保有相當多的微對比和細節,稍微縮光圈就有很漂亮的星芒,T*鍍膜的抗耀光更是不用多說,銳利以外發色亦十分濃郁。


黑森林,Zeiss Loxia 2.8/21黑森林是少數保留原始樣貌的冷杉白木林,木質密度高,歷經多次大火,部分沒有葉片的枯木即是森林大火的見證者,日間的黑森林有相當的遮蔭,亦不至於看不清路,行走於此十分涼爽,由三六九山莊至雪山主峰的路程,黑森林便占了大半。過去尚未有山莊時,黑森林內亦有一處營地,旁有為數不少的倒木,亦有指向水源地的路標,但目前此處禁止紮營。

枯木,Zeiss Loxia 2.8/21

圈谷,Zeiss Loxia 2.8/21,Panorama那是確確實實的冰河遺跡,只有走在上面,你才能感受到它曾經在這座燠熱的島上流動,簡單而暴力,在這巨大的碗公狀遺跡,你能意識到自己的微不足道,數萬年前見證氣候變遷的每一到刻痕,對比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的匆匆過客,你能留下的不多,只能帶走對圈谷、對雪山、對台灣島的敬畏。

攻頂路,FE 100mm F2.8 STF GM OSS10.4K至10.8K這段路是攻頂路線中最險峻而折磨的,逐漸稀薄的空氣,加上滿路碎石,實在令人不得不放慢腳步,但即將攻頂的情緒在心底翻騰,催促著沉重卻又輕快的步伐。

垂降,FE 100mm F2.8 STF GM OSS雪山頂上的三路會師分別是雪東線、O聖稜、四秀線;北稜角下切的夥伴們在雪東線上看起來比螞蟻還細小,慶幸我的肉腳還不用下這麼險峻的斷崖。


冰河地形,Zeiss Loxia 2.8/21,Panorama過了10.8K的路牌以後,就是一段賞心悅目的緩坡,回頭可見冰河向下流動刻出的地形。

單花牻牛兒苗,FE 100mm F2.8 STF GM OSS登頂前最後一個轉角,藏在杜鵑花裡是名字非常難念又非常難記憶的單花牻牛兒苗,一樣是台灣的特有種,常見於高山。

小虎鶇,FE 100mm F2.8 STF GM OSS雪主攻頂後在山頂短歇,吃些補給品,這時來了一隻拼命討食的小鳥兒,背影神似過去被認為是稀有留鳥的小虎鶇,另外的分辨依據似乎是夏季看到的留鳥可以和冬季的候鳥區別。



攻頂之路,FE 100mm F2.8 STF GM OSS主峰頂可以眺望來時路,接近四個小時的路程,從7K走道11K處,風起雲湧之際更顯路途崎嶇。攻頂後大家第一件事情幾乎都是把過去一段時間沒回完的訊息做幾敗回完,三六九山莊在天候不佳的情況下幾乎沒有網路可言,雪主山頂上沒有遮蔽,可以收到將近滿格的訊號。我則選擇報個平安之後就直接把手機關機,好好享受山林之美。

煤山雀,FE 100mm F2.8 STF GM OSS

有訊號的地方,FE 100mm F2.8 STF GM OSS返回山莊的路程輕鬆許多,雖然是原路折返但任務完成後輕鬆許多,黑森林入口到三六九山莊這一小段之字坡是山莊附近少數可以收到網路的地方,不少人下山乾脆就坐在這休息。

長鬃山羊,FE 100mm F2.8 STF GM OSS三六九山莊旁近年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大概就是幾隻長鬃山羊不時會現蹤,過往生活在黑森林的長鬃山羊,近期也不時會走出森林下到山莊旁的草坡吃草。

