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女兒則難

我是個很平凡的人。

出生在一個也十分平凡的家庭，母親年輕的時後跟了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結了婚，生了三個小孩；在我成長階段，母親不時的告訴我這個男人有多糟，
對方的家庭有多麼糟糕，回憶起來當然也不乏吵鬧、打鬥的畫面。

小時後不覺得少個爸爸對我有什麼影響，但現在思忖起來，也許因此單親家
庭的小孩都顯得早熟些，我們懂得人情冷暖，察言觀色，情感表達也較木訥。

母親脾氣很差，小時後很常被母親修理，皮帶、衣架、棍子、藤條什麼都來過，
想當然爾養育兒女不是這般輕鬆的事，加上經濟壓力通通一起來時，脾氣肯
定是呼風喚雨說來就來的；小孩子當然會調皮，會做錯事，遭到修理自當不在
話下，而母親的脾氣有時是莫名其妙，記得有次跟母親同床，睡前順手把玩
了一個母親的束帶(鐵的有伸縮性)，母親看到十分惱火，斥責了我一番還把
束帶拿來甩我，那晚我身上一痕一痕的傷口...小時候我不懂，是為了什麼要受到
懲罰；也好幾次晚上咳嗽聲不斷，被母親摑巴掌，原因是因為那聲音使她心煩...

很多小時後的事情我都仍記得，或許是因為很小我就長了記性。

母親也不是重男輕女，只是她的脾氣實在太糟，現在我30歲了，我自認不是甚麼乖
巧的女孩，也做過些荒唐事，例如讀了五專卻肄業，但至少考上執照當了護士也
有份穩定的工作，談過幾次戀愛也都是心碎收場，現在有個男友論及婚嫁了。

我的個性當然是有小瑕疵，我做事容易拖泥帶水，也欠了一些債，多半是車子稅金
沒繳，或是些罰款的，但為數不大，就是很愛拖，往往變成大雪球了才知道要
處理。

母親該給我的，其實都給我了。她常說她不欠我甚麼。

小時後被打是乖乖站著給修理，二十幾歲開始會頂嘴，跟母親吵架，不知道是
哪生來的膽子就是了。

後來大哥離婚後帶著女兒搬回家裡住著。我很疼姪女，常帶她到處溜達，現在長大了，
課業壓力越來越重，也容不得我帶著她到處去玩，母親把教育姪女的責任一整個
放在我身上，她考試考不好，怪我太常玩電腦影響到她，指責我沒有做好榜樣。

昨天休假一天，母親下班後我們還一起去吃了飯，中途還聊天挺開心的，回到家後
她看電視看到一半突然拿掃把來掃地，看我在玩新接龍便不悅了，說我在家閒閒沒
事也不會幫忙做家事，而她就得做牛做馬劈哩啪啦念了我一頓，還要我明天早上六
點起床去買早餐給我姪女吃，因為我八點才要上班，我說不能晚點嗎?她就回說晚點
姪女都出門了要給誰吃，我說那就叫她路上買去學校吃就好了阿，何必要我這個姑姑
專程早起買早餐給她吃呢?然後她就開始不爽，邊洗碗邊摔盤，我也趕緊把電腦收起
來拿掃把來掃地，她也不饒人，拼命罵拼命罵，說她只要再忍受我幾個月就好了，
狠話說盡，說我們母女緣盡於我出嫁那天，還嚷著她曾經幫我付過的一些費用，要我
一筆一筆還清。

我明白為人母不是件容易事，養育、教育孩子更是困難事，但我更覺得生為女兒很辛苦
，我不是很優秀的人才，沒有優渥的收入，也沒有令她光榮的事蹟；從小到大得看母親
心情過日子，心情不好颱風亂掃處處是災情，生為女兒真的很辛苦，因為你明知道她是母親
，你要體諒要孝順，你要忘記這些很令人傷心的對話。

你說生兒育女是天經地義的事，究竟是母親欠孩子的，還是孩子欠母親的誰也說不清，
因為當母親要你清還她養育你的債，你該怎麼還?

唉。