NEOWISE,Zeiss Loxia 2.8/21

夏季大三角,Zeiss Loxia 2.8/21

閃電,Zeiss Loxia 2.8/21自雪主攻頂歸返三六九,多數人最渴望的就是一夜好眠,在山莊的最後一晚,仍不放棄觀賞NEOWISE的最後機會;七點,多數人早已就寢,廚房也在熄燈之際,只剩零星幾位仍在活動;日落後的溫度下降很快,白天的短袖長褲早已不敵低溫,趕緊加上羽絨衣及防風外套,忘向原住民大哥所指的方向,一片大烏雲直接遮蔽了視線,所幸當晚的山風十分強勁,雲霧飄移迅速,不一會大熊座現形,山頭間疑似看見彗星拖著彗尾,但生平首次肉眼觀察彗星加上月亮、頭燈、廚房的光害,沒人能夠肯定自己看到的是彗星。
八點,氣溫持續下降,全身已開始發抖,拿著無法檢視相片,ISO固定在100快門固定在30S的相機,朝著大熊座的方向亂槍打鳥,雲來了就改拍對面山頭的閃電、流星、頭上的夏季大三角和幾乎不可見的銀河;直到近九點,也就是NEOWISE下山以後的時刻才放棄觀測回到鼾聲此起彼落的山屋。

燒天,FE 100mm F2.8 STF GM OSS

日出,FE 100mm F2.8 STF GM OSS凌晨下了一場極大的雨,扼殺了山屋中一隊高中社團摸黑進黑森林上主峰看日出的念頭,山屋外峰雨交加,冰冷的雨滴透過窗戶被強風吹進室內,迷糊間再度入睡,卻又被瓦斯外洩的驚叫聲吵醒,竟然還有山客在木造的上舖煮早餐,森林大火往往都是這樣不經意用火所造成。次日,雨短暫的停歇,日出前可同時看見上方蠢蠢欲動的雨雲及遠方雲海的積雲,被東昇旭日燒成火紅色,壯觀程度不輸電影場景。

回首之字坡,FE 100mm F2.8 STF GM OSS

藍腹鷴(母),FE 100mm F2.8 STF GM OSS

金翼白眉,FE 100mm F2.8 STF GM OSS六時,踏著被雨浸濕的泥濘路,趁著雨歇的間隙出發下山,為了趕路早已無心欣賞風景,只能在東峰旁回頭望向令人流連的雪主,沿路恰巧撞見金翼白眉在路邊吃早餐,過七卡後又巧遇兩隻藍腹鷴母鳥比肩散步,藍腹鷴和帝雉十分神似,但紅色的雙腳可以確認他的身分;趕抵登山口時恰好開始下雨,只能說三天兩夜的雪東線受天公眷顧,一滴雨都沒有淋到。
- SONY α7RII
- FE 100mm F2.8 STF GM OSS
- CONTAX PLANAR T* G35/2
- Zeiss Loxia 2.8/21
- SIRUI 鋁合金腳架
這個組合也陪我走過不少高山,如果要總結它們的個性,我會說:
Loxia對山上某些場景而言太廣,有時又不夠廣,但慶幸它的體積十分小巧、機械結構紮實,發色濃郁對比又強烈,對於星芒、藍色的演繹令人愛不釋手。
G35是顆說故事的鏡頭,入手至今出勤還不超過五次,個性都還沒摸透,本次使用也不多,搭配天工環實現自動對焦,體積亦是小巧可愛。
100STF大概是最愛恨交雜的一顆,T5.6是它最大的短處,100也是個說長不夠長說短不夠短的焦段,快速飆升的ISO和被拉低的快門速度都讓我錯失不少瞬間,大多數的照片索性都切到MF直接用峰值對,但它自帶的小微距和柔順的散景以及不大不小不清不重的體積還是讓我帶上了它,回顧整篇文章,使用率竟然是三顆鏡頭之最,我尤其喜歡它在清晨、傍晚對於低角度斜射陽光和人像的詮釋,可以清淡也可以強烈,在沒有別顆中長焦鏡頭的情況下,帶了100STF還是毫不後悔。
回到台北第一件事是趕在7RII過保前送光華維修站,好家在當初有跟上兩年保固,無明顯外傷的情況下兩天快速免費完修,順帶把CMOS清乾淨。
挑選、調整相片的同時,仔細放大每一張照片,每張都存在一堆塵點,看到都快哭出來了,但發現星空左側有NEOWISE的蹤跡又笑出來了,以上照片皆經過程度不佳的後製摧殘,個人也還沒找到自己固定的攝影風格,相片間的調色落差還是很大,還請賞文的各位海涵,感謝各位耐心看到這邊,歡迎批評指教,願各位都能享受台灣山林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